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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袋被开瓢了，应该是马上就死才对，可贾海玉居然还打了个电话，还能撑着在地上写几个字，这个死法……贾海玉虽然有点飘飘然，但是人不坏，他飘飘然的最大原因就是因为他在自己的那个圈子里终于活的抬起头了。
但贾海玉无愧于我们这个团伙的成员之一，他是第一个为我尽忠的兄弟，尽管我之前并不是怎么待见他。临死的时候，他心里还记得跟我这个借过他钱的哥哥道个别，虽然话没说完，字也没写完，但是……
贾海玉倒地以后，虽然死的透透的，但是眼珠子一直睁着大大的，目光凝视的位置正是宣赞跑的方向。吓傻了眼的宣赞玩命的多路狂奔，他居然忘记了自己手上有一把血淋淋的斧子。
还没跑到家，宣赞就被警察在路上给堵住了，一个拎着斧子满街跑的人，再顺着贾海玉的目光。再加上监控的锁定。警察这个案子破的太快了，这应该是我神州破的最快的一起人命案子，申请个吉尼斯记录一点问题都没有。
贾海玉真的是个好兄弟，到死报仇都不用我们。自己给自己把仇报了。
但是有些事，确是怎么也保不住，因为闹得太大。比如韩鑫磊，当天晚上就被带走了。如果不是赵一超今晚跟我们喝酒，那么今天进去的就是他。
“小磊这次麻烦了，事太大，一时半会出不来了。”李杰有些沉重的说道，他没想到他临走之前居然遇见这么一档子事。
“这次的事有点大，弄不好得定罪。开赌场出了人命这事大了。想想办法把小磊弄出来啊。”赵一超有点急了。
“小磊的事不急，他也不是犯了什么大事，就是判也判不了几年，先过几天。现在不是办这事的时候。”这里面唯一分得清主次的就是赵帅基。
“对，现在去于福鹏那里，还有贾海玉的父母。”我沉默了半响说道。
“走吧。”鸡哥没有废话，拉着我就要走。
“一块去！”李杰说。
“不用了，我跟鸡哥去于福鹏那里，杰子你跟你媳妇回去睡觉吧，这事你别管，超去贾海玉家里看看去。”说完这些，我就走了。鸡哥跟我一起，大壮和李杰还是跟了上来。他们是不放心。
深夜，我们四个人去了于福鹏那里。这次大家都没有犯浑，于福鹏好烟好茶招待了我们，一切都很客气。
“鹏哥，宣赞杀人了。砍死的是我弟弟。”我开门见山的说道。
“我也是刚知道，这事我不知情，他背着我干的。”于福鹏没有撒谎。但是这事根本无法脱开干系。
“我知道这事跟你没关系，但是贾海玉是我弟弟，他父母找我要儿子我怎么办？”我接着说道。
“……说个数吧。”于福鹏犹豫半响说道。这事本来和于福鹏无关，但是这个钱他必须拿，因为宣赞是他的好兄弟，他只要还有点人情味就不能不管，不给钱，宣赞必死！给了这个钱，宣赞是死是活听天由命。
“我来找你就是这个意思，这钱不是我要的，我是帮我兄弟的父母要的。你明白吗？”
“王松，我出五万吧。”一直低着头的于福鹏看着我说道。
“一条人命五万太便宜了吧？来的路上我们几个商量好了，你拿15万，我们拿15万，凑够三十万给人家里送去。这钱是给老两口子养老的。”
于福鹏闷着头一个劲的抽烟，没有说话。过了很久，他才缓缓说道：“明天上午，我让人送钱过去。”
“鹏哥，我替我兄弟谢谢你了，甭管以前怎么样，但今天这个事，你是个讲究人。”能被我夸的对手，于福鹏是第一个。
“王松，我跟你商量个事。”于福鹏接着说道。
“刚夸你，你就有事。呵呵，说吧。”我笑着回答。
“宣赞跑的时候给我打过电话，他那一斧子是被贾海玉给激的，他看出去想着贾海玉会害怕会躲，但是没曾想，他没躲，这一斧子才剁上去了。咱们这样的人都熟悉法律。这个事可以判死刑也可以判死缓，你能不能站出来说句话？”于福鹏可能知道这件事的难度，所以他说话的语气不是商量而是在求我。
“鹏哥，这事我帮不了，是死是活听天由命吧。我要是开口说情，兄弟们怎么看我？我还怎么混？”
“如果宣赞不死，我再多出十万行吗？”于福鹏又加了一个筹码，可想而知宣赞对他有多重要。当然一个人混社会混到这个地步，让老大跟着这么费心，绝对是值了。混社会的那么多，有几个人能混到这个地位？
