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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门,缓步轻入,然后关门,靠背,深叹,瘫软而下…
一室的黑暗,藏不住深埋不能得的焦灼与矛盾,可以说,欲盖弥彰。所以,一双明利雪亮的眸子自始自终都在静静注视着,注视着来人的画地为牢,纵容她的作茧自缚,默许一切软弱在这样见不得光的环境之下肆意滋长。
一息等待,保持沉默的陪伴,其实就是最好的安慰。
时间悄然而逝,直至明月黯淡黑夜将息,保持抱膝姿势蹲坐于门脚处多时了不知是睡是醒的程苒儿方才如梦初醒般的抬起头来张望了下,然后晃悠悠着起了身,伸手开门后正要挪动僵直麻木的步伐,却在一个不经意间的回头后被狠狠地吓着,凉气还来不及倒抽半口便怔住。
借着屋外透射进来的柔和且略显幽黯的光线,端坐于书案后的南宫辰轮廓鲜明。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一如既往的冷峻寡言,却是少见的,目光直逼程苒儿。
“咳咳…”回神后的程苒儿显然意识到了什么,有些尴尬地左顾右盼着嚅嚅道:“那啥,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月光之下,尚未完全风干的泪光犹在轻闪。
南宫辰淡淡地扫过程苒儿那张未带面纱的苍白容颜,声色未动:“我一直都在这。”
“呃…”下意识地退步顺着门框抬头,在看到“草本轩”三个大字后自知是自己闯了人家的地盘,小汗小无语之余不禁也有点蛮不讲理的嗔怪:“喂喂喂,明明在那刚才干嘛不吱一声,想吓死人啊?…很不厚道呐…”
“下次记得找准地了再卸伪装。”似不经意的一句答非所问的建议,南宫辰终于大发慈悲地将渗人视线移开,顺手扔过手里厚厚的医书,摇了轮椅从书案后优雅而出。
呃…
程苒儿先是一愣,半晌才回过味来,犹豫着跟上了南宫辰:“呐,在你面前,所有人都是透明的。”
“嗯。”南宫辰不置可否,兀自摇了轮椅至蒲公英花圃前后停下。
夜晚的蒲公英花圃可以说没有一丝的色彩,有如黑白色调的昏黄旧照,应着晚风,没来由的叫人感到凄凉。
程苒儿安静地站在南宫辰身后陪着他观望,她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却也安心于这样无知的,陪他静观。雾里看花,亦是美好。
“咳咳咳…”突兀地一阵咳嗽倏地打破了彼时的宁静,程苒儿有些慌乱地抬手捂住被风吹疼的脸,无措之际,被一条送至眼前的轻纱所怔愣:“耶?”
南宫辰不知何时已娴熟地掉转了座下的轮椅,抬手将程苒儿已开始通红泛肿的脸用轻纱优美地绕了个结实,冰凉的指尖就像他惯以为常的不苟言笑:“你不光眼睛看不到,连知觉也被蒙蔽。”
“我…”程苒儿皱眉语塞,不解其意。
坐着的南宫辰视线与站着的程苒儿是基本持平的,他的眸光淡然依旧却平添几分萧索:“我不是神,只是比常人多几分敏感罢了。”
“是呢。”恍然发觉南宫辰是重拾了刚才的话题,程苒儿有些怔仲,许久,又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深望进他的眼中,郑重发问:“你今天是不是故意制造机会让我出谷的?”
好一个意味深长的问题,所以南宫辰回以一个同样意味深长的问句:“那你可听见了你该听见的?”
“什么是我该听见的?”
“能让听过之后你目不能视耳不能听知觉麻木的,就是你该听的。”南宫辰在坦然回答了程苒儿的追问后,扔下一脸骇然的她,转身朝小径深处而去。
“等一下!”咬唇足足沉吟了一分钟,程苒儿突然快步追上了已然行远的南宫辰,粗喘着张开双臂拦其去路:“南宫辰,我不明白!之前明明是你自愿帮我隐瞒一切,又引导我鼓励我,我才得以完全静下心来隐姓埋名,死心塌地全意在这蝶谷里修身养性。可现在你这么做又算什么意思?考验我的意志吗?你到底想怎样啊?”
