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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怕你没兴趣也没用。”宗越闲闲的道,“据闻,佛莲公主在回国途中,忽蒙神佛指引,称天煞将出佛之圣徒,作为五洲大陆含莲出生的出名圣女,公主虔诚,是一定要亲眼见圣徒出世,并有所拜会的。”
孟扶摇“呃”的一声,道,“可怜的佛祖,什么时候能摆脱被她拿来当万能盾牌的悲惨命运呢?”
宗越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半晌道,“既然你对这个消息不感兴趣,我走了。”
他施施然出去,留下孟扶摇咬了个被角在床上入定,半晌,她小小声对身边小床上的元宝大人道,“喂,耗子,在长瀚密林,当初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
元宝大人坦然高卧,跷着二郎腿抖啊抖,不理睬孟扶摇。
谁叫你当初不肯听我解释,害我损失四根毛!现在你想听,我也不说给你听了。
反正都要来了,让你们当面去闹吧,啊哈哈哈哈。
耗子十分解恨的睡着了,留下某人,蹲在床上,在黑暗中目光灼灼,活生生两盏雪亮的探照灯。
次日孟扶摇去天煞武功司登记,凡是参加天煞真武大会的各国武人都必须在武功司录名,孟扶摇在名册上写下自己名字,负责记录的官员盯着那名字看了半晌,时间之久令孟扶摇担心是不是自己的身份露馅了,却听那官员道,“孟扶摇?无极国忠毅将军孟扶摇?”
他这声一出,全屋子的官员都涌过来,看稀奇似的看着孟扶摇,七嘴八舌的问,“你就是那个无极传奇将军孟扶摇?”
“你就是那个单人闯戎营,独力杀七将的孟扶摇?”
“听说你力保姚城,却在城门口险些被逼自刎?”
“听说无极国反叛的德王大军事败,是因为你潜伏大营里应外合?“
“听说德王是你杀的?”
“听说德王临死前大呼:恨与孟扶摇生于同时!是不是真的?”
“听说无极太子十分青睐你,曾经在上阳宫亲自设宴宴请你?”
……
真是越传越神奇,越听越离谱,孟扶摇目瞪口呆的听着,喃喃道,“靠,谁这么牛逼?不是我吧?”
她向来小人物惯了,实在有点受不了一夜成名的感受,众人好奇探究的目光,还有身后其他报名者的既羡且妒的眼神都让她如芒在背,干脆抽身就向外走,还没走几步,身后内室帘子一掀,一人冷然道,“不过是个攀附皇室才飞黄腾达的贱民,你们这些人,身为我天煞官员,竟然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孟扶摇听得那语声熟悉,回身一看,目光立即缩起如针尖。
古凌风,“天煞之金”的首领。
长瀚山那个暴雨之夜立即奔来眼前,孟扶摇似乎都再次听见那震耳的雨声,闻见箭矢发出的淡淡铁腥味儿,就是那夜,就是古凌风带领的“天煞之金”的包围逼迫,逼得战北野和她不得不奔入长瀚密林,接受那九死一生的考验,直接引发了后来的一连串事件。
这个踩着部下身体翻出陷阱的凉薄家伙,还没死吗?
看样子,他也要参加真武大会?
孟扶摇笑起来,笑得十分开心,一边开心的笑一边对古凌风弯弯腰,道,“古统领吗?幸会幸会,久仰久仰。”
古凌风目光睥睨,“你也知道我?”
我知道你快死了……孟扶摇微笑,答,“自然,古统领刚厉决断,有所必为,在下闻名久矣。”
“孟将军还算识进退,”古凌风斜视她一眼,“真武大会时,在下会留你一命的。”
“多谢,多谢。”孟扶摇再次弯腰……真的很值得感谢啊,我都没打算留你的命,你还想着不要我的命,太高风亮节了。
她一边弯腰一边向外走,大抵腰弯得太勤姿态太谄媚,没注意撞到一个人,那人身子一让,手虚虚一抬,道,“兄台小心。”
温和的声线,得体的举止。
孟扶摇身子僵了僵,随即一笑,低低道,“兄台也小心。”
眼角扫到一角红色的衣袂,绣着飞舞的金鸾,华丽而高贵!色彩已经够夺目,还垂着金黄的腰带丝穗,真是没有最张扬只有更张扬。
孟扶摇眼风飞快一掠,在一幅深红面纱前停住,然后满意的迅速将眼光溜开。
身侧有一些人在打招呼,有点殷勤有点敌意,“燕掌门伉俪也来了?今年真武大会可谓好戏连台罗。”
有人则悻悻道,“是啊,燕掌门近年来好生威风,横扫上渊十八门派,麾下声威一时无两,如今也要来争夺真武魁首了么?”
