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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满袖·缘+云满袖·碎-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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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伯书作揖离开:“那属下告退。”龙宿点点头。

 

龙宿已经习惯了陌生的环境和陌生的人,没有反对,跟着无名走了。这名青年莫名给了他一种难以言语的安心感。

 

“长月先生倒真舍得让汝过来。”无名说话声音很轻。

 

但龙宿听到了。

 

“江东儒林有变?”龙宿的声音压得很低。

 

无名惊讶地看着龙宿,道:“吾现在知道汝为什么是儒门少主了。”

 

“易叔言。”龙宿的眼睛亮了起来,“劳烦无名有空替我引见一番。”

 

无名不禁莞尔:“遵命。”

 

易叔言是易伯书的弟弟。在江东儒林也有一席之地。长月凤华当初让人将资料交给他看,他一眼就注意到这个人。身为江东盛名的儒生,性格也非淡泊名利,不该只有如此作为而已。所以第一个疑心对象就是他。

 

况且江东儒林向来不安定。除了三槐城外,江东儒林隶属于儒门天下,又不安于儒门天下的走向最是明显。

 

将儒门新任少主在无权无势的时候放在这样一个险恶的环境,不知道是对龙宿能力的充分信任还是充分考验。

 

无论怎样,龙宿还是在江东儒林住下来了。

 

剑子完全在错愕。龙宿的不告而别,在长月凤华看来是理所当然的。

 

道无华挑眉,已经对长月凤华的反复无常习以为常。

 

“什么江东儒林?你不是要带他回儒门天下吗?”

 

“剑子。”道无华出声制止。

 

长月凤华饶有兴趣地看着脸涨得通红的剑子,摇头:“汝知道儒门天下是什么地方吗?”

 

剑子肩膀一缩,好像被蛇盯住的猎物:“就是统领天下儒生的地方。”

 

长月凤华唇角一勾:“是虎穴。”满意地看见剑子不解的神色,才接着说道:“所以龙宿在进入虎穴之前,必须先进一下狼窝。”

 

“但是……”龙宿无权无势,甚至离开长月凤华身边,怎么死都不知道,这种险恶连他剑子都知道,没道理他儒尊毫无知觉。

 

“如果他只有如此能耐,也不用去儒门天下了。”长月凤华忽然觉得耐心用尽,起身离开。

 

剑子还想说什么,却让道无华拉住。

 

“师父?”

 

“有空担心别人,不如担心自己,从现在起,三年闭关修行,不到我满意,不准出道门一步。”

 

“什么?!!!”

 

长月凤华似是累极,躺在躺椅上,睡得很沉的模样。道无华走到他的身边。

 

“你担心他们步我们的后尘?”

 

“吾们有什么后尘?”长月凤华嘲讽的语气。

 

道无华一叹:“等他们长大。”

 

长月凤华不应他,静静地等待他说下去。

 

“等他们有足够的能力替代我们的位置,我陪你,天涯海角。”

 

“哈哈哈哈哈哈——”长月凤华似听到天大的笑话,站起身子来看着他,“道无华,吾问汝,就一句话。这天下,汝放得下?”

 

道无华沉默。

 

长月凤华早料到如此的结果,转身大步离开。

 

“凤华……”

 

“今朝有酒今朝醉,道无华,凤华酒已经没有了。”长月凤华顿了脚步,“无论是汝,或者是吾,都再也喝不到了。”

 

十六。月圆。人不圆。

 

无名除了是个良师还是个益友。至少目前是的。

 

在他的指导下,龙宿的武功突飞猛进。

 

“那是有人渡了真气给汝,打通汝的经脉,并传了汝相当的功力。”无名看着龙宿练剑,缓缓道。

 

龙宿沉默,剑舞千秋之花,华丽极致。

 

“今日易叔言到了。”无名伸手拨开龙宿的剑,顺引着他走,“吾说过,替汝引见。”

 

龙宿转剑而刺,擦过无名的衣边。

 

无名不见怪,四两拨千斤,将他的剑用手指弹开。

 

“吾是不是该换套正装?”