“若是要你在这蝶谷里藏一辈子,又何苦逼你修行?”南宫辰轻扯嘴角,却沉重到一针见血。
程苒儿一时感到有些目眩,有点像是那种,理所当然地按动一台机器的开关后发现它功能不全才惊觉竟被人忽悠买了假冒的初时懵然。不是生气,不是失望,不是懊恼,就错愕,错愕而已。
“那你的意思是…”狠狠咽下哽在喉间的一大口唾沫,程苒儿语气出奇的平静:“要赶我走了?”
“不是。”沉沉的嗓子清晰磁性无一丝的杂音与晃动,南宫辰望向程苒儿光芒不稳的眸子,顿了顿,还是风轻云淡着补完下半句:“不是赶你走,是我们一起走。”
“啊?我们?”
“嗯。”听见那意料中贼鬼叫的一声,南宫辰唇角泛过一抹可疑的弧度,随即了无痕迹。
“那那那个,我们是指?”
“我和你?”
“嗯。”
“包括东儿西儿么?”
“嗯。”
“呼,还好还好…吓死我…”神经质地长舒口气,程苒儿想想还是不对又转眸很认真地盯着南宫辰上上下下扫描了好几遍,然后试探般的轻声问道:“请问…我能问问为什么么?”
虽然不大抱希望,但程苒儿还是决定问问。毕竟不管怎么说,包着一团又一团的疑问和困惑过日子,会很累。
“时候到了。”汗,还真是果不其然地简单四字啊。囧
程苒儿囧了囧,有种想笑笑不出来想哭也理由不足,哭笑不得的尴尬。
好在,今夜的南宫辰倒不算太过的吝字啬句,在她找不到接下文的台词时,像难得的关心又像总结陈词又似的再开金口:“快天亮了,回去睡吧,我们三天后出发,回帝都。”
“哦…”
尽管很想再继续深问,但清楚眼前人向来说一不二的禀性,又明知从那张零度嘴里铁定是没法再撬出什么来,程苒儿只好挺不甘心地应了一声,然后一步三回头地走开了。
可是,真的很难说服自己放弃如此向往已久的安稳日子,出去面对外面那个肮脏不堪的世界啊。
对,是的呢。只要不出去,就看不到听不到。只要看不到听不到亲眼目睹不到,就还可以理直气壮地一直自欺欺人下去…
比如相公没有变心爱上那个伤害她与她不共戴天的女人…
比如因为看不到熟悉的人熟悉的环境,就不会触景伤情,想起那两个得不到上天祝福的孩子…
比如没有外界人喜好大惊小怪又常常不怀好意的好奇目光,自己很难会去在意那张今非昔比的可怕面容…
呐,是吧是吧,一辈子不出去该多好。要是能这样骗自己一辈子,明明也不赖嘛。
对啊,这样就很好了,为什么就是一定要逼我呢?为什么啊?
走不过几里开外,程苒儿还是顿下了足,愤然回身瞪了一直望着自己的背影没有收回视线的南宫辰很久很久,久到她以为自己在他面前极为难能可贵的怒气与魄力又要耗尽之时,终于干哑着嗓子呐喊出声:“南宫辰你说过的不会强迫任何人违背自己的意愿!”
幽静的山谷间极不冷静的回音遍遍缭绕,远远看到南宫辰明明已经似笑非笑地动了唇,却仿然过了好长一会儿,才听清那冲破层层回响传来清朗回答:“那你现在的意愿是什么?”
