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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哥将脚边的木柴踢了两脚,一边套着衣裳一边懒懒地说:“我说袁七婶,你走不走?你要不走我可走了,二公子越发地混了,指不什么时候被小姐打回来呢!”
“我,我这就走,这就走。”袁七婶一听狄戌说不定一会儿就回来,连忙跑出院去,一边跑一边嘀咕:“可千万不要让那小祖宗碰见了……”一路哎呀呀地叫个不停,引得路人好一阵嘲笑。
县城的东城头有一个小赌坊,因为整个县城里就只有这一家,所以生意很好。在赌坊二楼的骰子屋里满屋子里的乌烟瘴气,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蹲在一张旧桌子上,他的脚边上堆着四五个敞胸露胳膊半大小伙,他们呦五喝六的疯叫着。
骰子落桌,那个蹲在桌子上的男孩子更加疯狂地叫了起来,那根黄草叶儿顺着哈喇子就落了下来,一个三十多岁的黄衫男子很不幸地用额头接住了。
黄衫男子感到脸上一脸湿意,抹了一把扯下一根草来,摊开手,手掌中心还一块被嚼烂了的青菜沫。黄衫男子很清楚那是什么东西,抬起头正想骂人,那个小男孩儿的嘴角正好落下一串晶莹的液体。黄衫男子很不幸地再次中标,他实在太难以忍受了,嗷地叫了一嗓子,伸手一把抓住那个使坏的小子。
“干什么?”小男孩正沉醒在疯狂的快乐里,被人打扰到相当地不爽。
“干什么?你看看我要干什么?”黄衫男子被小男孩嚣张地语调给激着了,举起拳头就要打他。不想那个男孩一个鹞子翻身,轻飘飘地落到了地上,在黄衫男子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被那个男孩踩到了地上。
男孩挽了两把袖子,粘满泥的脚踩着黄衫男子的胸上,呸呸地吐了好几口地唾沫,凶神恶煞地叫着:“敢打你小爷我?你也不看看你小爷我是谁!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被这么一个半大孩子欺负成这样,黄衫男子羞愤不已,伸手扳着男孩的脚,嘴里也不干不净地回骂着:“臭小子,你也不看看我是谁?敢打我!”说着双手一翻,踩在他胸上的脚被挑了起来。
男孩双脚来回错了几步,有些不太利落地站稳,擦了擦嘴角嘿嘿地笑着说:“行,还有两下子。比这屋里的谁都要强!”屋子里的人听到男孩的叫嚣都非常不满,可也不敢吱声,有的甚至还有些害怕地往后缩。他们的这个样子让男孩得意得不行,越发地嚣张起来,只见他指着屋里的某人大声地问:“你,说是不是?他是不是比你们强?”
被男孩指名的伙计使劲地往后缩,缩了几下又被他身后的人推了出来,蹭地撞到离狄戌还有一米的地方,扑嗵地一声跪下,头如捣蒜:“狄二公子,你说是就是!”
“真乖!”小男孩咧咧嘴,伸手在伙计的脸上轻轻地一拍。
这人时候那个黄衫男子也站立起来了,小男孩也不急等那个黄衫男子站直了才笑着说:“小子,你跪到地上学他那样给我磕十个响头,我就放了你。要不然有你受的知道吗?”
这个小子话音刚落,他身边的小混混都叫嚣起来,硬逼着黄衫男子跪头。黄衫男子哪里肯依,伸手就要打那些混混。就在他的手快要落到一个小混混的身上时,那些混混都散开去了,接下他拳头的是一只还显稚嫩的手,那手上粘满了一缕黑、一缕黄的东西。那手很脏,力气却是不小,自己斗大的拳头在他小小的手掌中既然就跟不是自己似的,一缩一伸皆不由己,抬起放下都随着那只手而动。
“你,你想干什么?”黄衫男子也是练过两年的人,这几年也没有怎么遇到过几个这样强劲的对手,不由得有些慌。
那小子不急不急地将黄衫男子将玩具一样摆动着,嬉皮笑脸地说:“嘿嘿,不想干什么。只想让你磕几个头。”眉毛一挑又说,“这样吧,我们打个商量,你这么大的个头十个确是有伤颜面,我给你减点,三个怎么样?”
