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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阵?”陆云裳不明白。
蓝珞枫分析道:“这阵以北斗七星的排列为原理,一环接一环,环环相扣……”
“好聪明的小子!”一个好听的男声响起,随着他的凭空出现,林中的桃花香更浓。
“你是谁?”陆云裳道。
那男子绿衫乌发,唇红齿白,相貌清俊出尘,比之蓝珞枫不遑多让。他摇摇手中的羽扇,笑道:“桃花一瓣,扇底春秋,凡间四月,佳人难求。”
陆云裳已看出他的元神是一株桃花,单刀直入地问:“那村子里的瘟疫,是否与你有关?”
那男子以扇遮面,笑得莫测高深:“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木化羽做事,难道还要请示你们?”
“如果是,说个理由。”陆云裳道,“还有,为什么要用阵法困住我们?”
木化羽擎起扇子,以手击扇三下,唤道:“夭夭,出来!”
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跑出来,她穿着桃红色的裙衫,一张小脸粉妆玉琢,眉清目秀,可看出将来定是个美人胚子无疑。
“夭夭,陪这两个哥哥姐姐玩捉迷藏!”吩咐完,木化羽又隐逸在桃林深处。
夭夭睁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目不转睛地盯着陆云裳,奶声奶气地说道:“姐姐,你长得真好看,我不和你玩了,我叫爹爹放了你。”
“等一下,”陆云裳招手叫住她,“你爹爹为什么叫你和陌生人玩呢?”
“我只是用爹教我变的戏法吓吓他们而已,不过爹爹说,被我吓过的人,出去后都会生病。”夭夭似乎不知道让人生病是什么程度的事,满不在乎地说。
陆云裳与蓝珞枫同时怔住,照她的说法,外面的瘟疫极有可能与她有关。
蓝珞枫想到什么,弯腰问道:“夭夭,*呢?”
“我没有见过娘亲。”夭夭难过起来,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外公和爹爹都告诉我,娘亲死得很惨,外公一提起娘亲就掉眼泪……”
“夭夭!”木化羽严厉地制止她,神色不似刚才和蔼,凝重中更蕴含了极大极深的悲伤。夭夭闭了嘴,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为什么要害人?”陆云裳冰雪莹洁的目光直视他。
木化羽并不打算回答,漠然道:“破得了这个阵就自己出去,我不奉陪了。”
一语过后又带着夭夭一起消失。蓝珞枫道:“这人真是神出鬼没。云儿,他的阵法不算高深,出去并不难,只是不能踏错一步。你跟紧我。”
“嗯。”
蓝珞枫牵着陆云裳的手,每经过七株桃树便左转,直走完了七七四十九棵树,出了这片桃花林。
时近正午,两人出去后,路过一片瓜田,一位老农正在摘成熟的西瓜,蓝珞枫说道:“大叔,卖个西瓜给我,可以么?”
那老农听见说话声,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抬起头,他一张苍老憔悴的脸很近地呈现在陆云裳和蓝珞枫的视线里,两人见他骨瘦如柴,脸两旁的颧骨高高*,眼睛灰败得几乎没有任何生机,大感同情,蓝珞枫正要掏银子,老农已递了一个西瓜过来:“年轻人,这瓜就送给你们了。”
“这怎么好意思?”陆云裳推辞道。
“吃完了,赶紧离开吧,有多远走多远。”老农道,“这里瘟疫横行,……报应,都是报应啊!”
“什么报应?”面前两人齐声反问。
老农拼命地摇头,“我什么都没说,……”
“大叔,你有什么为难之事,说给我们听啊。”陆云裳诚恳地说道,“或许,我们帮得了你。”
老农愁苦了叹了口气,说道:“素彦都已经死了,说那些陈年往事,又有什么用呢!”
