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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管心底有多高兴,刘阳、刘苍面上还是标准的死了弟弟的样子,虽然此时的刘阳已经明白他似乎犯了父亲的忌讳,他说了那些话后不但没有帮到南阳世家豪强,反倒让父亲恼怒,南阳官吏各种死,宗室功臣外戚各种被降职问罪,后面更是混乱不堪,让他一度沉默无望。
不过来氏所出的刘衡死了,如今形势,皇帝压制不下便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平衡之道,因着度田之事和战事空出来的官位和调动,哪怕北地再施压皇帝也不可能再让它出现先时河南籍官员占据十分之六七的局面了,是以出现了上面的情况,也会随之出现马援另一女嫁入南阳世家,刘阳的正妃内定贾复侄女,朝堂地方官吏选虽说单个而论北地居多、可其他势力范围加起来要多过他们的情况。被寄予厚望的刘衡死了,刘阳也就被彻底推到了前面。
拜祭完毕,他们这些皇子也不便多留,和见到的宗室外戚们打过招呼,便是乘车回宫。刘阳见到刘兴便有意落后了一步,和他说话。
“堂兄安好!”
刘兴回头,有继承其父的魁伟身姿,却又于其父的暴躁、其兄的耳朵软截然不同,这位倒是和刘秀相似几分,很是精明睿智,不过一瞬便明白其来意,微笑着回礼,“三堂弟安好!”
绕来绕去却是拒绝了刘阳一起走的提议,遗憾道“这便要去看望小堂叔,看这……”,刘阳也便露出遗憾温和一笑拱手离去。看着他离开的刘兴却是眼神逐渐暗淡了下来,自己的境况如今连他都不如了,兄长啊,当真糊涂,阿爹都不了,还想那些做什么!本来都已经出仕为官、准备一展生平抱负了,如今,抬头看看蓝天,怕是一生也很难走出这洛阳之地了……他不愿意深想自己和兄长为何连个女儿都没得,只看实际,便是刘阳那边是沾不得的,摆明刘疆胜算更多,除非以后父子相争……自己不会这么明着去站队,还是考虑怎么留下子嗣更重要,叔父已经继承了阿爹的很多东西,他不能让叔父的儿子孙子们来继承阿爹这一脉的香火!
“三弟怎的这般慢?”变声期独特的嗓音猛地响起,让刘阳的脚步一顿,抬头便看着刘辅一脸关切地望着自己,眼神却是似笑非笑,旁边的刘苍微微咬了一下嘴唇。刘阳仿佛没有看到刘辅学着他平日的模样,只是笑着开口“是堂兄相留……”
没说完,刘辅便大喇喇的过来一个胳膊搭他肩头,不改往日的豪迈样,“阿兄还等着咱们呢,三弟且快行些!”便把给拖走了。这厮好武,是众兄弟中武艺最好的,手劲很大,哥俩好的拉着刘阳,却让他痛得额头不觉冒汗。
刘辅看着面色不改的刘阳,嘴角淡淡嘲弄笑意一闪而过,对付这种,那边是让他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有苦难言了。
刘苍虽然看不见但是也知道自己兄长必是又吃亏了,暗暗咬牙,这个刘辅明明什么招数都使,也就父皇信他豪迈心无城府,和那个据说天生笑颜、还不及他腿高的刘焉最得父皇心意宠爱!
那边的刘英看到这情景,状似无意地对着正要上车的刘疆道“二哥还是对三哥最好!”刘疆看了他一眼,未语,难怪阿爹看不上这个五弟,吃了这么多次亏还想着到他这里来挑拨离间,坐车上闭眼凝思,这个位置上,争斗永远不可能停止,二弟可以选择日后洒脱的离去,他,却是必须这里,做到最好,护着要护之,更为阿娘再没能体会的苦心!
