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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拭去额头汗水。楼上楼下掌声彩声连成一片,一见二人恩爱模样,楼
上便有人娇呼道:“怜香杨知府,护花翘卫郎!”登时众女相和,四处
皆闻。
这些女子虽是欢场卖笑,何尝不向往花好月圆?这样的才女佳人场
面。正是她们所见的。
杨浩听了她们的娇呼,与折子渝相视一笑,一齐抬头往楼上看,只
见满楼莺燕,红柚频招,许多女子把那小手帕舞得跟万国旗似的,真是
壮观。咦?那件是什么玩意儿?杨浩定睛一看,不看大汗:此间女子太
也豪放,怎么把胸围子也扯下来了……
杨浩赶紧收回目光,不提妨这目光一垂下来,正看见一个绿衣少
女。骋婚婷婷地站在银荡天成的唐三少旁边,双手抱臂,玉面生寒,
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正冷冷的看着他。
杨浩机灵灵便是一颤:“唐大小姐?!”
正惊仲间,背后“呢”地一声响,“百鸟朝凤图”上那只开屏孔雀
的尾巴中央,冒出一个虬须秃顶小辫金环,满脸都是蜘蛛网的人头来,
恶狠狠地向他狞笑道:“姓杨的。好功夫!我李继筠记下了,来日,我当亲上芦岭州,再向你好生讨教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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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内,比武较技,本是一桩韵事。偶有失手,无伤大雅,衙内
何必放在心上。”
李继筠刚从屏风后边爬出来。任卿书便上前安慰道,李继筠这一
败。又受楼上女子们奚落,哪里还有颜面留下,只是重重哼了一声,满
怀仇恨地瞪了杨浩一眼,大步便向厅外行去。
他是任卿书和李继筠请来的,如今他灰头土脸离去,还不知要惹
出什么事来,他们二人若不随去。恐李继筠另有异样想法,这时也顾不
的与杨浩再与酒席宴上互斗心机,正好折子渝的意外出现使得他们原本
的计划必须做些修正,二人告了声罪。便向李继筠急急追去。
“既已得罪了他,便无须后悔。一时半刻,谅他也玩不出什么花
样。这里耳不是他的夏州,这里还有满堂宾客,应该开席了。“
折子渝见杨浩神色有些异样,便在一旁低声提醒道。
“啊?喔……”杨浩醒过神来,连忙向众宾客拱手道:“因为一个
粗人,险些扰了诸位的雅兴,杨某恭为地主,惭愧,惭愧,现在咱们就
开席饮宴,杨某向诸位贵宾置酒赔罪。来呀……”
一旁酒家得他示意,立即向后厨通知一声,小二们便鱼贯而入,将
一盘盘一碟碟的菜肴呈送了上来。
“不会过来,她不会过来,大庭广众之下,她一个大家闺秀,不
会不知矜椒…”杨浩暗暗祈祷着。看也不敢再看唐焰焰所在的位置,
强自镇定着走向自乙座席。
唐焰焰一见他像是没看到自己这个人似的,心头更是有气,本来还
想隐忍一时,这时大小姐脾气发作。登时把袖子一甩,闪身便冲上前
来。
唐三少一把没抓住,眼见妹妹气势汹汹冲向华并肩而立的一对璧
人。就要上演一出二女争夫的好戏。赶紧抓起了酒杯遮脸,酒杯举起又
觉太小,干脆把头埋入方圆怀中,抓起他的大袖挡在自己前面。
方圆揽住他的腰,嘻皮笑脸的道:“咦,三娘子这是发的哪门子
骚啊…”
唐三少呻吟道:“我不认得她。我真的不认得枷…”
第三卷 莲子始生 第190章 红拂遗风
“杨浩!“
唐焰焰一声叫,杨浩猛的一颤,仿佛才看到唐焰焰似的,惊喜道:“啊,原来唐姑娘到了,杨某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哼,少跟我装模作样的,本姑娘有话问你。”
折子渝何等眼力,瞥见杨浩有些心虚讨好的笑容,再看到唐焰焰盛气凌人的态度,不免露出狐疑神色。
当初在广原普济寺,杨浩的确是偷窥了人家的洁白女儿身,他瞒得了旁人,瞒不了自己,所以对唐焰焰总有些愧意。后来因为自己一个含糊的授予令得本就对他已生好感的唐
姑娘萌生爱意,可他当时前程未卜,却拒绝了姑娘的好意。亏得唐焰焰是那种大大咧咧的个性,若换一个姑娘,受了这般奇耻大辱,寻死上吊也未必不能,所以杨浩对她更觉负疚
。
一个男人,若对一个少女既愧且疚,见了她如何不提心吊胆。更何况唐焰焰当初负气离开时曾说过还要找他算账的话来,如今他果然来了,杨浩怎不紧张。一听唐焰焰书有话
问他,杨浩更是紧张,吃吃说道:“唐姑娘,有。。。。。有什么事情?”
