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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消访问的。”
林羽琛也忍不住笑了,旋即真诚地:“对不起,许先生,我并无恶意,只是——”
“我明白”许朗清微微点了点头:“我们不要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了,我相信林总并无恶意。”
想不到许朗清这般随和,林羽琛轻舒了一口气,两人在沙发上坐下,林羽琛问:“许先生,茶还是咖啡?”
“随便,都可以”许朗清边说边四下里打量起林羽琛的办公室。
这“随便”听来简单,其实却是天下最难办的事,不过江若惜应该知道许朗清的喜好吧?
林羽琛给江若惜使了个眼色,她退了出去,很快端了一杯茶进来,未及走近,林羽琛便闻到一股淡淡的茶香,不用看,只闻着味香便知是碧螺春。
江若惜放下茶,林羽琛做了个请的姿势:“既然随便,我就做主了,碧螺春,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许朗清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后便赞道:“好茶——”
江若惜放下茶,冲两人点点头,正要离开,许朗清却突然叫住她:“谢谢你,我以为你忘记了——”
江若惜原本已转身,听了这话,似是僵住了,一动不动,而许朗清,也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滞,凝重厚实,压得人几乎喘不过起来。
而江若惜,似乎也受不了这凝重的气氛,终于缓缓转身,嘴角努力挤出一丝微笑:“许朗清,很久不见,你好吗?”
“好,怎会不好?”许朗清哈哈大笑,然后,很突然地,他收起所有的笑容,迅速干脆,整张脸立时萧瑟起来,他随即轻哼了一声:“怎么,认识我了?我以为你真的忘记我是谁了呢。”
“许朗清——”江若惜低呼了一声,却终于什么都没有说,一张脸苍白如纸,整个人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去。
林羽琛有些不忍,连忙打圆场:“许先生,你和若惜之前就认识?那可真是巧了。”林羽琛心里暗暗叫苦,许朗清见到江若惜,并无半点吃惊,可见早知江若惜在此上班,来着不善,只怕不会轻易放过江若惜。
“是啊,真巧。”许朗清笑得有些阴森:“想不到我们还能遇见,命运真是奇怪的东西。”
若惜笑了笑,没有做声,气氛又僵了下来,林羽琛连忙打圆场:“许先生,要不我们先把访问做完,然后你们再叙旧?”
江若惜感激地看了林羽琛一眼,正要离开,却听许朗清淡淡地:“林总,你看我,见到老朋友有点激动了,当然正事要紧。见到老朋友后我突然有个想法,我的访问让江若惜做行不行?我和她是老朋友了,她应该比你杂志社任何人都了解我,她的为人、文风,我也是认可的,是我的专访,我希望由了解我,我也信任的人来写,让由江若惜来写,行不行?”
“这——”林羽琛有些为难,许朗清虽然用的是商量的语气,可说话的语气根本不给人拒绝的余地,当然,他说的话也很有道理,江若惜应该是最适合的人,但如果江若惜不愿意——
江若惜应该不愿意吧?看她刚才的表情就知道了,她对许朗清避之不及,要怎么说服她,又或者该不该说服她?
林羽琛正犹豫间,却听见江若惜的声音,镇定、平淡、没有波澜、没有起伏:“林总,如果你相信我,那就把这次的访问交给我吧,我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林羽琛忍不住抬眼,江若惜看起来十分镇定,眼睛又清又亮,纯净如山涧的清泉,可一眼望到底,但是,林羽琛却实在看不透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转变?她之前明明就躲着许朗清,为什么现在又——
江若惜到底在想些什么,还有,她和许朗清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过去,林羽琛充满了好奇。
第12章 第 12 章
在进会客室之前,若惜再一次审视林羽琛刚交给她的采访提纲。
上面罗列了很多问题,有些答案她知道,有些她不知道,还有些,以她对许朗清的了解,是不能问的,否则一定自取欺辱。杂志上说的没错,他一直是个傲慢偏见完全不顾他人感受的利己主义者,她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千万不能搞砸了这次的访问。
若惜再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手抚摸着胸口,待心跳不再那么急剧迫切,她终于轻轻地推开了门——
会客室内有一张长桌,许朗清,正趴在这张长桌上,他的脸朝向窗外,看不清他的表情,室外阳光充足,室内也是一地阳光,显得出奇地安静,若惜觉得心又开始砰砰地跳了起来——
大概是听到了声响,许朗清缓缓地抬起头,转过脸来,他似乎从熟睡中初醒,睡眼惺忪,视线碰上若惜的瞬间,他的唇角缓缓上扬,露出慵懒孩子气十足的笑容——
若惜一阵恍惚,以为回到了从前,冬日午后,也是这样一室阳光,许朗清,慵懒充满孩子气的笑容,每每总是气得自己跳脚——想及次,若惜不自觉地浮起微笑。
“一个人傻笑什么,不采访吗?”声音异常冷峻,若惜回过神来,忍不住朝许朗清望去,他的神色清冷,全无半点笑容,难道刚才的笑容,不过是自己的想象?
若惜收起了笑容,在许朗清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定了定神:“对不起,许先生,我们现在就开始,可不可以?”
