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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
“混帐东西。”信云深冷著脸,一脚踢翻骆松。
骆星站在一边看著,实在不忍,上前拦住信云深:“楚少侠,你别生气,让我来问问看吧。”
“三叔……”骆星转向骆松唤道。
“好侄子,你还知道我是你的三叔,你就夥同外人这麽欺负自家人。你真是病得不轻啊!”骆松一脸恨铁不成钢地道。
骆星见他神情真诚不似作伪,竟然忍不住心虚起来,转头恳求信云深:“楚少侠,他既然不愿意说,再造杀孽也是枉然。不如废了他的武功,放他走吧。”
信云深冷冷地瞅著骆星,半晌都不开口,直把骆星看得浑身都不自在起来,才出声道:“你自己的三叔不是早就被你背到祠堂里去了?这个人算你哪门子的三叔。”
“骆星,你别忘了是你求我来帮你的。我不在的时候你不是怕他们怕得要死?如今你得了我的依靠,以为我可以护你周全,你就开始有恃无恐,开始动你那愚蠢的同情心了是不是?你既想要我帮你,又想要成全你自己无聊的正义感。你向我求情,就是想把杀人的罪恶感推到我的身上。我没那麽烂好心,帮你救你,还要分担你的罪恶感。”
“你若真心不愿意伤害他们,那简单得很,我即刻就走,你就留在这孤松派继续当你的少主人,反正他们表面上不是很疼你的麽。”
信云深一席话将骆星说得一脸羞窘,直到听信云深说要走,骆星才慌了神,一把拉住信云深的手臂。
“你……你不能走。”骆星惶恐道。
信云深将剑递给骆星,指向地上的骆松道:“这个人已经没有审问的价值,当下也留不得,不然後患无穷。交给你了。”
骆星颤著手接过剑,愣愣地与地上的“骆松”对视良久,终於一咬牙,举剑刺了下去。
信云深用“骆松”身上带的化尸水将他的尸首化成一片水,不留丝毫痕迹。
信云深从呆愣的骆星手中拿过剑,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回房吧。如今还剩一个冒牌掌门,我得再想想。”
他们如今仍旧住在孤松派中。因为每一次抓到可疑之人拷问无果之後,最终都会用那化尸水将尸身化去,是以至今竟无一人发现他们两个做的事。那些突然失踪的人也无人问起,似乎他们十分习惯有人不告而别似的。
信云深知道一切平静都只是表面上的,他们一定早已注意到他和骆星使的手段。接下来必须速战速决,毕竟他们还在别人的地盘上呆著。
这一次骆星不知道想通了些什麽,竟然比前几次都要积极卖力。
他说身为掌门的骆泰经常把重要的物件放在自己的书房里,骆星仗著地形熟悉,亲自潜到书房,偷出来一堆的书信纸张,希望能从这些东西里发现些蛛丝马迹。
其中有一张烫金的请贴,第一眼便吸引了信云深的注意。
那是来自情花山庄的一份请贴。
信云深拿起来看了看,大意便是情花山庄多年以来受惠於江湖各大门派,为了答谢众人对情花山庄的恩情,邀请各门各派英雄侠士前往情花山庄一聚。
这其中并无异常,惟一有些特别的大概是请贴中所提及的一个人,一个女人。
传言此女身有神秘隐世部族的血缘,一颗真心极是矜持珍贵,若有男子能得其心,尽可心想事成。欲成神功,欲得天下,全不是难事。
信云深对这段描述起了一丝兴趣,却又觉得实属无稽之谈。
这请贴还不知道跟他周围发生的事有什麽关系,信云深只将请贴先收起来,继续检查其他杂物。
骆星又返回书房几次,直到再也找不到新的东西才算罢休。二人又检查了一遍,也没发现特别异常的存在。
骆星似乎已经失去了耐心,全无之前的优柔寡断。如今孤松派里就只剩下一个坐在掌门位置上的骆泰,信云深故技重施,将骆泰也绑了回来,逼问一番。
结果自然不消多说,骆泰连一个字的回答也懒得给他,甚至没有冷嘲热讽或者为那幕後之人歌功颂德。
这一次骆星毫不犹豫地将假骆泰手刃,看著信云深用化尸水将那具躯体化为一滩水。
“孤松派已经安全了。”信云深道,“你可以安心呆著了。”
骆星咬牙道:“可是,陷害我们孤松派的幕手黑手还没有找到!真正的凶手还没得到惩罚!我不甘心!”