眼见宾客们都像免子似的竖起了耳朵,折子渝忙道:“杨大哥,唐姑娘既有事情相询,你可带她去二楼小间叙话,这里有我应答招待,你尽管放心。”
杨浩感激地看她一眼,应声道:“好,那就有劳你了。唐姑娘,这边请,有什么话,咱们上楼去谈吧。”
唐焰焰见他对折子渝一副言听计从模样,心中更觉有气,她也知道大庭广众之下若是撕破了脸面对自己不利,只是个性使然,实在按捺不住。这时杨浩说要上楼辟个小间叙话
,她便把袖子一甩,径直冲上前去,把楼梯跺得山响,杨浩硬着头皮跟在后面,像被押赴刑场似的,满怀悲壮地跟上了楼去……
小樊楼外,任卿书、马宗强追到阶下,只见数骑绝尘,蹄声悠远,已然消失在夜色当中。他们那辆宽敞的马车还停在原处。一见两位将军出来,车夫忙迎上前道:“任将军、
马将军,李衙内气冲冲地出来,上了他的战马,便领着几名侍卫走了,小人不知发生了甚么事。
李继筠原本与任卿书、马宗强同乘一车而来,但他的座骑和几名贴身侍卫却是随在马车后面的,此番李继筠主动向杨浩挑战,结果却落得个颜面扫地,李继筠再也无颜待下去
,一出酒楼便飞身上马,领着自己几名侍卫呼啸而去。
任卿书的脸色有些冷峻,急忙追问道:“衙内可曾说过要去何处?
那车夫道:“李衙内怒气冲冲地出来,上了马便走,小人只听他忿忿然吼了一声:,走,回夏州!,随即便跑得没影了。”
任卿书神色一驰,慢慢地吁了口气,望着李继筠消失的方向,目光变幻,也不知在想些甚么。一旁马宗强摊开双手苦笑道:“就这么走了?嘿,走了也好,这些天李衙内就像
一贴狗皮膏药,贴得节帅寝食难安,偏偏甩之不脱。不想今日误打误着,倒被杨浩一把给揭了下去。”
任卿书摇头道:“只怕他未必肯就此甘休,这一走”唉,咱们也上车。
马宗强诧然道:“李继筠既然走了,咱们……不回去赴杨浩之宴么?”
任卿书“嘿”地一声笑,说道:“你没见二小姐与杨浩那副郎恃妾意的模样?此事……恐怕就连节帅也是被蒙在鼓里的。咱们先去,百花坞把此事禀报节帅,看看他的意思再说。”
马宗强点头应是,二人上了马车,直驶“百花坞”折帅府邸。
车轮辘辘,拐出闹市长巷,驶上那座连通南北两城的大桥,任卿书望着夜色中只闻涛声怒吼,难以窥其真颜的黄河水,忽地悠悠说道:“唐家有意每中原发展,如今已搭上了
开封府南衙这条线,你在节堂做事,是节帅身边亲近的人,如果有甚么不利于唐家的消息,能遮掩时便帮着遮掩一下。
马宗强一呆,惊道:“唐家移往中原,这是六宗的决定吗?”