“许先生?”许朗清唇角微微上扬,略带嘲讽地笑了笑:“那我应该叫你江小姐罗?江小姐,看来,我们已经变成陌生人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若惜用力咬着嘴唇,极力克制着自己,快步走到许朗清对面坐了下来,并不看许朗清,只是盯着自己手中的稿子,努力让声音显得平静:“许先生,我们还是先采访吧。”
“江若惜,不要这么没趣。”许朗清摆了摆手:“时间还很长,我一定会尽我最大的努力配合你的采访,在此之间,你不觉得我们应该先叙叙旧吗?对于我,没有什么想知道的?什么都行,我一定言无不尽——”
“没有”若惜答得很干脆,她甚至连头都没有抬,视线继续集中于手中的稿件。
“啧啧啧——”许朗清啧声连连,又摇了摇头:“江若惜,对一个五年没见的老朋友,这话是不是太过绝情了?你虽没有什么想知道的,我却相反——”许朗清突然站起身,倏地越上会议桌,一只手撑着,半个身子斜倚过会议桌,他的脸离若惜很近,近得几乎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两人热热的呼吸,甚至连眼睫毛,也可以一根一根看得很清楚。
若惜吓了一大跳,身子下意识地朝后仰了仰,想避开这突如其来的压迫感,许朗清却不让她逃,身子随即欺了过来,若惜几乎尖叫,费了很大力气才镇定下来,声音却已不自主地颤抖:“许朗清,你要干什么?”
“有男朋友了吗?”许朗清笑:“关于你,有很多想知道的,但最想知道这个——”
“我有没有男朋友,关你什么事?”若惜将脸扭向一旁,不去看许朗清。
“那就是没有”许朗清笑,伸手将若惜的脸扳了过来,他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唇角的笑容似有若无:“那么,你老板呢?那个叫林羽琛的男人,是你的追求者?”
若惜大骇,吃惊得忘了从他的掌握中挣脱出来,只是瞪大了双眼:“许朗清,你疯了,他只是我老板——”
“每次你装傻的时候总是显得特别无辜”许朗清突然松开了手,身子也随即后移,重新在椅子上坐下,双手抱胸,气定神闲:“我是他花了大力气邀请来的嘉宾,而且是出了名的难搞定坏脾气,你不过是他手下的一个小角色,熟重熟轻,再明显不过了,在这种形式下,他还要顾忌你的感受,甚至不惜得罪我,就这样,你还说他只是老板?江若惜,你还是这么擅长装傻,像当初那样。”许朗清摇了摇头:“江若惜,别说你不知道,你敢说你不知道吗?”
第一次,若惜的视线没有逃开,她直视着许朗清,牙齿紧咬着下唇,脸上路出一种无所遁形的仓惶,许朗清似乎很满意这样的效果,他的身子后仰,换了一个更为舒服的姿势,脸上的表情旋即正色起来:“江小姐,我们扯得太远了,不是要采访吗,我已经准备好了,开始吧。”
是谁将话题扯远,又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让自己乱了分寸,现在反而将责任推卸给自己——若惜气结,却偏偏发作不得,她极力隐忍着,定了定神,极力让语气平和:“那好,我们开始吧,第一个问题,什么时候开始摄影的?为什么喜欢摄影?”
许朗清垂下头略为沉思了片刻,抬头轻轻地瞥了若惜一眼:“这个问题,还用问吗?不是你说我摄影有天分,还送了一部照相机给我,让我不要放弃,怎么,不记得了?所有的细节我都记得,要我一一描述吗?”
“不用了”江若惜很干脆:“我们换一个问题,作为美国地理杂志的特约摄影师,这些年你去过很多地方吧?”
“是啊,很多地方,欧洲、美洲、亚洲、非洲,几乎跑了大半个地球,有时候工作,有时候旅游,很多地方很美,让人流连忘返。”
“那么,在你所去过的地方,什么地方你觉得是最美的,最让你舍不得离开的。”
“婺源”许朗清收起漫不经心的笑,眼睛盯着若惜,表情竟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当然是婺源。”
若惜有片刻的茫然,脑中一片空白,只是下意识地问:“为什么?”
“没有去过的地方总是最美的,那是我心中的一个梦,任何地方都无法与之比拟。”许朗清将脸转向窗外,不喜不悲,倒有一种历经沧桑后的感悟:“也许,我永远都不会去那里,永远。”
静谧,随着永远二字,整个房间安静了下来,若惜不由自主地朝许朗清望去,他一直望向窗外,一动不动,整个侧影,在阳光的笼罩下,竟是异常地萧瑟,若惜张了张嘴,终是什么也没有说。
不知过了多久,许朗清终于转过脸来,凝固的眼珠动了动,扯了扯嘴角:“下一个问题是什么?”
“为什么取名叫婺源?”若惜下意识地读出了下一个问题,不过她很快摆了摆手:“我想你已经回答过这个问题了,下一个吧,为什么在你所有作品中,没有人物摄影?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许朗清没有立刻回答,他凝视着若惜,眼中渐渐露出悲伤的神情,他的声音低沉,有一种莫名的无奈与感伤:“我拍不了人了,拍不了,或者准确地说,是拍不好,拍不出我想要的照片了,我发现我不了解人,不能信任,他们让我害怕,是的,害怕,所以,我再也不拍人物了,植物、动物、风景,是我能掌控的,也不会让我害怕,更适合我,人物——”许朗清轻轻地摇了摇头,声音很低,几近呢喃:“NO。”
若惜不敢去看许朗清,在知道婺源就是许朗清后,她搜集了许多关于他的资料,包括他的作品,她很奇怪为什么没有一张人物摄影,他之前最喜欢拍人,动不动就拿她当模特儿,那些照片美极了,似乎发掘了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魅力,照片中的她,每个看过的人都说光芒四射,摄影师抓住了她最动人的那一瞬,她也认为他所有的照片中,人物照片最动人,她没想到,当年的事情会那么伤,严重到他放弃人物摄影——
两人都没有说话,若惜的视线集中在眼前的稿纸上,看似专注,实则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许朗清也没有看她,视线转向了窗外,过了良久,还是许朗清先开口:“下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