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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事余音未消之时,建威大将军耿弇免职。
好畤侯府,形容有些憔悴的耿弇上交了大将军印信,回来便进了书房闭门谁都不见,便是到了午膳时辰也没有人敢进来打搅。
天将黑之时,“吱呀”一声门被推开,复又关上,耿弇没有回头、甚至丝毫未动,因着他知晓进来的是谁。
好畤侯府的女主人杨氏亲带着素菜哺食进来,便见着自己夫君背对着门负手而立、直直看着墙上挂着的战图,想来这个礀势该是站了几个时辰了。杨氏也不多言,只将餐盒放到案上,打开盖子,一一取出,放置好,坐下,等着他。
“终不使吾为淮阴吗?”想着陛下对左右说的话,耿弇喃喃出口,也不知道说给谁听,“我什么时候想过要当韩信?何以如此不信我耿弇?”自己对他又岂止是臣对君啊!耿弇闭眼,站在这里的几个时辰,他想的是初见刘秀的震撼、欣慰上苍开眼、自己有生之年真的能找到明主,想的是河北兵败之时自己带着十数骑护着他杀出重围的生死相扶,想的是他肯接受自己大胆而为的平齐策略、终是信耿家没有二心,想的是多年相交的点点滴滴,却是始终无法相信他认为的知己第一个缴的是自己的军权。
“夫君,家仆回报,朱祐主动上缴大将军印信,陛下,受之”,杨氏无法体会夫君心中的凄苦,但理解毕竟夫君一生的志向都在军中,且他刚过了三十,还这般年轻……而且相信夫君其实明白当前形势,陛下是一心往回收权,夫君并非恋权,只是无法释怀自己就这么突然的成了第一个被缴权的大将军,可是,这样的苦楚没人可以为其排解,自己能做的只是陪在他身边而已。
耿弇闻言,对着那陛下赐给他的战图又看了许久,才慢慢的调转身体,脸上已经看不出任何异状,似乎刚刚失落的人不是自己,只是站立太久,已经无法迈步,便一点一点的挪动,腿上如被针刺。
杨氏心中一叹,叹自己能做的真的有限,叹这个夫君就是这样傲然,起身走过去,弯身给他捶腿、扶着他慢行,见着他没有拒绝,心中又是一暖,她家与耿家都是扶风大族、世交,阿娘说自己很小的时候还见过耿弇的,自己确是太小不记得了,后公爹耿况年轻之时就去上谷任太守,后天下大乱,耿家一族慢慢的都搬到了幽州,两家才断了联系,只是没想到兜兜转转之间她还是嫁给了耿弇,而成婚这多年他各地征战、在洛阳家中的时间实在不多,他回来之时,儿子都不认识他,说不上埋怨,只是,杨氏心中微苦,因着她爱之敬之的夫君心底的那个人却不是她。
知己还是知己,便如这腿麻木过后依然可以成行,只是,君臣也是君臣,韩信又有多少是被逼无奈啊?陛下要做他的大事,他也能窥见一二,可是他并不认同,如此退去,也罢!
“哺食都已经凉了,我再让人热过,我陪着夫君用膳可好?”
“可!”耿弇点头,由着夫人扶着,他心中都知晓,全都知晓,他一天不吃她也不会吃得下的,这么些日子都是这般。她不记得幼时相见,他却是还记得的,小小的、白白胖胖的躺在那里很是可爱,后来再见之时已是新婚,多年夫妻、哪怕相聚不多,他也知这位夫人聪慧通透、又很有见地,在他出征之时,蘀他奉养老父、教导儿子,母亲又早已去世,她要蘀几个弟弟娶进媳妇,长嫂长媳她做的甚好,尤其是父亲病重之时,更是代他这个不孝之子尽了孝道……想到亡父,耿弇心中锥痛更甚,父亲终是为着耿家、为着自己的志向才拦着不让人告诉自己病重的实情,自己收到的消息均是父亲身体越来越好,从未想过临终一面都没有见到……
“明贞,这么多年辛苦你了”,人心都是肉长的,真定城中惊鸿一瞥、惊为天人也抵不过夫妻相扶多年的情意,哪怕那画面依然清晰,但终会随着时光慢慢淡去,直到消失的再无踪影,因为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人的铭记。
一句话说的杨明贞当即眼泪夺眶而出,泪眼模糊的望着夫君,她以为这辈子都无法得到这一句肯定!
