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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的人声嗡嗡在此刻响起,众人交换了个眼色,都不自觉的朝后两步,远离了无翳公子。
无翳公子冷然静立,他身后,天机宗诸人也是纹丝不动。随即,只见他将折扇笼于袖中,缓缓闭上了眼。
一任天光蔽月明,他闭目冷然,不喜不怒道:“此般剑招,出自我过去的同门师兄。”
众人屏息,只听他淡淡继续道:“我知道诸位心中再想什么,不过你们所猜的,全数都错了。”
“在我叛出师门之前,我这位师兄,便毫不犹豫的投入了清韵斋之中。”
清雅淡然的讥诮笑声,回荡在满殿创痍之间,好似在嘲笑众人的胆怯与猜疑,“意剑一门的孽徒,可不止我一个啊!”
此言一出,众皆惊愕。
……
一场三宗公议的盛会,却是潦草散去——意剑传人这天外一剑的恐怖威力,使众人心头压了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忧虑之外,却更添惊怒!
清韵斋……欺人太甚了!
当众人各自乘船,离开被震塌了一角的地下废城,沿着地下暗河逐渐返回地面时,水波粼粼映出熹微的天光,却似是对他们狼狈形容的最大讥讽。
“这是清韵斋的警告吗?!”
一向笑靥如花,魅华绝艳的梦流霜,此时也因愤恨而咬紧了红唇,面纱之下露出些许的肌肤,虽然略见岁月痕迹,却仍是吹弹可破,欺霜赛雪。
她侧过头去,似欣慰似感叹,“青鸾,你先前表态,要与天机宗主合作,形成共抗清韵斋之势,我尚觉有五分保留——此时想来,我们天门,是真不被这名门正派,正道执耳放在眼里哪!”
她虽然含笑,嗓音中却似有深深怨毒!
身着黑袍,蒙面纱巾微露翠色锦绣的少女,闻言静静的含笑不语,眼中却闪动着晶莹神秘的光芒来。
梦流霜知道她一向性情有些古怪,也不以为奇,目光触及前方船只,却见船首一人正迎风而立,白衣飘飞之下,更显俊容森魅冷寒!
苏幕。
“这是个吃不着天鹅肉,就要焚琴煮鹤的疯子……”
梦流霜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却是语带刻薄,仿佛看惯了人间百态的痴爱纠缠。
她轻松的拂动指间叶扇,轻声哼唱一声,却是一曲“长生殿”。
“多少美貌佳人渴求苏幕的青睐一眼,他却看上那狂妄狠毒的小子——断袖男风之恋,真是趣味。”
轻松笑谈之后,她再回头去看天机宗主,却见那一挺华轿凭空而行,稳然之外却更添几分轻巧。
“咦……无翳那个狂妄之人,居然悄无声息就离开了?”
……
丹离孑然一人,静静走在天都城的街巷之间。
方才那些地下废城的奇诡风波,腥风血雨,那迤俪而去的华轿仪仗,从人如云,仿佛只是一场离奇之梦,只剩下她一人,恢复了小宫女娟秀而平凡的衣着打扮,静静走在夜色街巷之间,无悲,亦无喜。
眼前的街头巷尾,似曾相识,却又陌生得刺眼,不知不觉间,又走到那间带着风幌的粉圆店。
残灯欲熄,打着呵欠的掌柜一楞,随即却笑迎上前——
“姑娘可是有一阵没来啦……您这次想吃些什么?”
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只因靠得极近的少女,眉目之间带着空茫浑噩,竟是一副哀然心枯之态!
粉圆……
丹离的心头,蓦然又升起一阵钝痛。
是什么刺得眼角生涩,闷闷的痛得要闭上眼,再不愿睁开?
