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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离开医院,心情舒畅了好多。雨欣牵着何亮的手,走在东湖的小路上。两旁的梧桐,真美。或许东湖的梧桐,是世界上最美的梧桐,它是理想的背景。它是深邃的,让人无比珍惜和怀念。生长在这里,渐渐地会对它长生感情,尤其是,离乡背井的时候。一个人在远方,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陌生,不由自主地会想起家乡的人,家乡的物,甚至是家乡的一棵老梧桐树。如今,就站在家乡的土地上,和心爱的人缓缓地在小路上穿行,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感动?
“我感受到了。”何亮呼吸一口气,舒畅地说。
“感受到了什么?”雨欣瞧着他的侧脸,问道。
“你说的没错,白天稻田的气味是一团团的。它的清香扑鼻而来,没有任何隐藏…”他尽情地体会着这份独特的稻香,满足地说,“真好。活着真好,可以去发现大自然未被人们留意的魅力。”
雨欣知道,他是在惋惜。替他自己惋惜,的确,当生命力旺盛时,人更注重的是现实和外在,而忽略了梦想和内在。所以生命即将结束的人,都会突然间把世间看得很平淡,原来一切的繁华,最终也只是虚无。“她轻揉着何亮的手,专注地说:“是,活着好。有你在我身边,我觉得更好。相信我,无论在哪里,我都会想着你。我们曾经这么深深地爱过,就算哪天再也见不到你,但你每个眼神我都不会忘记,也舍不得忘记。你是我的何亮,我是你的雨欣。我们彼此拥有,不会分离。”说着说着,她的眼里竟淌满了泪花。她体会过,再亲近的人,随着时间的流逝终究会把他的样貌给忘记。然而,她不得不说了句假话,这些话只有说出来,才能让对方安心。憋在心里最温情的话,若不能让他听见,那都没有意义。纵然对方大致猜测出了你的心意,但那也仅仅是猜测而已。
何亮的嘴唇有些发抖,是因为激动。此时,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只是给了雨欣一个暖暖的拥抱。
“回去吧,爸爸正在家里等着。”雨欣也不清楚为何,会将何厚德称作爸爸。
这次,何亮没再追问下去,他得珍惜这些小幸福。雨欣的默认,让他的心有了依靠。其实,他很想听雨欣站在何厚德面前,害羞地叫一声“爸爸”。那模样,一定特别可爱。可惜,他恐怕是等不到这天了。想到这里,他感觉十分凄凉。为什么人生会有这么多遗憾?
人生本来就是一个不圆满的圆,虽然有许多残缺,但是,有种美叫作破碎的美丽。这些残缺,更添了人生的多滋多味。如同维纳斯的断臂,若肢体完整,也许欣赏的人不会有这么多。
或许,少有人会相信喜欢残缺的美更多些,谁不愿意凡事都十全十美?可是,事实就是这样。世界上几乎没有谁的一生坦荡走过,总会有坎坷挫折。这种缺陷更符合人们的现实生活,从而更愿去赏析。因为有了遗憾,人们才不断有念想,为这些念想而努力着。
何亮摇摇头,固执地说:‘不,我不想现在就回去。能带我去一个地方吗?““哪个地方?”雨欣问。
“老梧桐。”何亮回答。
听到这三个字,雨欣不由自主地朝后退一步。那是她和张南的老梧桐,该怎么办?那些记忆,她本想永久珍藏。不再告诉其他人。可是,何亮并不是其他人,是自己心爱的人。也许以前不是,但现在是。思来想去,她还是觉得,不该对何亮隐瞒什么。既然她将老梧桐看得很重要,那么,让同样重要的人也来分享曾经的日子吧。
