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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根本不是人形!
孟扶摇回身回到一半,唰一下硬生生扭过来,头也不回向前一冲,手臂抡起,“弑天”向后划过一道雪亮的弧线,“嚓!”
身后那黑影一阵扭曲弹动,呼一声极其灵活的避开了她反手一刀,孟扶摇回头,惊得脸色都变了。
那是一条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双头崖蛇!
说是一务,其实应该是两条,这种喜欢绞在一起的蛇,这回也是两条一组,两条便绞成了一人半粗,直立而起,高度比孟扶摇还高些,地上两个头,地下两个头,四头八只阴冷的蛇眼,死死盯住了孟扶摇。
原来这墓中竟然有双头崖蛇的蛇王,看样子是一公一母,难怪先前在溶洞中,那双头崖蛇没有咬她,食物要留给祖宗呢。
孟扶摇横刀一摆,刀光如水映得她眉目一半森凉,来吧,不过是两条大弹簧,姑娘我接着!
那蛇四头齐摇,盯着孟扶摇,却一时没有进攻,它们不断吐出淡黑色的烟雾,孟扶摇看着那雾气,恍然发觉先前那缠绕住她的雾气似乎就是这玩意槁出来的。
一人两蛇,在森冷阴暗的墓室中对峙,那蛇不知怎的,看她的神情有几分犹豫,然而最终抵不过血液里天生的扑杀的爱好,忽然身子一弹,巨大的尾部狠狠横扫过来。
说是尾部,其实也是头,绿光荧荧的眼珠子飞在半空,嘴一张满是利齿,毒液四射,淡绿色腥臭。
半空里风声呼啸,眨眼间蛇头已到近前,那嘴张大到足可吞下一个人的弧度,隐约甚至可以看见深红的内腹,孟扶摇一抬腿飞身而起,毫不退缩的迎上去,悬空一个翻滚已经在蛇腹之下,匕首一竖便要想将那东西剖腹。
那巨蛇反应也极快,半空中居然也能反身一退,腾腾一滚,灵活度不下于一般高手,孟扶摇却比它更快的扑了过来,二话不说便是劈砍刺戳,泼风般一阵攻击,甚至用上了接近第六层的“破九霄”功法,匕首上起了碧绿荧光,刀风凌厉,所经处石板贱起火花,老远擦过便是一道深沟,而孟扶摇的身形千变万化,比那天生柔软灵活的蛇更快捷灵动,那蛇每一次飞速移动,孟扶摇的刀都在前方等着,那蛇虽然体骨坚硬,四头灵活,也挡不得她带上真力的杀着,渐渐便多了许多血痕。
孟扶摇打得凶狠,揍得变态,存心要将这一路来的悲痛和憋屈都发泄在这对双头守墓蛇身上。
“叫你丫拧拧拧!一对该死的黄鳝!”孟扶摇恶毒的咒骂,“老娘帮你丫的解鞋带!”
她“呼”的一刀,直劈那双头蛇绞在一起的头,那两头赶紧左右一让,底下两头昂起,咝咝向孟扶摇袭来,孟扶摇看也不看毫不客气一刀直劈,大有一副“老娘就拼着被你咬一口也得撕开你”架势。
对着这样泼妇似的打法,一直十分默契的双头蛇终于开始惊惶,下意识的左右一分,两头分开的刹那,孟扶摇突然松手,当一声匕首落地,她双手一分,各自扭住了一颗蛇头,脚尖飞踢,地上两个小陶罐闪电飞起,正正迎上蛇头,砰的蛇头撞了进去,孟扶摇立即将那罐子往莲花栏杆里一卡。
罐子在莲花栏杆里卡得紧紧,那蛇拼命挣扎,另两个头在地面不住扑腾,却再也无法飞起。
孟扶摇拣起匕首,奸笑着逼过去,道,“老娘知道你丫不怕一砍两段,砍两段你会变成四条,老娘会更麻烦,老娘困住你这主要的头,看你那个副头还能折腾个什么劲?”
她正要将那剩下的两个头给解决了,忽听身后一阵东西倾倒滚落声响,随即还有些细碎之声传来,孟扶摇霍然回首,便见刚才那堆陶罐不知何时已经全部倒地,骨碌碌滚了一地,有些罐子。里,慢慢爬出黑色的东西来。
而那四角四个陶俑,身上黑色的陶片开始碎裂,一片片剥落,簌簌掉在地上,现出内里的金甲。
孟扶摇懵了。
受过诅咒的怪蛇也罢了,这又是什么东西?粽子?
