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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浓重的血腥气吸引了越来越多的恶狼,似乎根本斩杀不尽。而多半的侍卫也被恶狼撕咬啃噬。更糟糕的是,数十个黑衣人似乎从天而降,阻挡着飞澜靠近断崖边,激斗越来越剧烈白炽。
随着时间的推移,飞澜应对的越发吃力,心中唯一残存的信念,就是君洌寒可以出手相助。她始终坚信,骨肉至亲可以抵过他对瑜琳的爱。
可惜,这一次,他让她失望了,也彻底绝望。
原本晴空万里的天气,突然之间,风云变色,刺目的闪电划破天际,轰隆隆的雷声之后,大雨倾盆而下,血水沿着石壁流淌,而倾盆的大雨,很快熄灭了熊熊燃烧的烈焰,狼群嚎叫着,向无忧扑了过去,绿眸中闪着嗜血与贪婪的光。
“娘……”空气中传来一道无助的呼喊,为了不被恶狼啃噬,无奈之下,孩子用身体推动竹笼,翻滚下万丈悬崖。
飞澜眼睁睁看着无忧和竹笼一起翻下断崖,那一刻,她的灵魂好似被抽走了一样,天地之间,都成了一片血红色,似乎只留下了那一声孩子绝望的呼唤,久久不散。飞澜瞪大了血红的双眼,歇斯底里的嘶吼着孩子的名字,“无忧!无忧……”
是天意吗?天意,让他们母子葬身如此。
飞澜的宝剑寒光乍现,她不顾一切的扑向无忧消失的方向,所过之处,鲜血四溅。她跪在断崖之上,放眼望去,万丈悬崖深不见底,早已没了孩子的踪影。失去的疼痛,已无法用任何一种言语来形容,她扯过一条藤蔓缠在腰间,毫无犹豫的跳了下去。
而此时,养心殿前。永河公主仍然跪在倾盆暴雨之中。她已经跪了整整三个时辰,但御林军将她挡在了殿外,君洌寒不见她。最后,还是徐福海看不过去,撑了伞走出来。
头顶的那一方天空突然晴了,徐福海苍老的手臂握着一把油纸伞,他站在永河身前,一脸的无奈。“公主还是请回吧,皇上是不会见您的。”
“徐公公,烦劳你再去通报一声,本宫真的有要事面见皇上。”永河的声音发颤,脸上模糊一片,早已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徐福海摇头,重重的一声长叹。“公主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晌午过后,皇上便收到了一封密信,让皇上用瑜琳王妃去交换小公子的性命。公主应当知道,瑜琳是皇上挚爱,皇上是不可能放手的,您还是请回吧。继续跪在这里,只是自寻难堪。”
“不,本宫见不到皇上绝不离开,无忧不能死,他不能死!”永河失控的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推开徐福海。她不顾一切的闯向养心殿,却再次被御林军阻拦。无计可施下,她突然拔下头上金簪,抵在咽喉处,而后大声喊道:“君洌寒,你当真如此绝情吗?好,好,你若不见本宫,今日,本宫就自尽在养心殿前,我们姐弟,从此恩断义绝……”
永河话落后,迟迟不见养心殿有任何动静,绝望之中,她紧闭上双眼,高举起手中金簪,用力向颈间刺去,而就是此时,养心殿的殿门突然敞开了,君洌寒一身明黄,负手而立,凤眸微眯,目光冰冷的看着她。
永河就好像看到了重生的希望一样,扑通一声跪倒在他脚下,“皇上,皇上,求你救救无忧吧,他是……”她话音未落,一个小太监冒着大雨,跌撞的跑进来,脚下一滑,扑通摔倒在永河身旁,战战兢兢的开口。
“岂秉皇上,暗卫回报,小公子已经跌落万丈悬崖,只怕是尸骨无存了。”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啊!”永河突然失控的扯住那小太监的衣领,大声质问。
那小太监吓得不轻,惊慌道,“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奴才所说句句属实。”
永河惊呆在原地,瞬间如同风化的雕像,任由不停的雨水冲刷着身体。
