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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颔首道:“公公请起。”
他含着笑容,目不斜视,道:“皇上有旨,请贵姬到东华宫去。”
东华宫?我细细思索一阵,便也了然,定是楚弈来了。当下起身:“有劳公公了。”
我腹中孩子不过月余,没有显怀,我自然也还算是轻盈,一时心中惴惴。君北羽将楚弈拘在东华宫,他倒是放心。转念想想,楚弈是外臣,总不可能领着他到毓秀宫来,若是将我送出去,是省亲呢还是什么?省亲能那么容易么?
我幽幽叹息一声,道:“雅竹,你且去告诉姐姐一声,说是我今儿个不能去看她了。”
雅竹颔首笑道:“皇后娘娘会明白的,倒是贵姬快去,别坏了时辰。”
我“嗯”了一声,便随了双喜去了。东华宫毕竟是皇帝寝宫,无旨不可随便靠近,自然也不能带着身边的丫头,等进了东华宫宫苑,双喜才将我领到侧殿去了:“楚将军在其中等候,贵姬自便吧。”
我应了便推门而入,天色阴沉,整间屋子的光影也是分外的阴暗。楚弈一袭朝服立在其中,听得声音转过身来,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臣见过宜贵姬。”
我心中一痛,忙扶他道:“哥哥不可。”看着他的脸,我又是觉得一阵凄凉,低声道:“哥哥如今倒是拘起礼来,咱们兄妹至亲,此时又无外人,何必如此?”
他静默片刻,才低声道:“颜儿无事就好。”
我忍悲含笑道:“哪里会有事呢?只是忧心着一些事罢了。”
楚弈神色倒是淡然,笑道:“既是有孕在身,便不要再想些什么了。”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哥哥,你告诉我,叔公他们……”我还未说完,他眼中顿时深了许多,截住我的话:“叔公等人在汝南自然一切都好。”
“好不好,我自己知道的。”我忙不迭道,“其实我也知道一些……”
“你如今身子如此,切莫多想。”他倒是很平静,一点也看不出来什么,“好生养着便是了,不必忧心其他任何事。”
我护住小腹,苦笑道:“如今这局面,我怀有身孕,哥哥怪我么?”
楚弈神色如常,笑道:“怎会?”
我心中难受,强笑道:“我总是想着,要是哥哥怪我,我又该如何……”
楚弈含着溺爱,笑道:“颜儿不是很喜欢皇上么?如今又有了皇上的骨肉,亦是喜事一桩。”
我惨笑道:“对我而言或许是喜事,可是哥哥呢?如今与皇上闹成这样,真的不能收手了吗?”
楚弈脸上的笑意渐渐敛了下去,整个人像是走入了阴沉的天色中,浑身都是一股淡淡的寒意:“事已至此,如何收手?他既容不下我,我亦是不会放过他。”
“只能这样吗?”我反问道,“哥哥,你知道的,不管是你还是皇上,我都不想失去。”
“颜儿。”楚弈的声音平淡得很,但已经听得出压抑的怒意,“哥哥还是那句话,我放过他,他会放过我吗?一旦束手就擒,会牵扯到多少人多少事?我为何不放手一搏,治国之事,我未必会逊于他!”
“哥哥是真的想要那个位子吗?”静默了片刻,我才低声问,声音几欲哽咽,“哥哥,是真的,存心想要皇位?想要成为九五至尊?皇位是一块肥肉,谁都想要。看看景王,看看九王。”我顿了顿,“如果哥哥执意如此,天下人怎么看哥哥?皇上如何厚待我们兄妹,所有人有目共睹,只要哥哥起兵,天下人都会指着哥哥脊梁骨骂。”
“百姓并不在乎谁是皇帝,他们只是在乎,这个皇帝能否让他们安居乐业。”楚弈笑得颇有些自负,“何况,现如今国中流言四起,各种不利于皇上的流言越演越烈,民心未必是向着皇上的。”
我脑中顿时炸开。是啊,那么多流言……陷害九王,陷害楚弈,甚至对嫡妻皇后下手的传闻传得那么远,只要有人信,就会出现民心的动摇。就算现在皇权达到顶峰,只要民心动摇,土崩瓦解不过只是时间问题。我说不清心里什么感觉,扶了扶发中的珠饰:“就算如此,哥哥该知道,铁勒如今已经对天曌国出兵了,八成是派寂大哥去的,哥哥难道要趁机发难?”
