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怖了些吧!我可是连给他当女儿都嫌小呢,不,简直都可以当他的孙女儿了!
我摇了摇头,缓缓念道:“泪湿罗巾梦不成,夜深前殿按歌声。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②这世上最靠不住的,就是君王的恩宠……”
“为什么?”
“因为他身边的女人……太多了!对于皇帝来说,向来都是只闻新人笑,哪里听得见旧人的哭声啊?再说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啊,是皇宫,是世上最凉薄势利、冷酷无情的地方!没有人会真心待你好,更别说想要获得一份真挚而深沉的爱了,那‘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③不过是一个虚幻而美好的梦想,在这里,是决不可能实现的……”我顿了顿又说,“这愿望是美好的,可这生活是现实的,而现实……可是非常残酷的!”
男子猛的一震,神色复杂的望着我,又似是透过我望向更遥远的地方,静默了好半天后,颇有些感慨的低声说:“多年前,也曾有人跟我说过类似的话……”
“不过,话又说回来,明天我可未必会选上呢!”我总觉得秋桐的话可信度并不高,忽然又一扫愁云,变得乐观起来,“毕竟这选秀又不是在菜市场买菜,你想要买白菜就拿棵白菜,他想要挑萝卜就拿只萝卜的!这选秀啊,说白了还不是在选你的家世门第嘛!我阿玛是个官职很低的武官,又没事先给我在宫里头四下里打点过,我怎么可能会被选上呢?”
“菜市场买菜?买白菜挑萝卜?”男子忽然摸着胡子大声的笑起来,摇了摇头,“你这小丫头说话倒是怪逗人的呢!”随即拈着山羊胡问我,“你叫什么名儿呀?”
“我叫宛如,董鄂·宛如!”
“宛如?这个名儿倒怪好听的,为何取这个名哪?”
“宛在水中央,只有香如故。”我对他微微一笑。
男子微微颔首:“嗯!瞧你说话斯文、谈吐不俗,一副出口成章的样子,竟是个念过书的人呢,这在女儿家里可真是难得的很哪!没想到……我今儿晚上竟是遇着位才女呢!”
“才女我可不敢当,我的先生才是位真正的才女呢!”
“哦?你的西席是何人哪?”
“说出来呀您一定听说过,她是浙江乌程人氏,姓沈名宛,字御蝉……”提到沈宛,我一脸的骄傲。
“沈宛?”男子顿时失去了镇定,竟一下子惊跳起来,神色不定的看着我,“你……你说的……可是那位名满天下的江南才女沈宛么?”
“是啊,就是她!我就说您一定知道她吧!”我见他那副大吃一惊的模样,顿时更加得意,没想到宛姨的名气那么大,就连宫中的侍卫都听说过她。
“你是她的学生?”
“是啊!”
“没想到……她竟会收了位学生……”男子望着我的神情显得有些激动,过了好一会儿才逐渐恢复平静,“那你都跟她学了些什么呀?”
“弹琴下棋,吟诗作画!”
他点了点头,思忖了一下后沉声问我:“那你阿玛是谁?”
“我阿玛是……”我忽然噤住口,伸出小指头冲他比了比,“嗨,反正他的官做得不大,不过是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小武官罢了,不像我的先生名扬四海,说了您也不会认识的!”
“哼,那可未必呢!你且说来听听,瞧瞧看我认不认识!”男子拈着胡须,似是觉得我小瞧了他,有些倨傲的轻哼一声。
“他叫董鄂·七十……”
“现任乌兰布通都司,官居正四品!”男子打断我的话,迅速的说出阿玛的官职和品级,对我颇得意的笑笑,“小丫头,我说得可对么?”
“您认识我阿玛呀?”我惊讶的看着他,没想到今晚竟会巧遇阿玛的朋友。
“七十这人儿为人倒是颇正气耿直……”他微微一笑,赞了阿玛一句,细打量了我一下,笑着道,“呵呵,没想到他这一介不通文墨的粗人武夫,竟是生了个如此聪慧灵秀的女儿!”他抬头瞧了瞧天色,“得,时候不早了,你还是赶紧回屋去歇着吧,明儿还得选秀呢!”