“素彦是什么人?”陆云裳又问。
“是我可怜的女儿。”老农一说到“女儿”二字,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犹豫了再犹豫,他还是对着两个并无恶意的陌生人,说起了他女儿素彦的故事:
素彦是他的独生女儿,从小生得容貌清秀,到十六岁上更是出落得如花似玉,在小小的桃源村惹了好几笔相思债。今天是张三送衣服给她,明天又是李四特意从城里捎了布料送她,后天王五和赵六又为了她大打出手……其中最为轰动的,是村中的地主黄斤。那黄斤比素彦大了整整十五岁,已有一妻两妾,却还打着素彦的主意,衣服饰物甚至银子送上门一次又一次。无论素彦怎么拒绝,他就是不死心。
“有一天,素彦去河边洗衣服,回来的时候衣服头发都乱了,我和老伴吓慌了,问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她不说话,脸却羞得通红。”
“这又是为什么?”陆云裳奇道。
蓝珞枫猜到大概,说道:“定是有人欺负她,但又被另外一人救了。”而且,救她的人多半是她的心上人,——这话当着老农他没有说出,只放于心里。
老农道:“公子猜对了,那天黄斤趁溪边无人竟要非礼她,幸而有位公子相救,她才保住了清白。”
“后来呢?”
“后来,黄斤再也没有来献殷勤,但几个月后素彦突然不对劲起来,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起来,”老农道,“直到现在我也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和老伴怎么问她,她都不肯说出孩子是谁的,只说那人会娶她的,谁知道,这事被黄斤那杀千刀的知道了,捅到了村长那里。”
陆云裳不平道:“村长能管这么多事?”
“村长管得着的事太多了,桃源村一向民风保守,素彦未婚先孕,确实做下了有伤风化之事。只是他们太毒了。”时隔多年,提起旧事来老农仍然心寒,“他们把素彦绑在柱子上,说那个男人不出现,就活活烧死她!作孽啊!素彦当时,就快要临盆了啊!”
“孩子生下来没有?”陆云裳紧张道。
老农道:“这么大一个村子,肯帮我们素彦说句公道话的,竟只有唐大夫,他帮素彦接生后,我和才伴拼了命抢回外孙女,素彦,却因为不肯说出孩子的生父是谁,被他们活活烧死了!”
老农说到这里已哭得哽咽难言。陆云裳生了恻隐之心,也红了眼圈。
良久,他的心情平复了一些,才又说道:“老伴经受不住素彦去世的打击,一病不起,不久就去了。我一个人把夭夭养大,可恨老天还要捉弄我,三个多月前,夭夭一个人出去玩,再也没有回来……”
“她叫夭夭?”陆云裳惊呼。这也太巧了,再问道:“她几岁了?”
“夭夭,是素彦起的名。”老农道。“夭夭已经六岁了。”
陆云裳刚要说在桃林中的见闻,蓝珞枫对她使个眼色,脱口而出的话便咽了下去。
“大叔,这些银子,您先拿着。”蓝珞枫把几锭银子递给老农。
“我不能要。”老农坚辞不受。
陆云裳硬把银子塞到他手上,说道:“大叔您就收下吧!”
“公子和姑娘真是好心人,你们一定会百年好合的!”老农感动道。
陆云裳俏脸微红,对老农一笑,拉着蓝珞枫到一边,嗔道:“刚才为什么不让我说?”
“我是觉得这事还要再查清楚,免得让人家空欢喜一场。”蓝珞枫道,随后提高了声音问,“大叔,夭夭长得什么模样?或许我们可以帮你找到她!”
“她长得和素彦小时候一模一样,又可爱,又漂亮!”
说了等于没说,陆云裳对他作别道:“大叔,我们先走了,再见!”说完拉着蓝珞枫往桃林方向而去。
“姑娘,那片桃林不能去,危险!”老农急切地提示。
陆云裳并不听劝,再次进了桃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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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四章 仇消怨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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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化羽以扇抚额,作沉思状:“你们既已出去,为何又回来?”
“我要问你几句话。”陆云裳道。
木化羽的身后,夭夭探出脑袋,拍手笑道:“漂亮姐姐和英俊哥哥又回来了?”
