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跌倒在谁家院墙外面,墙内横过数枝海棠,夜色洗出美人胭脂红,肆意鲜活地在头顶交错铺展。
我紧贴着冰冷墙壁,抱住胳膊小声啜泣起来,像无家可归的孤苦小孩。
不多时,听到马车停下的声音,循声向左望去,刚好看见从马车上下来的那个人——谢卓。这才惊觉,自己竟然跑到了谢府外面,急忙别过脸,胡乱擦干泪,想要偷偷溜走。
可还是被他发现:“小笺?”
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起身拍了拍沾满尘土的裙裾,若无其事地对上他。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从表情到声音都满含惊愕。
我忽然改变了主意,看着他道:“我无处可去了,你能不能收留我几天?”
他一愣,半天才醒神:“进去吧。”
重新住进谢府,感觉有很大不同,府中上上下下几乎看不到一张熟面孔。而谢卓平日很忙,早出晚归的,导致我想探听一些消息都没机会。
三日后,他在花园里置了酒,等风莫醉应约前来,我则躲在一间屋室内的窗后偷看。
等了约摸半个时辰,风莫醉终于出现在视线中,隔得较远,我听不清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只觉得谢卓的脸色渐渐阴沉,而风莫醉则始终一副云淡风轻、成竹在胸的潇洒模样。
许久,风莫醉起身告辞,不知听见谢卓说了句什么,猛地转身,朝我这个方向看来,神色瞬间大变。
我呆了呆,赶紧关上窗,呼吸急促。忽然想到,谢卓估计是在利用我威胁他,便再也藏不住,慌忙跑了出去。
只可惜晚了一步,我赶到的时候,就只见谢卓一个人坐在桌边悠闲小酌。
“你跟他说了什么?”我盯着他,开口质问。
他浅酌一口,淡淡道:“你既然这么不信任我,为什么又要踏进这里?”
我看他如此波澜不惊,心下一紧:“你是不是用我威胁了他?”
谢卓抬眼,仿佛已洞悉一切:“那就要看,你来这里究竟有什么目的了。”
我微惊,冷笑:“原来你也不相信我。”顿了顿,坦诚道:“我想弄清楚,那个岫岫到底是什么人。”
“岫岫?”谢卓握杯的手一紧,眸光大变,“你怎么会知道她?”随后又平缓下来,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打量着我:“寻芳阁的牡丹果然不是你。”他搁下杯子,嘴边浮出一抹玩味的笑:“你想知道我和她的关系?她现在住的是我的地方吃穿用度也都是我在安排,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居然被萧遥胡说八道给猜中了,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半天,疑惑道:“那她怎么会出现在寻芳阁?”
“如果我说,我也不清楚,你会不会觉得荒唐?”谢卓换了苦笑表情,“我是跟踪她才到的那里,无意中捡了个女人,以为她柔弱可怜,没想到却反被她步步算计,差点连身家都丢了。”
想不到竟是这么回事,我有些讶异:“这跟风莫醉又有什么关系?”
“本来是没什么关系,”语声稍稍一顿,“可如果这个女人出自他风家,关系就大了。”
我更加不解:“岫岫是风家的人?”
“这你该去问风莫醉,他频频将我丢失的东西送回来,分明是布好了局等我往里跳。我现在只想弄清楚,他到底是怎么拿到那些东西的。”谢卓的目光变得深沉凝重。
我看向他:“我知道的,比你还要少,你最好不要指望我。”
他忽地一笑:“时至今日,他都另有妻儿,却还肯为你举棋不定,你难道不高兴?”
我将语气调得淡淡的:“你觉得,我会给你这个机会威胁他吗?”
他面色微僵,斟一杯酒饮下,默然不语。
我忽又问道:“其实,有很多次,你都可以置我于死地,为什么要手下留情?”
