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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漪澜可是说要她去陪睡的!虽然仅仅是睡觉而已,但是她还是觉得她这么轻易的就让他挥来喝去的太没有面子!
原本,她还想见到他的时候朝他毒舌几句的,可是,当见到书房中苍漪澜神色忧伤的望着桌前的一幅画的时候,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人家都伤心成这份了,她要是再计较那么多岂不是很不合适?
她望着苍漪澜绷着忧伤的侧脸,竟然不自觉的陪着他伤心,甚至有流泪的冲动。
南宫流雁走终于到他身后,视线慢慢的移到了他手中那幅画像之上。
里面画着一个女人,她穿的很朴素,简简单单的白衣,手中握着一把长剑。
但她长得很美,眉毛弯弯的似上弦月;一双大大的杏眼;鼻子尖尖;嘴角微翘。她伸着手臂做着练剑的姿势,好像正在对着前方的人笑。
她的笑的很美,也很温暖很慈爱!
南宫流雁看着画中的女子的眼神竟然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她是谁?”她轻声问道。
“我的母亲!”苍漪澜口气有些忧伤,“我五岁那年最后一次见她,之后,记忆中便再也没有她了!这是母亲最后留给我的印象吧!她在院中练剑,当看到我过去时露出的笑容。”
“原来是你的母亲。”
南宫流雁点点头,怪不得她觉得有些熟悉感,苍漪澜的眼睛长得很像她母亲。
“也是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父亲!”苍漪澜又道。
也许,在进老景王陵墓之前,她一定会对这句话有所疑惑,可是现在她完全理解。
似乎是被触痛了心境,南宫流雁也悠悠道:“其实,我也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父母!我从小是被养母养大的,我们以盗墓为生。养母对我很好,可是,在我二十五岁的时候,养母死了!”
“你的母亲楚玉清不是在你一岁的时候就死了吗?怎么还会有养母跟盗墓之说?我记的你今年不是才二十岁吧,比我大不了几个月”苍漪澜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她。
“啊?”
南宫流雁这才回神,她怎么把这些话说出来了?
“我说的是上辈子的事!你当我瞎说的!”她摆摆手,现在,她应该抛开以前的一切的,毕竟她不再是以前那个世界的南宫流雁,而是苍龙国南宫世家的南宫流雁。
苍漪澜微微一笑,起身将母亲的画像收起来时嘴角轻轻的弯了起来:流雁,我原本以为丹砂魅莲就是你最终的身份,可今天才发现,好像你不是原来那个南宫流雁!难道,这世间真有借尸还魂这一说?
“南宫老爷现在如何了?”他突然话锋一转道。
南宫静与楚玉清之间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今日,算是关心问候一下。
“他——”
南宫流雁忽然想起了那天看到的一幕,南宫静跪在观月楼的石碑前,拿着刻刀一刀一刀的在石碑上面刻着什么。
他刻了多久,她便看了多久。
好像十几年前的的楚玉清刻那个青衣男子木雕的情形再现,她血淋淋的手指,将木雕染的血迹斑斑。
那一刻,他握着刻刀的手也是一条条的血丝。她清楚的看到他苍老眼角的泪花,还有他沧桑面部的愁容。
直到南宫静走了之后,她才走到了那石碑的面前,最后,又将上面的字迹抄了下来。
“这是南宫静写的东西,我看不太懂!”她从怀中掏
出了一张纸,“不过,我能感受到他心底的痛意!这最终成为了永远的遗憾吧!他们再无机会对彼此说一声‘对不起,原谅我’。”
南宫流雁眨眨眼,将马上涌出的泪光冲淡。
永远的遗憾,也永远会勾起人心底的最痛。
苍漪澜接过来,展开那张纸,上面写了一首诗:
静念妻清
阴雨蒙蒙雁悲空,落红簌簌霜烙秋。
残阳山头灼骨肋,明月树后照情楼。
一朝错过情深去,无奈独留悲楚眸。
悔不当初抛玉碎,惆怅凭栏泪清流。
这首诗,题目中的“静”既只南宫静,又有“静静”的意思;而“妻清”,既有“妻子楚玉清”的意思,又有“凄清”的意思。
可以理解为,南宫静静静的思念亡妻楚玉清,情怀凄清。而里面的意象全都是悲伤的,可见南宫静的心境有多么的悲凉。
“南宫老爷真的爱极了你的母亲,现在,他更是悔恨至极啊!可惜,一切都没有机会挽回了!”苍漪澜叹了口气,又将那首诗交给南宫流雁,“你看看这首诗从第二句开始,倒数第二个字,然后将它们连起来。”
南宫流雁疑惑的看完,恍悟道:“这竟然是‘烙骨情深楚玉清’!他真的爱到极限了,这么多年从未有变过,哪怕曾经那么恨她,到头来不过是将爱加深而已!”
