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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隆这才发现有些不对，“怎么不见四哥，他没跟你一块回宫。”
九九想了想，李弘被劫之事怕是不能随意外传，回道，“他还留在长安办些事，让我先回来，先让神医给皇上诊治吧。”
李隆点点头，领着九九一块进了玄紫殿。”
按说皇帝的病是隐秘，九九不能进入玄紫殿内寝，可詹姆斯说话，别人都听不明白，崔皇后破例准九九一同进入。
虽是有好奇心，但九九心里也清楚，知道的多，未必是好事，只求詹姆斯可解皇上的病疾，能算是立上一功，否则自己很容易被封口。
开元皇帝在玄紫殿最深处的内寝养病，穿过外面的大厅里面还要走很深的长廊，九九拉着詹姆斯的手，感觉到他因黑暗的恐慌，还有将要给皇帝治病，紧张的手心沁着冷汗，九九握紧他的手，“放心，有我在，没事的。”九九虽不知自己是否有能力保护詹姆斯，但至少可以给他些力量跟安慰。
李隆忽然把九九拽过来，自己拉住詹姆斯，“我带着他走。”
九九瞪着李隆无奈笑了笑。詹姆斯身体明显一颤，立刻停住了向前迈的脚步，茫然的晃了晃脑袋。九九安慰道，“没事，他是这里的六皇子，就是皇帝的六儿子，他人很好。”
说李隆人很好，九九差点咬了舌头。
“你对他说什么？”李隆问。
“我说你人很好。”
李隆满意的笑笑。
终于走到了尽头，推开金漆的大门，奢华的寝宫映于眼前，全是用小叶紫檀打造的桌椅家具，各类官窑名品摆放考究，一盘硕大的七彩瓷盘摆与正中间的镂空雕方桌上，而开元皇帝正依靠在明黄丝绸包裹的床榻上，崔皇后坐与一旁替他揉着腿。
看皇帝精神还算好，没有九九想象的病入膏肓的状态，见九九他们人已到，崔皇后柔声说，“皇上，神医请来了。”
“宫中的御医都瞧不好，又从民间请了那么多大夫，哪次你们不都说是神医，我看就算了吧。”开元皇帝抚上崔皇后的手，“有你跟隆儿陪着我，朕知足了。”
开元帝的声音有些哑，有着久病的虚脱无力感，九九看着开元帝，终于发现了哪里不对。
☆、第21章 皇后震怒
开元帝精神尚可，神志清醒，不至于上不了早朝，这跟崔皇后夫妇情深，又不像是做戏，这般情景，崔皇后软禁开元帝的谣言不攻自破。
九九唯一感到不妥的地方是开元帝的目光，他一直说着话，可眼睛就停在一个位置，不曾移动过，眼睛看着虽与常人无异，但眼眸一点亮都没有。
看来皇帝一直弃了上早朝，不能面对群臣的原因是，他盲了。
眼盲该如何治呢？九九替自己跟詹姆斯捏把汗。
大晟还处在封建时期，人们的思想还相对保守，对超常之事有自己臆想的解释，对于残障人士的理解还归于作孽遭了报应，如果天朝皇帝盲了，那会被解释成天子治国无方，自然会给判臣跟民间反。政。府武装（就是民间义军）等一些野心家们借口，起兵叛乱。
这就难怪，崔皇后为何宁愿自己遭天下人误会，也要一直拦着大臣不让他们面圣，此时九九对崔皇后的看法又有了变化。
如果崔皇后一心改朝换代，已她如今在大晟的势力，皇上眼盲，正是她最好的时机，一直挟天子令诸侯，虽会有反对派，可等天下人都习惯她独自治理国家，登基称帝那就是顺应天意。
可她却四处找寻名医替皇帝治病，九九还记得自己临去长安时，崔皇后紧紧握住她的手，那迫切的心情不是假的。
正如她自己所说，权利对她来说固然重要，可她毕竟是个女人。