“那你先给我磕三个!”清亮的声音在骰子室里响起,整个屋子里的男人们的眼睛都直了,屋子里的男孩们都开始发抖了,那个刚才还嚣张跋扈的小魔王直接缩到了地上。
“姐,我错了!”小魔王头着地上,双手抱着头低声地乞求着。
看着像猫儿一样缩在地上的小男孩黄衫男子醒过来了,朝着进来的漂亮姑娘叫着:“你管管你这个弟弟,简直无法无天了!”
进来的漂亮姑娘正是青儿,她瞥了一眼那个像猫儿一样伏在地上的男孩,淡淡地扯了一个笑:“这个官人受惊了,狄青儿管教无方,向您赔罪了!”
就在青儿赔罪的时候伏在地上的男孩捏紧了双拳,一些有经验的人看见了,立马凑过来对黄衫男子悄悄地递话:“小哥,行了,见好就收。你快走吧!”
黄衫男子可能是一个外乡人,原本只想讨着教训一下那个小魔王,可瞧见了青儿娇美的容貌他又起了贪占便宜之心。脖子一梗道:“什么,什么见好就收?”说着就往前凑了一步,他离青儿也就只有两到三步之遥了。
赌坊里已经停下了生意,所有的人都挤到了这个小屋看起热闹起来,掌柜连忙跑了过来,拉着那个黄衫男子一个劲地向青儿赔罪:“狄小姐,真是对不住,让公子受了委屈。这是一点小意思,麻烦你快将二公子带回去吧!”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捂了一下嘴,嘿嘿地笑着向青儿赔笑,将手头的银子往前凑了凑。
青儿并不接,而是朝那个黄衫男子蹲了蹲身子,然后将刚才的那番话再讲了一遍,完后就拧着狄戌的耳朵就出了门,那白花花的银子一眼儿也没有瞧。
黄衫男子不依,想要上前去拦,掌柜的眼急一把将他拉住,一个劲儿地朝他摇着头,低声劝道:“算了,那小子是我们这里的小太岁,惹不起啊。你赶快走吧,趁他被他姐姐抓回去的当口,赶快离开汾阳,晚了,你会有麻烦的。”
狄家有三子,文武齐聚堂
青儿现在长得实在可人,小小的鹅蛋脸,两道弯弯的柳叶儿眉,粉红的唇与粉白的皮肤相映相衫,唇瓣轻轻地开启,嘴角处露出一颗小虎牙,稍稍地有些突龅显得格外活泼。只是那双眼睛有失十四五岁少女的欢愉与狡黠,黑漆漆地明亮着的眸子就如同万丈深的秋潭一样,饱含着太多与年龄不相符的东西。
黄衫男子不知道青儿的底细,有些好奇地向店家的打听:“小哥,刚才那位小姐是谁啊?”
那个伙计看了一眼黄衫男子,店伙计就是练就了一幅眼力,黄衫男子眼里的那丝惊艳他很容易地就发现了,非常不屑地哼哼道:“我劝你还是赶紧走吧,不要异想天开了,小心狄家二公子得了空闲你就走不了了!”
想着自己刚才经历的那些,黄衫男子心里有些发虚,可男子汉的自尊又不能容忍他向一个孩子认输,加上自己奉父母之命还有要事要办,所以他是肯定不能立马离开汾阳的。再次想起青儿清丽脱俗的容貌,黄衫男子强装外刚地说:“哼,他来了我也不怕!”
狄青儿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赌坊抓人了,店伙计已经无数次地见证了狄青儿美容的强大力量,像黄衫男子这种样子店伙计知道这也不过一个看中青儿容貌的登徒子罢了。想起青儿冷淡的外表下那些热心的举动,店伙计有些嘲讽地对黄衫男子说:“你别在这里癞哈瘼想吃天鹅肉了,小心刚才那个小太岁将你的头打暴!”