耿弇兄弟六人却没有姐妹,又常在军中,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安抚女子,手足无措,看着哭的脸都花了的妻子,看着看着,忽的笑了,眼中俱是释然,天下平定才是他的志向,如今,够了,后半生他可以有更重要的事做。
……
郭圣通听完汇报,真真正正温和一笑,这一世她不会欠任何人情债,他们这样甚好!车轮已然快速前行,她要做的还很多,“去,透给陛下知晓”
先时,很多人曾力荐贾复为丞相,刘秀未语。之后见他大力重用尚书台,架空三公,派将领外任太守却又派了州牧挟制,朝中重用的御史中丞、司隶校尉都不是有军功的人,众人就已经明白了几分。如今随着宗室被削弱,耿弇免职、朱祐上缴印信,陆陆续续的,手中握权的将领了纷纷放弃自己手中的兵权,寇恂、贾复、盖延、马成、刘隆、杜茂等有重功的将领皆自己上缴印信,各人归府做学问的做学问、休养的休养、侍奉老人教养儿女,都是修身养性,无诏再不问政。除了大司马吴汉,朝堂之上几乎不见又大功的将领参政,后世人称此法为“功臣不用”,几百年后的宋皇帝还要“杯酒释兵权”,刘秀却是连杯酒都没用就释了兵权,自是厉害!可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啊。
大司空邓晨以病求解职,帝许之。邓晨却是当真松了一口气的回府了,他真是不愿意掺和,文叔当真是铁了心了,大事还在后头呢。蜀地,陇西还不平,他猜测,不出两年,等着那里稳定了,祭遵、臧宫也会被调回解职,只是先调了马武回来,当真微妙!还有还在南阳的铫期……他,尚需观望之。
刘秀淡淡地看着一排印信,挥手让人收起,下令消除左将军、右将军设置,将也交了兵权的郭炜任命为卫尉,他征战陇、蜀两地,四百余县,收缴印信无数,每战必亲躬,打仗不要命和贾复有一拼,朝中再无人敢说他过于年轻资历不够,再者,他的身份也摆在那里,便是置喙,刘秀也是不理。
“陛下,太子庶(官名)子昨日在太子面前建言‘生子类父、殿下该多想陛下问问兵事’”,万松躬身禀报。
“那太子怎么说?”刘秀冷了脸,眼泛寒光。
“太子殿下言‘生子累父不假,父皇军、政、文、乐皆通,何以单问兵事?且如今天下初定,还是少用兵方可于民生息’,便未再言”
刘秀这才面色和缓,儿子若听他言这个时候来问询自己,那必然会热自己不快的。这儿子没被别人设计他自是欣慰,不过终是还需历练。太子庶子,南阳冠军人,和杜茂是一县同乡,自己也不能一个南阳出身的人都不放在太子宫,那更是逼着他们反太子呢,只是想不到还是被钻了空子。
“去查他背后之人”
“喏”
“再宣窦融进宫”
☆、94紧锣
大汉的皇帝陛下除了在政事上越发的独断专行;这行事也越发的奇特;这不;听说已经有些时日不去后宫了,有知道内情的暗道,这是听了御医们的建言;不近酒色、修身养性呢。哦!众人恍悟;心道难怪如此,陛下去岁年末又病了一次;这刚刚一统天下还没来得及享用,可不是得惜命嘛。
万松被暖暖的春阳照的有些昏昏欲睡,一阵春风夹杂着淡淡花香而来,吹得他一个激灵,回身望望宫内;见还没动静,便又转过身来,猛地拍了身旁同样昏昏的两个小黄门,低声训斥道“都给我机灵着点,这几日陛下心中不顺,出了岔子,我可救不了你们”
“诺诺”,两个小黄门连连点头,陛下这几日确实脾气不甚好,尤其是去看过病重的大司徒侯霸回来,且和娘娘不知道置气什么呢,他们这些近侍当真还是仔细些好。
“进去多久了?”
