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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萌说:“下午没课。我以前也学过钢琴,昨天杨景行给我打电话,我就来看看,希望他首演成功。”
喻昕婷问:“你晚上会来吗?”
陶萌点头:“来啊,票已经订好了。”
喻昕婷又问:“明天呢?”
陶萌说:“也来。”又对杨景行说:“我不用你的票了,你给别的朋友吧。”再问萧舒夏:“您连夜赶来,辛苦了吧?”
萧舒夏说:“没有没有。”
上二楼后,等着的耶罗米尔和乐弦认识了萧舒夏和杨程义。杨景行负责把英语翻译成汉语,乐弦则把汉语翻译成英语,建立了友好的双边关系。聊了半个小时,要萧舒夏的虚荣感节节攀升。她还说因为来得太匆忙所以没准备礼物,很不好意思,乐弦也笑着翻译。
耶罗米尔说杨景行就是最好的礼物,差点把杨程义两口子吓到了。这是他们儿子,不送人的。
陶萌也终于找到机会恭敬耶罗米尔,一口流利的英语先介绍自己是杨景行的高中同学,再说欢迎来到浦海,祝愿演出成功,还有喜欢他指挥的什么什么。
去干正事吧,杨景行还得和乐团把贝多芬《C小调第三钢琴协奏曲》练习一遍。练习厅里的一大群老外引起萧舒夏的兴趣,挨个挨个的看,希望发现个美女啥的。
陶萌还在礼貌:“李教授,您请坐,阿姨……”
陶萌坐萧舒夏右边,喻昕婷坐到陶萌右边。陶萌对喻昕婷说:“你是专业的,等会他要是弹得有什么不好的,你就告诉我,谢谢了。”
喻昕婷不好意思:“他弹得怎么样你肯定比我清楚,可惜昨天你没来……”
陶萌笑一下。
耶罗米尔还先对萧舒夏这边致敬一下了才开始,而且也没打算吹毛求疵,直接完整来一遍。
杨景行坐在钢琴前,可是前奏有几分钟,一直没他什么事。几十人的管弦乐团,这感觉和在家里听CD或者看杨景行独奏太不一样了。萧舒夏急啊,跟着乐队的旋律晃动身体,紧盯着儿子。
终于,杨景行开始了,萧舒夏笑起来。杨程义是没心思欣赏音乐的,就看人去了,希望从他们的表情中发现什么。第一乐章结束时的壮丽高潮让萧舒夏把丈夫的手狠揪了一把,差点疼得他龇牙咧嘴。
陶萌看得很认真,都没注意到喻昕婷时不时看自己一眼。
《C小调第三钢琴协奏曲》宏伟有力,适合杨景行的外形和风格,所以耶罗米尔才特别指定这一首。他的选择是对的,杨景行的整个演奏滴水不漏,就是第二乐章的深沉也恰到好处。渐渐的,萧舒夏和杨程义都入戏了,工作重心从眼睛转移到了耳朵,尤其好笑的杨程义那呆呆的表情。
四十分钟的乐曲结束后,耶罗米尔又带头鼓掌,让乐队其他人跟上。乐弦也在这边对萧舒夏和杨程义说:“他真的是……太好了!”
是好啊,萧舒夏和杨程义虽然没听出什么子丑寅卯,但就是觉得好。多么辉煌大气的音乐啊,是杨景行应该干的事。
陶萌也笑着鼓掌,问喻昕婷:“还可以?”
喻昕婷笑。
耶罗米尔来问听众的感觉,杨程义也听不明白,就笑得满脸桃花开,然后说:“好,太好了!是你们好,杨景行不行。”
萧舒夏又扯杨景行的耳朵:“我看看,流汗了……没白养你。”
乐队还要进行其他的练习,杨景行他们就去休息室坐坐,由乐弦陪着。喻昕婷今天很主动:“阿姨,你和叔叔喝什么?”
“水,咖啡,随便。”萧舒夏现在哪有心思想这个。
喻昕婷又问陶萌:“你呢?”
