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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顿时泪盈於睫,委屈道:“我将你们带入险境,我自己就没有遇险麽?!李大侠,我只是爱慕你,又有何错?!我并未存有害人之心,这一切都只是个意外,你要我给你什麽交待?!”
信云深毫无怜香惜玉之心,冷冷道:“我问你,你跟这个情花山庄到底什麽关系?!那陆情和方小可是你什麽人?!情花山庄使诡计邀来江湖众人,到底有什麽企图?!”
那女子对著信云深倒是老实了,她收住泪水,低声道:“我叫方小月,方小可是我的大姐,陆情是我姐夫。姐夫他们在做的事,根本不会让我知道。”
信云深见问不出什麽,就让李帅将她带走。方小月双目灼灼地望著李帅,李帅苦著一张脸,却也只能将这只烫手山芋接了过来。
信云深将李帅拉到一边,低声道:“师兄,这情花山庄发生的事太过诡异,而且背後又有一个人总是针对我,我一直不知道他是谁。这方小姐虽然心思毒辣了些,但是很愚笨天真,没什麽手段,她又对你有情,你可同她虚与委蛇,将来或许有能用得到的地方。记得提防著她,一个字也不要相信她,别因为她是美丽柔弱的女人就掉以轻心。你自己斟酌把握。”
李帅不由得苦笑。他本不是大意之人,这次是一时不察中了方小月的毒,没想到便领教了小师弟这一番殷殷教导。虽然他有些卖师兄的嫌疑,李帅也只能认了,将小师弟吩咐给他的活计乖乖地接下来。
信云深和李帅这般那般地合计了一翻,便让李帅带著那个方小月先行离开。
高放走到信云深身边,道:“情花山庄的做法,应是效仿极乐宫主,想要用这些江湖侠士炼成傀儡。只是不知道目的何在?!”
“管他们有什麽目的,反正没安好心。”信云深道。
高放道:“还是要想法子救了这些人才好。”
信云深嘴角一撇:“若不是他们贪心不足,又蠢到中计,怎麽会落入这般境地?还要我们费神去救他们。”说完哼了两声,一脸的不甘愿。
高放向来了解他,知道他只是嘴上这样说,该救人还是会救,因此只是笑了笑,并不说他什麽。
这机关密室到底不是久留之地,信云深和高放很快离开。信云深也不敢再回那个怪老头给他安排的地方,他带著高放在情花山庄里四处探查了一番,最後在一处废弃的院落里暂时安顿下来。
这院落位於情花山庄的一角,位置十分偏僻,四周杂草丛生,不见人迹。情花山庄历经百年,庄院占了整个山谷,近些年又十分没落,像这样荒废的地方定然不止这一处。
高放随便收拾了其中一间屋子,却见一直跟在他身後的信云深抹著眼睛,哈欠连天,一脸困倦。
高放摸了摸他的头顶,柔声道:“你很累了吧,先去睡一觉。”
信云深点了点头,高放拉著他走到床边,让他坐下,给他脱了外衣靴子。
信云深一直乖乖地不动,只是哈欠打得更勤了,泪水涟涟,眉头揪成一团,喃喃地道:“小放,我好难受……”
高放见他这样,心里有些疑惑,信云深向来精力充沛,从来没有过这麽困倦的样子。想到柳叶儿将一身功力传给他,高放担心是信云深的身体受不了。
“云深躺下,让我看看。”高放劝慰道。
“恩。小放,我浑身都不舒服。”信云深来来去去就只有这一句话,抓著高放的手往脸上蹭。
高放又担忧又心疼,按住信云深的手腕仔细号脉。信云深却不愿老实地躺著,在床上扭来扭去,只觉得浑身无一处不难受,却又说不清到底哪里难受。
他从内心深处感到一种渴求,渴求一种可以缓解他的痛苦的东西,他却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麽。
信云深的眼前闪过一阵阵血色,闪过柳先生身上那些青翠藤条里鲜红如血的汁液,此时此刻想起来,竟让他感到分外饥渴,似乎闻得到那汁液散发的特殊气味,诱惑得他几乎发狂。
信云深抓著高放的手臂,抱住高放的身体,在他怀中难受地蹭来蹭去,哭著道:“小放,我好难受,我想要喝……想要喝……那个……”
高放看他这副模样,心里隐约想起什麽,对上信云深的症状,只觉得越想越像,不觉心下大骇。如果是中了那种药性,那就当真是无药可解的。柳叶儿所说的毒,难道便是这种东西?!
高放向来温柔平和,想到柳叶儿让信云深中了这种毒,心里也不禁升起一丝怨忿来。
眼下却没有什麽好的办法,高放只能抱紧信云深,轻轻拍抚著他,先忍过这一次药性。
索性信云深只是被柳先生间接地过了毒性,他也从未尝过这毒的好处,因此只是难受了一会儿,便慢慢平复下来了。
信云深在高放怀中难受地哭闹了片刻,便慢慢安静下来,白皙的面色透著红润,脸侧的乱发被汗水湿透,黑浸浸地贴在颊边。高放低头,正对上信云深也看向他的水润的眸子。
“不难受了?!”高放环抱著他,拍了拍他的後背。
信云深不作声,却怔怔地看了高放片刻,久到高放把心又悬了起来,信云深才开口道:“小放,你真好看。”说著嘟起嘴唇亲了高放一下。
高放微微一怔,面色染上一层薄红。当日给信云深纾解春药时,万般亲昵相拥都没有今日这一个浅吻来得甜蜜羞涩。高放知道这是因为他的心境已经改变。
信云深看著这样的高放,心里更觉得喜欢,忍不住又追过去亲了好几口才算罢休。
高放无奈地纵容他的胡闹,等他自己罢了手才道:“起来找点东西吃吧。”
信云深点点头,坐起身来,用手在脸上一摸,嫌恶地道:“出了好多汗,好难受。小放,我刚才到底怎麽了?!是不是柳先生传给我的功力出了问题?!
