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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当了这个掌事女官,你就忙得昏天黑地的。我给你调了一杯润喉的药茶,知道你没空看太医,先喝着抵一抵。”昭云摇摇头,递上手中的茶碗。
上官明皎接过茶碗笑道:“真不愧是章适颐的好徒弟,下次也不必请他,让你代劳就行了。”
“二小姐你又取笑我。我先出去了,这茶你趁热喝。”昭云面上一红,转身离去了。
上官明皎微微一笑,喝光了药茶,把碗放到一边,又开始处理起事情来。
“明皎,明天是后宫查账的日子。这个月刚好要查这一季的账,你今天之内务必要把账本理清,明早给娘娘看过,然后便要送到淑妃娘娘那里备查呢。”这天吃过晚饭,方姑姑突然想起这件要紧事,急急忙忙来对上官明皎说。
“查账?”上官明皎一愣,一季的账,理起来可不容易,更何况她只当了这一个月的掌事,自从上官明瑟远嫁之后,掌事之职一直由方姑姑兼着,自己对棠澜宫的账务,实在知之甚少。
“对啊。论理,你才上任一个月,对这个不熟悉,应该由我来做。可偏偏今天晚上我要随着娘娘出去,没有时间。明皎,你迟早要学,不如先练起来吧。”
“姑姑,您为何不早几日对我说呢。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我又从没练过,实在不敢保证能否完成。”上官明皎为难道。
方姑姑正要说话,忽听得背后一个声音冷冷响起:“上官掌事此言差矣,这些小事,若是姑姑自己来做,不消几个时辰便做完了。姑姑愿意把这个差事交给你,是有意栽培你。上官掌事你这般推托,是想辜负我母妃的信任,还是自己觉得你才德平庸不堪掌事大任呢?”
来人正是珏慧公主,居高临下地盯着上官明皎,
上官明皎仿佛不认识她一般,定定地望着公主的脸,突然出声:“公主说的是,明皎不敢推托。姑姑,我这便让昭云去拿账册。”
“身为掌事,虽不见得事必躬亲,也不能事事都让他人代劳。”珏慧公主不依不饶地说道。
上官明皎深吸一口气,“是,请姑姑带路,我这就跟您去拿账册。”
上官明皎望着书桌上的账册,无奈地叹气,只觉得头在隐隐作痛。翻开账册,满目的记载横七竖八,全无规矩可言。这一季的支出颇多,却不曾好好记录,散落于各个角落。上官明皎一边找各笔开支,一边疑惑,难道方姑姑之前就是这样管账的?按照这个进度,今晚当真要挑灯夜战了,能在鸡鸣把账对完,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二小姐,我来帮你。”昭云过来看上官明皎,也被她桌上的账本吓了一跳。
“不用了,这东西太复杂,还是我自己来。今晚我无法料理公主那边的事,你去帮我盯着,有要紧事过来回我。”上官明皎头也不抬,飞快地说着。
“那好吧。二小姐你也别太累了,早点歇着,小心你的身子。”
上官明皎点点头,又埋首于账册之中。
鸡鸣的时候,上官明皎刚好写完了最后一笔账。她放下笔,舒展了一下酸痛的脖子与肩膀,缓缓站起身。她心中充满了成就感,现在只想赶紧把账本交给敬妃,然后回来好好睡一觉。
窗外雨潺潺,昨夜不知是何时开始下雨的。上官明皎自嘲地笑笑,以前什么风吹草动都听得清清楚楚,昨晚竟然浑然不觉。
上官明皎走到敬妃的宫室外,正在踌躇不知敬妃起床了没有,却听到里面有声音传出。声音不大,但上官明皎听得真切。
敬妃的声音不紧不慢地说着:“这一个月来,那孩子倒真的是兢兢业业。”
另一个女声响起,“不错,叫她做什么都做得好好的。”持重而恭谦,显然是方姑姑。
敬妃接着说道:“昨天你把账本改成那个样子,她倒也老老实实接了?”
