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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好听的情话到苏酒耳朵里都动摇不了她的清醒与理智,也许是成长经历造就了她顽石一样的心,苏酒在推开他的那一刻明明白白告诉他“对不起,我帮不了你,只求自保。”
太遥远的,要不起的,她必须通通敬而远之。做不到也要逼自己做到。不对自己狠将来就会有人对你更狠。
那之后的日子很平静,他不再主动与她见面,只让小柯赔了一部新手机,很贵重,苏酒还是欣然接受,然后安分守己,做自己该做的事。不可能主动,更加没有刻意回避什么,她不需要那样。只求独善其身。
与他说上最后一次话,是在五十层餐厅的后厨。她帮人去拿装点心的餐盘,推开门见他脸色苍白,捂着胸口靠在柜子上。高层的后厨里做完点心到了时间几乎是不会有人的,苏酒不明白他为什么会一个人躲在这里。看出他有异样,难免会忍不住问上一句“你怎么了?”
他不肯看她一眼,只说:“走开。”
好几次碰巧遇上都没什么好脸,大概是顾着面子。苏酒最是识趣,可有话又憋不住“我要吃饭糊口,肯定是不会随便走人的。你要是不想看见我就开了我,免得大家见面难受成这样。”
他瞪着墨黑的眼睛逼视她,气到额头冒出一层细密冷汗,声音不大却言辞极冷,“我签了你三年,你那儿都别想去!”
苏酒见他像是发病,又不敢多惹,说什么他都要生气,惹出个好歹来她可赔不起,拿了东西就走人。心里又怎么都放不下悄悄给小柯打了电话。再之后就没遇上过了。
近来听说出国做手术去了,大家私底下都在偷偷议论,经理不让说也多少听了点,但苏酒是坚决一点都不会打听,不该她知道的,不问。
又过一段日子,以为都已经这样,倒霉的事应该不会再有了,可你永远想不出明天会发生什么。
一大早接到警察局的电话,说四叔被拘留,然后是弟弟靖宇没完没了的哭声。苏酒赶忙请假打的到警察局。
这样的事她早见怪不怪,四叔干那些非法的事不是一回两回了,她父母都没少帮他。关他几天都是轻的了,苏酒连问都不多问,领着靖宇就走。警察喊了半天她愣是谁都不搭理。
走到大门就,靖宇拉住苏酒,仰起头,说:“姐,我爸都给爷爷打电话了,好像挺严重的。”
惊动了老人看来事小不了,苏酒紧忙问:“你爸给爷爷打电话了?什么时候?爷爷怎么说的?”
“爷爷说买着票就过来。”
苏酒啐一口口水,想骂人,可在个孩子面前又不好发作,“你那些姑姑叔叔呢?”
“他们都不接电话我才找你的。”
就知道是这么个下场,把老人都给牵连了,真是万人烦!做人做成这样真够可以的!苏酒在心里面骂个不停。
“我送你去你老姨家。”
“我不想去,他们不喜欢我去。”
“你不去去哪儿!回家没人给你做饭,我还得上班照顾不了你。”苏酒越想越气,“你爹把我的房子都整没了,弄得我连个呆的地儿都没有,你不去你还能上哪儿!”
苏靖宇撅着嘴要哭,苏酒无奈,对个孩子撒什么气,想法子哄着,“你姐我也是无家可归的主儿,你先去住几天,回头我请假把你送你妈那边去,好不好?”
“恩。”
“好了好了,我给你买点吃的带上,有事就给我打电话。听话啊。”
不是不心疼,这样东家窜西家的日子她也过过,可是摊上个这样的家庭这么个爹,能有什么办法。
安顿好靖宇,苏酒赶紧回俱乐部上班。
刚一闲下来,打电话问了又问,村长说爷爷都已经上火车了。她心急如焚,自打记事爷爷几乎没出过什么远门。唯一一次出远门大概是她满月的时候特地来看了她和妈妈,这还是后来听妈妈说的。再后来谁请都雷打不动,说还是呆在自己的地方好。
爷爷岁数大眼睛又不好,苏酒越想越害怕,怕在路上出什么事,怕爷爷走丢了,怕爷爷遇上什么坏人被欺负,什么坏的都想了又什么都不敢再想,急得直跳脚。
晚上工作心不在焉,不小心打破了好几个杯子,唐姐问她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苏酒只是摇头,说了也帮不上忙何必平添麻烦。想了无数种办法,最后全部推翻。
下班前,假装无心的问小婕:“穆总今天来了吗?”