“咦!你这小哥怎么说的话?圣人都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刚才那位小姐长得标志,我就多看两眼,你怎的说这许多?”黄衫男子正使劲地踮起脚看领着狄戌往回走的青儿,听到了店伙计这样无礼的话却是没有怎么生气,竟然嬉笑着与店伙计理论起来。
店伙计一边收拾着屋里的杂物,一边说:“哼,上回有一个男的就是站得离狄小姐近了些,没有等到天黑就被人打得半死扔在了东头的荒地里。”店伙计说到起劲的时候,踮起脚来上下比划着,“我给你说,那个男的这么高,这么粗!”伸手拍了拍自己身后的柱子,提高嗓门叫着:“那胳膊得有这么粗!”眼睛瞪了瞪,眉稍徒地挑起,将手收回来比划道:“那腿得有这么粗!”将黄衫男子上下打量着,鄙夷地下结论:“就你这样的身板仨儿都凑不够他一个的!怯!你还想打狄小姐的主意。”
不知道为什么,黄衫男子心情特别地好,挑着眉头津津有味地听着店伙计绘声绘色地鄙夷自己,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仍旧一脸的笑容地拆店伙计的台:“你说的那是牛,难怪他斗不过你们那个小太岁。”
店伙计嘿嘿一笑,挑高了眉说:“嘿嘿,你不是牛更斗不过,刚才不是已经有结果了么!”
被人当场揭短黄衫男子脸上有些挂不住,干咳一声:“咳,那,那个不算。我不跟他斗武,我跟他斗文!”
站在柜台处的掌柜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听着伙计与黄衫男子的对话,越听越觉得有意思,拨拉两把盘算走出柜台笑着对黄衫男子说:“哈哈,这位官人,不是我们给你泼冷水。不管是斗武还是斗文,你都斗不过她的那几个弟弟!”
“那小子竟然是一个文武双全的主儿?”黄衫男子有些不可置信。
掌柜呵呵地笑,倒了一碗茶水递给黄衫男子,自己喝下一口方说:“那个小太岁倒是读过好些年的书,早两年说是还肯进学堂肯听课,可后来迷上了武;书本那块就给荒废了。”伸手请黄衫男子坐下,又说:“那个狄小姐除了有小太岁这个弟弟,另外还有两个弟弟,都是诗词歌赋方面的神童啊。就是狄小姐本来也是学问高深,咱们汾阳数得着的学究看了她写的诗词,她画的山水人物花鸟画,都会竖起大拇指来的。所以,要比武,你敌不过小太岁。要比文,就算狄小姐不出场考你,她的那两个弟弟也够你折腾的。”
黄衫男子听着觉得越发地有意思了,笑笑不置可否,扔下几个茶钱就出了店门,这一举动弄得店家有些莫明其妙。
青儿领着狄戌出了赌坊就看见罗哥站在街角不停地朝这边张望,罗哥这两天腿疾又犯了,看着他有些发颤的下半身;青儿知道他一定是走了好远的路找了好久的时间了。加快步子跑了过去,在罗哥三米开外的地方站住,咬了咬下嘴唇嘟啷道:“不是腿疼么?怎么还乱跑!”话音落下,娇秀的脸儿上泛起一丝儿红来。
“我怕您追不上二公子,所以就来了。”罗哥挪了一下脚,看着青儿笑着解释。
青儿噗滋地一声笑了:“呵呵,你可真逗,就你现在的腿脚还想追上他?”伸手将狄戌扯了过来往地上一推,笑道:“罗哥是为了找你才累着的,你就背他回去。”
“姐……”狄戌往前凑了一下,抬头笑着看着青儿。
看着狄戌眼里泛起的那一丝狡杰,青儿脸色一沉:“别想跟我讲条件!”说着将手中的帕子往腰侧一塞,扭头就走,也不管罗哥的腿脚疼不疼了。
狄戌无所谓地耸耸肩,在罗哥的面前蹲下笑着说:“罗哥来吧,我背你!”看着罗哥一由为难的样子,狄戌笑着恳求道:“罗哥,你就不要为难我了,你是知道我姐那人的,简直长了一对顺风耳,一双千里眼。今天我要是不把你背回家,今天晚上肯定又得挨揍。求您了罗哥,行行好,好不好?”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罗哥让狄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