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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明皎说这一切。
“适颐,不要和我爹娘说。”上官明皎缓过一口气,轻轻地叮嘱。
章适颐摇摇头,“每次你都这么说,但这次,只怕我不能帮你瞒着了。”
“为什么?”上官明皎听出了话中的异样,疑惑地看着他。
“你就不问问,你到底怎么了?”
“嗯?”
“你之所以会晕倒,是因为你情绪激动,胎气攻心。”
“你说什么?”
“我是说,你有喜了。”章适颐一字一句认真说道。
上官明皎顿时愣住了,她一言不发。良久,她的一只手轻轻抚上了小腹;那里面,竟然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那是她的孩子,是她和韩仲泽的爱情结晶,是那场大梦的延续。她渐渐地微笑起来,带着几分惊喜,几分欣慰,几分沧桑,几分伤戚。
房间中一片沉默,章适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上官明皎,看着她的神情微妙地变化着,心中已经了然。他一直想问,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现在,他不问也知道答案,除了韩仲泽,还会有谁。
这一刻,章适颐终于明白,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韩仲泽悔婚之说,并非空穴来风;只是他想不通,为何到现在,他们两个又人各天涯。尤安新主的逼婚国书他已经听说,而他在军中的朋友告诉他,韩仲泽一直跟着霁雪郡主在京城之外的庄王的一个别院中休养,不日将要返回京城。这中间,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他很想知道,却不敢轻易动问。
“这件事,除了你之外,她们知道吗?”过了很久,上官明皎突然开口。
“她们不知道,我只说你身体尚未复原,一时气急攻心才致昏倒。”
“谢谢。”上官明皎淡淡一笑,“你一个人留下来,就是想问我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对吗?”
章适颐也是一笑,“看来什么都瞒不过你,我的确是这么想的,不过现在我想我已经知道了一半的答案。是韩仲泽的孩子,对不对?”
“没错。”上官明皎点点头,“我已经与他成了亲,和亲的护卫队都是我们的见证人。”
章适颐瞪大了双眼,这一惊非小。韩仲泽和上官明皎竟然真的成了亲,他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
“觉得很不可思议是吗?”章适颐惊讶的神情也在上官明皎的意料之内。章适颐深深一叹:“你们之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上官明皎沉默了。这其中的来龙去脉,至今只有她一人知道。母亲与敬妃,都不知实情;昭云也只知道一半。她没有和任何人讲过自己和霁雪郡主的约定,那是极机密的事,也是过去的事了,多说无益。可是如今,事情还远远没有完,自己怀上了韩仲泽的骨肉,却又被逼着再次和亲尤安。多年来,她第一次觉得,自己一个人撑不下去了。
“这些事情,说来话长。”上官明皎深吸一口气,将整件事情从开始和亲到自己离开大漠一一道来,和盘托出。一旦决定说出这个故事,上官明皎便不再犹豫。把自己的伤口扒开来给人看,这并不是上官明皎的习惯,可就在此时,她竟只想倾诉,让章适颐知道这一切的一切。她在自己平静的陈述中又一次经历了那一段惊心动魄和痛彻心扉,伤口不曾结疤,用手指轻轻一戳,便是血流如注。
章适颐静静地听上官明皎说着那一段曲折的经历,眉头越蹙越紧。纵然是如此了解上官明皎,他也无法想象,这个二十出头的女子,是用了怎样的坚强和坚忍,一步步走过这些坎坷。那些杀伐果断、那些命悬一线、那些无私隐忍、那些缜密周旋,就这样在她身上演绎着;易地而处,章适颐知道自己绝对做不到这一切。
上官明皎说完,看着章适颐脸上纠结的表情,说道:“事情经过就是如此,你能理解我的决定吗?”
章适颐微微地点头,又轻轻地摇了摇头,“事到如今,你有什么打算?”
上官明皎疲惫地闭上双眼,“尤安又要我嫁过去,你知道吗?”