苍漪澜低下了头,真的不变吗?
再抬起头来时他又问:“流雁,你说一个人的感情会变吗?比如说,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
“我——不知道!”南宫流雁摇摇头。
她是迷茫的,她不知道,现在一心想要找到苏锦年究竟是因为爱;还是仅仅因为愧疚而想要看到他好好的!
她只知道,那个信念一直坚定——她要找到他!
苍漪澜没有说话,只是垂下了眸子,有些伤心又有些开心。
因为,她没有否定,说明他还有机会;但是她也没有肯定,说明她现在不爱他。
对这个问题,苍漪澜的答案是“会”,因为,他从前爱的人是“砚儿”,可如今爱的人却是“流雁”。
他问出这个问题,不过是想问问她究竟能不能不爱他!
苍漪澜记得,那晚他躺在她身边,听见她梦呓着“苏锦年”这个名字,眼角流出了泪。
彼时他好想吻上去,问她苏锦年是谁,然后恳求她忘掉那个让她流泪的男人,恳求她考虑一下他,可最终沉默了。
因为,或许那个男人同她经历过深刻的不能忘怀的东西。
他想取代那个人,却想用另一种方式,另一种更为温柔,更为深刻的方式!
南宫流雁没有往那个正确的方面想——苍漪澜问出这个问题是因为他的爱变了!
她只是因为这个问题不断地警告自己一定要记得苏锦年是为她而死,一定要记得她那时候是很爱很爱他的!
可是,她一味的自我暗示,最终导致她忽略了身边那个全心全意待她的男人!
她忽略掉自己对他的不抵触。
不抵触他赖在她的床上抱着她睡;不抵触他总是在她睡着前的那一刻在她嘴角蜻蜓点水的一吻;不抵触他耍赖皮的时候靠在她肩头故意吃她豆腐。
可是,当她一想到马上离开苍漪澜的时候,为何心中会有那么多的不舍呢?
这究竟是依赖还是喜欢呢?
“哈哈!南宫流雁,怎么你郁闷了?竟然对这一群难看的老母鸡发呆!”
她思绪是被凤小小略带嘲弄的口吻来回了的,她扭头,给了它一记白眼。
“你是不是觉得打不过老哥,所以心情很差?”
凤小小笑的一脸猥琐,它寻思昨天晚上他老哥一定又是获胜者,而且还是将南宫流雁甩了好几条街的获胜者。
“小凤公子,你今年多大了?”南宫流雁没有回答它,却问了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
“本公子今年二十又一!比老哥大一岁!”一提起自己年龄凤小小便神气不已,“当年母亲守在我跟前看我破蛋而出的时候老哥还没有出生呢!不过很可惜!”
凤小小不好意思的用翅膀摸摸脑袋,“我虽然年纪比老哥大,但记事情太晚,所以,小时候的事情好多不记得!”