“一个时辰又三刻了,您看……”
“我能看什么?守着吧,再派几个人去看着公主和六皇子玩蹴鞠,磕着碰着一点仔细你们的皮!”
幸好大公主和六皇子都搬去了自己宫里居住,小皇子又还在偏殿睡着,不然刚那阵势……万松摇摇头,皇上的心思他能知晓一二,却是不敢说出来的,那天侍候陛下穿衣,陛下就盯着他自己的肚腹看了许久,之后就有了不禁女色的传言,连长秋宫都不来了,偏又天天想着念着,等着娘娘也想他了先去看他,偏生这皇后就是不去,陛下心中就不痛快了,愣是自己等了一个月,最终还是他先来了长秋宫。
修身养性的刘秀从侯霸府上回来便直冲冲进了长秋宫,赶了所有仆婢出去,几步上前抱起还愣在当场的郭圣通便进了床榻,这会儿了才消停一些,本来一直声声问着“你怎么能一点都不想我”、甚是霸道,此时见着妻子舀背对着自己,拼命地扭动挣扎想从他怀里出去,便又放下脸,带着委屈柔声道“一个月了,你都不肯去看我,当真就一点不曾想我?”却是不肯松手,只把人又往怀里带了带,裸|身全身都挨紧了,见着妻子还是不理他,眼神有些许黯淡,放开了手臂,躺平,半天没有说话。
就在郭圣通绞尽脑汁猜测他今日发哪门子风、想着如何应对之时,又听到带着落寞的声音响起,“通儿,你是不是也嫌弃我了?”
郭圣通惊讶的翻身回头、当真不解地看着他,觉得活了两世,自己还是不能了解他在想什么。
刘秀看着妻子惊讶疑惑的眼神,眼中又恢复了些许亮光,却还是依然落寞,拉起妻子玉手放到了腹上的软肉上,“这些,我竟不知都是何时出现的,我,是不是当真老了?”
他明明有在练剑打拳怎么还是发福了,看着自己这样实无法忍受,而妻子似是停在了双十年华,两个人站在一起,不知的人怕是舀他们当父女也是有的,刘秀越发的觉得烦闷,朝堂之事尚可事在人为,他是一寸不让,可生老之事自己是皇帝也没办法的,便自己和自己发了这么些日子脾气,偏生妻子又不肯去先找他,就更气了。
中年病发作的男人伤不起啊!
郭圣通愣愣地看着手下地软肉,她以为刘秀是因着他的功臣们不服窦融为大司空、总找麻烦而气恼,是因着他刚讲宗室们降了爵消减了封地、而他的司隶校尉却在巡查路过霸陵之时、大肆祭拜刘玄并哀声痛哭而心中不痛快,因着查到那太子庶子是受了何人指使而失望,是因着甚至倚重信任的大司徒病危而郁闷,却不想是因为他微微发福、感叹生老就作了这么些日子,有些哭笑不得的道,“延儿方两岁,文叔何处此言?我又怎会嫌弃你?”
“当真没有?”
郭圣通白了他一眼,粘上去,把脸抵上他的脸,贴着唇道“没有!”
“那你怎么不去看我?”刘秀得了温柔对待和保证犹自不依不饶,由着她抱着亲着,又返回了前提。
“是你说什么修身养性的,我哪里敢去叨扰”,这人得了天下还是如前世一般越来越难伺候琢磨,郭圣通却不再陪着小心,说了这么一句便又翻身背对着他,嘟囔一句,“还嫌自己被说得不够嘛”。
刘秀想起那些人背地说她的话全身一僵,反倒不知道该说什么,半响又听到凄婉的一句,“世人皆有生老病死,我若能走到前面也是我的荣幸了”,刘秀听的心中微酸赶紧贴过去,凑在耳边柔声安慰,“你又何必这般?我就是再修生养性也戒不了你,这不是都先来看你了嘛,别嘟着嘴了啊,是我错了还不成?“
“我在这里一个月,想着你是不是嫌弃我人老珠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