信云深摇了摇头,道:“要报仇,这便是你的事了。我可以救你的性命,但不会帮你报仇。”
“楚少侠──”骆星抬起苍白的脸,哀恳地看著他。
这样的恳求对信云深却没有用,他继续说道:“我不会专门替孤松派报仇。但是我要继续追查黑衣人的事,下一步,我要去情花山庄看看。”
“黑衣人与我孤松派的仇人脱不开干系,楚少侠要查黑衣人,也正与我的目的相同。既然楚少侠要去情花山庄,请容在下跟随。”骆星斩钉截铁道。
信云深对他的回答并不奇怪,点了点头,吩咐道:“那收拾一下东西吧,我们即刻启程去情花山庄!”
第十二集
高放躺在床上,苍白的脸庞隐在床帐的阴影里,深陷在锦被中。被面上大团牡丹的豔丽花样更衬得被中之人憔悴不堪。
高放即使在昏迷中也仍旧皱著眉头。他往常总是笑著的,便是怒也如同嗔怒一般,一片柔软,不会令人感到坚硬。
这样愁苦的神情甚少出现在他的脸上,现在他却连睡著了也总是难以脱去眉间的阴郁。
高放是在一阵阵的疼痛中醒来的,神智刚一恢复的一刹那,遍布全身的痛苦像潮水一般涌来,他恨不得立刻再昏死过去,不用忍受这般生不如死的折磨。
自从少年时那一场令他丧失了一身武功的经历过後,高放对疼痛这种感觉便生出了比常人更敏感的痛苦,也更害怕恐惧一些。
这几天的经历,却让他把这辈子想都不敢想的疼痛全部经历了一番。
高放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却听床边有人道:“你醒了?!”
高放睁开眼睛,便看到慕容骁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著他。
明明他才是受罪的那个,这慕容门主的脸色却显得更吓人一些。原本年轻光洁的脸面尽显憔悴,眼周浓重的阴影更让他看上去老了几岁,倒跟他的年龄更符合了。
高放动了动唇,喉咙中十分干涩,居然没能发出声音。
慕容骁看他完全清醒了,也似放松又似失望地呼了口气。
“高大夫,药人的炼制──又失败了。”慕容骁道。
高放微微瞪大了眼睛。慕容骁说完就回头往桌边取了茶水,端到床头递给高放。
高放接过来喝了几口,才算缓了过来,用略微干哑的嗓音道:“失败了?!怎麽会──”
“我知道高大夫已作了万全的准备,可是高大夫的体质仍然不是最合适的。这一次你能捡回一条命已经算万幸了。”慕容骁叹道。
高放倒回床铺上,听到这样的结果也说不清是什麽滋味。
出於对奇门杂术的强烈好奇,高放是希望能够成功的。何况他已经生受了那麽多疼痛折磨,居然说失败就失败了。细想起来,高放竟觉得遗憾多一些。
不过既然已经失败了,再多想也是无益。
高放想了想道:“慕容门主可愿听我一言。依我这些时日研读的那些医书看来,再加下亲身体会这一遭,我想,那些医书中所记载的药人之法多半属无稽之谈。跟炼制人的体质没有关系。你再找更多的人来也是枉然,徒增杀孽罢了。”
慕容骁抿唇不语。
高放见他不愿放弃,也不再多说,挣扎著坐起身道:“既然此法失败,那我呆在这里也没有用了。其间我已尽力,我也不算失约於门主。我还有事在身,实在耽搁了太久了,这便要告辞了。”
慕容骁却猛然看向他,眉头紧皱:“高大夫,你不能走。”
“你怎能这样?!”高放惊怒道,“我已经完成与你的约定,你──你凭什麽不让我走!”