楚弈神色不变:“颜儿不用多管,好好养着就好了。”
“不是我想管。”不觉眼中已经含了泪,“哥哥以为,如果不是涉及到你和皇帝,我会这么管吗?不对,不止了,现在连婉姐姐都介入进来了。哥哥,你知道吗?婉姐姐跟我说,如果最终失败的是皇帝,她会跟他一起死,求我救救她的孩子。”我笑得凄楚,“毕竟,婉姐姐没有做错任何事啊……”
“她真这么说?”楚弈静默了许久,神色松动了许多,“皇后大义,让人佩服。”
我喃喃道:“哥哥看不出来么?皇后她对你……”说至此出,我又惶急的闭嘴,“若是皇帝肯收手,哥哥会放过他吗?也放过哥哥自己吧,皇帝不是那么好当的。”
楚弈不语,轻声一叹,唇角已经有了几分冷笑:“以你我对他的了解,他会收手吗?”
我不语,难得很,他不会的,毕竟楚弈威胁到他的皇位。“如今外敌当前,万事皆以国家为重,而不是来争权的时候。”
楚弈不答,也不知想了些什么。片刻后,才轻声道:“叔公那边,你不必忧心,我自有法子。”
我心里难受得要死,只能点点头罢了。
纵使楚弈是我的兄长,但始终是外臣,不多时便去了。我愣愣的看着他离去,心里也说不清什么滋味。屋外天色阴沉得很,黑云压城城欲摧。我蹙眉不言,小腹也钝钝的痛,我惊了惊,忙抚着小腹。上回我小产之时,小腹也是这般的痛法,叫我不得不怕。我忙不迭的坐下,抚着小腹,那里还是微微的疼痛,我心头止不住的狂跳。孩子,宝宝,你乖些,可好?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小腹的疼痛慢慢消减下去,我的心也才慢慢放下。我失去了两个孩子,这一个,我说什么也不可能再丢了他。门口响动,旋即传来雅竹平板无声的问话:“贵姬?”
天色那么的阴暗,屋里的光影也是那么的摄人心神,我挥去这个念头,起身道:“进来吧,我不太舒服。”
门板响动之后,便是一袭粉裳的雅竹向我飞奔而来:“贵姬是怎么了?怎见了楚将军就不舒服了?”
我见她一袭粉裳,像是给这阴沉的环境添了些生气,一时心情也好了些。任其托住我的小臂,才笑道:“何曾是因为见了哥哥?不过是我自己不小心罢了。”顿一顿,又道,“你也是,什么时候来的?”
她的神色在阴暗的光线中看不真切,只听她很是急切:“楚将军去了,奴婢便守在门外了。”
我颔首,东华宫无旨不得擅入,否则立斩无赦,想来是皇帝叫她来的。我心中暖暖的,反手握住她的手腕:“也好,你来了,扶我回去吧。”
雅竹轻声道:“贵姬却也不必慌着回去,皇上说了,请贵姬到正殿去。”
“到正殿去?”我不禁哑了声音,“皇上有没有说是什么事?”
