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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怜月似乎一怔,不太自然地转过身,避开程苒儿的直视:“是么?怎么才一会儿功夫,你就改变了看法?”
“因为…婆婆没有那么做的理由啊。”长孙怜月温柔掖被的场景再一次浮现脑海,也促使程苒儿冷静下来好好地想了想,果然发现破绽百出:“别的不说,就单说婆婆若想这么简单地取陛下性命算报仇的话,那十多年前受宠时救可以轻而易举地办到了,又何必等到现在?不是自讨苦吃么?”
长孙怜月回身,看向程苒儿的眼中有那么点少有的惊艳于赞许。
“还有啊,”程苒儿笑了笑:“依照着婆婆您八年来卧薪尝胆精心筹备的计划,相公好容易才翻身重新爬到今天这步。眼看着胜利在望,如若陛下现在这种半死不活的局面下断气,那可就功亏一篑了,日后要重振旗鼓的从继位既年轻又是死敌太子手中夺走江山会更加的难上加难,不是么?”
“你很聪明。”长孙怜月默许地点点头,放远了目光,凝视天边的那缕曙光:“我的确没有必要这么急于一时地要他的命,再给我多一点时间,制造机会让他改诏比他撒手归去后从他儿子手上抢皇位来得省事得多。”
仅仅是这样么?
程苒儿静静地看着长孙怜月看似冷漠的侧颜,不禁悄悄地在心里埋葬那未敢出口的最后一个理由您舍不得呢,婆婆。不管出于什么样的理由与顾忌,您若有心杀他恨他,根本不可能呆在他身边生活了那么多年,为他而笑,依傍他活。
一切都是借口而已,或许颠覆一个王朝比毁掉一个君主来说更具复仇的意义,但潜意识的,婆婆还是在为延缓尤熙帝的死罪寻找着借口。
尤熙帝对她的好,对她的宽容,对她无休无止极尽有求必应的宠溺,她不是看不到,不是没感觉。或许真的很难接受很难承认,但下意识的,她终是感激。有没有爱不知道,但情义,终是在的。
一个女人,情感永远凌驾于她的理智之上。倘若不是这样,当年的长孙怜月拼了命的也会鲁莽地刺杀尤熙帝为夫报仇,就算做不到当场,也一定会千方百计拼了命地寻找机会下手,而不是这样冷静安逸地筹谋一切;倘若不是这样,当年的长孙怜月就算是死,也不会同意嫁进宫中以仇人为夫,让自己与心爱人的结晶认贼作父;倘若不是这样,当年的长孙怜月有千千万万亿个机会与理由,阻止日曦王朝一代明君的成长,可她却迟迟没有出手…
仇恨,可以抹杀一个人的理智,却不无法泯灭一个人的人性。怜月圣女,此生你注定逃不掉的,为何不选择放下仇怨,就这样真心接受尤熙帝然后从此过上幸福安逸的生活呢?逝者已斯,何苦呢?
“你那是什么眼神?”长孙怜月一转头便见程苒儿瞪着自己一脸痴样,于是小愣之后,直接一掌拍醒。
有事没事总拿乱猥琐的花痴眼神往自家婆婆身上瞟,什么毛病这是囧…
“呃,咳咳,没事没事…”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的程苒儿忙回神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道:“我刚就在想,这陛下到底得的啥病,怎么病了那么突然,而且太医们都治了那么久了仍不见好转,该不会是遇上什么顽疾了吧?
“不是病。”
“瞎?!”程苒儿吓了一跳。
“哼,那点伎俩瞒得过太医瞒不过我。”说到这长孙怜月眸间寒光闪烁:“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一种很高级很稀世的绝顶短期慢性蛊毒。”
“慢性蛊毒?”脑中闪过什么破碎的片段,程苒儿甩甩头狠咽了口口水:“所以…一直都是婆婆您在暗中喂药控制陛下的病情,延缓他的发作期?