刘英却是因着他那淡淡一眼和不接话弄得很是尴尬,讷讷地站了一会,最后一脸通红地只得走到自己车辆之中。
……
刘秀看着底下发疯般乱语的来十九,第一次有了动手打女的冲动,更何况任谁死了叔叔、死了儿子,还被诸多猜忌也会一肚子火气,更有甚者,他的度田诏令无限期搁置,本就心中怨气冲天,他是刚秘密见过欧芳回来,便是这位一直追随于他的老友经过这次的失败和变故也是改变了许多,言语中都是冷静地劝说他那些诏令不可行的原因,最让他生气便是如此,因为刘秀知道欧芳不是颓废、怯懦、退缩、怕自己落得晁错一样的下场,因为知道他说的都是事实,知道很多事情他现改变不了,原想着的十年、二十年之期也改变不了……想不想、不看糊涂地过,可是他办不到,他怎么可能放任隐患祸害下去、怎么可能认输!
刚回来,这来十九便撞到了枪口上,她看来儿子死了确实什么希望都没了,她母亲也去岁末没了,弟弟也就那样了,来家自身为难帮不上她,她还怕什么!一个拿儿子当命。当后半生所有期望的母亲失去儿子估计都会如她这般失去理智,可惜这里是皇宫,是眼泪最没有用的地方,是只讲胜负的战场!
“是她害死儿的!是她害死儿的!”来十九喊得声嘶力竭,指着正座上坐着的郭圣通,“都是她!”
刘秀被喊得额头青筋直突突,头疼之症又犯,整个脑袋疼痛如裂,大吼,“够了!状如疯妇,一派胡言!拖出去,拖出去,问罪,下掖庭狱”,便捂着脑袋,眼见要支撑不住。
郭圣通这才忙着过去相扶,急招御医。
被拖拽的来十九,此时确是哈哈大笑,“这间炼狱,今日解脱了!不是郭圣通害了儿,是,是刘……”再听不见声音。
一番忙碌,刘秀的头疼终于被暂时封住,睁眼看着妻儿,这次却是不顾郭圣通的言语阻扰,强硬地让她们都退下,独留了御医令和徐老内殿。
“朕还能活多久?”越来越差的身体状况让刘秀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他的江山未稳,太子未及弱冠,儿女们都还小,眼下更是局势尚混乱之中,大事未完,他决计不能就这般去死,“朕要听实话“
顾老御医令和徐老都是面露为难之色,但被刘秀鹰一般的眼睛逼视,还是不得已跪着说道“最多,最多,最多十年”,确是冷汗直流,声音发抖。
刘秀未语支撑着坐起,走近了低头逼视着两。
“是,是,是五年,陛下万万不可再动怒气,也不宜心绪太大起伏,宜安心静气休养”
刘秀这才收回目光,怔怔地半天才坐回榻上,身影似乎都多了几许老迈,又是半天才幽幽道“此事不得再有第四知晓!”
两赶紧叩头连连称是,汗水已经打湿了衣衫,听着刘秀说退下才站了几次方站起来,用袖子擦擦汗退下。
刘秀一个坐榻上,脑中乱七八糟的闪现出很多故去的亲、友、故、敌的身影,觉得从未有过的清晰,清晰的让他害怕,当年面对几十万大军都没有过的害怕……
想着想着,却是忽的站起,对着外面大喊,“来,通儿,通儿”
郭圣通侧殿之中,听的葛巾低声禀报景丹回信,他不说先时镇守大北方的功绩,就说这次刘秀两次政策失误,让他多年努力差点全部付之东流,又挪用给他的粮草叛乱、害他带着兵将过了几个月粮草不济、苦苦支撑的日子,景丹无怨言,刘秀对他也有愧疚,这才有了给小儿子内定其幼女之事,但他原本是有意太子妃之位,此时看清皇帝态度和有利于郭家。太子的形势,倒也知趣的没有再坚持,刘秀宠爱幼子天下皆知,想来他也不亏。
听的刘秀叫声,郭圣通起身进殿,看着那困兽般冲过来的男,当真觉得好陌生,上一世她是没见过他这样子,便是他曾经有一年病重、差点无治,他也是没有再见她的……
“下去,下去”,刘秀不耐烦的挥退仆婢,拉起妻子玉手揽进怀里,摩挲着柔嫩的脸颊柔声道“又要到了暑气炎热之时,且御医也说让休养些时日,咱们再去郁山行宫,这次,就们两个,好不好?”