“夭夭,你外公很想你,你不想他吗?”陆云裳试探地问道。
夭夭小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委屈道:“夭夭也想念外公,可是爹爹……”
“夭夭!”木化羽再次制止了她的话语,挥手摒除桃花林中的阵法,对陆云裳和蓝珞枫道:“你们请吧,我看你们和那些人应该没有关系,我不为难你们。”
“你还记得素彦吗?”蓝珞枫索性直接问道,“她为了你,未婚先孕,被人用私刑处死……”
“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木化羽颤声质问。
“夭夭的外公说的。”陆云裳道,“如果我们没有猜错,这村子里的瘟疫就是拜你所赐吧?”
“夭夭,闪开!”木化羽把女儿推开,手中的扇子须臾间变成了一柄桃木剑,直向陆云裳刺过来。
陆云裳并不闪避,待剑尖离自己鼻尖只有寸许,左手食指与中指用力一夹,那剑峰就此停住,不能前进一分一毫。
“素彦为了你,吃尽了苦头,你又为她做过什么?”陆云裳道。
木化羽恨恨道:“报仇雪恨。”
蓝珞枫不屑道:“人都死了,谈报仇又有什么意义?她被人捆绑处死的时候,你又在哪里?作为一个男人,除了害得素彦声败名裂,你又给过她什么?”
“若不是那该死的黄斤请了道士来收我,把我困在一个葫芦内,我又能让他们伤素彦一丁一点!”木化羽愤然道,“三个月前,那道士喝醉酒,不小心把葫芦的盖子摔散了,我才侥幸逃了出来!黄斤死了,黄家已经断子绝孙,哈哈,哈哈……”
“对不起你的人是黄斤,你为什么连其他人也不放过?!”陆云裳怒道。
“为什么要放过他们?”木化羽揶揄一笑,“他们就算不是主谋,也是帮凶!”
陆云裳悲悯道:“他们只是愚昧。难道你认为,解决仇恨的方法是杀戮?”
木化羽理所当然道:“本来就是!”
陆云裳松了手,说道:“如果一定要有人死才可以缓解,那你杀我吧,我宁愿用我的命换那些村民的命。”
“不,用我的命!”蓝珞枫抢着拦在她身前。
“蓝大哥,”陆云裳嗔责道,“这不关你的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你可以为人牺牲,我为什么不行?!”
木化羽望着两人相互回护,情真意切的模样,脑中浮现出六年前初遇素彦的情境,杀气突减。剑还在手中,却停顿着不动了。
“你的心里,还有爱。”陆云裳点破他所思所忆,“对素彦的思念,对夭夭的爱,这些都是你心底深处的柔情。”
蓝珞枫亦说道:“对夭夭的外公,你欠一个解释。他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的女婿究竟是谁。”
“女婿?”木化羽微怔,似乎并未理解这个词的含义。
“我只问你,在你心里,有没有把素彦当作你自己的妻子?”蓝珞枫道,“如果是,那么作素彦的父亲也就是你的父亲。”
“我……”刚才那么理直气壮傲然自负的木化羽,一下子全没了说辞。对于这个一个世人眼中再简单不过的事实,他却要在素彦去世六年后经人点破才明白。
“夭夭的外公因为担心夭夭,形体消瘦,他本来就年纪老迈,怎么经得起失去夭夭的打击?!”陆云裳顺势接着反问。
木化羽不知如何回答,恢复自由以来,他心心念念的两件事,就是为素彦报仇,扶养夭夭长大。一切,他都随性而为,未曾想过会给别人带来怎样的伤害。
“谁无妻儿,谁无父母?你也有女儿和岳父,也尝过失去妻子的伤痛,为什么还要把这样的痛加诸在别人身上?”
陆云裳的一连串反问换来的仍是木化羽的沉默。很久了,他才恨道:“可恨那些村民听了黄斤的挑拨,置素彦于死地,若当时有一人肯为素彦出头,今日我又谈何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