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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信不信?在你下一枚飞刀掷来之前,我能了结她。”夏侯绮剑指向苏静萱,笑意浓浓。
那黑衣人沉默片刻,道:“你想如何?”
夏侯绮缓缓行至苏静萱身旁,“我改主意了。去叫夏侯拓来,我有话对他说。半炷香内见不到夏侯拓,她必死。”
那黑衣人似是笑了,“不过一介妃嫔,皇上不会来。”
听见此话,苏静萱不着痕迹地勾起嘴角笑了笑,那白如纸的唇边泛起苦涩,肩胛之痛好似逐渐蔓延至心口。罢了,原本就不是为了夏侯拓做这些,只不愿见天下动乱百姓流离罢了……作为女人,对皇帝有所期待才是最愚蠢的。
身不由己,若心再不自由,何妨一死。
“夏侯绮。”苏静萱笑着唤他,伸手抓了他的手腕,费力地站起身。
“怎么,想通了?”他扶住她手肘,托她起身。
苏静萱仰起头看了看那依旧立于屋檐之上的黑衣男子,再转头朝夏侯绮露出甜甜的笑,眼中如一汪清泉,深深浅浅地闪着星般晶莹,唇边无怨无悔,笑得干净纯粹。
“我们一起死,好不好?”
正怔忡于她那如冬日暖阳般的笑容,一时未及回神,夏侯绮低头,看着已插在胸口的短刀。
怒极的夏侯绮一声大喝,以掌猛击苏静萱的心口。她当即便被击飞出去,只觉一口腥甜自胸口涌上喉头。
眼前是湛蓝凝碧的天空,她缓缓闭上眼,合眼的一瞬,瞥见那黑衣人飞身而下一剑刺向夏侯绮……
结束了——这次,舞娘该不会再怪她了。
她已尽力……
“苏静萱,醒醒……你给朕醒过来!朕命令你醒来!”
苏静萱在迷糊之间,听见如此怒吼,脸颊也被人拍得生疼,她费力地睁开眼,模糊间好似看到了夏侯拓的脸,那脸上焦虑一片。
这是夏侯拓,还是夏侯绮?那一瞬她竟分不清,这两兄弟长得确有些相似。
“不准闭上眼睛,朕要你睁开!”
一双手握住她的肩摇着,扯动肩胛那穿骨之痛,顿时痛得她清醒了不少。
“我……还活着?”苏静萱转过头看向原本夏侯绮站着的方向。
夏侯拓挡了她视线,紧紧握了她的手。
“你且忍忍,御医马上就到。”
看着苏静萱满身伤痕血迹斑斑,他竟不知该如何抱她去寝室躺下,只好任她躺在他臂弯。
“皇上……为何这种打扮?”苏静萱问得有气无力,却依旧笑着,只那喘息好似已出气多过进气,唇边涌出艳红滴落在胸口。
夏侯拓一身黑衣环着她,原本蒙脸的黑布已被他扯至颈项,露出那张清朗冷峻的面容。
“别说话了,”他紧紧蹙眉,语中带着小心翼翼地谨慎,好似怕惊扰了什么似的,“待你好了,我慢慢告诉你。”
“好……”她缓缓闭上眼。
“不要睡,睁开眼睛。陪我说说话,好不好?”夏侯拓急忙说道,深怕她闭上眼后便再也不睁开了。
“夏侯拓,若我死了……你会如何?”苏静萱轻轻抬起头,直呼了名字问他。
他一时愣住,不知该如何作答。
“厚葬,然后,继续坐拥佳丽无数。”苏静萱淡淡地替他答,“我明白,都明白……只求你一事。”
“你说。”夏侯拓凝眸,深深看向她,那半阖的眼帘下,不知藏了怎样的心思。
“若,我不死。你,放了我吧……”苏静萱慢慢闭上眼,“我不随木易走,也不随夏侯绮走……我,不随任何人走,我只想……自己离开。”
“不行!”夏侯拓立即厉声回道,“只有这件事,除此之外,你要什么我都允你。”
事到如今,见了她铮铮风骨如日月清明,见了她智勇双全如巾帼之帅,见了她一心为他不遇凶险而独自面对夏侯绮……要他放了她离开,绝无可能。
即便木易归来,他食言也绝不会放她走。
闻言,苏静萱只闭上眼,再不开口。
“你,你究竟要我如何?”