“哦!”我站起身,跟着他一起下了台阶,见他身上穿的衣衫很单薄,就好心的把手中的披风递给他,“大叔,夜里春寒露重,这件披风送给您御寒吧!”
“难为你这小丫头竟如此有孝心!”男子动容的望着我,眼中快速的闪过一丝什么,轻叹口气,接过披风却是替我系好,“你的心意我领了,我瞧着你这小丫头的身子骨单薄得很,还不及我这一把年岁的老头子呢,还是你自个儿披着吧,小心受了寒气!”说罢他就大步朝前走去,迅速的消失在苍茫的暮色中。
次日,我梳洗完毕后,跟着其他七位秀女们(当然包括秋桐、紫英和钰莹她们三个)鱼贯而行,在掌事太监的指引下,来到了御花园中,微低着头,均分成两排静静的垂手交错站立,不一会儿,就听得一个尖细的嗓音叫道:“宜妃娘娘、德妃娘娘到!”
只见两个中年宫妃各扶着一个宫女的手,仪态万方的走了过来。左边的那位宫妃身材微有些发福,穿了件秋香绿底织着百蝶穿花的旗装,甩着一方秋香绿绣凤蝶的绢帕,她有一张圆润的脸庞,长相很普通;右边那位则穿了件鹅黄底堆绣着富贵牡丹的旗装,甩着一方鹅黄绣牡丹花的绢子,身材苗条,五官端庄,她经过我身边时脚步略顿了顿,一双亮晶晶的丹凤眼在我身上迅速的打了个转,然后继续朝前走。
啧啧,这两位娘娘可都不是普通人呢,一位是雍正皇帝的母亲,一位是野史上极得康熙宠爱的妃子,唉,可惜啊,搞不清楚她们俩究竟哪个是德妃,哪个是宜妃啊?我正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的瞄她们俩,暗自揣测着,忽然听见太监又扯起嗓子叫道:“良妃娘娘到!”
我顿时心中有些激动,今天的运气可真是好,居然能亲眼看见那位我一直很感兴趣的良妃呢!野史上说她虽出身于低贱的辛者库,却是“艳冠后宫”,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长得美艳动人啊?只见一位身穿荷粉底绣着玉堂富贵旗装的中年宫妃扶着一个宫女的手,甩着一方荷粉的素帕,娉娉婷婷的走了过来,她身材窈窕、眉目如画。我越瞧越觉得满腹狐疑,耶,这个良妃,她……她的五官和神情,尤其是她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来的那股芳华绝代、清雅灵秀的神韵,怎么这么像沈宛啊?正暗自犯嘀咕的时候,听见太监又叫了起来:“皇太后驾到!”
喝,今天可真是够热闹的,就连老太后也来凑热闹!只见一位六十出头的老妪,穿了件杏黄底绣团寿的旗装,满头珠翠围绕,扶着一位中年嬷嬷的手,精神抖擞、步履稳健的走了过来。她便是康熙的养母博尔吉济特氏,顺治皇帝的第二位皇后,来自蒙古的科尔沁草原。虽然她并不是康熙的生母,不过,她跟康熙的感情却很好,康熙也挺信任她。听说她平时都待在宫里的顶级养老院——那个叫慈宁宫的鬼地方安养天年,宫中那些寻常的琐事一般都由惠妃、德妃和宜妃三位娘娘分管处理,但若是后宫出了什么重大的事还是得惊动她,由她做最后的裁决。因此,像选秀这样的大事,她虽然早已把审阅挑选秀女的权利下放给那些娘娘们,但偶尔也是会过来看看的。
我随便的瞄了她几眼,就对她再没什么别的兴趣了,这个相貌平常既没容貌又没身段的胖老太婆有什么好看的?她又不像那潘虹、赵雅芝、归亚蕾、刘雪华什么的,越老越是散发出一股成熟女子独有的妩媚魅力!心里只是在研究着那几位娘娘,一眼瞧见老太后的手上空空的,咦,奇怪了,她的手上为什么没拿着方帕子甩啊甩的呀?可让我万万没有料想到的是,我未来的人生,竟是和她有着紧密的关联。
三位娘娘待老太后落座后,恭敬的走到她面前齐齐的向她请安,那位穿秋香绿旗装的娘娘笑问道:“哟,皇额娘今儿的兴致可真好,也过来瞧热闹哪!”