“我听说了,所以想知道你的打算。”
“适颐,你是第一个发现我和仲泽相爱的人,也是唯一一个了解了所有这些事情经过的人。我和仲泽这一路走来的艰辛,你都知道。你说,我会向尤安屈服吗?”上官明皎睁开双眼,盯着章适颐。
“我懂,可是你若公然抗旨,整个棠澜宫都会被你牵连。”章适颐皱眉摇头。
“我知道,所以,事情变得很复杂。上次抗婚的方式,已经无法复制。我现在心绪纷乱,我想不出一个两全之法……”上官明皎用手抚着额头,又是一阵晕眩,让她说不出话来。
“你不要再劳心了。”章适颐伸手搭上上官明皎的手腕,听着她的脉象,担心地说道,“你的这个孩子怀得不是时候,再加上你多年来心力用得过多,如今坐胎不稳,若是再多思多想,只怕随时都有滑胎的危险,到时恐怕就连你自己都性命不保。”
“这……难道我就听天由命坐以待毙不成?”上官明皎的眼中出现了绝望的神色。
“如果一切无可转圜,你会认命和亲尤安吗?”章适颐忽然盯着上官明皎正色问道。
上官明皎沉默了片刻,继而郑重地回答:“我会认命,但我不会和亲尤安。”
“怎么说?”
“若和亲,宁死不从。”
房间里霎时寂静无声,章适颐看着上官明皎脸上的决绝,沉默不语。半晌,他站起身,用了坚决和笃定的语气,对上官明皎说道:“你好好养着,我会帮你打点好一切,你放心便是。”
上官明皎意外地看着章适颐,神情复杂,终究只是说了一句:“谢谢你,适颐。”
章适颐微微一笑,转身离去。身后忽然又传来上官明皎的声音:“你有没有仲泽的消息?”
章适颐停住了脚步,却并不回头。片刻之后,他吐出两个字“没有”,便又匆匆离开。
上官明皎怅然若失地望着桌上摇曳的烛火,直到视线渐渐被泪水所模糊。
第二天的早上,晨曦洒进了上官明皎的房间。昭云进来,唤醒了犹在浅眠的上官明皎。敬妃在大殿召见她,要她立刻过去。
一袭白衣的上官明皎缓缓走向大殿,她的脸色依旧很不好,在白衣的映衬下更显苍白。她面无表情,亦不想去猜测敬妃召见的意图。
走入大殿,上官明皎又一次产生了前一天的不安感,大殿中除了敬妃和方姑姑,只有章适颐在。连珏慧公主也回避了,昭云亦被留在了大殿外。
上官明皎瞥了一眼章适颐,两人四目相对,章适颐的眼睛中尽是凝重,饶是有些迟钝,上官明皎的心里还是沉了一下。这一趟必然是暴风骤雨,但是就像她昨天说过的那样,“若和亲,宁死不从”,这是准则,也是底线。
“明皎,昨天本宫说的事,你考虑得如何了?”敬妃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响起一般,一声声回荡在空旷的大殿内。
上官明皎走到敬妃的面前,静静地跪下了。她抬起头看着敬妃,一字一句地说道:“请娘娘恕罪,明皎不能从命。”
敬妃仰起头,闭上眼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昨晚,章适颐把事情真相都告诉了本宫,原来你和韩仲泽已经和好如初。本宫明白,你一定不愿从命。可是你身为棠澜宫的人,可曾想过,你抗旨不遵,将会牵连棠澜宫上下几十口人。”
“明皎知道,因此明皎不能做出决断,明皎不愿和亲,也不愿连累了娘娘和公主。”上官明皎低下了头,这是她这一天来无法解开的两难境地。
“这世上难有两全其美的事。昨天章适颐来见本宫,把你的事和盘托出,就是想让本宫替你想个办法。我们想来想去,只有这一条路可走。”敬妃向章适颐使了个眼色,章适颐会意,端出一个托盘来,上面有两个小小的酒杯。