崔皇后朝九九他们招招手，声音很轻柔，“带着神医过来吧。”
九九便扯着詹姆斯朝龙榻靠近，崔皇后起身扶着皇帝，帮他躺回床上。又拿了个玉枕垫在开元皇帝的手腕下，“有劳神医。”
九九不动，詹姆斯也不动，还蒙着眼睛，不明所以。
见二人仍直挺挺的站在那里，“有劳神医给为夫号脉问诊。”崔皇后声音还是很温柔，但脸上已呈现怒色。
“……”号脉？这詹姆斯估计是不会。
崔皇后的脸色越来越深，九九已经有脑袋要搬家了的感觉。
“那个……皇后娘娘，这位神医跟普通的大夫不同，探病不需号脉。”九九忐忑的说道。
崔皇后眉头一立，“自古探病讲究望闻问切，不会号脉怎能成医，他可是一江湖骗子。”
九九赶忙解释，“神医有自己诊病的方法。”
已然知晓这神医听不懂她们的语言，崔皇后怒道，“你也看见了皇帝的情况，本宫怎么可能让他知晓眼盲的病者是大晟天子，难道你想本宫大开杀戒，不管他能不能治都斩了他？不号脉他如何诊治。”
九九倒抽一口冷气，想着不行就带詹姆斯走吧，至于自己回头给崔皇后写个保证书之类的求她饶自己一命不知道可不可行，好奇害死猫啊，自己为何要趟进这浑水。
詹姆斯虽看不见听不懂，但口气的好坏还是分得清，扯扯九九的袖口，“怎么了？”
九九贴在詹姆斯的耳边，简单扼要的把皇帝的病情，和现在他们的情况讲了一遍。
詹姆斯惊道，“哦买噶的。”
“皇后，莫要急，先听神医是如何说。”躺在床上的开元帝开了口，李隆也过来帮腔，“是啊，父皇母后，神医之所以被称作神医，定有不同常人的过人之处，他许是有另一种方法替父皇诊病。”
崔皇后这才沉下气，一挑眉，“九九，神医如何探病？”
九九翻译给詹姆斯听，詹姆斯耸耸肩，“我得先确诊啊，得先知道你们的皇帝是因为什么导致眼盲。”
九九急道，“你如何能确诊？”
“别急，先替我问问皇帝的症状。”此时詹姆斯倒是比九九坦然冷静些。
一问一答一转告，此处省略一万字，詹姆斯心中便有了数，告诉九九，“你们的皇帝，平日吃食太过丰盛，又少运动，国事繁忙，思绪忧虑，我猜想，应该是心血管狭窄，血管堵塞压迫了视神经。”
九九自行消化，转告皇后，“神医说，是皇帝脑子里有淤血，压迫住了眼睛的经脉，经脉通了便可复明。”
“御医这么说，请来的民间大夫也这般说，可这经脉如何能畅通，活血化瘀的丸散丹膏是吃了个遍，可这终究不见好啊。”崔皇后听这詹姆斯诊断正确，就不再怀疑，叹了口气，对九九道，“你问那神医，可有法子把皇帝脑子里的淤血化了。”
九九转告，詹姆斯胸有成竹的道，“开颅手术，皇帝脑子里的血块可能过大，常规的药物只能控制，但化开血管的速度太慢，效果不明显，只要把皇帝的脑子开一个小口，取出血块即可。”
在皇帝的脑袋上开个口？这估计崔皇后会先把他们的脑子开个口。
九九犹豫，崔皇后道：“还是没有办法么？”
“倒不是。”三个字一说，九九就知道自己说秃噜了嘴，可话已出口也收不回来了，重复道：“神医说，只要在皇上的脑子上开个口，直接将淤血取出就可。”
崔皇后一拍龙榻，“想在皇帝的脑子上动刀，你们是想谋杀皇帝么？”
果然……九九忐忑解释，“只是神医治病的方式有些特别，在长安他已治好无数相似病者。”
“如果替朕取出闹中淤血，朕就可复明么？”开元皇帝倒是还冷静。
“神医是这么说的。”
“朕会有什么危险么？”
九九转头问詹姆斯，詹姆斯老实说，“这里没有先进的手术室，开颅手术倒是可以做，可危险系数就会很高，如果中间发生意外……”
