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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先前过去的是陛下的人。她是随陛下进京的,殿下更是要三思。”何寻之笑道,自斟自饮,悠然地看着一边呼呼喝喝打架的纨绔子弟。
李思谨微微闭上眼,在心里推敲一番,也不与何寻之多说,转身下了楼,走路也如他的行事一般,竟是微微向左边斜着的。
何寻之瞄着他天生比右腿少了一寸的左腿,转着手中的酒杯,心想那两位进了紫云观,往后他也该多光顾紫云观一番了。
、无拘无束
何寻之久在花丛,李思谨也是阅尽人间美色的。【 '虽不知李思谨权谋心机如何,但对女子,他却是从未失过手的。只一眼,他便看出楼八娘眉梢眼角的幽怨之色,心想她此时必定与情郎有了隔阂,正是他趁虚而入的好时机;另一边,那个他眼中的“苏绾”,也是好上手的,那样的女子,以夫为天,温顺乖巧,只要许她个名分,她便将他当做夫君,乖乖任他摆布。
将今日进入陵安的两位女子剖析一番,李思谨越发觉得要将两人纳为囊中之物,实在是轻而易举之事。而且,他就不信经此一事,罗家还有李奕依旧会像往常那般视他为无物。
另一边,被李思谨算计的楼苏两人随着一行人在皇宫南边拐向另一条大道。
绮罗扭头看了眼那高高耸立的城墙,城墙里的殿堂宫室连一个角也看不到,高立厚实的城墙,压抑的人喘不过气来,又叫人忍不住去窥探,那城墙里面究竟是什么。
“里面也没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些精巧的琉璃檀木。”楼燕然见绮罗往里面看,对她轻声说道。
绮罗听楼燕然如此说,心知他必定是进去过的,笑道:“怕是里面的也未必比外面的好,只是有了这道城墙,就显得里面的东西金贵了。”
“你这话说的对也不对,里面的东西确实要比咱们用的好,只是却不及咱们想的那样好。”楼八娘笑道。
皇帝用的自然要比他们用的东西好一些,只是民间说的帝王吃的东西能长生不老等等,确实是胡诌。
将目光从皇宫那边收回,绮罗又望向沿路种着的石榴花树,笑道:“没想到这花在京城种植那样多。”
“石榴子多,他们种这个是想多子多福的。”楼八娘笑道。
绮罗闻言点头,笑道:“咱们那边也这样说,只是却没有种这么多的。如今看着火红的花也好看,只是等着花谢了,怕是虫子也多的吧。”
“虫子多,果实也多。看着压弯枝头的石榴,也十分有趣。”楼八娘又道。
楼燕然听着两人的话,微微仰头,细雨落在脸上,迷蒙了双眼。石榴子孙多,只是都太酸涩了。就如李奕一般,他将会有多少个子孙谁也不知道。只是如今他的大儿子,也便是太子,太子看着身边越来越精干精明的弟弟们,怕是日夜寝食难安的;二儿子早夭,也算福气;三儿子秦王李思远,有才有能,却只能屈居黎城;四儿子晋王李思严,不拔尖不冒头,除非是论起皇家排位,否则谁也记不起他;五儿子魏王李思齐,骄纵过,肆意过,如今再去扮贤良,无论如何,心里都是不自在的;六儿子,也便是吴王,天生残缺,不得宗族看好,更是连个外祖家也没有的,连李奕对他的态度也很是古怪;剩下,还有几个小的尚未成年的皇子……求得多子,也不知究竟是祸是福。
紫云观在皇城南山脚下,山上的就是无碍大师要去的寺。绮罗刚刚知晓此事时讶异不已,一个是要清修的地方,一个是皇族女眷们逃嫁弃家逍遥自在的场所,凭是谁,也没想到这两个毫不相干的地方能建在一座山上。