高放不知道怎麽向他说明。这种毒虽然无药可解,发作时又十分难忍,但是只要忍过几次,不去碰那所谓的解药,日後便会慢慢好起来。尤其信云深不曾尝过那种药的销魂滋味,应该更容易坚持下来。
高放想到那些武林人士的种种异样,想来便是被这种毒所控制。这情花山庄实在是罪孽深重。
信云深已经穿好靴子外袍,他本想将高放留下,独自出去找些吃食。高放怕他在外面碰到那所谓“解药”的诱惑,自然不能让他一个人出去。
高放执意要同去,信云深也便应了,反正以他的功力,带上高放实在不是什麽难事。
两人一起离开院子,走到有人烟的地方,又顺著路找到一个小厨房。信云深将高放藏好,自己潜进去偷了一堆点心糕点出来,用一块笼布包著,拿回来塞到高放怀里,又抱起高放往原路返回。
两人在回来的路上却碰到了一桩争斗。又是两个江湖门派,为著那不知名的理由斗了个你死我活。
信云深带著高放藏在暗处,望著外面的惨烈情景,也只能皱紧眉头看著,等他们自己分出个胜负。
眼前这两夥人实力相距悬殊,争斗很快结束,留下几具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
然而活下来的那几个人却没有立刻就走,反而像是急躁的野兽,俯身趴在那几具尸身上咬破血管,大口地吸起血来。
高放一惊,忽然感到身边的信云深喘息也猛然粗重起来。高放看向他,却见信云深双眼直直地盯著那鲜红的血液,透出一股渴望来。
“云深!”高放紧握住他的手。
信云深看向高放,神色有些疑惑和茫然。
高放轻声道:“我看他们已经无暇他顾了,我们快走吧。”
信云深点了点头,最後回头望了一眼,抱起高放飞身远去。
信云深和高放回到那座院子,高放看信云深一直有些心不在焉,心里焦急,便哄著信云深吃了东西,让他上床睡了。
高放故意瞒著他,就是怕他知道了其中原委,少年心性会受不了诱惑。一旦沾染过了那种药,将来就更难忍了。
没过多久,信云深又难受地醒了过来,哼哼唧唧地在床上翻来滚去,折腾出来一身汗水。
高放将信云深抱在怀里,细致地哄著。信云深隐约知道高放一定清楚他所中的毒,拉著高放的衣袖百般恳求,却不知道自己想求些什麽。
高放由著他又哭又闹,心里将这情花山庄诅咒了千百遍。
他见过这种毒性发作之人,清醒时再是理智平和的人,到了那一刻为了求得一时解脱,连尊严都可抛弃。他绝不会让信云深落入那种境地。至於那些被控制了的各派诸人,如果不靠著他们自己的意志力,怕是谁也救不了他们。即使能活著走出情花山庄,也逃不开那种折磨。
信云深闹累了,便又沈沈地睡去了。高放望著他的睡脸,抬手抚净他额上的汗水。即使被这毒药折磨著,信云深也只是像讨不到糖吃的小孩,哭闹一番就罢了。高放看在眼里,只觉得天真又惹人怜爱。
高放庆幸著信云深没有露出一丝丑态,那样的姿态不适合出现在信云深身上。即使只出现过一瞬间,也是在白纸上染上的墨迹,是不该存在的亵渎。幸好,幸好。
高放望著信云深沈睡的脸,直到夜很深了才沈沈睡去。
第二天一早,高放也因为睡不踏实,很早就醒了。他担心信云深醒来之後会问他关於那毒药的事,没想到信云深神清气爽地起了床,关於昨夜的第二次毒发,连一个字也没提起。
两人草草地对付过了早饭,信云深道:“小放,我看这情花山庄的阴谋诡计,也不是一两天之内能够解决的。我们需得从长计议。柳先生传给我的功力,我还不能熟练驾驭。我们先在这里休养几天,也顺便收集情报,等到万事俱备了,我们再行动也不迟。”
这本就是高放所想的,他并不是要从长计议什麽,只是需要时间让信云深身上的那种毒慢慢地弱化下去,直到消失。既然他自己提了出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你说得不错,一切都依你的意思行事吧。”高放道。
这话显然取悦了信云深,踮起脚尖捧著高放的脸又狠狠地香了一口,很满意地看著那张秀雅的面庞又染上一丝红晕。
两人在这荒废的小院里暂时安顿下来。信云深从前过的都是被人捧在掌心里疼宠的富贵日子,现在每天练功之余干些小偷小摸的毛贼勾当也没有丝毫的不习惯。他自己嘴刁,点心糕点已经不能满足他的胃口,便想著法地偷些大鱼大肉来满足口腹之欲。
一连住了十几天,高放在心里小心地计算著,看到信云深毒发的间隔越来越长,毒发的时间也越来越短,直到最後一连著好几天信云深都没有再那样地难受过,高放心头的那块石头才终於重重地落了地。
他们在这偏僻的小院子里“从长计议”的十几天里,这整个情花山庄,却已变成一座人间地狱。
原本因为聚集了许多江湖人士而显得分外热闹的庄园,现在却是一片凄清。信云深还未往情花庄主的住处探过,不知道那边现在是个什麽情景。单是他看到的那些院落屋宇,几乎十室九空,在争斗中落败死去的江湖人不知凡几,仍旧活的那些也再不敢光明正大地住在明处的那些院落房间里。他们藏在暗处,用著恐惧又贪婪的眼神搜寻著每一个落入视线的猎物,估量著胜负和生死的可能。
这一天信云深出外寻找食物,路遇争斗,他试图阻拦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