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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逍遥子闻言,脸色陡变,身体霍然打了个激灵。身为道家宗主,逍遥子已经习惯将重责都包揽在自己身上,并且认为,有能力的人,都将负担起与他们能力相对应的责任。
可惜他算错了白凤。
白凤向来不喜欢揽责。责任这个词,对他而言,是压迫,是束缚。想做的,他自然会做,但任何人敢对他寄望过多,都是在自找死路。
“你受师姐大恩,这样置身事外,难道不觉于心有愧?”
“那也是你们自作聪明!”白凤阴冷道,转身出山谷。
如果有可能,他愿意变回原来那个白凤,不是最强,也不用担心变弱,那才是他最需要的。他没有野心,也不贪心,他只想拥有相对稳定的力量,全部用来保护一个人。
“你去哪儿了?”赤练睡眼惺忪推开木门,愕然望着满身血迹的白凤。
“哪儿也没去。我回来带你走。”
阳光疏漏。冬日的鬼谷,被笼罩在一片青森的古柏中。
“你在做什么!”
手紧紧被扼住,赤练从剧痛中猝然惊醒,还来不及皱眉,就被白凤即将打雷下雨的阴脸哽得不知如何是好。
白凤诧然发现,赤练又打起了瞌睡。
他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每次赤练以身试药,多半会发生这种情况。函谷小镇旁,她试图找出脱离紫女控制的办法,每天夸张地睡到日落才醒。
现在办法找到了,她这是做什么?
“配解药。”赤练被强行唤醒,整个人恹恹的,萎靡不振。
“什么解药?给谁配的?”
其实不必问他就知道,一定想是解函谷的瘴毒,为的那个人!他们离开的时候,碰到了苗疆来的蛊娘。
蛊娘,以前流沙成员之一,与赤练一样,妖媚横行,下毒一流。赤练加入后,两人旗鼓相当,争锋相对,又因为卫庄的原因,结怨颇深。卫庄留下了赤练,蛊娘便脱离了流沙。这回帝国找她来,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虽然没有见过,但蛊娘一定会下最厉害的鬼蚁毒,我得赶紧找出解药来。”
她沉溺于制毒解毒中,话说的入情入理,可是白凤并不想听。
有几句话,他带她来鬼谷时就想问。
你为什么会跟我走?
赤练,你知道我当时是怎么想的?
“不行,服下菖蒲也不行……”昏迷前,赤练又摸出一味鬼谷特产的药草,放在嘴里嚼着、嚼着,然后睡着了。睡颜娇憨。
白凤摇头惨笑,伸出手指要替她剔出口中暗绿的药物残渣。
我以为你摆脱了紫女的控制,放弃等卫庄了。
赤练,你不该让我误会的。
熟睡中的赤练嗯嗯呀呀迷糊地应了一声。让白凤料想不到的是,她白糯糯的牙齿,轻轻地在他食指上咬了咬。
他僵住了。
就在他以为她不动了的时候,就在他手指轻轻滑离那张小嘴的时候,一条温软湿滑的舌头卷住了他,继而吮吸起来。
如遭雷劈!白凤此生再也没有这样精彩的瞬间了。他红着脸,脑子里一片空白,慢慢地、竟傻笑起来。
赤练无意识的咬合越来越重,一种不知道是什么的感觉将他团团围住,触电一样酥麻。他看着赤练梦中露出的、痴恋的表情,渐渐凑近,也伏倒下来。
黛眉温婉,睫毛弯弯,她鼻翼扑出的气息又湿又热,渐渐的也有一点急促。
“赤练,不要回到他那里去好不好?”白凤柔声问道。赤练的牙齿在他食指上厮磨起来,痛得很。