“楼姐姐,为何不将这两地分开?”绮罗蹙眉问道,若是在一座山上,无碍大师见到清池郡主的机会岂不是更多?更何况,她依然将紫云观看做不甚正经的地方,而无碍大师在她心里又是圣洁不染俗尘的,将紫云观放在无碍大师脚下,怎样看,都像是种亵渎。
“人家说南山上仙气最多,上面不独寺,还有一处道观,是修仙修佛上选的地方,所以当初长公主要清修的时候,就选在南山下建紫云观了。”楼八娘解释道。
“,天地四方,虽说指的是这无边的天地,但是总觉得这个词就像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一般,上下左右前后,想想就觉得憋屈,既然是出家人,他们又为何要将自己拘泥在这天地之间,给自己的清修之所,起了这么个名字?”绮罗蹙眉又问。【 '
楼八娘听她一路挑了陵安的各种不是,心想她许是怕生,又或者是不安,才吹毛求疵,挑着陵安的瑕疵说话,笑道:“出家人虽是方外之人,只是那方外,也不是跳出这天地间的。你这是存心要挑陵安的不是才这样想的。”
绮罗闻言,心叹楼八娘确实说出了她的心思,私心里,她也觉沿路雨中带露的石榴花看着十分有趣,虽未到南山,但想来每日听着那晨钟暮鼓声,也能十分静气。只是她心里却有些烦躁,恨不得将陵安的不好一一都挑出来,更恨不得,叫出那害了她的罪魁祸首,将他毒打一顿。心烦意乱间,绮罗忽想起月事应该就在这两天了,恨着自己大意之时,又想若是楼翼然在就好了,虽不至于像那次那般狠地排揎他一顿,但是能对着他发发小脾气也好,总比这样憋着,不敢向旁人露出来的好。
因想到了楼翼然,绮罗神情便有些怏怏的,到了南山脚下,也并无多兴奋。
一路到了紫云观外,细雨已经停住,南山上烟雾缭绕,果然很有仙气。
进了紫云观,隐隐能够闻到一股似有若无的香甜脂粉之气弥漫在空中,又有佳酿醇厚的气息。
襄城笃信佛教,道观并不多,苏杨两家也是信佛的,因此绮罗不曾进过道观,虽是如此,但她猜着道观里的香应该是藏香那种气味的,不应当是这样甜腻的。
顺着台阶走了十几步,只见紫云观里也是石榴居多,更有杏树,已经挂了无数小杏子在枝头。
在坤宇殿中,供奉着道德天尊,南华真人,文始真人,香烛无数,袅袅白烟升腾上来,将甜腻的香气压住。
李奕派来的小太监去后殿寻紫云观如今的观主真华长公主,绮罗与楼八娘在坤宇殿中等候。
真华长公主是李奕的嫡亲妹妹,如今三十有七,早年便出过家,之后嫁人兼守寡等,断断续续地在紫云观中进出几次,前两年第三次守寡后,无心再嫁,便一心一意地在紫云观中做了观主。
那小太监去了一一盏茶功夫就回来,同来的还有一个中年的女道士。
那女道士,一看便知是宫里的尚宫出身,在真华公主身边待了有些念头,一身的威仪,虽是冷清的道士装扮,身上世俗的威严也不减。
“公主今日恰有要事,不能见两位,贫道在此向两位赔声不是。”
“贾嬷嬷客气了,陛下说请公主为她们准备一处院落,留她们在此清修即可。”小太监满脸堆笑地说道。
贾嬷嬷看了眼绮罗与楼八娘身上的衣裳,又细听小太监之言,心知那出家的仪式等等可有可无,不过是走个过场,只要不误了上头那位的事就好,心中也不甚在意,呆着脸,点了下头,便领着楼苏几人向后院走。
绮罗听着他们的对话,微微蹙眉,随后又将眉头舒展开。一个自称贫道,一个称她为嬷嬷,这不道不俗的称谓,可见这紫云观多半就是皇女们掩人耳目的游乐之所。
穿过坤宇殿,在后院中,隐隐听到有人欢笑的声音。
楼八娘不屑地哼一声,贾嬷嬷依旧不卑不亢地带路,也并未对楼八娘露出不满之色。