“娘娘不是叫我多为难为难她,看她的反应吗?一会儿她来了,您一看便知。”
“你这机灵鬼,明皎一定让你的账本折腾得不轻。”
上官明皎在门外,惊得目瞪口呆,敬妃和方姑姑原来商量好了,昨天的对账之事完全就是为了为难她!怎么会这样,她们为什么这么对自己?上官明皎在惊怒之中又听敬妃和方姑姑继续说着。
“到现在一个月了,娘娘也该差不多收手了。奴婢觉得,明皎姑娘的确难得,聪明伶俐不说,还如此忠心。”
“本宫也是为了棠澜宫才这般放心不下。明皎是心腹之人,若是真被那淑妃拉拢了,可就后患无穷了。”
“那次明皎姑娘莫名失踪,被淑妃掳走,回来却全无伤痕,的确是蹊跷。”
“是啊。上次慧儿的事,咱们亏得早就知道,一直防备;不过那次,明皎的确做得很好。”
“奴婢不明白的就是,既然那次明皎姑娘的表现已经足以说明她并无二心,为何娘娘还要对她百般试探,故意当众授她掌事之职,还故意告诉公主当日之事,让明皎姑娘与公主有隙?”
“真金不怕火炼。这后宫之中,没有永远的信任,多的是尔虞我诈和互相利用。明皎这孩子,看起来一片赤诚,可是本宫进宫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见过一个既如此聪明又如此赤诚的人。本宫必须完全确定她对棠澜宫的真心,否则,寝食难安。”
“唉,若不是那次淑妃掳走明皎,您也不会起这样的疑心。这些日子,奴婢看着明皎姑娘,憔悴了许多,心中也有些不忍。”
“但愿本宫的试探不会得到一个难堪的真相。这孩子,若是真心的话,就实在是个难得之人。”
清晨的风带着微冷,吹进上官明皎的袍袖,吹得她遍体生寒。可是,她的心更冷,冻得她浑身发颤。手中的账本再也捧不住,一松手掉在地上。这一个月来的种种疑惑,全部都在刚才得到了解释,一个让她心灰意冷的解释。一切的起因,都是几个月前那次惊悚的经历,被淑妃关起来又放回来,却原来就那样引起了敬妃的疑心。现在她明白了,这就是淑妃的目的,离间她与棠澜宫。敬妃知道珏慧公主与崔臻之事的全部始末,包括那天晚上的一切。而她又故意斥责珏慧公主,让公主以为是自己告的密,从而与自己反目。一出又一出的离间计,只有自己次次被算计、次次中计!上官明皎觉得浑身的血都在向脑间涌,手指渐渐握紧。
上官明皎面前的门突然打开了,敬妃和方姑姑站在门内,看着落了一地的账本,又看看上官明皎。上官明皎面无表情地拾起账本,举到敬妃面前,“娘娘,我把这一季的账理清了,您请过目。不知道有没有恢复到姑姑改动之前的样子?”
敬妃和方姑姑的面色微微一变。方姑姑伸手去接账本,却不料上官明皎骤然松手,账本又一次掉了一地。上官明皎一言不发,转身便向宫外走去。
秋雨,落得更大了。
上官明皎漫无目的地走着,不一会儿便淋得浑身湿透。她却仿佛没有知觉,只是机械地往前挪步。走着走着,前面终于再也没有路了。上官明皎茫然地停下,猛然发现竟又来到了扶风亭。
上官明皎靠在柱子上,终于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愤,泪水夺眶而出。她在泪眼朦胧中望着湖面,当时,她曾在这里为了替珏慧公主解围,奋不顾身跳进湖中。可如今,真相摊开来摆在她面前,竟是如此苍白得不忍卒看。她在这里,不知是为谁辛苦为谁忙!
远处,一个人影渐渐走近,然而上官明皎全然不知。此时她的眼前心中只有让她情何以堪的这些事。
“明皎姑娘?”人影走到上官明皎身边,终于看清是她,却发现了她的满脸泪水,“你怎么了?”