要爱人,要报仇,还是要一劳永逸的安宁…
程苒儿,哪一样,都不允许你贪图一时的龟缩安逸。
136 玥王喜宴
三天后,车轮滚滚,终究还是离开了蝶谷。
一路上,程苒儿始终保持着罕见的缄默将视线定格在瞬息万化的车窗外而不去看南宫辰一眼。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者该做着什么,前途茫茫,出谷的选择是对是错,谁都无法对她承诺,哪怕是日曦王朝曾经最闪耀的星师南宫辰。
对,南宫辰,神族伏羲氏血统逍遥王的直系子嗣,自小以其与生俱来的强大灵力与星象卜算天赋名震全国,却于五年前离奇销声匿迹,令尤熙帝忧煞之余下令举国同悲的那个南宫辰。
呐,乍听说这样个响当当的名号之时,作为个正常人是不是都应该给足面子震撼下呢?是吧是吧,应该是这种反应才对吧。
可程苒儿不是,或者说,不完全是。在拒绝出谷并和南宫辰闹翻冷战并恩将仇报地宣布将他鄙视到底的第二天,程苒儿不耐烦地从两个义愤填膺的小鬼头嘴里听见了他们伟大师父的某段伟大光荣史后,她沉默了。没有很惊讶,没有很惊恐,更没有很激动,就只是那么恬静地,安静地,轻轻笑了…
呐呐呐,看吧,这就是宿命。
打从神族两个字落音起,程苒儿突然地就有种很深刻的感悟宿命。
没有结束,在最终结果到来之前,一切根本就不可能结束。不管发生了什么,不管逃避了多久,命运那只魔爪依然幽幽地在你背后等待着呢。
可笑先前还因为乙真的迟迟没有出现而一直沾沾自喜暗自侥幸,以为那老头儿终于领悟到程苒儿是坨扶不上墙的烂泥所以放任自己自生自灭了呢。总是以为只要再躲躲再忍忍,当所有人都忘记有程苒儿这么一个人的时候,程苒儿就真的可以摆脱被既定的命运自由了…可笑!十足可笑!
既然如此,再逃避又有什么意义。所以下一刻,程苒儿便没片刻犹豫地直接回房打包准备随时走人了。
无需再去多问乙真为什么自己不现身偏要拐弯抹角地绕一大圈让与她素未谋面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南宫辰来救自己,更不需要再纠结忐忑此去京都所为何事,后果会怎样…
嗯,照着做就是了嘛。就这样乖乖地跟着南宫辰的步调走吧,他要咱去哪里咱就去哪里,要咱干什么咱就干什么,无需多问也多问无益。怎么说也算是咱的再生父母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反正听不听话都注定是个服从操纵的提线木偶罢了…慕容子然的,太后的,乙真的,南宫辰的,亦或是命运的,真的无所谓了…
“心理建设做完了就下车吧。”
冷不防的沉寂被一声低沉打破,显然受到惊吓的程苒儿不由自主地颤了颤,放下支着下颚,茫然转头:“啊?什么?”
“下车。”一个字不浪费,南宫辰轻飘飘地瞥了程苒儿一眼,便转了身子抬手掀起车帘示意东儿西儿进来。
“哈,这就到了?”未免也太快了吧?
程苒儿回头望了望窗外不算太陌生的景致,又回头瞪着东儿西儿俩人小儿一个利索地抱起南宫辰另一个抬着轮椅健步如飞地上台阶的诡异画面,仍然有些懵懵的难不成力气大,所以连马车都能赶得比一般人快?(什么逻辑囧…)
程苒儿吐了吐舌头倾身下车,下意识扫了眼围坐于客栈门前几个衣衫褴褛却两眼放光侃得唾沫星子横飞的乞丐们,又抿唇拉了拉脸上的薄纱,然后前行。
“诶诶诶,听说了么?明晚玥王大人的大喜日子要摆千人宴!”
已迈开的步伐就这么硬生生地迟滞了…
“哎,那算什么新闻!最新小道,说是皇帝还有老太后和太后可能都要微服出宫去恭贺呢!”
“哇,玥王好大的面子啊…”
“那是,也不看看那未来的玥王妃是老太后的什么人外孙女!晓得不?人家从小可当成亲孙女似的疼骨子里去了,这回阵势还不得摆得跟嫁女儿似的浩荡!”
“切,那第一美人不早嫁过玥王一次了吗,还折腾明儿个那出有嘛意思啊?要我说,那些个权贵们啊,没事就喜欢瞎折腾!”
“去去去,你懂哈!之前那次是嫁么,充其量就是一填房小老婆…哎,想想多久前我说啥了吧,我老早就料到那娘们心高气傲的哪可能甘心做小,这不你们瞧瞧,才过了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