“嗯哈哈……”回应他的,是一串意味不明的字符。刚说出就被草药噎着,她急促地咳嗽了两声。没有醒,面色潮红,眼珠乱滚,不知道是梦见了什么。那根手指,就跟她吐出的药渣一样,再也得不到她的垂顾。
“赤练,不要再糟蹋自己了,他不会顾惜的。”白凤被赤练的反常感染到,出口几乎是平常绝对不会出现的、软软的哀求。
“哼!……白凤、坏鸟!打你!”梦话还是挺逼真的,白凤亲口听到她梦见了自己,虽然不是什么好话,他还是开心极了。
“原来你想打我啊。”白凤浅笑着,干脆将肩膀凑过去,“来,重重打我。把我打残废了最好,那样你就要照顾我一辈子,想赖也赖不掉。”
他忽然觉得,这回自己真是醉的厉害,比喝醉酒那次还疯。
闻言动心。赤练放在案上的小小拳头扑打起来,向前摸索着,然后找到了一个人的肩膀,她梦中说的那个坏鸟的肩膀。她打了起来,轻轻地捶打,力度给人捶背都嫌不够。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睡着都能把话说利索不容易,她质问了好几遍。这一刻,是多么美好啊,白凤一个字都不愿意错过。
“因为你会记着我的好哇。赤练,你的心太软了。只要你能记得,你能挂怀,付出什么我都觉得值了。”他人软了,也醉了,魂魄不知道飞到了第几重天外。
“白凤,你是爱我的对吗?”
“对。”
“你真的喜欢我?”
“这还用说吗?”
“你喜欢我哪点?”
“……哪点都喜欢。”
“哦……”
他们一个在梦中,问的是压制在心底的潜在疑问;一个失了魂魄,记录了最本真最诚实的反应。梦中的人听不见别人的话,恍惚中的人似乎也不在意他们的对答是不是在一个点上。
“可庄怎么办?”
“不要去管他。”
“那怎么行?”
“那怎么不行?”白凤怒了,抓着她的手开始质问,“你已经知道我喜欢着你,你必须要考虑我的感受。”
“你有什么感受?”
“我觉得你不在乎我。”
“我……我是在乎你的。”
“跟卫庄相比,不值一提,我不稀罕!”
“耶,你知道了……”
白凤勃然大怒,指着眼都没睁开的人大吼:“你!……”
“你知道个鬼!”
“嗯哼?”
“我很在乎你,一点不比对卫庄少,可是紫女不在乎你,我有什么办法?”
什么?一点不比对卫庄少!
赤练,你真的、真的这样在乎我吗?
少年被突如其来的幸福击晕了头,伸手犹豫了几番,狠狠闭上眼睛,将她拉到怀里。再纯洁的感情,也免不了受□□的控制,更何况面对的是尤物般的成熟女子。满体丰腴,白凤心里一突:糟糕,好像有了不好的反应!
“紫女,紫女不是?”
“紫女就是我,我就是紫女。”
白凤再度失落。他原以为赤练成功地摆脱了紫女的,看来……不过,他的失落跟先前的已有不同。他爱着的是赤练,又不是那个紫女,听到了赤练自己的心意,他没有办法不窃喜。
“总有一天,我要带你走的。赤练,不要那么快被紫女打败!”
看这夜色,卫庄估计已经到了函谷。白凤没有犹豫,给赤练裹了厚厚一层棉被,就唤来白凤鸟,朝函谷去了。
“看来我低估他了。”张良望着葱郁的山林,转头满含幽怨地看着卫庄。
卫庄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张良这么有趣的表情了。
“不,你低估的是另一个人。”
“谁?”
“赤练。”飞烟迷眼,卫庄说出这话时,已经恍恍惚惚神游于物外。永远不能低估一个朝夕相伴的人,对自己造成的影响。
“哦?那她对你造成什么了不得的影响了吗?”