他回答得有些沧桑:“逼死你又没什么好处,我为什么要费那个功夫?”顿了顿:“以前的那些人,还在的已经没几个了。”
以前的那些人,还在的已经没几个了。岁月无情、往事成灰,从来都太难敌过。
难得听见他生出这般感慨,我亦有些触动,一时无言。
“坐下陪我喝一杯吧,明日我让你见岫岫。”他另取一个杯子,斟好酒挪到我面前。
我稍稍犹疑,还是坐下了,端详着白瓷盏中的细细涟漪,没话找话:“你一向都很谨慎,这次怎么会大意到收留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
他反问:“你第一次看见她,是什么感觉?”没等到我的回答,他就兀自又道:“我也是男人,当然会偶尔怜香惜玉一下,何况遇见还是个善解人意我见犹怜的女人。”顿了顿,饮下一杯酒,“不过,你也可以认为,是我这两年过得太顺,把戒心都磨光了。”喃喃地,又自言自语般滑出一句:“也或许,只是想证明,她没那么重要……”语声极轻,听得人一头雾水。
我浅酌一口:“风莫醉送回来的都是些什么东西,竟然能让你那么大惊失色?”
“大哥的旧物,包括采异轩出售的那幅画,还有府里丢失的一些东西。”说这话的时候,谢卓的神色有些奇怪,目光中闪过一丝怔忡。
“你怀疑,是岫岫偷盗了你府中的东西,然后转交给他?”
谢卓摇摇头,却没有再解释,垂下眼,也掩藏好所有情绪,自斟自酌起来。
他的酒量比不得风莫醉和萧遥,待到壶中酒还剩一小半时,他就伏倒在桌上,沉沉睡去。
我总共不过饮了两三杯,清醒得很,也没兴致继续,一个人默默地琢磨岫岫的问题。
如果她真是风莫醉安排来对付谢卓的人,那她完全没必要大张旗鼓地把风莫醉引到寻芳阁为她一掷千金。可如果不是,她又因为什么缘故非要对付谢卓呢?还有,她处心积虑地接近我这么个无关紧要的局外人,究竟有什么目的?难道是想通过我对付风莫醉?但也没见她在我面前主动提起过风莫醉啊。
想来想去,脑子里一团迷雾,愣是想不出个所以然,这个岫岫实在是太让人捉摸不透了。
谢卓说她来自风家……风家……等等!
小谢曾经说过,风莫醉正在跟他那个什么四哥争夺风家家主之位,那她会不会是那个四哥的人?如果是这样的话,整个迷局就明朗多了,岫岫受风莫醉他四哥的指使来接近谢卓,想借谢卓的力登上风家家主之位,而风莫醉有所察觉,立刻赶到这里,打算阻止这一切。至于我和萧遥还有挽
幽姐无缘无故遭人暗算,应该也是那位四哥所为。
终于想清楚这一切,我大大松了口气,忍不住沾沾自喜起来,完全忽略了很多十分不合理的细节问题。
突然,对面的谢卓迷迷糊糊呓语了一句:“芷儿,倒杯茶给我……”
我微微一怔,往四周掠了掠,只见园子里春花似锦、鲜艳明媚,哪有夏芷的影子?而且,比较奇怪的是,我这次住进这里,就一直没见过她。
“还生气呢?别生气了,我明天带你出府去散散心……”谢卓醉后呓语起来,真的很像个孩子,轻轻的唤声中含了一丝哀伤。
我听着听着,不觉有些触动,起身去唤了婢女过来,婢女将他扶进屋,整理妥当,轻轻掩上门。我随口问道:“你们府中的夏芷姑娘呢?”
那婢女立刻变了神色:“姑娘是说我们夫人吧?”她欲言又止,小心翼翼地瞅了瞅周围,才低声道:“我们夫人已经过世了!就在几个月前。”回头看了一眼掩上的房门,“公子虽然没说什么,但我们这些下人都不敢当着他的面提起这件事。”
我不由愕然:那个淡眉疏目的清素女子竟然死了?
“夏——你们夫人,为什么会突然过世?”