 

“上次侍女替汝缝制的紫色长衣很适合汝。”

 

“无名,汝为何是无名?”龙宿皱眉,剑招未断,却已经缓了,如此才能的人为什么会埋没在江东儒林做一名西席讲师。

 

“云来何妨,拢满袖。”无名低声吟道,“对于少主来说,无名是不是无名,当真如此重要吗?”

龙宿想了想,道:“吾觉得那件白色金边的不错。”

 

无名会意,颔首:“那衣服看起来贵气。不过吾还是觉得紫色的衣服适合汝。”

 

“虽然吾也这么觉得。”龙宿淡淡地应他,“不过吾今日想穿白色的衣服。”

 

“汝真是……一个难以预测的主子。”无名示意让身边的侍从替龙宿去取衣服。那衣服是昨日才订做,与裁缝说好过几日才去拿的,现在就要,大概需要临时召集几个裁缝赶工不可。

 

龙宿抬眸:“汝为何不说吾是个任性的人?”

 

“因为不是什么人都有任性的权利。”无名道,“偏偏汝有。”

 

“不,汝错了。”龙宿转身,走到假山旁边,劈剑破山,但剑虽非凡品也非绝品,登时也断裂,成了两半,“吾就是这把剑,只能空挥,一旦不自量力想要劈断假山就连自己都保不住。”

 

“哎呀哎呀。”无名看着残缺的假山,愁容满面,“吾该如何去和易伯书怎么解释,这座造价不菲的假山?”

 

龙宿莞尔:“让他把账单送到儒门天下去。”

 

“下任儒门之主第一回寄回的竟是一张破坏假山的账单么?”

 

“有何不可?”龙宿抬头看了看天空,“时辰不早了,一同去用膳,如何?”

 

“吃饱才能打仗。”无名挥了挥手,“走吧。”

 

易叔言是个腼腆的人。龙宿撑着下颚看着对面坐着的他。如果他信了,就真的不必做什么少主,回去当他的龙少爷就好了。

 

“属下一来就受少主召见。真是荣幸。”

 

“哪里,听说易叔言的文采风流,丝毫不逊色于兄长易伯书,素有江东秦少游之称。”

 

“那时坊间朋友谬赞。少主可听不得准。”

 

龙宿莞尔,尚未到束冠之岁,只是用丝带将长发系住,任由披散,正在脱去孩子稚气的脸怯去了雌雄难辨的轮廓,变得俊雅起来。就连易叔言这般阅尽人间绝色的人,也不禁此时为了这么一个年未束冠的男子而感觉惊艳。

 

“萦损柔肠,困酣娇眼,欲开还闲。”

 

等到易叔言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怎样的诗句。

 

无名已经落到他身边,用一种极其温柔的声音道:“汝若想死,现在就可以。”

 

易叔言豆汗滑下。龙宿站起身子来,道:“呵呵。吾不介意汝称赞吾的容貌,但是记住,吾是名男子。下次若再如此冒犯就休怪无名的剑没了准头。”

 

易叔言慌忙应了。

 

“吾倦了。汝退下吧。”

 

“是是。”易叔言维诺地赶紧退下。

 

无名直到他走远了,才哈哈笑出声音来:“难思量的味道他竟然闻不出来。”

 

“汝出的怪招。”龙宿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模糊他的意识也没用。他根本就是傀儡。在背后捣乱的人绝对不是他。”

 

“至少知道不是他,不是吗?”无名笑,“吾倒是真没想到,模糊他意识后最凸显竟然是他的色欲。虽然说难思量是让人显露本性的药。”

 

“汝也认为吾美么?”龙宿慢慢走到无名的身边。

 

无名依然笑呵呵的:“少主汝学坏了。”龙宿笑了:“有其师必有其徒。”

 

“汝是说汝的师尊吗?”无名“呀呀”得假装听不懂。

 