看着雨欣犹豫不决的样子,何亮说:“那算了,我们还是会家吧。”
雨欣果断地说:“别想太多,我这就带你去。”她拉着何亮的手朝小树林走去。不知道是什么力量,此时的何亮想要奔跑。想和雨欣像小朋友一样,在小路上蹦蹦跳跳地穿梭。虽然不知道方向,但他带着雨欣尽情地奔跑。他喜欢这种感觉,这是青春年代特有的爱情方式。
起初,雨欣也呆了。然而,她还是不顾一切地跟着何亮,一路跑着。
“前边就是。”雨欣指着老梧桐,转头告诉何亮。
渐渐地,何亮停下了脚步。这是一颗怎样的树啊!没见过如此深邃的老梧桐,它很慈祥,很沧桑。健壮的树干,宽阔的枝条。为什么以往都没见过,十八年过去了,老梧桐在他脑海里却是一片空白。只有今天,雨欣才将它带入自己的生命。
他不由得感叹:“真是棵好树。它不只是树,更像个人。一个有着丰富阅历的老人,仿佛它知道很多事。在它面前,我都不敢大声讲话,只能轻声细语,害怕打破了这份祥和。”雨欣认真地听着,他说的每句话都很正确,她也有同样的感受。
她想:老梧桐之所以有丰富的阅历,可能是因为曾经有太多的人像她和张南一样,来讲述心事吧。久而久之,听到事多了,沉淀在树根里,也显得通人性。
“能讲讲你和老梧桐的故事吗?”何亮望着雨欣清澈的眼睛,问。
雨欣拉着他的手,靠着老梧桐坐下。慢慢地,详细地讲着和老梧桐的往昔。何亮仔细地听着,突然间,他觉得现在才算真正了解了雨欣。他多想介入雨欣的过去,然而,时光已逝去,再也无法挽回。那就珍惜现在吧。
兴许是刚才跑得太快,何亮胸口有些闷。看见他的表情有些不自然,雨欣问:“怎么了?”何亮摆摆手,喘着气说:“没事…一看就知道我平时缺乏运动,过一会儿就好了。”他一脸轻松,朝雨欣笑笑,是为了不让她担心。可是,他越这样,雨欣就越着急。什么时候他才能关心自己胜过关心她呢?
雨欣揉揉他的耳朵,小声说:“傻瓜,不要在我面前装了。不舒服就要说出来,知道吗?不要顾虑我的感受,要先把自己照顾好。”何亮笑了,他深情地说:“这句话,让我忘了所有的疼痛。你真好。”雨欣无奈地回答:“好傻啊,你。我们还是回去吧。”
她扶起何亮,朝小树林外走去。何亮转过头,再看了眼老梧桐。他要将与雨欣有关的,都刻在脑海里。这样,即便去了另一个地方,有这些美好的回忆,他也知足了。
刚走出小树林,一阵秋风吹来,兴许是呛进了何亮的喉咙里。他猛咳一下,用袖口捂住嘴巴。然而,当他拿开袖口,却发现上面印着一小滩血。他急忙将手放下去,攥着有血的那部分长袖,不让雨欣发现。听见何亮咳嗽,雨欣关心地问:“没事吧?”他摇摇头,淡淡地说:“没事,被风呛了一下。走吧。”
他不住回头看衣袖上的血渍,心乱如麻。他害怕雨欣看见,害怕就要和雨欣分开。他不由得感叹:生命真的是太短暂,还来不及让自己有个心理准备,它就要到头了。
雨欣拉着他快快地走着,她担心风吹多了,会加重何亮的病情。可何亮却拖延着,偏要慢慢走,走得越慢越好。因为他不知道,会突然在什么时候,没有机会再和雨欣走在一起了。
上海,也去过了:老梧桐,也见过了。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珍惜和雨欣在一起的每分每秒吧。在没有爱情之前,他觉得最珍贵的是和爸爸何厚德的父子情,有了爱情之后,最珍贵的是和她携手余生。人的心脏有两个心房,左心房是他自己,右心房便是雨欣。两人不可分割,除非,他不在了。