任卿书微微一笑,说道:“并非六宗的决定,你也知道,六宗大执事,由六宗的家主轮番执掌,对六宗的约束力有限,只要不是做出对大家不利的事来,各宗享有自主之权。
如今官家有意削藩,节帅使了一招,养匪计联合麟州、夏州,搪塞了过去。但是……朝廷势必不会就此罢休,依我看来,什么时候唐、汉被灭,什么时候就是官家向西北全力
施压之时了。唐家未雨绸缪,未尝不可。所以,能帮,咱们就帮他一把。”
马宗强沉吟半晌,神色凝重地道:“自中原四分五裂,诸侯争霸以来,我七宗五姓便将根基迁至偏远安宁之地,穷数十上百年光景,才在蛮汉交界处扎下根来,现在唐家要往
中原去了,他们认定赵官家就是真命天子了?
任卿书自窗外收回目光,抚须微笑道:“如今说来,言之尚早。秦始皇千古一帝,六合一统,威辟八荒,那是何等威风,还不是历二世而终?隋文帝雄才大略,南北割据三百
年,自他手中方得统一,短短二十年间,大隋户口锐长,垦田速增,积蓄充盈,甲兵精锐,威动殊俗而盛极一时。古往今来,国计之富者莫如隋,结果隋焰帝不肖,大好江山还不
是顷刻间土崩瓦解?
自唐中叶心来,各方节度野心滋生,直历五代,大权在握者篡位自立不知凡几,三年立一帝,十年亡一国,走马灯一般变幻。如今若非赵官家杯酒释兵权,分权制衡,层层控制,中原天下早不知又换了几拨主人。
不过这武夫篡立的闹剧是否能至宋而止,天下能否就此安定,如今尚未可知,六宗以为,根基扎于边疆之策暂不可变。不过唐家要先往中原趟路,也由他去,多一条路总是好的。马宗强眉头微锁,沉吟道:昔年折家因党项吐番之患,自麟州收缩兵马以御强敌,六宗执事以为,折家是党项鲜卑一脉,非我族类,因而扶持火山王杨襄,希望他能争霸西北
,成为麟府二州之主。
不料杨衮成为麟州之主后,反而摆脱了我们的控制,与折家结为姻亲同盟。
幸好他对我们有所忌惮,不曾泄露我们的意图,否则我们露在明处的力量,就此便折损在折家手中,西北根基难免遭受重创。如今唐家妄自行动,与南衙赵光义有所勾结,就
恐事发,会牵累了我们……
任卿书冷静地道:“此一时,彼一时也。继嗣堂传承至今,唯一的使命,就只剩下家族的延续,富贵的保全。唐家想把生意重心放到中原,谋的是利,与昔日扶持火山王与折
家争权不同,所以就算节帅知道了心中不喜,却也不会因此心生杀意,顶多要影响到唐家在西北的利益而已,我对节师甚为了解,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不过以我的看法,我们大可不必去与中原的巨商大贾们争利。多少年来,我们在这里苦心经营,已经稳稳地扎下了根基。吐番、回讫、大食,天堑、波斯,这一条条黄金白银
的西域商途,是我七宗五姓先辈们使了大心力,耗费无数辛血和本钱,才铺就的道路。
我六宗如今掌握着同这些地方和国家的商路,可谓是进退自如。中原动荡,余威不足以损我根基。中原平定,赵氏王朝一统,西北三藩不管是战是降,也不致惨烈到玉石俱焚
的地步,我们立足于此,并无大碍。若是中原稳定下来,我们掌握着如此重要的商路,承接东西,还怕不能财源滚滚,永保富贵?”
马宗强欣然道:“我也是这个意思。对了,如今杨浩在芦岭州异军突起,六宗执事有没有拉拢扶持他的意思?
任卿书莞尔摇道:“你觉得……他能成什么事?我六宗扶持拉拢者。莫不是一方强藩门阀,对我六宗有武力庇佑之助。麟州如此、府州如此,夏州也是如此。芦岭州先天不足
,虽经他别出心裁,以重商之道立州,不过……如果他只是做些生意,值得我们有所投入么。他的生意做的再大,大得过我六宗?呵呵……”
任卿书往座椅上一靠,抚须笑道:“况且,虽说有了二小姐这层关系。但是节帅对他到底肯下多大的力气扶持如今尚未可知;李衙内一怒之下赶回夏州,恐怕马上就要对他不
利。他能不能在夏州兵威之下站稳脚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