“你虚弱成这样,我放你走你又走得了麽。高大夫先养好身体,其他的以後再说。”慕容骁不耐烦地道,也不再等高放开口,转身急匆匆地离开了。
“无耻之徒!”高放气得将手边茶碗扔了过去,!地一声砸到门边。
慕容骁被茶碗的碎片打到身上,脚步顿了顿,又迈步走了出去。
“好好看著他。”门外传来慕容骁的吩咐声。
高放气喘吁吁地倒回床上,让周身的疼痛慢慢缓解下来,又忍不住咬牙切齿:“混蛋!”
高放被软禁了。
因为不需要再炼制药人,他连之前四处走走看看的自由都失去了,每天被关在院子里,寸步不得离开,一身的毒药毒粉也在早前被慕容骁派人搜走,现在自然不会还给他。
没了药粉在身的高放,无害得堪比纯良的白兔。
慕容骁虽然软禁了高放,却再也没来看过他,只派人每天将饭菜药物送来,让人妥善照顾高放。高放想找他理论都不可得,只能每天闷在院子里,被四面高墙囚住。
在高放醒来的第五日,他闷闷地坐在院中老树下想著出路。竹椅清凉,高放将一张薄被盖在身上,仰头望著头顶夜空,上面的一弯新月泛著淡淡光芒。
一抹黑影跃在半空中,突然从视野中滑过,高放心中一跳,拥被从竹榻上坐起。
那一瞬间他想到的是信云深,他竟不知为何会想到那个乳臭未干嚣张跋扈的少年。难道他身陷囹圄,还能指望那样纯真不知世事险恶的少年来搭救?
那道黑影从他院落上空飞过,早已不见了踪影。
果然是他想多了,怎麽会是那个小子呢?!自己早将他骗走了,现在他应该已经在家里了吧……
一道黑影掠过慕容骁书房前的一排窗户,转眼间便出现在书房里。
那人掏出一封信件,俯身双手递给慕容骁。
慕容骁接过来打开信封,摊开信纸,只稍看了看,眉头却立刻紧皱起来。
来人还在沈默地侍立在一边。慕容骁看完信件,随手用烛火引燃,扔在地上,挥了挥手将那属下打发走了。
第二天,高放尚在睡梦中时,却被人粗鲁地摇醒了。
他不满地睁开眼睛,却看到慕容骁似笑非笑的脸。
“我软禁了你,我以为小放会怨天尤人,没想到你倒是心宽得很,过得这般惬意。看看,连皮肤都比往日里白嫩了。”慕容骁笑道,竟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
高放揉著额头坐了起来,半抱著被子,往窗外看了看。
外面天都没亮呢,这老不修的又想做什麽?!
眼看著高放连理都不理他,倒头又想睡,慕容骁忙拉住他:“快别睡了,我这就放你出去。”
高放猛地坐直身体,目光炯然地看著他。
慕容骁笑了笑继续道:“我放你出去,但是你得跟著我。我要带你去──无极山庄。”
几乎是以雷霆之势,像要逃命一样,慕容骁带著高放坐上了早已备好的车马,即刻便从焚心门出发,往情花山庄而去。
等到日头初升的时候,一行人已经狂奔出百十里地了。饶是马车里铺得舒适又柔软,高放也被颠得晕头转向。
高放扶著车壁,摸索到窗户边上掀开帘子,把脸搁在手背上,感受著车外的凉风,才稍微好受了一些。
慕容骁在一旁冷眼看著,哼了一声:“没有武功的人就是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