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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友光抬起眼帘看向戴维斯,施法者坐得很随性,一条腿盘着,一条腿悬在半空;在他眼中跟老不正经划等号的戴维斯这会儿脸上带着轻蔑、痛恨,没再把所谓施法者的尊严挂嘴上,泄愤似的语气跟他前世遇到的那些愤青没什么不同。
“我那个世界有位贤者……在自己的著作中提过;遍翻历史,字里行间唯有两个字:吃人。”付友光感叹,“这个世界……也类似。若有人细书历史,后人读来,能看到也只有吃人两字。”
“……物竞天择,弱肉强食,无可厚非。”摇了摇头,付友光轻声说道:“但有智慧的种族,怎能学习野兽的规则?”
戴维斯似有什么地方被触动,身子僵了一瞬,又渐渐缓和;默默看一眼情绪低落的付友光,施法者没再出声。
他们迷路闯进去的小村离镇子不远,向着佩吉农场的方向走了一个多钟头,远远地便看见了城镇的城墙和箭塔。
这一代离边境线很近,艾尔索普镇虽只是个规模不大的镇子,在格局和防御上却是比内地的安普城要来得正式。找到这个镇子再找通往佩吉农场的路就轻松得多了,不必再像之前那样乱撞。
靠近镇郊,人烟渐渐密集,两人收起幽灵马顺着大道走。路旁独院的小酒馆、靠近大道的家庭旅馆已经打开大门做生意,零散居住在附近的乡民裹得严严实实,与这两位衣着“单薄”的外乡人擦身而过时好奇的目光不时扫过来;看清了戴维斯那身施法者的打扮后恍然大悟,虽不敢过来套近乎,态度倒是十分恭敬。
蜂窝煤在此地的市场似乎不错,走到能看得清城镇大门的距离时,某些民居的屋角堆积着烧过的煤渣,还有人家将煤炉子移到门口,摆上铁锅向清早进镇做工的人们售卖热汤。
“请不要这样做,葛德文老爷,我们家并没有欠您的年税,现在家里已经没有多少粮食了。如果您把我的丈夫带走,我们要怎么撑过接下来的日子?”
一道凄切的女声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循声看去,几座挨得比较近的房屋前,夯实的泥土小路上站着几名下人打扮的健壮男子,虽没披甲,但腰间佩戴着兵刃。这几名护院之类的人物前方,一位身着华服、裹着毛皮大氅、戴着平顶皮帽的贵族模样中年男人骑在马上,正不耐烦地呵斥胆大包天挡着路的妇人:“能为葛德文老爷我服务是多么荣耀的事儿?你这妇人懂什么,还不快点让开?”
身材瘦小的女人脸带惶恐,高声叫道:“我们很愿意为您服务,葛德文老爷。可是现在我的丈夫必须进镇子去做工才能有钱买吃的让我们一家活下去,求求您了老爷!”
“不知廉耻的女人,没有吃的就能借口偷懒吗?”葛德文不悦地喝道,“你们家种的是我的土地,本就应该为我服务!快让开!”
这名贵族老爷不耐烦地挥手,一名护院立即上前拉开了妇人。在妇人的哭泣声中,她的丈夫被拉出家门,与其他几个被拉了壮丁的佃农一起被押走。
付友光与戴维斯互看一眼,脸色都不太好。同样停步下来看着这一切发生的路人满脸同情,其中一位老人摇头叹息:“坎普好不容易获得镇里熟食店零工的名额,就被葛德文带去做白工……那份工作看来保不住了。可怜的孩子……”
另一位少年愤愤不平地说:“昨天我大哥也被叫走了,瑞立爷爷,葛德文到底叫走这么多人干什么?”
老人连连摆手:“这不是我们该关心的事,只希望大老爷看在我们为他们家服务多年的份上,别让小伙子们太难熬了。”
付友光忍不住问道:“那位葛德文老爷让佃农做活儿不给工钱的吗?”