陶萌说:“咖啡,加糖的,谢谢了。”
杨景行跟上喻昕婷:“我帮你。”
“不用,不要!”喻昕婷两把把杨景行推回座位上。
乐弦了解到萧舒夏和杨程义都是乐盲后就惊喜起来,说她的情况也一样,不过那是二三十年前的事了。萧舒夏就问你是哪里人啊?
喻昕婷端着咖啡回来,一人面前放一杯,杨景行问:“你自己的呢?”
“哦……忘记了。”喻昕婷嘿嘿。
等喻昕婷也端着杯子回来坐好了,乐弦透露重要消息:“克里夫先生今天中午上的飞机,晚上应该就要到了,他明天会听杨景行的演奏。”
李迎珍问:“那个克里夫?”
乐弦说:“爱弗莉费雪音乐厅的艺术总监。”
陶萌对茫然的杨景行说:“爱弗莉费雪音乐厅就是林肯艺术中心的音乐厅。”
杨景行嘿嘿:“哦,不好意思。”
乐弦笑:“你这样好,心中只有钢琴。”
杨景行更不好意思了:“实在是孤陋寡闻。”
乐弦保守的说:“我觉得你去美国的机会很大,克里夫和耶罗米尔是好朋友。我提前告诉你,是希望你有个准备。”
杨景行不惊喜:“啊,我还要读书呢。”
乐弦说:“书到哪里都可以读,但是听众不一样。”
喻昕婷又为杨景行高兴:“我就说你要去旅游了。”
杨景行斥责:“你想得美!”
陶萌看萧舒夏:“阿姨,您和叔叔怎么想的?”
这可是个大问题,萧舒夏看丈夫,杨程义也不笑了:“这个要好好考虑。”
杨景行一脸死相:“不用考虑了,我不会去。”
陶萌多管闲事:“要现在就去吗?”
乐弦笑笑:“这不是我说了算,但是这是个很好的机会,最好不要错过。”
李迎珍说话了:“如果是去学习,可以考虑一下。”
杨景行不尊重老师:“如果是演出,我可以考虑一下,学习,就在浦海音乐学院,很好。”
杨程义教训儿子:“别说这种话!”
杨景行很肯定:“我要在音乐学院读完作曲系的所有课程,我也不会做个商业演奏家。”
杨景行面无表情,让其他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有杨程义能问:“那你到底怎么想的?”
杨景行又嘿嘿:“我觉得离开了亲人朋友,学音乐也没什么意思了。”
萧舒夏教训:“就会说得好听……不过我也舍不得他走那么远。”
李迎珍说:“我相信,以你的天赋,就在音乐学院也能成就梦想。”
又闲扯了一会,陶萌看看时间对杨景行说:“我要先回家了。”
萧舒夏像留客:“再坐会。”
陶萌说:“我要回去准备一下,阿姨再见,李教授再见。”
喻昕婷提醒:“晚上早点来哦。”
陶萌点头。
第四十五章 上台
六点多的时候,杨景行接到陶萌的电话,说她已经到了,不过是和奶奶一起,所以就不能来给他加油了。
陶萌说:“我们是八号包厢,中间靠左边。”
杨景行说:“我妈他们在十二号,你对面。”
陶萌说:“你别紧张,就保持下午那种状态。”
乐团的演出是晚上七点开始,持续到十点,杨景行九点多上场,之前就一直在后台等着,听着前台的交响曲和一阵又一阵的掌声。
李迎珍安排喻昕婷陪着杨景行,不管杨景行愿不愿意。喻昕婷也真是进入了角色,找着事做:“想不想喝水?”
杨景行吼:“你坐下!”
喻昕婷就坐下,看杨景行的礼服,摸着自己的脖子问:“你喉咙这里会不会不舒服?”
杨景行说:“是浑身不舒服。”
喻昕婷嘿嘿:“好帅啦……你有点像你妈,我随我爸的。”
杨景行笑:“你是说你爸爸很可爱?”
“不是。”喻昕婷不好意思,指自己的鼻尖,“他也是个小塌鼻子。”
杨景行说:“那你爸是古典美人。”
喻昕婷说:“陶萌的鼻子好好看,我喜欢她的眉毛。”
杨景行说:“你白喜欢了,她肯定舍不得给你。”
喻昕婷继续:“而且她好高,超我一截。”
杨景行说:“她穿高跟鞋了。”
喻昕婷说:“我知道,但是不穿也比我高,肯定有一米七。”
杨景行忿忿:“女生超过一米七的都是二等残废!”