有人道,“天煞古统领,无极郭将军,轩辕昀公子,扶风雅公主,太渊惊风剑,璇玑华小王爷……如今再加上后起之秀上渊双璧,今年的真武魁首之争,有得戏看啦。”
那人只在微笑,谦和的四处拱手,“不敢,不敢……”
身侧云痕冷哼一声,孟扶摇一拉他,快步向外走,正在四处应酬的那人突然回身,一道含着探究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孟扶摇早已大步跨出门去,将那一对“贤伉俪”远远抛在身后。
晚上吃饭时,孟扶摇含着个筷子若有所思,问宗越,“怎么办?我咋不知道我的名气都传到天煞来了,这下我想在天煞搞七捻三有难度哇,战南成是不会要别国将军入朝的。”
宗越专心吃饭——他只吃自己面前的菜,并拒绝别人筷子伸入,更拒绝有人边吃饭边和他说话,不过孟扶摇一向无耻,她想说什么从来不管宗越脸色,宗越眼看自己的饭有被她口水喷溅的危险,赶紧移过饭碗,答,“那好办,你和无极决裂就是。”
孟扶摇目光呆滞的道,“咋个决裂法?”
“这事交给长孙无极操心,他有一千个办法让战南成相信你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嫌弃无极国待遇不佳有心投奔天煞的利欲熏心的小人。”难得宗越说长句都不打结,“但前提是你必须拿第一,只有拿第一,十分缺人才的天煞才会笼络你。”
“哦,”孟扶摇叼着鸡腿找了纸笔写信,“尊敬的太子殿下,请想个办法,让战南成对我形成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嫌弃无极国待遇不佳有心投奔天煞的利欲熏心的小人印象……”
他要是读断气了,正好。
“我看今年第一有难度。”说话的是云痕,他只吃青菜,还要慢慢挑掉里面的姜蒜,“扶摇你注意到没有,燕惊尘夫妻有点不对劲。”
孟扶摇默然,她当然注意到了,只那一眼她便发觉,燕惊尘不仅武功进境飞速,甚至连内功都似有变化,那变化也不完全像是雷动诀的功劳,倒像是另练了某种邪门武功,眼下有淡淡青气,而裴瑗,虽然没能看见她的脸,但她记得当初裴瑗是被战北野废了武功的,然而今日看她步伐,分明又恢复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有,当初太渊宫变,燕惊尘为了她不肯救裴瑗,裴瑗被当场气得吐血,经历过这一场如何还肯嫁他?当真爱他爱到什么都不计较?
还是贱到觉得除了他全天下男人都不是男人?
孟扶摇脑筋打结想了半晌,觉得燕惊尘夫妻本来就是诡异人种,不是她这种正常人能揣摩的,只好放弃,笑嘻嘻的问云痕,“惊风剑是你吧?这名字好,比那个什么比翼牛叉多了,战北野说你另有奇遇,什么样的奇遇?”
“太渊分裂后我曾经领兵和上渊作战,”云痕言简意赅,“追兵追得太久一个人和部下走散误入深山,遇见个脚底长疮的老道士,我背他出了山谷,临别时他拍拍我的背,说‘好心性,好根骨,老道士送你个谢礼。’我当时听了也不以为意,回去一看背上不知何时被人写了一套剑法和内功法门,剑法只三招,可变化无穷,我到现在还没完全参透。”
孟扶摇“噗”的一声喷出正在啃的鸡腿,引起元宝大人怒目而视,而宗越早已抱着饭碗闪到一边,吩咐管家,“麻烦以后给我另开了饭在房里,像这个样子我没法好好吃饭。”
孟扶摇哪有空理他,抓着云痕袖子问,“是个邋遢老道士?一看就很猥琐?头上长疮脚底流脓?满身虱子乱爬?”