龙宿含笑看着无名,忽然想起另外一个很爱装傻的人。

 

剑子狠狠打了两个喷嚏,一脸可怜兮兮地看着道无华。道无华似没有看见他般,坦然地倒茶给长月凤华。

 

长月凤华看着剑子,扑哧一笑:“汝这徒儿当真有趣。比起宿儿好玩得多。不如借吾玩两天。”

 

剑子黑线哗啦啦扑头而下。

 

道无华捧起清茶,饮下一口:“扎马步是武功的基础中的基础。”剑子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只能欲哭无泪,他向往的御剑飞仙呢?他向往的御剑杀敌呢?根基薄浅的他只能扎扎马步,然后看着两人泡茶。

 

“这茶很香。”长月凤华轻声,“这茶所种之地雨露极少,连日暴晒,却得一种天然的香味。”

 

道无华瞥了剑子一眼,接着道:“但茶毕竟是茶,雨露还是必须有的。”

 

长月凤华低头看着杯子茶汤,道:“若让茶依赖了雨露,日后暴晒必死无疑。”剑子一头雾水,不懂得两人如何一泡茶也这么多话说。

 

长月凤华见剑子一脸懵懂,不由一笑:“不是说要让他闭关,怎么又改主意了?”

 

道无华泡茶的手停了下,眼睛盯着茶壶:“天命难违。”长月凤华很是不屑地笑了一声,转头去看天空。

 

“神明尚且自顾不暇,如何掌握我们的命运?”

 

道无华不应,只将泡好的热茶推到长月凤华面前。

 

“你那徒儿如何?”

 

剑子一听到两人谈论龙宿,不由耳朵都竖起来。

 

长月凤华含笑看着剑子,那点小动作,自然不会跑了他的眼睛,道:“他能回来。以儒门少主的身份。”

 

剑子不懂,说什么儒门少主,龙宿不是本来就已经是了吗?

 

长月凤华却不再多说,只是静静地闭上双眼。

 

龙宿的剑飞扬,好看也能取人性命。无名满意地看着龙宿,无论是谁,教到一个天资过人的徒弟,都是自得的。

 

有了长月凤华的功力,龙宿更是一日千里。

 

至少现在的刺客要取他性命已经越来越难了。

 

“无名。”龙宿递给他一杯茶。

 

无名轻笑,随手泼掉:“他们真当汝是孩子吗?这么重的味道,连吾都觉得喝不下去。”

 

“吾喝得下去。如果是必须。”龙宿笑起来,“软骨散味道不好,不过可以用来钓鱼。”

 

“汝想钓易叔言后面的鱼,需要更长更强的鱼竿。”

 

“汝,不是吾的鱼竿么?”龙宿媚眼一勾,笑容倾国倾城。

 

无名重新倒了杯茶,道:“少主,难思量的香味也是很冲的。”龙宿故作无辜,起身站起来。

 

“吾先回房了。”

 

无名从怀里取出了一些粉末,撒到一直燃烧着的金兽香炉里,摇了摇头。

“长月。汝养的是一只龙啊。”

 

寒窗夜露。

 

龙宿早早地歇下了,却在三更时分忽然醒来。风里弥漫着香甜的味道。若是他人便顺着这味道沉沉睡去了。当龙宿却觉得异常难受,从枕头下取了一个小瓶子,取了两颗药丸服下,然后伸手握住藏在被单下的剑。

 

门“吱嘎”一声开了。

 

屋中没有灯火和月色。

 

龙宿却轻易从身影里辨认出此人便是之前见过的易伯言,不由心中冷笑。

 

这易伯言倒没有半分做亏心事的模样,大摇大摆掌了灯,才提着灯走过来。

 

紫色的纱帐里,龙宿睡在里面,呼吸绵长。

 

易伯言轻轻拨开纱帐,竟然怔忪看了他半晌,没有动作。龙宿面上不动声色,握剑的掌心却早就湿透了。

 

这样僵持,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听见易伯言一声轻叹,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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