老太后笑指着她身边的那位中年嬷嬷说,“嗨,哀家这不是在慈宁宫里头待着觉着闷得慌嘛!海兰哪就跟我说,今儿可巧御花园在审阅秀女,就撺掇哀家上这儿来走走,顺便瞧瞧今年的秀女,所以哀家就来凑热闹了!得,你们仨就别站着了,快坐下吧!”她等三位娘娘坐好后,点了点头说,“那咱们就赶紧开始吧!”
接下来,管事太监就逐个按顺序报出我们的姓氏、年龄、旗籍和家世出身,轮到谁,谁就上前一小步,给皇太后和三位娘娘请个安,然后她们就会问一些问题,做一下简短的交谈,以查看我们的谈吐和品德。皇太后这位“面试官”只是坐在旁边看,从不开口问话,还真是标准来“看热闹”的,真正的面试官是那三位娘娘,确切的说是两位——德妃和宜妃,那位良妃却是不太开口的。我暗自撇撇嘴,切,就这么聊几句话,能马上就看得出一个人的品德如何吗?还不是装装样子走个过场,私下里不是早就内定好了吗?
最后一个就是我了,管事太监扯着尖细的嗓子报道:“董鄂氏,一十三岁,满洲正红旗都司董鄂·七十之女。”
我稳稳的上前迈了一小步,一甩帕子,落落大方的给她们行礼道:“奴婢董鄂氏,给皇太后和三位娘娘请安,皇太后吉祥,三位娘娘吉祥!”
“起来吧!”那位一直保持沉默,在旁边看了半天热闹的皇太后竟意外的开了她那尊贵的金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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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①清制,奉努尔哈赤的父亲显祖塔克世为大宗,称其直系子孙为宗室,因以系金黄色带为标志,故称“黄带子”;对其伯叔兄弟的旁支子孙,则称为“觉罗”,因以系红色带为标志,故称“红带子”。
②唐·白居易《后宫词》。
③《汉乐府·白头吟》,相传为卓文君所做。
第十章
“是!”我没想到轮到自己时竟会由这位最高级别的面试官亲自面试,虽然微愣了愣,却迅速的恢复平静,稳稳的站起身,恭敬的垂手站立。
“你叫什么名儿哪?”
“回皇太后的话,奴婢名叫董鄂·宛如。”我微垂着头恭谨的回答。
“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
“是!”我微抬起头,她和那三位娘娘的眼睛都齐刷刷的在我身上不停的打着转,认真的把我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感觉就连每一根头发都不放过似的!尤其是这位老太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上了年纪眼神不太好的缘故,她看我时那副认真研究的表情……就差没能拿把最大号的放大镜,扑到我身上把我给看得再仔细一些,我被她们审视的目光给看得不禁有些全身发毛,真怀疑自己的头上是不是长了两只又长又尖的犄角还是长得像火星人,所以她们才会用这样奇怪的眼神看我。
皇太后那精明犀利的眼睛盯着我细细的瞧了好一会,忽然侧过头,对她身边那位穿鹅黄旗装的娘娘轻声道:“就是她么?”
“没错儿!”她肯定的点点头。
“瞧瞧,这小模样长得倒是挺讨喜的,哼,他的眼光倒是准得很,等再过几年哪这小丫头的小脸儿长开了身段长足了哟,准是个美人坯子!”
“呵呵,皇额娘说的可不是嘛!”她笑着微点了点头,“她可是……”她笑着拿帕子掩着嘴,在皇太后耳边低低的说着什么,俩人看着我都吃吃的笑了。
她们俩到底在笑什么呀?虽然她们俩的笑容并没有对我有什么鄙夷或是不屑,可我却被笑得有些莫名,皇太后还想开口问我话,忽然太监叫了起来:“皇上驾到!”
喝呀,今天是什么黄道吉日啊,这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