好吧,大鲧族是传说中擅长巫术诅咒的妖族,她早该想到墓里面不会有正常尸体的。
可惜孟扶摇不是盗墓科班出身,她至今没有亲眼见过粽子,更没养成和粽子对面干架的习惯。
何况那群黑色的东西,普通家犬般大,细弱的四肢着地,长着张发红的似人非人的脸,看起来比蛇还毒几分,所经之处黑雾腾腾,妖氛再现,孟扶摇害怕自己再生出幻像,在这种地方一旦不能保持清醒,那就是个死。
于是她落荒而逃。
两脚将蛇头踹烂,孟扶摇夺路而逃,身后碎裂之声愈发的响,空气里温度瑟瑟的降了几度,蛇死了,雾气却越发浓厚,孟扶摇瞅见那些一团团的黑东西骨碌碌的滚爬过来,挡在她面前,啪的一下弹开身子,里面竟然是红的,像几天前吃过的剥了皮的刺猬。
“刺猬”们扑过来,老远就腥气逼人,身后,陶俑列落干净,那卫士抬起手来,那粽子动作极其僵硬,似乎随着那群黑东西的动作而动,缓缓抬手,手心一张,手心中一颗珠子。
它的“目光”随着孟扶摇身形缓缓转动着,掌心里珠子不断慢慢调整方向,就像狙击手对着视镜中的目标在调整准星。
孟扶摇被逼得走投无路。
那群“刺猬”所经之处,粘腻红汁四溅,溅到哪都哧哧冒烟,地下有阵法,“刺猬们”险恶的想把她逼到阵法中去,而四角,陶俑粽子们掌心紧紧对着她,一旦调整好方向,她就是那四颗珠子的祭品。
孟扶摇无处可去,突然飞身跃起。
她一跳便跳到半空,身子一斜够着了墙角一株珊瑚树斜伸出的枝桠,一荡便荡了过去,抬脚一踢,遍地金银明器齐齐飞起,砸向那群“刺猬”,砸向四个陶俑粽子,还有些四散开去,砸上墙面。
那群黑面红肚皮的东西下意识的一让,它们一让,陶俑粽子慢慢移动的掌心也一缩,慢慢合拢。
孟扶摇松一口气,一背心冷汗的向墙上一靠。
“轰隆。”
身子突然一空,孟扶摇猝不及防向后一倒,随即便觉得腥风扑面,抬眼一看刚才还在她对面的黑色“刺猬”状东西突然便奔到她眼前,腥臭的口水快要滴上她额头,当先一只抬起的猩红的指甲长长的利爪已经快要抓到她眼皮。
孟扶摇心中一沉,我命休矣!
眼前突然黑影一转,旋风般一晃,一双钢铁般的手一把抓住她的肩头将她往后一带,落入一处实地,孟扶摇下意识的一刀捅过去,对方沉声道,“是我!”
战北野的声音。
孟扶摇心中气一松,险些又掉下去,身子被战北野一拎,大喝,“小心!”
赶紧抓住他,孟扶摇什么都没看清楚就大叫,“你去了哪里?”
“我一直就在这里。”战北野手中长剑挥舞,剑光如电纵横,答,“遇见和你一样的事。”
孟扶摇这才看见自己现在身处一间墓室墙角,战北野护在她身前,纪羽和剩下的几个骑兵也在,这里也是穹顶壁画,遍地碎裂陶罐,呼啸着的黑色怪物,乍一看还是刚才自己那间墓室,但仔细看却发觉陪葬品少些,四角也没有陶俑。
她想了想,道,“墙壁是翻板的,或者是移动的?”
“嗯,”战北野一刀捅死一个冲上来的黑色怪物,“我们一进墓室就被隔开了,这阵浓雾是障眼法,那段时间内墙壁作了移动,这大概是三间墓室,一间主墓室两间耳室,你刚才那间是耳室。”
孟扶摇刀光无声自一个怪物喉上抹过,带出一抹鲜血,问,“怎么知道这是主墓室。”
战北野头一摆,“你看。”
水池后,隐着一扇小门,门上也有绘画,那风格却迥异一直以来少数民族风格颇浓的笔法,用笔干净简练,色彩素淡,画的是一艘船,船上有一个淡青衣衫的汉人男子,正凭栏临风,负手遥望海天一色,寥寥几笔,画中的阔大、疏朗、还有一种烟气般氤氲的神人之姿,尽皆壁上。
孟扶摇看着那画,顿时想起自己先前过墓道时觉得哪里不对,原来就是这个,当时壁画的最下角,就画着这副图,因为风格截然不同,自己一眼看过去就觉得不对劲,如今看来,那就是墓主人了。
可这人看上去明明是汉人,大鲧族供奉祖先的墓葬,怎么会葬的是一个汉人?