“不然你以为?”长孙怜月言语中是掩饰不住的忿忿。
“奇怪,会是谁呢?居然敢这么嚣张,直接下药弑君?…等等!蛊毒?”电光闪过,程苒儿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惊恐地瞪向长孙怜月。
似乎是看懂了程苒儿的恐惧,但长孙怜月既没有默许也没有否定,只是那么淡淡地说道:“放眼满朝,尤熙帝死对谁最有利,你我心知肚明。宫廷朝野权术角斗向来如此,没什么好惊讶的。”
“怎么可能!”程苒儿禁不住失声尖叫:“那是他的父亲啊,亲生父亲啊!再怎么胡闹,也不能这样不顾伦理道德吧?那跟畜生有什么两样?”
长孙怜月徐徐转头,不出一语地凝视着程苒儿,眼中满是一如既往的冷漠与宁静,仿若一切,她早已看透早已习惯早已,可以轻而易举地做到处变不惊。
“不!不可能!我还不是不相信!”不知不觉中,程苒儿早已泪流满面,她蹲下身死死地抱住自己的头,企图隔绝整个世界。
嗯,掩耳盗铃懂么?这个世界,完完全全超乎了她的想象与底限,她受不了,真的受不了了。所以,蒙上眼睛吧,看不到,她还可以抱有一丝希望,她还有留有一丝想念。呐,这个世界,还没有灰暗到那样一种程度。
她不相信,就算是铁证如山的事实摆在眼前她也坚决不相信,慕容子浩会为了区区一个皇位企图谋害自己的亲生父亲。
不是那么那么的渴望得到父爱么?
不是那么那么努力地期盼着父亲的每一分关注么?
不是那么那么的坚持,坚持着对神一样的父亲的那份虽然幼稚却执着得可爱的膜拜么?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一夕间,亲手毁掉自己几十年来的全部信仰呢?
印象中的耗子大叔啊,那样别扭,那样可爱,那样善良。即使化身回高高在上的太子,即使再坏再任性,也总还是有那么点谁都无法去彻底泯灭的善良底子。
这是怎么了?到底是怎么了?
该相信么?相信你?抑或是相信眼前这所谓的事实?我亲爱的耗子大叔。
109 苒儿遇害
转眼大半个月就这么过去了,程苒儿安安静静地呆在冠华居里安分守己。是的,自从那晚见过月妃之后,她终于彻底的安静下来。不再想法儿偷溜出去,也完全放弃了自己那早已飘摇勉强的开朗面具,从此郁结。
说难以接受也好,说不能面对也好,这个世界都已经这样了,她既然无力改变,无力逃离,那就只有适应。在找到机会重返二十一世纪之前,她至少要适应到学会保命。那些快乐啊反抗啊不羁啊什么的,都太遥远了,从她阴差阳错地被卷入这个世界之后,就注定不会再是二十一世纪那个永远无忧无虑小迷糊却小幸福着的简单孩子程苒儿了。
在此期间,慕容子然一次也没有来过。对此程苒儿其实并不意外,太后鱼安阳王既然敢明目张胆的就这么把她宣进宫软禁起来,那就自然早已做好了十全的准备。虽然暂时没搞明白他们想干什么,但相信只要他们不愿意,那在眼下尤熙帝病重卧榻期间,凭着太后的权威以及安阳王手上的百万兵权,就足够挡下那个人来找她的步伐,那个怀着满腔复仇烈火对母亲的愚忠愚孝的玥王爷。
或许曾经的程苒儿可以毫不犹豫不假思索地向所有对他们夫妇俩不怀好意的人大声宣告,哪怕没了全世界慕容子然也绝对不会辜负她放弃她。可现在却不行了,再白的女人总是要长大的,而成熟后的程苒儿看头看明白的第一个事实,就是她最最亲爱的相公,早就已亲手将她推向风口浪尖。
其实有先例的不是么,想想当年尤熙帝对月妃爱的那样死去活来,可为了平息满朝大臣们的愤怒保住皇位,最后不也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人打入冷宫,直至最终被送入禁宫受虐也无从知晓,不是么。
事了,皇室的男人都这样,八年前事尤熙帝,那么八年后呢?答案毋庸置疑。