九九拦住他，算了你别说了，就是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九九在琢磨着怎么跟皇上皇后转达。
躺在床上的皇帝已心下了然，“但说无妨。”
九九只能老实叙述。
“朕也活不了多久了，也立了太子了，大晟如今也算是国泰民安，朕也没什么可惦记了，朕今生所愿就是还想陪着皇后看看冬日的瑞雪，在陪着朕的子民过个新年。”把皇后的手紧紧的攥在手心里，“聘婷，还记得朕第一次见你么，那时你刚进宫不久，扎着俩个小辫子，穿了件粉红的夹袄在那玩耍，见朕来了，就躲了起来，离着朕远远的，就偷偷的盯着朕看，其实朕早就注意到你了，那天，你真是好看，朕记得那一日天就下着小雪。”
崔皇后两行热泪落在开元皇帝的手上，“只要你还在聘婷身边就好，等到下雪的时候，臣妾会讲给皇上听，聘婷不要皇上冒险。”
“就怕朕不取出血块也会命不久矣，就让神医试试吧。”
两人悲悲戚戚的，詹姆斯知道他们在担心，已一个医生的角度再次开口，“其实也没那么可怕，只要准备周全，成功率还是很高的，皇上的血块再不祛除，脑压过高，血管承受不住，很容易猝死，没准就在今晚。”
九九赶紧上前捂住他那张该死的嘴，当所有人都诧异的看着自己时，九九一拍额头，对，他说什么他们听不懂，尴尬的放开詹姆斯。
“神医又说什么？”李隆边询问，边动手一下子把九九拽到自己身边，嘟囔着，“别靠他那么近。”
“他是神医。”
“神医也是男人。”
“……”
九九正色，把詹姆斯大逆不道的话掐头去尾，婉转的道出。
“就让他试试吧。”皇上做了决定。
李隆重重跪在龙榻前，“父皇，儿臣怕。”
“隆儿，父皇也想再看看你，你要多懂些事，给父皇多积些福祉，父皇定会醒来的。”
见父皇意已决，李隆红着眼圈点点头，“只要父皇能平安，隆儿以后就再不胡闹了。”
“本宫不同意。”崔皇后忽然站起来，指着詹姆斯的鼻子，“你这妖孽，是哪里来的神医，非要开皇帝的脑子，给我滚，给我滚出去。”
詹姆斯被震的后撤了几步，茫然寻找着九九的方向，“怎么了，她说什么？”
“皇后震怒，叫你滚。”
“滚……”
詹姆斯想起九九之前交代，皇室掌权之人手握生杀大权，皇上和皇后说什么你必须照做，不能反抗，就咣当一声躺在地上，然后用力的往门外滚……
九九：“……”
☆、第22章 一夜梦魇
“神医这是为何？”李隆脸上写满疑问。
九九真恨不得找个地缝把詹姆斯塞进去，赶紧跑过去按住他，“别滚了。我带你先出去。”
废力的把詹姆斯提起来，詹姆斯莫名其妙的被揪起来，弱弱的问，“我不滚，可以么？”
“先别那么多话，先离开这里再说。”说罢又使劲磕了下詹姆斯的膝盖弯，詹姆斯刚刚站稳又一歪跪地上了。
“二圣万岁，臣先带神医出宫安置”又按住詹姆斯的脑袋磕了个头，哎，在大晟生活这么多年，这种君臣礼节九九早已习惯，真是难为了詹姆斯。
虽皇帝皇后不愿透漏身份，可冲撞了他们，有了反感照样会找个由头要了他的命，还是小心为妙。大晟除了皇室，还有世家贵族，公爵王侯，平民见了都是要跪的，这一点九九只能感叹，万恶的封建社会啊。
皇上把着崔皇后又坐起身，吩咐着，“先把神医留在宫中吧，容朕跟皇后再商量商量。”
留在宫里？那把詹姆斯安置在哪合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