此时也来不及细想,孟扶摇道,“路在那里是不是?怎么过去?”
“大鲧族墓葬据说墓下有墓,空山深处,万骨存留,所以这墓室下面应该还有通道,只是不知道是水道还是旱道。”战北野皱眉看着地面,道,“这些东西太多,而且最关键的是,阵法要被发动了。”
孟扶摇这才发觉,随着那黑色怪物被杀的越来越多,它们的血渐渐流过地面,一点一点注满那点下陷的坑,坑每满一个,便顺着画好的浅沟流向下一个,眼看着那些坑,已经满了大半。
“好狠的杀着……”孟扶摇倒抽一口冷气,这不是存心要让进入者陷入两难境地吗?不杀这些东西活不了,杀了不可能不流血,流血便会引动阵法,竟然是一个死局。
烧死也许可以,可是火折子已经先一步被蝙蝠叼走,剩下的连路都不够照,更不要说烧成大火。
雷弹众人不敢用,在这里发雷弹,难保哪里不会塌,或是引发阵法。
这墓室的主人,始终在做着两手安排——既给本族中人留下了活命过关的渠道,也给外来侵入者留下了一重又一重的关卡。
能进这墓的盗墓贼,熟知典故,不会喝那一看就很危险的酒,但是假如有人傻大胆或是出了什么别的意外,这酒被喝了,进入到了这里,那么还有最后的血灌阵法。
孟扶摇苦笑着,道,“假如我们都是中原一点红就好了。一剑封喉,血只流一滴。”
“没用。”战北野下手依旧毫不犹豫,“这东西就像个血囊,刺破哪里都是一大蓬血,存心拿来给我们刺的。”
“为什么这里没黑雾?”孟扶摇突然发现了一处异常,“这东西所在之处,不是一直有雾的吗?”
“纪羽把那剩下的玳瑁磨碎,洒在了这间密室里。”战北野道,“他那玳瑁不是普通玳瑁,扶风鄂海罗刹岛深处得来的宝贝,珍贵无伦,辟邪的效用十分了得,如今可惜了。”
“我赔。”孟扶摇立即答,“赶明儿我叫姚迅下海去找。”
战北野没有回答,一剑杀掉两个怪物,眼见那血即将灌满地面凹坑,那些乌光闪动的血液似有生命般微微跃动,突然道,“扶摇,等下我抱着你试着越过那阵法,这样快点……”
“想都别想。”孟扶摇打断他,“你当我是猪么?那阵法要是能跳过去早就跳了,你想抱着我过去,只是想用自己的后背做挡箭牌而已,要我靠你的牺牲去活命?你算了吧。”
战北野皱眉道,“你这女人怎么这么多疑?”
孟扶摇冷笑,正要驳斥他,忽听身后一声低嗥。
与此同时那几个黑风骑兵已经大叫起来。
孟扶摇和战北野齐齐转头——黑风骑兵从来就不会一惊一乍,发生了什么?
这一眼看过去,两人都呆了呆。
几个骑兵正中,纪羽身边,一个骑兵突然缩起了身子,十分痛苦的低嗥起来,他的身子渐渐缩成一团,头和脚碰在了一起还在继续缩,满头头发大把掉落,身上的衣服一点点裂开,黑色布片瑚蝶般飘舞,随即,那些裸露出的肌肤,也一点一点裂了开来,绽出鲜艳的血肉之色。
他的四肢渐渐收缩,缩成细弱的爪子样的东西,四肢慢慢苍白,血液都似乎在涌向腹部,腹部变得赤红,一张脸慢慢变形,血液一点点渗出来,鲜红转瞬又化为黑色,一块块的凝结。
飘摇的火光照着他的脸,五官扭曲,狰狞如壁画上走下来的凶神,他身侧一个举着火折子的骑兵近距离看见这样的脸,被惊得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