君洌寒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眸色黯若深海,散发着淡淡的寒。而后,淡声吩咐道,“传朕旨意,小公子为国捐躯,追封为中州王,葬入皇陵。”
“葬入皇陵?都尸骨无存了还如何葬入皇陵。”永河突然放肆的大笑,缓缓从地上爬起。她踉跄的走到君洌寒面前,艳色宫装肮脏不堪,她伸出苍白冰冷的手臂,一下下,很慢的整理着凌乱的发。眸光涣散,精神几乎失常。
“瑜琳那贱人对你就那么重要吗?为了她,你甚至可以至血脉亲情于不顾。”
君洌寒冷然的勾动唇角,淡声道,“皇姐不是同样可以为了顾非凡至亲情与不顾。何况,无忧与朕又有何相干。”
“有何相干?”永河又是一笑,反复呢喃着。“有何相干呢?哈哈,本宫差点忘了,入宫之前,飞澜让本宫转告皇上,她说:无忧是皇上的亲生骨肉,求皇上顾念血脉之情,救无忧一命。”
君洌寒一双褐眸一瞬间冷到谷底,他死死的盯着永河的脸,隐在衣袖下的手臂,一点一点紧握成拳。“你,再说一次。”
永河失控的大笑,笑声过后,又是放肆的大哭,哭的肝肠寸断。“六年前,本宫的孩子就已经胎死腹中。而无忧,生于壬戌年四月初一,他是飞澜的儿子。六年前,飞澜出征之前,皇上对她做过什么,皇上难道不记得了吗?”
空气瞬间冷到了极点,男子脸色阴霾,手臂擒住永河咽喉,手背之上,青色血管凸起。血红的双眼瞪着永河,沉声道,“你给朕说清楚。”
永河叹息着合起双眼,一串泪珠顺势滚落。她唇角上扬着,嘲讽道,“皇上大义灭亲,堪称千古一帝。本宫叹服,哈哈……”她笑声未落,身体已经被一股重力摔了出去。
“徐福海,备马,随朕出宫。”君洌寒怒吼一声,快步向殿外而去。漫天的大雨,瞬间湿透一身明黄龙袍,徐福海带领御林军跟在后面,一干人连大气都不敢出,在场众人都感觉到了气氛的异常。
暮色四合之际,夜完全的笼罩了大地。君洌寒带领着御林军点着火把在深冷的悬崖下寻找。神女峰断崖之下,是湍急的河流,从万丈高空坠入激流之中,即便是水性再好的人,也不可能在激流中挣扎上岸,最终难逃溺水而亡的命运。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们所寻找的,不过是一具尸体而已。
“皇上做好最坏的打算,或许,无忧已经……”风清扬隐忍的开口,却被君洌寒一声怒吼吼了回去。
“你给朕闭嘴,朕一定会找到无忧的!至于我们的帐,风清扬,朕会慢慢和你算。”火把发出微弱的光亮,昏黄的光亮映照下,他英俊的侧脸冷冽骇人。
风清扬抿唇不语,他知道,隐瞒无忧身世的事,君洌寒不会轻易放过他。从他答应飞澜为她隐瞒的那一刻开始,他就预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君洌寒此生,最恨被人欺骗。
他们在崖下整整寻找了一夜,一路沿着河流向下游寻找着,但仍一无所获。天微微亮的时候,有御林军侍卫发现了飞澜的身影,她离他们有一定的距离,但同样在湍急的河岸边苦苦的寻找着,不肯放弃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
远远的,君洌寒看着她消瘦的背影,有一种说不出的凄凉。
从未停止过的寻找,转眼又是一日,他们已经沿着河流,走出了崖底,百川如海,如果他们走到海岸线仍然没有寻找到无忧,那就真的一丁点希望都没有了。
飞澜一身湖蓝锦袍凌乱不堪,衣衫上是大片干涸的血迹,散发着让人作呕的血腥味。激战之后,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无数,有些结了茧,而有些还在不停的流血,她一路行来,身后拖着长长的血痕,飞澜不知道自己身体中还有多少血可以流,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到最后一刻。