她再不愿多想,转身疾步而去,只剩下掌柜一头雾水,呆呆的站在原地。
夜空中不知不觉下起雨来,春寒的料峭更盛三分,路边的雨水溅在她裙角上,点点滴滴宛如心头之血,永恒滴下。
雨点迅速大了起来,此时已夜入三更,街边的小贩纷纷收起摊子,一时竟更添忙乱。
西域烤卤的香味遥遥传来,仿佛有人在前方吆喝,“还剩下一些烤羊薄片,姑娘若是要,就便宜些全数带走。”
“你若是买走,我这小半锅酱蛋也都奉送了。”
丹离反映过来时,才发觉自己站在西域胡人小哥的摊前站了一阵。
“全部给我包起来吧……”
连她也诧异,自己是如何说出这种话来的。
化悲愤为食欲,果然是女人抒解愁怨的不二法门。
苦笑着自嘲,她伸出纤纤玉指,直指沙锅后的另一纸包——
“再加二十文,把卤鸡脖子也一并半买半送吧!”
第一百三十七章 会须一饮三百杯
“啥?姑娘你也太会杀价了吧?”
发色略带金黄的胡人小哥睁大了眼,口音略带奇异,却是别有韵味。
然而他的运气实在太坏,雨淅淅沥沥的越发大了起来,零零落落几个夜游晚归之人也脚步匆匆,三两下街面上便是人迹稀少。
原本通宵达旦的夜街,此时再无生意上门,胡人小哥也略见不耐,于是丹离大获全胜,二十文不仅把卤鸡脖子顺利拿下,连剩下的几只泡椒凤爪都连包带走了。
手里荷叶打成的包裹发出温热的香气,丹离一路行来,却是在想法蒙混过关——宫中禁规一向是外食不入,要怎么才能把这大包吃食偷渡入境?
她正在犯愁,却遥遥看见,宫女太监们行走的侧边小角门,两列看守之人正是心不在焉,好似在交头接耳议论些什么。
好机会!
丹离蓄势待发,眼明手快,居然凭着腰牌混水摸鱼过关。
她脚步轻盈而过,偷眼去看身后那群仍在窃窃私语的看门人,却想起方才察看腰牌时,耳边依稀听到一句——
“太后也是深更半夜才回宫,据说是去了法隆寺,万岁担心不已,整个宫里都没熄灯呢!”
半夜三更出宫?
丹离略一挑眉,不及多想,却听身前传来突兀一声——
“你怀里藏着什么?”
她愕然回头,透过重雨濡湿的夜幕,只见一人手提垂灯,斜撑纸伞,正站在不远处的小径树影里。
暖黄的光晕渐进到跟前,更衬得夜幕沉黑,丝丝水气浸润其中,好似洇了水的生宣纸一般闪烁摇曳。
昭元帝一身便袍,目光熠熠,巍然身躯站在婆娑树影之中,望之却让人心头一凛!
他声音低沉,听不出什么喜怒,丹离心头一紧,不由的紧了紧怀中包袱,眼珠滴溜溜一转,耳边却听昭元帝冷哼一声,“眼珠子乱转,又在想什么借口哄骗于朕?!”
丹离皱起了眉头,迎着他冷凛似冰的目光,甚是乖巧的小步走上前,进入了他纸伞范围内,随后心不甘情不愿的,掏出了怀中包袱。
昭元帝略一过眼,便明白是什么物事了。他双眸暗沉,冷然瞥了她一眼,“朕不时派人给你送去各种吃食,还嫌不够吗?”
丹离听他声调不善,似乎心情颇坏,心中顿时想起方才守门人所说,偷偷打量着他的神色,心中暗骂太后无事生非,倒害得自己遭了这池鱼之殃。
“万岁,宫里御厨所制虽然精良可口,外街小巷的各色小吃却各具风味——您也不也常提起金陵的种种特产风物吗?”
这话鬼使神差的一出口,丹离便知不对——只见昭元帝眼中光芒一闪,却是更添几分孤霾森寒!
自己的话,大概让他触景伤情了吧……
丹离心中剔透如同明镜,再次偷偷瞥了眼他的神情,很是奇妙的,心头忽然生起同病相怜的柔惜与苦涩。
她打开荷叶包袱,温热混杂的香气让人垂涎欲滴——她将之微微举高,呈到昭元帝面前,小声道:“万岁你喜欢吃哪样?”