夏侯拓首次感到不知所措,即便知道夏侯绮意图谋反之时他都未觉无措。
“我要的,你给不起……”
似曾相识的一言,勾起夏侯拓深深的叹息与无奈。她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白首不相离。若他不是皇帝,这并不难,但偏偏他是皇帝,是这世上绝无可能做到的人。
这一刻,他突然有些理解夏侯绮了。
宁可她死,也不愿她陪在别人身边……怀中人面容煞白,唇边无一丝血色,那紧闭的双眼好似带了泪,凝在眼睫处晶莹点点。
他渐渐收了双臂,紧紧抱住她,在她耳边柔声道:
“无论我身边女子来去几何,唯有你……我不会放你走。即便死,也要死在我怀里!”
皇帝这句誓言苏静萱并未听到,那时她已不承伤重而昏厥过去。
叶方秋赶来时,那一贯淡漠冷寂的神色终是凝了一瞬……
盘膝而坐,三指搭脉于她腕间,叶方秋缓缓闭上眼,原本寂郁的眉心逐渐皱起,如此过了半晌。
不是不曾见过叶方秋诊脉,却是首次见他在诊脉时蹙了眉,夏侯拓便知情况很糟。
“如何?”
叶方秋依旧闭着眼,又过了片刻才缓缓睁开,道了声“失礼”,便伸手轻按了按了苏静萱的心口,神色漠漠坦然,眸光清明。
“大多为皮外伤,肩胛骨裂,休养得当亦三月可愈,但胸口这掌,致命。”叶方秋收了手,声音冷寂平静。
“无法可救?”夏侯拓在听见‘致命’二字时,感觉喉中干涩,半晌才发出声音。
“有,但难行。”
“有法就好,再难亦要行。”夏侯拓如盟誓般说道,语气笃定。
叶方秋并未看向夏侯拓,只招来药侍帮着他为苏静萱清理伤口,那些伤口极细,出血不多,于是他只专注于苏静萱肩胛处的穿骨之伤。
一边替苏静萱上药,叶方秋一边问道:“皇上所中之毒,可解?”
夏侯拓摇摇头道,“未解。只请云平大师暂时压制了。最多可使三成力,再多,便会毒发。”
因此,他才无法正面与夏侯绮交锋,又不便以皇帝的身份去见夏侯绮。手下暗卫统共二十人,皆有事派了出去,寻常士兵又奈何不得夏侯绮,徒增伤亡罢了。于是,他只好一身黑衣蒙面前来探情况,却正好赶上夏侯绮欲下杀手之时。情急之下只好以暗器暂时阻他,若不是苏静萱那一刀,他的确不知要如何收场……
若要他眼睁睁看着她死,他尚且无把握做得到。
见叶方秋半晌没下文,夏侯拓皱眉问道:“如何救她?”
似是一直未想好要如何开口,叶方秋手中不停却眼帘半阖,神色清冷地替她上药包扎,不急不徐却依旧是无话。
“回朕的话!”夏侯拓没耐性地喝道。
又过了片刻,叶方秋终于开了口道:“她无真气护体,这一掌接了十分力道无一丝缓和,伤了心口多处经脉。一样的原因,她无内力,无法运气自愈。”
“朕在问你如何救她!”夏侯拓怒火中烧,他不想知道她为何死。
“需内劲充沛之人,替她行气助经脉愈合。”叶方秋接着道,并未因皇帝的怒火而动容,声音依旧清冷。
“这有何难!”夏侯拓顿时心间一松,“你替她运气就是。”
他自然是没办法做这件事,但叶方秋的功夫亦是不弱,还有暗卫二十人皆可。
闻言,叶方秋手中一顿,片刻后才开口道:“微臣,不可。”
“为何?”夏侯拓皱眉。
将最后一片沾了血迹的纱布收进箱中,叶方秋抬起头看着皇帝道:“因她自己无法引导真气运行,替她疗伤之人对掌中真气所行之处,必须了如指掌,行错一点便有可能令她当场殒命。”
“所以?”夏侯拓微微眯起眼。
他大概猜到;难在何处了……
叶方秋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院中那一地跳跃的阳光中,神色淡漠声音清冷地道:
“需肌肤相触。”
第六章(1)