“没有,听说还在家养着呢。”
下班后,人都走光了,苏酒站在街边,来来回回踱步,虽然只去过一次,但她记得那条路线,那个地方不是一般人住的,很容易记。左思右想,冥思苦想,心里始终急得不行,终于下定决心,伸手招了辆的士,深呼吸,坐了进去。
一路上都在深呼吸的苏酒这一刻还是觉得缺氧,站在离大院不远的地方,好半天,心依然狂跳不止,难以平复。她终是得承认,自己也有害怕的时候。
门口站岗的人一直警惕的观察她,她差点给忘了,没有他带领,是进不去的,连门口都靠近不了。
“喂?”
听到他的声音,哪怕是已经做好足够的心里准备,苏酒还是吓了一跳,半天没有出声,就这么紧紧抓着电话,生怕一动就没了,或者那一声是假的。
“是你吗?说话。”
这是他的私人电话,绝对不会有外人接,苏酒愣愣的对着电话点头,“是、是我。”
“有事?”
“恩。”多么难以启齿。
“什么事?”想了想,似乎是担心,“你又出什么事了?”
“大事,可以让我把命都卖了的大事。”
求他的话,苏酒不会说,一时间能想到的人,也只有他,只能将所有希望都寄托于他。
“你在哪儿?”
“你们大院门口,我进不去。”
沉默了一会,“在那等着,哪儿都别去,不管多长时间,等我。”
也许是过了半个小时,也许是一个小时,总之是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什么动静都没有,也没有出来过一个人。久到苏酒的两条腿都站得发胀,这是在故意惩罚她么?
远远有车灯亮着,一辆车从里面开出来,苏酒一闪身,躲到暗处给人家让路。总感觉那车眼熟,看了又看,车拐弯,消失不见。
手机屏忽然亮起,铃声在静谧的夜里异常响,仿佛整个街道上都溢满音符,让她这个人显得格外突兀,慌忙低头,还没来得及接,被人一把抓住手腕,拉着就走。
路过门房,穆衍森走得极快,苏酒不敢抬头,就这么低头跟在他身后疾步往里冲。
苏酒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里住的都是些什么样的人物,难得胆怯地问他,“被人看见了不会给你惹麻烦吧?”
“你不是来过了。”他走在前面,不肯回头。
她左顾右盼,“那不一样,上次是在车里,没人看见。”
这是在替他担心吗?不容易。
穆衍森忽的停下脚步,猝不及防,她一个惯性扑到他身上,磕的下巴生疼,他顺势将她紧紧搂在怀中,胳膊全然挡住她的整张脸。
“这样就看不见了。况且这么黑,能看清什么!”
苏酒扬起脸,却只能瞧见他下巴,透着隐约光亮看清上面似乎是有胡渣,她居然情不自禁伸手摸了一把,会扎手,是真的。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干什么,就是觉着不那么真实,还以为他再也不会搭理她了,可一个电话,他就又出现了。他总是能在她最惨最倒霉最无助最最走投无路的时刻,及时出现。
她的手悬在半空,穆衍森紧紧抓住,停下,使劲看她,仿佛要把她整个装到自己的眼睛里,身体里去。苏酒星眸闪烁,他在她的眼里也同样找到自己。忽然间,俯身狠狠地吻住了她,愤怒,深切,甚至带着些许的恨意,恨她这么久,这么久才肯主动。
唇齿交错,听见他模糊不清的说了一句,“我真是疯了!”