雅竹轻轻摇头,扶着我向外去:“贵姬快去吧。”
我自然是莫名其妙的。步出了屋中,整个天沉得像是要塌下来了,整个皇宫的鎏金屋顶在这种天色中呈现出一种极为肃穆的色泽。我亦是不愿多看,转身朝着正殿而去。不晓得那些捕风捉影的知道了我留在东华宫,得怎么样盯死我。脚步声似乎是有些沉重,正殿门外依旧立着双喜,见我一来。便迎上来,笑道:“宜贵姬金安。”
我颔首:“公公多礼了,还烦请通报一声。”
双喜笑道:“哪里还需要通报,皇上早就等着贵姬了。”笑罢,推开门,低声道:“贵姬是知道规矩的,也不必奴才多说了。还请贵姬留些神,莫要坏了身子。”
我知道他是要我好生些,莫要坏了腹中的孩子。我进了殿,却是没有闻到平日的檀香气息,心中也是狐疑,又见皇帝坐在榻上,很是闲适的模样,不免一笑,道:“皇上。”
他看着我,笑得如常般好听,伸手道:“颜儿过来。”
我看不清他的神色,只知道他是笑着的,慢慢走过去,随口道:“今日怎不用香了?”
他揽了我坐在身边,贴在我耳边道:“到底是香料,其中难免会有麝香或是没药,你可受得住?”
我不料他是为我,脸上微醺,低声道:“我哪里受不住?可不知道你儿子受不受得住。”
他轻笑:“好利的嘴。”
我笑,抬头看他,笑道:“想问什么就问吧,臣妾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不曾想他只是拧了我一把,便抱着我,将下巴抵在我额上,很是爱怜的语气:“颜儿猜错了,我并非想问什么。”
“哦?”我阴阳怪气,“咱们陛下不是想问什么才叫臣妾来的?”
他“嗤”的一声笑了:“楚弈么?莫非颜儿觉得,我不懂他?”停了停,他声音肃敛了好多,“楚弈不会放手的,朕自然会奉陪到底。”
我心中突地一紧,连呼吸都停了一下,才颤巍巍的问道:“我明白。”
他默了片刻,抱着我的手臂紧了紧:“若是到了那一日,朕会安排人送你出宫。”
我脑筋没有跟上:“什么?”
他的声音在阴沉的光线中那么有魅惑力:“颜儿以为那些朝臣哪个是好相与的主儿?且不说胜负如何,他们一定会逼着朕杀你。”
我愣了愣,是啊,那群朝臣……就算是我腹中还有君北羽的孩子,他们也绝对不会放过我的。就算是皇帝,也要知晓众怒难犯的道理,何况楚弈举兵便是造反,杀了反贼的妹子,不过是顺利成章的事……我定一定神,强笑道:“告诉我这些?不怀疑我了?”
他歇了歇,手掌轻抚过我的脸,声音依旧慵懒:“我信你不会。”
我整个人几乎都愣了。他说他信我……我自己也说不清心中什么感觉,狂喜还是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欣慰?他肯信我不会出卖他。这是不是表示着,我是真正的走进了他心里?他会爱别人,可是不会信任别人,比如叶海花。可是如今,他肯信我,是不是表示,在他心里,我并非不如叶海花?
我久久不语,倒是惹得他一阵发笑:“怎么?”
我咬了咬下唇,摇头:“没什么。”
他也不戳穿我,轻轻敲一敲我的额,笑道:“傻丫头。”
我只是笑罢了。实际上,心中有多欢喜,也只有我自己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柔肠一寸愁千缕
六月伏天,暴雨也是格外多。或许是因为有孕在身,我睡得不安稳,又听得雷声阵阵。闪电破空,照得屋里格外的亮堂,似乎器物都镀上了一层煞白。这么些日子我总是想到楚弈,想到云桑子墨,想到叔叔婶婶们。
自然而然的,一夜无眠之后,我足足睡到了第二日的午时才醒来。
实则宫里的日子无聊得很,处处有规矩制约着。先不说如今日头大得很,哪怕是日头不大,想要出去走走,咋咋呼呼的带着一大帮人浩浩荡荡的朝御花园进军……不知道的还以为去打群架呢。
好在,孕妇嗜睡,大不了多睡一会儿就完了。腹中孩子也是两个月了,只消得出了三月,我便也能安下心来。
是夜,伏天到底是热了,孕妇体温本就高于常人,屋中冰盆也驱散不了炎热。我热得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