昭元帝冷眼看去,只见她微微皱起鼻子,难掩心疼不舍,却又眼珠忽闪着,一心殷殷的希望他挑中了吃下,说出一个“好”字。
莫名的,他心软了。
他忍着笑,目光在荷叶包袱上巡视,好似在犹豫到底该吃什么——
“好香的羊头肉,你倒真是会吃。”
他目光略一停留,丹离眼中的不舍心疼便增了五分,微蹙的眉头,双眸水光盈盈,心中大概是在惋惜嘴边的美食飞走吧!
昭元帝眼中笑意微微加深,却是故意作弄她,一边又去看那汁水浓鲜的酱蛋,“哟,这鹌鹑蛋看起来很是入味……”
丹离颓然的垂下头去,可怜巴巴的又抬起头来,小小声说道:“万岁,您好歹给我留点……”
“哦?朕觉得这凤爪也很是晶莹剔透,泡椒肥美。”
昭元帝眼底闪过幽黑的笑意,语气恶质而调侃。
丹离偷偷的、哀怨的飞了个白眼,忽然在心头想象起他穿着龙袍盛服,一手持着长枪,一手拎着水淋淋两个鸡爪子的模样,忽然扑哧一声笑了。
昭元帝哼了一声,斜睨她道:“又在心里编派朕什么丑事了?”
大而温厚的手掌,不由分说的在她头顶乱揉一气,似报复,似玩笑,又似暧昧的宠溺。
粗糙带着薄茧的指腹滑过她的面庞,随后有意无意的,停留在她唇角。
指尖温热干燥,缓缓的描绘着她的唇形,麻麻酥酥的,让人好不自在。
巨大的阴影压了下来,他俯下身,抛了手中纸伞,将她揉入怀中,狠狠的吻住了潋滟娇艳的双唇。
雨水顺着两人的发丝滑下,浸在面庞之侧,更映得瞳色清澈幽黑。
他在她黑瞳中看到了自己的双眸,那是染着狂野情欲的眼神。
“我们回宫……”
他声音有些暗沉,蕴含着欲望的迫不及待。
……
未央宫主殿中,沉金瑞兽香炉中薄烟袅袅,散发出着温暖暧昧的香氛。
水墨色绣帐以金钩绾起,并未垂下,丹离卧在绫被之中,雪白臂弯伸出帐外,拈一片羊肉薄片,在一旁盛了雪盐与孜然的小碗中一擦,随即送入口中。
她一头乌发如云,随意散乱在枕上,更显慵懒之美,细嚼慢咽之下,又将眼光停留在一只肥肥胖胖的鸡爪之上。
她似乎伸手要拿,却又停住了,叹了一声道:“如此佳肴,可惜无酒。”
“原来你还嗜好杯中之物。”
昭元帝的声音,静静在寝殿之中回荡。
他长袖宽袍,仅以腰带束住,一头长发不羁散落身后,黑得宛如幽冥沉渊,更衬得他眉眼冷俊森然。
他从书架后暗格内取出一只藤箱,打开之后,竟是两壶碎瓷古韵的梅酒!
丹离只是嗅了一下,眼神便直勾勾的再也转不开了,昭元帝见她这般谗态,大笑之下,取了案头两只玉杯,一一斟满,便见那只雪白臂膀急不可待的取了一盏,凑到唇边一饮而尽。
“真是个小酒鬼……”
昭元帝摇头笑叹,随即取过剩下的那盏,不紧不慢的抿了一口。
他想起今夜,长乐宫中眼线所报:太后在傍晚时分出宫,假称是去法隆寺,却是行踪诡谲难辨,不由心头一阵光火,冷哼一声之下,觉得唇齿间那一口美酒,都不再醇香诱人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天涯流落思无穷
“万岁不喜欢喝这梅酒?”
雪白手掌从纱帐中探出,拈了一枚汁水浓郁的鹌鹑蛋,放入口中,含糊不清的问道。
“且尝一二即可。”
昭元帝手持玉盏,长身而立于窗下。雨声淅沥,敲击在玉阶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