一老一少古怪地看了付友光半天,有些见识的老人注意到他的衣服款式,小心地说道:“先生,你是……佩吉农场的员工吗?”
城堡体系里各家公司员工的制服大体上相似,但在颜色的深浅和细节地方有所区别。比如食品公司、熟食店等餐饮相关的颜色偏浅,而农业、养殖业偏深蓝。距离此地三十多里的怀特农场偶尔有员工来过镇子里,这老人看过几次这种深蓝色的制服,故有此一问。
“呃……是的,老先生。”
老人和少年顿时满眼的羡慕,不等老人回话,那名少年就连珠炮般说了一堆:“我听过你们农场里的待遇,先生,那真是棒到家了。但不是什么主人都像领主大人那样仁慈慷慨,咱们这片儿的人家都是葛德文家的佃户,可在以前,我是说,我还小的时候,至少我们家耕种的田地是属于自己的……”
“兼并。”付友光转瞬间就明白了。那少年还在继续发泄着不满:“今年的冬天结束,我想葛德文老爷家的佃农又会增加不少吧。死了那么多人,得有多少空地让他们家接收啊……”
“咳、咳!”老人打断了少年的喋喋不休,责怪地瞪了他一眼;少年意识到自己失言,赶紧闭上嘴巴。
“葛德文老爷的农场里,据说新搭建的棚子垮塌得厉害……饲养的鸡死了一大片,农奴又都冻伤得厉害,或许是因为如此才急需召集人手吧……”
老人絮絮叨叨颠来倒去说了好一会儿,付友光和戴维斯才算弄明白,颇有些哭笑不得。原来那个葛德文眼热农场里养殖公司大规模繁育的鸡鸭,也照葫芦画瓢地盖起了养鸡场。问题是这家伙只了解了点儿皮毛就开工,内部组织完全一团糟;鸡鸭存活率都是个问题,更别提产蛋供肉。砸了不少钱进去的葛德文心急如焚,在鸡棚被积雪压塌后更是不管不顾、毫无节制地在佃农中抽丁,弄得怨声载道。
告别热心的老人和少年,两人继续向镇子前进。就刚才的见闻付友光开了个小玩笑:“那家伙也算一颗红心向太阳了,不过这种‘追随者’我可是敬谢不敏。”
戴维斯看一眼付友光:“我还以为阁下要插手那个小贵族的行为呢。”
“摆出领主排场让那家伙节制点是不难,但这治标不治本。他要是阳奉阴违、等我们走了继续我行我素怎么弄?咱总不能盯着他吧?”付友光摇头道,“到了佩吉农场先收拾掉打咱们粮队主意的家伙,留着这个隐患,对咱们的发展不利。”
“……阁下已经有目标了吗?”
“这是摆在明面上的事,不是吗?小股流窜的盗匪流寇没可能把主意打到咱们头上,也不可能知道运粮队的前进路线。”付友光叹气,“虽然这种猜度很不可思议……但排除掉多余的线索后,再怎么匪夷所思的真相也是真相。我想莉莉丝也早就猜到了,你看,她直接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发到我这边来,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戴维斯沉默地走了一会儿,似是心有余悸般地说道:“……我忍不住回想过去的几年里是否得罪过莉莉丝夫人……”
“……你的节操丢得太快了……”
两人没进镇,沿着城墙绕了半圈找到直达佩吉农场的宽阔大道,直接走上去。各个农场通往附近城、镇的道路作为主要商道,是雷恩工程队整修的重点目标;宽度、路面平整度都颇为出色,与只是夯实地面的其它泥路有极大的区别。
“艾尔索普镇的镇长只是个平庸的老头,其作用至多是充当人形印章。虽然全镇仅有二十多家实权派贵族,但这儿靠近边境、远离政治中心,蓄养私人武装的压力要小许多;就武力而言,这镇子的实力不见得比安普城弱多少。”
戴维斯侃侃而谈,他可不是西格那个宅男,对海得赛的了解要深切得多。
“唔……他们应该也对自身的实力较有自信,否则不会用这种直接冲突的方式跟咱们叫板。”付友光点头。
戴维斯斜视着光哥:“你……嗯,猜错的话我道歉;你不打算揪出真正的凶手,而是打着一刀切的主意,对吗?”