为权也好,为仇也好,甚至是为了欲望,只要在必要的时刻,她程苒儿就算是站出来当人质当筹码当代价成为玥王爷完成丰功伟业的小小台阶,都未尝不是完全的不可能。
嗯,玥王爷,不是慕容子然,更不是小木头。
而相比之下,慕容子浩倒是来得勤一些。当然没有打着太子的旗号大摇大摆地走进来,一切就像当初那样,他易容成叔子浩只身潜入冠华居看她。
虽然大多时候程苒儿都处于失神的冥想状态,但他似乎并不介意眼底这个除了发呆其他什么事也不会干的程苒儿。这样的她对他来说是陌生的,不会笑不会说,朝气全无甚至有点抑郁。慕容子浩不知道是什么让她一夜之间改变,但所幸他也从来都没有开口问。
实际上,自那天以后他们俩之间再也没说过一句话,爱她希望她回到自己身边什么的,他一个字也没再说过。时常,在处理完一大堆必定的政务过后,他便来到这里,什么也不做,就那样静静地坐在她的附近看着,沉默着,偶尔也说上几件批阅折子时看到的有趣见闻,有时是屋顶,有时是凭栏,有时是她身后的一把小椅。然后,一整天的疲惫与紧绷,通通消除,真比灵药还神奇。
其实这样也挺好,真的,就算得不到,天天都能这么近距离地看着也不错呵。慕容子浩就是这么想的,世间上有这么一个人可以让自己理智全失地爱着,看着她清秀苍白的小脸,想念着她曾经快乐活泼的叽叽喳喳,努力压抑着想抱她在怀中地老天荒的冲动,等待一个也许一辈子也等不到的回应,如此安心地做一个世上最痴情最无能的男子…如果能就这么一辈子,真的还蛮幸福的。
至于梨妞,兴许是第一次送药时被太后眼线发现因此被禁足了吧,也有可能她一没武功的堂堂太子长公主真没法儿闯入这戒备森严并明文规定任何人无权探视的罪妃冷宫,反正也是再没来过了。嗯,除了定期委托笨笨悄悄送来些驱寒保暖强身健体的补药之外,对于消息极度闭塞的程苒儿来说,她也可以算是消失了。
啊对!说到笨笨,它可以说是出现在程苒儿面前的,除送饭送换洗衣物的宫女外的唯一活物了。可随时变大变小的身躯以及灵活善变的身法给了它自由出入的方便,有时送来梨妞亲自调配的药,有时送来一两朵在这个寒冷的严冬里依然诡异盛放的秋海棠,当然更多时候,它总是扭着自己圆滚滚毛茸茸的肥身子窝在郁郁寡欢的程苒儿身边做短期冬眠,顺便帮她取暖,陪她等待。
是的,那晚月妃临走前只吩咐了一句,便是叫程苒儿静心等待。
其实程苒儿并不清楚月妃要她等待什么,而实际上,她也没想知道。在经历了那么多的变故之后,她整个人都慵懒了起来。懒得去追查慕容子浩是否真的下毒杀父,懒得去绞尽脑汁脱身与太后安阳王周旋,甚至连之前与慕容子然的冷战以及他的背叛与否,她都懒得再去深究。
说白了,就是心死了。哀莫大于心死,对这个世界太失望,她宁愿就这么一懒到底,不看不听不想不争,简单敷衍此生,说不定哪天两腿一伸,再然后两眼一睁,又是二十一世纪了,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场春秋噩梦,梦醒了,就可以活过来了。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似乎什么都没变化,又似乎有很多东西正悄悄做着量变,只等待哪天一朝爆发,质变得天崩地裂。
终于在某天,窗外形色异常匆匆的太监宫女以及撤退了一大半的侍卫不断的轮班调换,引起了程苒儿麻木已久的注意力。接着一声又一声高亢尖锐听得出很焦急,但内容不清的太监传旨声此起彼伏。于是隐隐的,她有种很强烈的预感,出大事了。
想了想,程苒儿还是下意识地放下怀中昏昏欲睡的笨笨,好让它钻出去打探打探情况,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