东湖的秋天,宛如梵高的向日葵。是充满生机的,鲜艳的色彩让每个东湖人都难以忘怀。也许会时过境迁,但他们心中的那份信念永远都不会变。
五十
西餐厅里的格调像赵菲菲一样优雅,时而由琴师弹奏两曲钢琴曲,时而吹奏几段萨克斯。这里的灯光,分外挑逗人们的眼睛。一走进西餐厅里,不知不觉紧张的心情顿时放松,而变得慵懒。甚至陷入无边际的遐想,会在这样浪漫的地方,遇上心仪的白马王子。
若是以前,赵菲菲也会这样幻想,即使张南已经来到她身边。她也会像少女般,在脑海里勾勒着她和张南初次见面时的不同场景。可是现在,她高度警惕。她要会见的不是别人,正是吴老板,那个用麝香害死她孩子的混蛋。
不多时,吴老板走了过来,坐在赵菲菲的对面。他春风满面地说:“菲菲,最近还不错嘛。瞧你脸色也比以前红润多了。”赵菲菲知道,他口中的前段时间,就是她人流的时候,亏他还有脸讲出来。
赵菲菲头也不抬,玩弄着咖啡杯。嘴角微微扬起,本来就精致的脸蛋更显一分妩媚。她淡淡地说:“怎么吴老板,那两个跟班没跟你来?”吴老板打算去握住她的手,她极自然地将手缩回来,让吴老板得了个空。他的手停留在赵菲菲的咖啡杯上方,依旧能不慌不忙地说:“我今儿来,谈的是我俩的家事。他们来了,不好。都在楼下等着。”
一听说“家事”这两个字,赵菲菲手上的青筋似乎都要撑破皮肤。她尽量克制着情绪,随后,用毫不在意的语气说了句:“吴老板,你应该不是畜生吧。处处都有家,你记着,今后说话客气点。否则,我就把我们的事告诉母老虎,看吴老板你到时候会有什么后果。哟,我还没看见过,一向在外面作威作福的吴老板,会被自个儿家里的母猫吓成这样?”她得意地笑了,对这种人无论多么尖酸刻薄,都是他自找的。
吴老板把手放了回去,赶紧劝道:“都怪我嘴快,你可不要介意,你都不知道,这两天我是有多么想你。在我脑子里,你就是我的,我们就是一家人…”他还没说完,赵菲菲冲他喊道:“姓吴的,你给我闭嘴!说这些话,你也配吗?别以为我不知道枕头里的麝香是你放进去的。”吴老板猛地一惊,她怎么知道是他干的?他急忙乞求道:“原谅我,好吗?我知道错了…我也不想啊,可是母老虎又管得严,我非得斩草除根啊。”
“什么,斩草除根?”赵菲菲哭笑不得,“原来我在你眼里,才不过是一根草,任你蹂躏践踏。待我被你踩成一滩烂泥后,就把我扔了,绝情绝义地扔了?包括你的孩子,也不要了?”这该多讽刺,妻管严的后果竟然是逼得对方对方弄死自己的孩子。也许还算不上妻管严,至少妻管严还证明爱着自己的老婆。而吴老板,只是惧怕她的势力。
吴老板急忙解释:“瞧,我这人嘴笨,总是说错话。菲菲…”赵菲菲已经厌恶了他这副嬉皮笑脸的德行,她再次打断吴老板的话,冷冷地说:“我们本来就没有任何关系,你不用跟我解释,我也不想听。别浪费时间,有事就说,没事我就先走了。”她的面部表情和说话语气都冷得像冰一样,让人不寒而栗。
吴老板勉强地笑笑,依旧不紧不慢地说:“菲菲的性格一点都没变,还是这么爽快。行,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能借我一百万吗?”听到他说借钱,赵菲菲刚咽到喉咙的咖啡猛地全喷了出来,差点喷到他脸上。赵菲菲疑惑地说:“你向我借钱?没听错吧!堂堂的一个吴大老板,竟向一个小职员借这么多钱,都没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