付友光咧嘴:“哥哥没那个耐心了。离镇子二十多里的村子遍地饿殍,镇里的家伙们还在勾心斗角、冲老子比划中指……留着他们不但对咱们的发展没用,倒是很有可能拖咱们后退。”
“……莉莉丝夫人也是考虑到这一层,所以特意让我跟里来佩吉农场……是吧……?”戴维斯觉得头皮有点麻。
“她非常擅长审时度势。向安普城动手的时候咱们根基太浅,是以要怀柔。现在呢,咱们的手虽然还是不够长,但影响力和声望足够了;加上西格亲自跑到玛奇城去搅浑水,她能猜出我和西格的行事力度加重并不出奇。最重要的一点,咱们这边死人了;人命关天,她知道我和西格绝不可能将此事轻轻放下。”
付友光和西格对莉莉丝的评价都挺高,不然的话也不会直接让她坐到高级执政官的位置上去;另几个地位与她接近的女士可都是在基层打拼了好一阵子的。
戴维斯回身看一眼渐渐被抛离在身后的艾尔索普镇,嘀咕着说:“……得了,反正已经死了这么多的人……再死点就死点吧。”
“不清除农田里的杂草,庄稼是长不出来的。”
付友光下了定语。他现在已经不是处死一名强暴致死幼女的罪犯都会手心出汗的初哥了,对于站到权力顶峰、担负起一块领地未来的领导者来说,无意义的仁慈是最不需要的品质。
依靠市警司运送的粮食、人民军的士兵与警卫部的预备队协同合力,有效地援助了佩吉农场周边自由民村庄近五千灾民。农场里提供的食物和寒衣让这些从未受过官方救助、也从来没有吃、用过这些好东西的灾民们感激涕零;到了今天,除了部分严重冻伤导致肢体残缺的重伤员和极少数赖妇懒汉,大量受援的灾民已经主动自发地参与进农场里的工作、做着力所能及的事儿。
付友光和戴维斯在下午赶到佩吉农场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热火朝天的工作场面。在农场员工的带领下,灾民们清扫积雪、维护暖棚、修补屋顶墙壁、挖掘冻土赶建房屋、赶在雪化前加深水渠以免农田被淹……不休耕的农场,绝对不会有嫌弃人力太多的时候。
佩吉农场现任的总监是出身于宾利肥料公司的员工,刚满二十岁、皮肤粗糙得却像是已经超过三十的原农奴马伦。性格耿直的马伦原本是预订要进入人民学园进修的,无奈佩吉农场前两任总监都坏了事,只好让他先委屈着过来救急。
咧嘴一笑完全是个标准老农、压根看不出比光哥年轻一大截的马伦,见到千呼万唤终到达的两人后,第一句话就显示出了这家伙的愣头青本质:“大人,戴维斯先生,你们是不是迷路了?”
付友光&戴维斯:“呃……”
马伦一拍大腿:“我就说嘛,以戴维斯先生的能力,你们昨天就该到了。是不是雪太大了、路面都盖住了?”
付&戴:“……”你丫的都猜到了还问啥啊!
笑容十分憨厚的马伦领着两位大爷穿过忙碌的人群向仓库改建的办公室走,路上还不忘以他自己的风格交代一下上次的粮队被劫事件:“……白花花的粮食太招人了,特别是咱们这边养了这么大一批人;不是狗鼻子都得被这味道牵着跟十里……”
光·弗兰迪大人与戴维斯先生神情诡异地听着这位去年的劳动模范以浓郁的海得赛口音通用语数落着那些个“狗鼻子”,硬是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