“……”
卫庄沉默半晌,没有回答,不悦道:“走吧。”
见他吃窘,张良心里萌发了一种莫名的快感,“这条路不通,我们走另一条。”
函谷山麓。
地鼠乱窜,乌鸦频飞。
是不祥之物。
这片死亡之地迎来了第一批生灵,却都带着死亡的衰音。
“万物相生,虽然现在倍添凄惨,但是不久就会恢复生机了。”张良早已褪下那身蓝色云水图纹的儒衫。一袭朴素的淡紫长裘,也被他穿得风流儒雅得很。他随手折下一枝花枝,枝上三排深深的剜痕,立即令他复又凝重地抿紧嘴唇。
“看来,他们遭遇了大难。”卫庄一路上藏得深深的不安,又发作了。
农家一批少年弟子死于罗网、星魂之手后,反秦联盟越发壮大,就连敌对的公输家都与墨家走到了一起。盖聂一举击败胜七,让张良有机会说服农家,参与到他那场规模空前的反叛中来。
从此墨、儒、农、兵、纵横、蜀山、项氏楚军合为一体,唯一一个中立的诸子百家——道家,也因这场函谷之会,向反秦联盟和保扶苏派求援。
计划中,白凤与赤练是要走陆路的,由于帝国军队和阴阳家的阻挠,他们会在十五日后的今天进入道家密地——化蝶谷。只是没想到阴阳家这么快就坐不住,提前向道家下了手,连带着前来支援的白凤等人也遭了殃。
虽然已经想到过这种可能,也首肯了张良的建议,但是在这一刻,卫庄是忐忑的。
“别多想,你不也说,我低估了他们吗?”张良故作轻松,继续笑道,“空气湿臭,这里的血迹都是半个月前的。看来,他们还没有遇上那一日的死战。”
张良的安慰并不能抚平卫庄内心的自责。
溪流阻塞,再往上走,就要跟那些人遭遇了。张良心思沉重,脚下踯躅不前,好心向卫庄提醒,“他们应该在鬼谷,你要不要去见她一见?”
卫庄没吭声。
“……也许,是最后一面。”张良刻意落在后面,等卫庄回头交代下去。
“子房,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样啰嗦了?”卫庄嗤笑,冷冷走向最高大的那株樟树。鲨齿一挥,荫盖遮天的大树轰然倒地。
张良再也无法说出劝阻的话了。
“还记得,我们当初怎么约定的吗?”卫庄沙哑的低音仿佛在回味,“我们要打破嬴氏世代为君的定制,就要推翻他们手底下最严密的罗网。”
“罗网一日不除,任谁是发起反叛的头领,都必然被害。”张良顺势接下去。
“秦始皇要消除百家的声音,愚弄黔首,然后让所有人都忘记,天下、为什么是君王的,自己、又为何要听从君王的命令!他要把天下人,都变成不知反抗,也不敢反抗的牛羊。秦皇治下,诸子百家,虽生犹辱!”
“子房!你说,函谷一战后,谁,会是将来最大的赢家?”
“他们来了。”张良目眇眇,极视望向远方。林分阴阳,透过树梢望去,山下半片林木都在阳光下招摇。
盖聂、端木蓉、班大师等墨家人,颜路携着天明,少羽带领下的项家军,都朝这儿汹汹赶来。
“就看帝国,敢不敢正面迎战了!”卫庄将鲨齿横举至顶,袍衣飞纵,一阵大笑过后,他忽然停了,厉声大喝,“天下汹汹,宝刀出鞘,斩龙杀蛟,唯我纵横!”
化蝶谷内。
弱水涓涓而流。大敌当前,道家众人依然步履从容。
顾不上焚香鸣钟,道袍弟子全部席地而坐,围成一个环环相扣的圆圈。最里层的圈是由道家人宗三位高足组成的,他们环侍在一人身边,静静等待着什么。
风林“沙沙”响动过后,一个粉色的身影出现在弱水之上。那女子还很年幼,差不多十四岁模样,声音童稚悦耳,就算不听她的消息,也足以让人心旷神怡了。
“噢,都到了。”一直胆战心惊,活在半月前那场恶斗阴影中的逍遥子,终于松了一口气。
自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