一月后,皇帝亲拟圣旨,封紫阳宫贵嫔苏静萱晋为皇贵妃,迁至长平宫;洛北王夏侯绮削王号,判流放永不入京;容贵嫔与梅容华,赐白绫,革去两家世袭爵位贬为平民且永不叙用。
一时,庆幸者有之,哀叹者有之,唏嘘者有之。
对以上决断,朝中众人倒并无太大异议。只有几人上奏曰,夏侯绮按律当斩,不可放虎归山云云。
皇帝看过后便丢去一边不再理会。当日那最后一击已令夏侯绮再也动不得武与废人无异,况且,他始终是他兄长。苏静萱讲与他听的九龙夺嫡的故事,他尚且未忘……
而对于苏静萱的封贵妃一事,唯一不同意的便是太后。
然而,在见了那满身纱布脸色煞白,始终昏睡的苏静萱后,太后便默然不再言语。毕竟,她是为了江山社稷、为了皇帝才成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况且也难说,如此重伤还能活几时,于是太后就封妃一事点了头。
以上诸事尚且还在众人可理解的范围,然而,皇帝的圣旨中却还有一件让所有人惊诧莫名的旨意。
——命太医馆御医叶方秋与苏静萱结异姓兄妹之谊。
在听见宫人宣这道旨意之时,苏静萱忍不住地嘴角抽搐了几下,而跪在她身旁的叶方秋依旧一副清寂淡漠神色,与他无关般连眉头都未动一下。
二人接旨后,当日便在长平宫行了结义之礼。敬天地之尊,焚香三柱歃血两滴,拜皇天后土以示同生共死,荣辱相随。
皇帝如此做法,在苏静萱看来纯属自欺欺人无聊没下限。
结义了就可以当那半月的“坦诚相见”不存在了?还是她日后见自家“兄长”都不必穿衣裳?何况,并无几人知晓叶方秋替她治伤的事,如此一来反而引人侧目遐想——真真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典范。
行毕结义之礼,苏静萱无奈地叹了气,有些愧疚地对叶方秋说道:“实在对不住叶大人,救命之恩尚且无以为报,还累你负此虚名。”
过了半晌,叶方秋赏了她个淡淡的“嗯”字。
苏静萱一阵郁闷,一个“嗯”字他也要想如此之久……
“以后有事,可遣人寻我。”
正打算命人散了香台撤了供桌,身后传来叶方秋一贯清冷的声音。
她回头,略带诧异地看向他。只见他依旧静静站在院中,那负手而立的姿势显得孤寂,目光悠远不知落在何方。那一瞬,苏静萱怀疑自己是否幻听。
“谢叶大人……”一时拿捏不准他是什么意思,是她的伤还未愈,所以需遣人去寻他?苏静萱只好谨慎地回答道。
叶方秋侧过头,静静看了她一眼,便转头向长平宫朱红大门行去。
走至大门前,好似知道苏静萱一直在看他似的,他停了脚步,背对着苏静萱道:“天地为鉴,此诺不虚。”
说完,他抬脚跨出大门,离开了。
那一刻,她浅浅地笑了,心中首次感到有些暖、有些软。也许正因叶方秋的冷寂与淡漠,才更显他一诺千金,让人没由来地信任。
依朝例,贵妃品级当置三阶女官两名,五阶侍女及宫人各四名。然而苏静萱拒绝了,只带了小竹与原本紫阳宫的侍随过来。
她的理由是,她恋旧。
品阶提升随之而来的便是职责增加,以往有辰妃在上,后宫之中诸事皆由她定,实有难决断之事才去请教太后。而今,苏静萱既已是贵妃,这职责便自然落在了她身上。
每月各宫例银按等级发放、诸妃嫔生辰庆典、宫外亲眷探访、一年中各个节日宴席礼制……辰妃将如此诸多闲杂之事一件件说于苏静萱听,听得她一个头两个大。仿佛瞬间穿越回上一世她仍是公司行政总监的日子,她的助理也是这样天天拎着行程报表在她耳边絮叨。
三日后,苏静萱终于忍无可忍携了辰妃的手去见太后,恰巧遇到皇帝也在甘泉宫给太后请安。
叩拜之礼行完,苏静萱立即表明来意,以身上伤未愈不宜操劳为由,要求由辰妃继续掌管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