“这里有两杯酒。左边这杯里面放了一种特殊的药,名叫欢情薄,你喝了之后就会忘记你最深爱的人,本宫想,你忘记的应该会是韩仲泽,这样去和亲,你就不会太痛苦了。右边这杯里面放的是断肠散,你喝了就会没有痛苦地死去,而且没有任何中毒的痕迹,本宫会对外宣布,就说你旧伤未愈,又添了风寒,重病不治。现在你有两个选择,是喝下欢情薄,忘记你最爱的人,还是带着这份爱的记忆死去,你自己做决定。无论你选了哪一种,棠澜宫都能安然无恙。善后的事,本宫都会帮你做好。你好好想想。”
上官明皎愣愣地望着眼前的两个酒杯,脸色惨白。她微微颤抖着,抬眼看向敬妃,嘴角轻轻抽动,又垂下了眼,紧紧闭上。一滴泪从她眼角滑落,静静地落在她白色的衣襟上。再睁开眼时,上官明皎的眼中已经没有了泪光,一丝决绝出现在她的眸子里。她伸出手,拿起了右边的那个酒杯。
每个人都望着上官明皎。方姑姑低低地叫了声“明皎”,眼神中尽是伤痛和不忍,“为何你要选这杯!”
“姑姑,明皎只要活着一天,就不会放下这段情感。与其忘记仲泽出嫁番邦,不如就让我
带着这份回忆入土。”上官明皎淡淡地笑着,方姑姑愣愣地看着她,这是她从来没见到过的上官明皎,冷艳而凄美。
敬妃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明皎,你来到本宫身边至今八年,本宫深知你的心思,一早就料到你会选这杯断肠散。”
“娘娘,”上官明皎盈盈拜倒,“明皎叩谢娘娘为我着想,准备了这两杯酒。它们的确是最好的两个选择。并非明皎不想继续侍奉娘娘和公主,只是实在不愿意活得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明皎做事太过随性,好在不曾连累了棠澜宫。今日一别,娘娘和公主待我的恩德只能来世再报。明皎先走一步,求娘娘莫要怨恨明皎的自私。”
“明皎,”敬妃扶起上官明皎,眼泪终于落下,“莫要自责。这些年来你在本宫心中与慧儿无异,本宫实在不愿强迫你和亲。可惜,本宫也没有能力让皇上收回成命。你还有什么话要留下的,只管说与本宫,本宫必然替你转达。”
“当日初次和亲之时,明皎不期能够全身而退,深恐他日即使独留青冢也难通音讯,故而在启程前已留书给上官家族,信中字句皆是诀别之意。此次永诀,惟愿父母大人善自珍重,福寿安康,则明皎纵死九泉亦无所憾。”
“上官家族皇上自当眷顾,明皎放心便是。可还有别的要嘱咐的?”
“明皎有话想和章大人说。”
敬妃点点头。上官明皎看向章适颐,慢慢走到他面前。
“适颐,原来这就是你替我打点的一切。”上官明皎凄凉地一笑。
章适颐望着上官明皎,眸中渐渐黯淡下去,声音带了几分艰涩:“对不起,我没有恪守住你的秘密,我也实在想不出办法,能让你和棠澜宫都全身而退了。”
“没关系,我知道你是在帮我,你和娘娘已经帮我选了一条最好的路。如今我只求你一件事……”
“无论你说什么,我都答应。”章适颐急急地应道。
“照顾好昭云,无论是像哥哥照顾妹妹,还是像丈夫照顾妻子,又或者只是朋友照顾朋友,我只要她幸福快乐,好吗?”上官明皎盯着章适颐的眼睛,脸上满是殷切期盼和诀别的不舍;在这宫里,她还是放心不下昭云;昭云没有了她,也就如同孤舟一叶。
章适颐在对视中沉吟着,视线渐渐转向了殿门。殿门外,他知道昭云站在那里焦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