她沿着河岸跌跌撞撞的寻找着,每走一步,都呼喊着无忧的名字,到最后,嗓子沙哑到几乎发不出声音。双腿灌了铅一样的沉重,若非毅力支撑着,她只怕早已倒了下去。脑海中,不间断的闪过无忧的音容笑貌。
他撒娇的对她说:娘亲,无忧长大了会娶你的。
他冷着一张小脸质问:你心里只有他,从不曾想过,无忧是不是会心疼。
他小脸堆着灿烂的笑,讨好道:娘亲,无忧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
“无忧,无忧,我的无忧……”干裂的唇颤动着,发出微弱的哭声。
飞澜从不曾放弃希望,然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推移,希望变得越来越渺茫,最后,上天来最后一丝希望也掠夺走。
在河流下游的村庄中,一户渔民从河水中打捞上来一具孩子的尸体,就陈放在河岸旁,一直无人认领。村里人都说,看那孩子的衣着打扮,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孩子。
飞澜疯了一样的跑过去,只见到那具尸体被破草席卷着。她跌撞不稳的走过去,扑通一声跪在尸体旁,迟迟不敢揭开盖在尸体上的草帘,四周的空气似乎都沉寂了,她只听得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剧烈心跳,没有一刻,她如此刻般害怕。只要没找到尸体,至少还有一丝侥幸无忧仍然活着,但,如果,这是无忧,如果是无忧,她要怎么办?!
伸出的手臂一直剧烈的颤抖着,她动作缓慢的,一点点掀开草帘,尸体慢慢的呈现在她面前……下一刻,歇斯底里的哭嚎声打破了沉寂的小村。
“无忧,无忧……”
尸体在水中泡了一天一夜,早已浮肿,并开始腐烂,已经辨不清容貌,但无论是性别、年纪、外貌还有他身上的衣物佩饰,都确认是无忧无疑,衣摆内侧,是飞澜一针一线亲手绣上去的‘平安’二字。平安,平安,呵,此刻这两个字映在眼中,竟是如此的讽刺。
无忧永远无法平安的长大,他死了,并且,死的如此凄惨。暴露的肌肤被激流中的尖石划破,原本精致的小脸血肉模糊一片,极是恐怖。她的无忧最爱漂亮,如果知道自己死后变成这样丑陋的模样,灵魂都无法安息吧。
君洌寒带领风清扬与徐福海等人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凄惨的颈项。
杂草丛生的河岸上,飞澜抱着一具腐烂的尸体痛哭不止。
“无忧,这是你最心爱的‘月光’,你怎么能不小心弄丢呢,还好娘亲帮你找回来。”她不停的呢喃着,将月光剑塞入孩子手中,然后,尸体早已僵硬了,根本握不住剑柄,她一次又一次尝试,但最终,宝剑还是从他手中脱落。
飞澜再次失控,她不停的摇晃着怀中的孩子,利声哭喊着,“无忧,慕容无忧,你给我醒过来,你这个骗子,你答应过要永远陪在我身边,你说过不会丢弃我,你怎么可以这样残忍,怎么可以……”
君洌寒的目光呆滞的落在飞澜母子身上,冰冷的脸庞没有一丝表情。他一步一步向他们走去,每一步都格外沉重,每一步都好像踩在刀刃上,疼到极致,连呼喊都没了声音。
他在她身前停住脚步,扑通一声跪倒在飞澜母子面前,这一跪,似乎带着撼动天地的力量,那个永远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帝王,那个如神祗般的存在,也有轰然倾倒的一日。
面前这个腐朽的尸体,就是他的孩子,是飞澜给他生的孩子,他刚刚知道他的存在,而他却已经成为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脑海中,闪过一副又一副画面。
无忧有一张与他极为相似的小脸,那种感觉就好像照镜子一样。
无忧喜欢他的画,他看得懂他的心思,他说:眼不见山河而山河却在我心;心无天下而天下皆在我掌控。他说他是胸襟坦荡,心怀天下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