云痕想了想,道,“我没注意虱子。”大意就是承认该道士确实很猥琐。
孟扶摇长长吐出一口气,将鸡腿一扔,两眼无神的看着屋顶,喃喃道,“又来祸害人了……”
云痕转目看她,“你认识?”
“认识,认识得很,”孟扶摇咬牙切齿的答,随即拍拍云痕,道,“你运气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总之,以后再见着这老家伙,一定要避,他没事就装个瘸子啊疯子啊的在路边勾搭人,看顺眼的也许有好事,看不顺眼的一定倒霉,你不可能回回好运气,所以还是离他远点。”
云痕看着她,幽瞳里星光一闪,道,“我觉得他是我恩人,否则我要如何追得上你……的进境?”
他那句话说到一半时孟扶摇心中一跳,说完后立即释然,高高兴兴大力拍他肩膀,“哎,没事,咱们自家人,打不起来。”
云痕看着她,眼神里有些更为深黯的东西飘过,半晌道,“孟姑娘,燕氏夫妻很奇怪,你不要掉以轻心。”
“嗯,”孟扶摇蹲在椅子上,捋袖子,“来一个宰一个,来两个宰一双!”
真武大会如期召开,共分四轮,第一轮初赛,选出四十人参加第二轮,再选出二十人参加第三轮,最后一轮则是抽签决定名次。
第一轮因为人多,在磐都城西商山庆元寺的演武台举行,第二轮第三轮在天街广场举行,最后一轮,则在天煞皇宫正仪大殿举行。
孟扶摇用了三分之一实力,便顺利的过了第一第二轮,同样的,各国派来的最精英武者自然也在其列,燕惊尘夫妻和她不在一个组,没能对上,不过孟扶摇有特意去看过,果然两人武功大有进境,且内力奇异,剑法一展,不仅有雷鸣之声,还有淡淡烟气生起,却又不知道是什么功法。
在这两轮比试中,孟扶摇声名鹊起,原本天下武人将夺冠目光集中在古凌风,郭平戎,轩辕国轩辕昀,雅兰珠、云痕、燕惊尘几人身上,如今都多看孟扶摇一眼,只是孟扶摇故意藏拙,在第二轮比试中成绩平平,也就是个三十多名!大家也只觉得无极国这个少年将军很是不错,这个年纪这修为相当了得,除了极少数眼毒的,大多人还没把她和那几位并列,更没把她和真武冠军争夺者这个字眼联系在一起想。
第二轮隔三日是第三轮比试,孟扶摇离开比武场时,听见几个看比武的天煞贵族小姐兴奋的窃窃私语,道,“最后一轮一定要去看……”
“是啊,只是在皇宫正殿呢,怎么拿到邀请?”
“想办法呗,机会千载难逢啊,除了这事,还有什么事能见到他呢?”
“听说本来也没工夫过来的,后来不知怎的就接受邀请答应了,五洲大陆真武大会历来有邀请各国皇族做仲裁的,以往太渊国主,扶风大族长都担任过,不过他可从来没出席过……”
“哎呀不行不行,我得赶紧回去想办法,我家姑奶奶认识大长公主,我得去磨她给我说情……”
“等我,我也去……”
一行人匆匆离开,孟扶摇鼻子朝天,摇头笑笑,真是什么年代都有人追星,却又不知道是什么彪悍人物,引得这些豆蔻少女春心荡漾了。
她这轮比武和云痕雅兰珠不在一组,欲待去找他们一起回去,忽听身后有人唤,“扶摇。”
孟扶摇站住,深吸了口气。
这人,一旦讨厌起来,怎么连声音都觉得这么难听呢?
她运足真气,做好防备,才回身,挑眉,道,“燕掌门,贵师弟终于将我的话传给您了?”
身后一株杨树前,正站着燕惊尘,依旧温醇亲和,俊秀挺拔,只脸色略有些青灰,也瘦了些,倒多了几分清逸的味道,只是这清逸,和云痕的骨秀神清气质微凉比起来,又少了几分自然,不过依旧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