喻昕婷嘿嘿:“你又不怕高,你们好般配。”
杨景行笑:“这话让她听见你就惨了。”
喻昕婷说:“她都来给你加油了,肯定是在乎你。”
杨景行求饶:“我们真的是普通朋友。”
喻昕婷狠狠问:“那你喜不喜欢她!?”
杨景行点头:“喜欢,和喜欢你一样!”
喻昕婷被吓到了:“不一样!”
杨景行不要脸:“那好,喜欢你多一点。”
喻昕婷急得抓耳捞腮:“你乱讲,乱讲!不能这样!”
杨景行说:“那你以后就别惹我。”
终于要轮到杨景行了,前面的报幕的人说了一下,就是音乐学院的学生,师从李迎珍教授,演奏曲目贝多芬《C小调第三钢琴协奏曲》。
喻昕婷又紧张又兴奋:“加油加油!”
耶罗米尔到走台边来迎接杨景行上场,乐团全体起立。台下观众吓一跳,这小子谁呀,这么高待遇。
杨景行先给一千多观众鞠躬,看见了父母老师朋友,然后致意乐团,和首席小提琴握一下手,再就坐到钢琴前去了,很快的和指挥交换了眼神,开始。
耶罗米尔和乐团都以为杨景行这么缺乏演出经验的人多多少少会紧张怯场,可现在看来他们的担心多余了,或许是杨景行太有自信了,根本一点起伏都没有,演奏起来依然是灵动潇洒,滴水不漏,稳如泰山。
梅纽因说,人耳难以想像的灵敏对我们的听觉与情感之间的复杂互动起着巨大的作用,听觉是个伟大的教师,它以独一无二的方式与我们所有的心境和情绪相关联,接通人类的喜怒哀乐。
而音乐,就因该是听觉的享受了,不管其中的情绪是悲是乐,都能让人为之沉醉。那些伟大的演奏家,都是能在自己的演奏中最大可能的接通人的情感。
四十分钟后,乐曲结束,耶罗米尔一步跨下指挥台,像裁判一样举起杨景行的手,把他从座位上拉了起来。杨景行鞠躬,感谢台下很快热烈起来的掌声,并挥手回应在那边激动的母亲。
掌声持续了两分钟,杨景行和耶罗米尔退场后才消减下去。喻昕婷用笑脸和双大拇指迎接杨景行,说:“我就知道肯定没问题。”
杨景行不谦虚:“你当拉拉队的也可以骄傲一下。”
耶罗米尔和杨景行约好明天下午见,然后就各忙各的。杨景行正要去更衣间,突然陶萌打电话来了,没有恭喜,还很焦急:“奶奶认出你了,怎么办?”
杨景行嘿嘿:“帮我跟奶奶问好。”
陶萌更急:“奶奶想见你!”
杨景行不怕:“好啊,等我换衣服,我去二楼。”
陶萌又说:“你怎么穿午礼服啊!?就这忘记问了……别换了,穿着上来吧。”杨景行还想穿马褂呢。
杨景行和喻昕婷上到二楼的时候,萧舒夏已经在尊重陶萌的奶奶了。陶萌穿得和下午不一样,细高跟鞋,亮晶晶的手袋,黑白色的连衣裙样式介于礼服和休闲之间。她奶奶就更隆重了,还有点复古,云锦马甲外挂着好大一串珍珠项链,脚下也是高跟鞋。
老年人还化妆了,看起来不像七十几岁的,看见杨景行走过来还鼓掌:“Bravo!”
杨景行一点也不像个艺术家:“奶奶好。”
老年人呵呵笑:“好,你好,很精彩,爸爸妈妈很了不起。”
杨景行说:“其实是老师了不起,后援团也了不起。”拍了一下垂着脑袋的喻昕婷的肩膀。
老人又跟喻昕婷说话:“小姑娘,你好。”
喻昕婷抬头:“您好。”
一群人随便聊了几句后,老人要走了:“时间晚了,不然可以喝喝茶,我们就先告辞了,大家晚安。”
萧舒夏连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