上官明皎猛地听到有人在身边叫她,抬头一看,一顶伞下,一张熟悉的英俊脸庞,韩仲泽。
“你到底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有人欺负你不成?”韩仲泽见上官明皎不发一言,心中有些焦急,又一次问道。
上官明皎想起当时在扶风亭,也是与韩仲泽在一处,那时的惊险与如今的心酸全部涌上来,一个月来的种种煎熬,全部堵成胸中的块垒。她忽然很想对韩仲泽直抒胸臆,一浇这心中的块垒。
“你说,为了主子披肝沥胆、奋不顾身,到
底值不值得?”
韩仲泽听上官明皎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来,不由得一愣,却见上官明皎的眼睛定定地望着自己,眼神却并不是问询的意思,反而带着几缕绝望,心中大惊。他和上官明皎相识至今,从未见过她这样。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堵在心里发泄不出来?”韩仲泽轻轻地又小心地问道。
上官明皎看着韩仲泽的眼睛,清澈明亮;眼睛如此明澈,心也一定是坦荡无尘的吧。上官明皎有些恍惚地想,望着韩仲泽真诚的目光微微出神。
“不开心的事,不要闷在心里,会憋坏的。”韩仲泽又说道。韩仲泽看得出,上官明皎这几年来变得越来越理智,而越是这样,她便越容易压抑自己。现在,能让她失态到哭泣的,一定是大事,她若再不好好发泄一下,只怕她会承受不住。
上官明皎听着韩仲泽的声音,忽然便开口了。
韩仲泽在一边默默地听着,替上官明皎撑着伞。他曾经以为自己很了解上官明皎这样身份的后宫女子,可现在突然发现自己太自以为是了。上官明皎对敬妃的敬重、对珏慧公主的友谊、对棠澜宫的责任感,出乎了韩仲泽的想象,又有几分似曾相识。多年之前,当他刚刚跟随大哥开始当御前侍卫的时候,也曾有过这样的热血吧;只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一些事情,使自己的心痛过也冷过,也终于明白了一些旁人未必会说的道理。听着上官明皎伤感地诉说着,韩仲泽觉得有些像重新回顾自己曾经的心路,他的心情也有些微微的沉重,物伤其类。
上官明皎渐渐地止住了泪水,她的诉说也结束了。哭过了说完了,她发现自己的确轻松了很多,只是四肢有些无力,许是刚才情感激烈起伏的结果。她看向韩仲泽,很浅地笑了笑:“谢谢你。”
韩仲泽也报以一笑:“不要为难自己,无论何时。”
上官明皎笑着低下头。韩仲泽又说道:“雨还没有停,你要去哪里,我送你。”
上官明皎略一沉吟,说道:“我回棠澜宫。”
韩仲泽撑着伞,陪着上官明皎往棠澜宫走去。还没走多远,只见珏慧公主带着几个宫人迎面而来。
“公主。”上官明皎上前行礼,“这是要去宁禧宫给太后请安吗?”
珏慧公主瞥了一眼上官明皎,冷笑一声,“孤要做什么还不必向你禀报吧?探知了孤的行踪,好再去向母妃领赏吗?”
“明皎并无此意。”上官明皎听了珏慧公主的夹枪带棒,只觉一阵头晕目眩,强自定了定神回答。
“上官掌事向来殷勤,今日却在此游荡,不知又在算计什么?”珏慧公主瞥见一旁行礼的韩仲泽,“韩大人也在此,你与上官掌事很熟吗?”
“启禀公主,臣只是偶遇上官掌事,见她没有伞,便送她回去。”韩仲泽沉声答道,心中忽然产生一种打抱不平的冲动,“臣是外人,原本不该多嘴,只是公主当着臣这个外人,好歹多给上官掌事几分面子吧,在此闹得难堪,公主的脸面也不好看。”
珏慧公主面上一滞,冷冷看了一眼韩仲泽,径自越过两人,扬长而去。
韩仲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