“那你有没有喜欢的鸟?”南宫流雁又问。
“喜欢的鸟?”凤小小疑惑了。
“我这么跟你说吧,你看这群老母鸡,你是不是很讨厌它们?”南宫流雁指指鸡圈中的老母鸡。
“是啊!”凤小小继续疑惑。
“那我就是问你有没有遇到某只鸟,让你不像对这些老母鸡这般那么讨厌的?”
“不知道!”
凤小小疑惑的摇摇头,好像,它这辈子除了这群老母鸡,
就没有见过比它长得大的鸟。顶多见过几只小麻雀,可它们见了它比老鼠见了猫还怕!
所以这么多年,它都没能够看仔细那些毛茸茸的小麻雀们到底长啥模样。
“哎,你就是只傻鸟!”南宫流雁鄙夷的剜了它一指头。
“什么,你才是傻鸟!”凤小小翅膀上的羽毛都炸了起来,它讨厌人家骂它傻鸟。
“你就是傻鸟!连喜不喜欢都不知道!”
“本公子怎么不喜欢就是傻鸟了?”
“不管怎么样,你就是傻鸟!”
“·······”
仆人苍忠捂着脸从两人身边悄然走过,心头战栗,他家王妃又跟小凤公子吵起来了,为了不受池鱼之殃,他还是赶紧消失。
他还记得又一次,她们俩又吵起来了,他恰好经过便被责令做个证人,证明谁傻!
这简直难为他了,哪一位他都不敢得罪啊!
最后,他苦着脸说:“王妃,小凤公子啊!是小的傻,小的真的不知道你们谁傻啊!”
“喔,看来你真是傻!”在他家王妃跟小凤公子异口同声的话中,他终于得以解脱。
“你就是傻鸟!”凤小小气急败坏。
南宫流雁喘了一口粗气,终于慢慢缩回了身子,伤感的点点头,“小凤公子,你说的没错,我就是傻鸟!”
这下轮到凤小小傻眼儿了!
南宫流雁垂下眸子,她不是傻鸟是什么?她连现在对苏锦年的感情究竟是爱还是不爱都不知道;连对苍漪澜的不舍是喜欢还是不喜欢都不知道!
甚至,她都开始怀疑,从前对苏锦年的究竟是爱还是依赖;现在执意找到他究竟是因为内疚还是思念。
小凤公子看到她的悲伤的样子更傻眼儿了,它寻思,是不是他老哥昨天晚上欺负她欺负的有点儿过了,要不然,南宫流雁怎么这么反常的承认自己是傻鸟?
于是,它呼呼地跑着去找他老哥理论去了。
虽然南宫流雁被欺负郁闷了它挺开心,但它还是觉得冲着方才她主动承认自己是“傻鸟”这个事实,她就是值得同情的。
凤小小撞进苍漪澜的书房,开口便是:“老哥,你是男人嘛,应该让着女人点儿嘛!”
这句话,终于让从来都是云淡风轻的苍漪澜懵了,简直不可思议啊,他家小凤公子竟然会有这等觉悟。
但是,问题是他什么时候不让着女人了?
还未开口,小凤公子又道:“老哥,你看看你把我嫂子欺负的。她竟然对着那群秃毛老母鸡倾诉心事了,还主动承认自己是傻鸟!问题是,她说自己是只傻鸟,要首先她是只鸟才行啊!她不是鸟,她瞎凑和啥?”
小凤公子这会儿又开始喋喋不休的为鸟伸张正义了,它大抵又忘了,骂人家傻鸟也是它骂的!
苍漪澜二话没说,却是窜出了书房。
“哎,老哥,本公子还没说完——”
凤小小的话卡在了喉咙中。
可能作为一只鸟儿,它真的不能够理解人类的世界。
当天,它先是看见老哥很深情的跟它嫂子说了些什么;紧接着它嫂子的表情就陷入了挣扎中;最后,又跟它老哥说了些什么;最后的最后,他老哥似乎生气了,而它嫂子也不声不响的从景王府中消失了。
直到景王大婚,它总算见到他老哥露出了笑容。
苍漪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