听到身旁的石榴树被人扯动,绮罗微微诧异,随后听到衣袂迎风之声,尚未辨出是谁,只觉得那人是向她与楼八娘冲过来的,下意识地拿了鞭子抽出去。
唰的一声后,一衣衫不整披头散发,满面潮红的公子,脸上带着鞭子卷起皮肉后流下的血珠,哼哼地躺在地上,双手还在撕扯自己的衣襟。玉面含春,偏那血丝又丝丝缕缕地留下,更添。
虽见过楼翼然的身子,但那与外人不同,绮罗在心中早将他当做自己夫君,如今见了外人,忙又羞又愧地避到一边。
楼八娘拉着她也站在一边。
贾嬷嬷并未说话,只是垂着手,事不关己地立在一边。
楼燕然觑了地上的人一眼,然后看了罗府的管家一眼。
那管家心领神会,叫人扶了地上的男子走。
贾嬷嬷又领着几人向前,到了后院,一处唤作三春阁的院子才停住脚。
三春阁是一处三层小楼,造型虽别致,但却有些狭小,长公主等人性喜宽宏建筑,因此此地虽好,但多年来一直闲置,并未有人用过。
真华长公主虽听说有人要来,但也不甚在意,只将此地指给楼苏两人,里面却是一房一室也没收拾的。
“两位以后就在此歇息吧,所需之物,只需叫人告诉贫道,贫道自会为两位采买。”贾嬷嬷说道。
“不用了,小姐所需的东西,自有罗府供奉,有劳公主挂心了。”罗府的管家说道。
贾嬷嬷也不勉强,将手中的拂尘一甩,说道:“那贫道就告辞了。”
“在下送送嬷嬷。”罗府的管家拱手说道,见贾嬷嬷不反驳,便与她一路走了回去。
初一等人跟着罗府叫来的仆妇去收整衣物,剩下的随从等进去打扫尘埃。
“看来今日是收拾不好的了,不如你们回家去住吧,我刚才问了管家,咱们自家的院子也是打扫好了的。”楼燕然对楼八娘绮罗说道。
楼八娘向那小太监努嘴了努嘴,“那边还叫人看着呢,如何能回去?再者说,外祖怎会叫你一个人住在咱们家里,定是要将你接回去的。”说着,看了眼正在擦辫子的绮罗,倘若是回京城楼家还好,若是去了罗家,一群人与罗家人说话,难免会冷落了绮罗,再者说,绮罗与楼翼然的事,罗家也必是早收到消息的,她过去了,也难免会尴尬。
擦了半日,还能看到上面的血渍,绮罗恶心地将擦了血的帕子扔到一边,心里很是心疼鞭子,心想方才应当用脚踹才好。
“拿了酒来擦吧。”楼燕然说道,说完,一个随从当真出了三春阁去寻酒。
“方才那人是怎么了?”绮罗问道,虽不说清规戒律,但也不该在天尊所在之地那样的放肆。
“喝了酒,又吃了五石散,受不住屋子里的闷热,跑出来的吧。”楼燕然说道。
五石散是什么,绮罗还是知道的,想起京城贵人多,唯恐自己方进紫云观便得罪了人,忙又问道:“那人是谁?我伤了他,会不会……”
“无妨,不过是一以色侍人的无能之辈,况且他自己又不清醒,又只有咱们的人看到,待他醒了,只说是他自己不小心蹭的就好。”楼燕然道。
绮罗方要问方才贾嬷嬷还有几个侍女看到了,回想方才管家与她们一同离去,心知那管家是要贿赂她们的。
“刚来就给你们惹麻烦了。”绮罗惭愧道。
楼八娘嗤笑道:“这算什么麻烦,狐假虎威的多了去了,今日你若服软,指不定那人就放肆了,还是不管不顾,只将他们打回去的好,总归他们又不知你的底细,便是知道了,你只再云烟雾罩地胡乱扯一通,他们一时弄不清楚,也不敢将你怎样。”
“楼姐姐说的对。”绮罗笑道,心想她们跟了李奕一路,就拿李奕做那虎皮,也是有人信的。
“燕然若有事,这几日就不必忙着过来看我们,我带着绮罗出去逛逛。”楼八娘说道。
“好。八姐不愿去外祖家,那就只能我去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