“嗯,听文叔的,文叔当真该听御医之言,安心休养”,郭圣通回神,将头埋他胸前轻轻说道。利益妻儿取舍之间,便选择了利益,那生死之间呢?还是不要多想无用的了……留着需要做的,不过是按着之自己所想尽快的稳定局势,给疆儿扫清障碍。
“当日非有心出恶言”,刘秀贴着她发顶喃喃轻语。
“嗯?文叔说什么?”
“无事”,刘秀低头望着一脸疑惑的妻子,大手从她眉眼开始一点点顺下,那眼神太过复杂,让郭圣通无法看透,“通儿想过回真定去看看吗?”
看着先是迷茫随即一脸惊喜,却又变成担忧地望着他的妻子,刘秀低垂了一下眼便又笑着望了回去。
“启禀,陛下,娘娘,来贵狱中吞金自尽了”
☆、102孽债
建武十七年四月七皇子逝;几日后其生母来贵伤心过度、郁郁而终;这般连番伤逝;皇帝也跟着病了一场;伤难过之下带着皇后去郁山行宫住了半个月,回来方好些。
回来后终是不再提度田之事;每每对着近臣总要感叹当日不该处置那么多大臣官吏,一番感念之下;厚赏了当日因着度田不实被斩杀官吏的家,恢复刘隆爵位,复封赵公、鲁公王位。众明白皇帝这是心中肯退步了,一番始终不敢再轻信他的心终是安定下来;也让筹备粮草等战备之资的邓晨、郭况等的日子好过了许多;毕竟打仗打了这么多年;若不是被刘秀逼急了,他们也是不愿意反叛的,都想安生的过日子。
六月吴汉、马援将兵凯旋,吴汉依然把坏做到底,直接带着刘嘉的头回来的,阴顺却是依然没有抓到。这样,出了北地匈奴和南地交趾,大汉境内兵事渐平,们总算过上了正常日子。刘秀经过一番挫折,也终于认清了眼下行事,不再急于行事,而是大肆提拔懂得农事、水利等能吏到各郡县,继续开垦田地,这次这些土地就真的没有豪情大族什么事儿了,又赏天下平民男子二等男爵之位,鼓励其农耕桑织,大兴农事,既缓和了百姓与豪强的关系,也找到了再抢不回原本土地情况下另一条出路,只是,千疮百孔的国家,复兴需要时间,真真一点都是急不得的。
七月,带着太子和众位皇子回南阳祭拜祖先,修葺四世之内亲族陵寝,将这段时间表现良好的宗室放归乡里,安抚河南众多世家。刘秀本欲带着妻子前往,可是临行前郭圣通犯了“旧疾”,只得怏怏的作罢,半个月后返回到洛阳。
八月底,留下马援、邓晨、朱祐、郭况等重臣看守京都、督办出征交趾的兵马粮草、处理京城政事,太子监国,带着皇后、公主诸位皇子、以及耿弇等北地将领功臣和窦融、吴汉北巡。郭圣通知道刘秀是不得已加紧锻炼长子,出巡也是为了安抚众,无论做什么都需要内部先有一个稳定的大环境的先决条件。一路北巡,一路接见士族,到了真定,见过了真定宗室、河北大族、郭家诸,刘秀是一定要继续往北去看看景丹驻守之地、看看敢惹他的匈奴的,哪怕他已经不适合亲征。但是北部边陲之地,条件艰苦,刘秀也不舍得妻子随行,便让她们暂留真定,等他返回,只带走了一直嚷嚷要跟随的刘辅。
秋高清爽之际,郭圣通带着心腹侍从和护卫,一身素服,驱车来到了真定外围的王室陵寝。摆上三牲祭品,郭圣通拿着帕子将外祖父母和二舅舅、堂舅舅的墓碑皆一一擦拭过,才跪地叩拜。重活一世,她还是没能救得了这两位舅舅,也因私心让外祖父母这世多留了许久,今日她有机会可以重回真定,是一定要来祭拜一番的。
看着外祖父母的陵寝,郭圣通还是没能忍住红了眼眶,挥退了所有,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