“奴婢不清楚。”婢女摇摇头,用怪异地眼神瞅了我一眼,吞吞吐吐道:“听说是因为……因为公子在外面……”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那婢女竟趁我不注意溜了,我立在廊前,静静看着远处的鲜妍盛景,任风携百花香拂过衣衫。
、寸寸青丝愁华年(上)
第二天,岫岫就出现在谢府中。
春阳失去踪迹,天是沾了水墨的青色,没有风雨,花儿依旧很绚烂。
弱质纤纤的女子一身梨花白裳,身姿轻盈得如同一笼薄雾,袅娜行来,竟有几分缥缈味道。
“公子。”
柔柔一声轻唤,原本负手背立的谢卓转过身。
浅浅笑意漾开在唇角,衬出如花容颜。岫岫走到他身畔,神态表情就像见到心上人的单纯少女。
“来了。”谢卓很自然地牵过她的手,带她在亭子里的扶栏边坐下,温声道:“这几天在忙什么,怎么都没过来?”
岫岫咬着唇,低下头,半天,才含含糊糊道:“遇到了一点事,看你最近很忙,不想再给你添麻烦,所以就没让人告诉你。”
我躲在亭外不远处的芍药花丛后面,着实很佩服谢卓这波澜不惊的淡然和佯装温柔深情的功力,只是没想到岫岫忽然偏头,视线一转——
“萱姐姐?”
声音中满是惊喜,没有一丝慌乱和纰漏。
我有些抑郁,才偷听了两句就被发现,委实太丢人!迎上她惊讶的目光,缓缓走出去,她也在同时抛下谢卓,姿态婉约地跑了过来:“萱姐姐,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和谢卓难得会心对视一眼,答道:“我与谢公子是旧识,近日有空,所以过来走走。”
“真的呀!”她笑颜灿烂,转头毫无芥蒂地唤谢卓:“公子,上次救我性命的就是这个姐姐。”谢卓缓步走过来,岫岫欣喜地看着我俩,笑得像个天真无邪的邻家妹妹:“姐姐,公子,原来你们认识,岫岫真开心。”她拉着谢卓的袖子,神情颇有几分撒娇味道,“公子,我可以跟姐姐说会儿话吗?”
“你总是比我更招人待见。”谢卓看了我一眼,无奈地摇摇头,转身走回亭中。
岫岫将我拉到芍药从前,雪白衣裙挨上鲜红花瓣,色彩分明。她凑在我耳边小声道:“萱姐姐,你没有把那天晚上的事说出去吧?”
略带紧张的声音,旁人却无法听见,只以为真是一对要好的姐妹在说私房话。
我不着痕迹地拉开一些距离,手抚上一朵半开的芍药,装出无害无伤的模样:“如果,我不小心说了呢?”
“啊?”她露出惊讶的神色,皱起眉头,低头扯下一枚花叶,摆弄着,“我原本是怕公子担心,所以才没告诉他的,而且我在那种地方呆了两天,怎么能让他知道呢?”说完又抬起头,好像怕我自责一般,勉强挤出笑容安慰道:“不过,说了也没事,我待会儿好好跟公子解释一下就行了。”
我问她:“你那天说你有喜欢的人,就是他么?”
她羞赧地笑了笑,算是默认。
我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琢磨着要怎么逼她自乱阵脚,坦白一切。没成想,她却忽然开口,水盈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姐姐,上次你送我回家,我怕你撞见公子,所以没请你进屋坐,明天你去我那里玩好不好?”弯弯的睫羽一上一下,她娇俏一笑:“我有东西给姐姐看,姐姐一定会喜欢的。”
我起了戒心,犹疑着没有言语。
她一副委屈模样,楚楚可怜:“姐姐,你答应我好不好?”顿了顿:“姐姐如果想问什么,到时候岫岫会全告诉姐姐的,姐姐一定要相信岫岫。”
因她这最后一句,我点了点头。
“怎么样?看出什么来没有?”
岫岫在黄昏时离开了谢府,谢卓立在亭子的石阶旁,偏头问我。
我握着适才岫岫折给我的柳条,走到扶栏处,散漫地坐下:“看出来,她确实很会迷惑人,怪不得你也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