没有挣扎,也没想要挣扎,从前她从来不会相信这世界上有什么真命天子这样的鬼话,就在这一刻,她信了,深信不疑。无需多想,她的心是最好证明,感觉是跳到嗓子眼儿来,一不小心就会真的跳出来。这种真实的心动感,连自己都骗不了自己。可为什么要发生在这种时候,她明明只是来求救的。
屋子只开了盏落地灯,苏酒还是觉着眼睛胀得发疼,坐在沙发里怎么样都不舒服,坐立难安。
穆衍森从书房走出来,在她身边轻轻坐下,像是怕惊扰了她,轻声说:“你爷爷坐的慢车,后天早上才会到,放心,到时候我会派人去接他,要是你想自己去也可以,不过时间很早。”
“谢谢你。”
苏酒声音也很轻,就在刚才那一瞬间,她知道,在他面前,她再也嚣张不起来,有求于他,欠他,永远摆脱不清。哪怕是稳稳的坐在这里,她仍感觉人轻飘飘的,很混乱,连怎么进来的都想不起来,自己究竟跟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通通都模糊掉了。脑海里只有他在院子拥着她时说的那句“我想你,想你想的快发疯了”,她的心再坚硬也还是在那一刻动了又动,不是假的,通通都不是假的,他此刻正坐在她身旁,很近,很近,触手可及。
她有些愣神,听见自己说:“我本来,是想打电话给我爸的,他坐飞机过来,我跟他一起,肯定能找到我爷爷,可是找到了之后怎么办,我爷爷要是知道我现在的处境一定会很担心,他要替四叔操心,又要替我操心,他那么大年纪了,我不能让他那样,我知道找你一定什么问题都能解决,轻而易举,找你比找神仙都管用,我只能想到你,我都想好了,不管你理不理我,我都要死赖着你。哪怕你让我在外面站一宿,只要你肯帮我。”
“别说了,很晚了,放心,我都安排好了。”穆衍森楼了楼她肩膀,以示安慰。
“不行,你听我说,你为什么要帮我,你老是无条件的帮我,我对你那么狠,我气你,气的你发心脏病,还要去国外手术,我知道,我都知道的。可是我没办法,我这种人,什么都不是,连我爸都不喜欢我,我到哪儿都倒霉,还自以为是,狂妄自大,我就想一个人这么下去算了,我不是不会害怕,是不敢害怕。可我看见你出现,就不怕了,你什么都能办到。我之前真的特别害怕,我怕我爷爷走丢的时候,怕他来了没地方去,怕他操心……我真的想不起任何人能帮我,我白活了这么大,出了事居然想不出会有谁能立刻马上来帮帮我。只有你,我一想到你,可我又不敢……你要是再帮我,就再也和你撇不清了……我不能和你这样……我……”
语无伦次的,说着说着,她忽然就泪如雨下,就觉着委屈,天大的委屈没地方说,怎么就把自己活成这样了?
“别哭了,哭什么?我不会不帮你,我心脏病也不是你气的,只是换的心脏有些排斥。别哭了,听话,听话好不好?”
苏酒一头扑到他怀里,放声大哭,“我怎么就这么倒霉……摊上这么些个人……除了我妈,我只有我爷爷……他再老我都不想他有事……我害怕……我真的害怕……”
“好好好,我不会让他有事的,有我呢,有我在,别哭了,好不好?别哭了听话。”
她再硬,能硬到哪里去,也不过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家,需要依靠,需要被保护,总会有软弱的时候。穆衍森捧起她的脸,拇指拂去泪珠,看着心疼,最怕看见她哭,只好又轻轻拥进怀里,轻拍她的背,小心的哄着。
“你再哭我又要发心脏病了,我这才吃了药。”穆衍森故意呻吟一声,“哎呦,好疼!”
苏酒“唲”的止住哭声,紧张异常,手扶在他心口上,“哪里?哪里疼?!”
“呵呵。骗你的。”他像个孩子似的,调皮的挤眉弄眼。
“吓死我了!这种玩笑不能乱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