“不行，这事跟钱没关系。你就出15万就行，另外10万，不行你就帮他找个好点的律师吧。是死是活看律师怎么操作。”我说完以后就站了起来。
这个事于福鹏的算盘打得太好了，如果我真的答应帮他说情，十万搞定不贵。可如果找律师，那除了律师以外还得打点其他关系，两个二十万也不够。显然他既想保住宣赞又不想花太多钱。
“鹏哥，我们走了，明天记得送钱，给超就行。”
于福鹏没有说话，躺在沙发上冲我们摆了摆手，一声叹息。
这是我王松这辈子有且只有一次欺负人，应该也是于福鹏第一次这么忍气吞声的被欺负。我带着鸡哥去是属于商量，但是大壮跟着去，于福鹏也很明白，我就是去讹钱的，硬讹。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因为大壮现在绝对有实力跟他拼一下子。要真是那样，他损失的更多。大家出来混是为了求财，所以于福鹏不可能跟大壮这种亡命徒拼一把。
第一百八十章 这就是命
这次找于福鹏有两个目的，第一个目的，是给惨死的贾海玉一个交代，给他的父母一个交代。宣赞进去了我没办法，所以该着于福鹏倒霉。
第二个目的，我借着这个事去找于福鹏拿钱，很快就会在道上传开。这件事情也给我们这个团伙挣足了面子，因为外面的人一定会这样说：于福鹏怂了，宣赞砍死了王松的兄弟，王松找他要钱，他乖乖的给了…
第二天，麻五把钱送了过来，加上我们这边出的15万，一共三十万。中午吃完饭，我们没有去送李杰，送他的只有苗萌恚。我跟大壮去了贾海玉的家，位于下面县级市某村庄的家。
贾海玉的家门口挂着大大的白纸，这是当地死人的摆设。整个屋子都是白的。我跟大壮直接走了进去。
贾海玉的家还破，门口堆积了不少的沙子、砖头。看来贾海玉这段时间赚的钱都交给了家里，家里买了料是想给贾海玉盖房子说媳妇儿。可如今…。就是盖宫殿也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
屋子里，贾海玉的父母坐在一个破旧的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破沙发上。
“爸妈，以后我们就是你的儿子。”我站在他们面前，直接跪下磕了一个头，大壮在我后面也跟着跪下磕了头。
贾海玉的父亲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俩。目光呆滞犹如傻了一般，贾海玉的母亲坐在一边也是一动不动，如同雕像一般，只是眼泪还是一直在往下流。没有任何的哭声，泪水沿着脸颊一直流到了脖子。
“爸、妈，这三十万是我们几个凑得，你们拿着。”我们并没有站起来，一直跪在那里，我的手里举着一个大包。
老两口子依然如同雕像一般的怔怔的看着。哭着不出声。
半响，老太太的嗓子突然发出嗷嗷的声音，这是哭了一夜，嗓子哭破了，已经说不出话了。“人没了，钱有什么用？”
“人没了，钱有什么用？？”
“人没了，钱有什么用？？？”老太太回声一般的一直重复着这句话。声音凄厉悲惨。亡命徒大壮都受不了落了泪，头杵在地上哇哇大哭了起来。
跪了五分钟，我把钱放在一边的桌子上。“爸妈我们走了，以后再来看你们。钱你们拿着养老，贾海玉的仇我们肯定报，无论如何得让杀人犯偿命，一定让他挨枪子！”
说完，我站起身，拉起了大壮，两个人没有在说话，也没有顾忌看热闹的那些人，默默的走了出去。
走出门口，我自己没来由的也哭了起来，眼泪哗哗的往下掉。这一刻，我不是替贾海玉难过，我是想到了我自己的父母，同样的白发苍苍，他们如果知道我现在在干吗，他们一定也会天天备受煎熬！
两天后，贾海玉的父亲去世，死因……心肌梗塞。
再然后，这个村里有一个满头白发哭瞎了眼睛的老太太。天天守着门外的一堆砖头，沙子念叨着：“该盖房子给我儿子娶媳妇了……”听者，无不落泪！
此后的每年过节，总是有几个人手里拎着大包小包，陪老太太坐一会，放下东西就走，年年如此。
韩鑫磊进去的第二天，我们几个人都被公安局依次传讯。但是没什么事，问完了就放我们走了。贾海玉死了以后，我的心情一直很沉闷。鸡哥被李杰刺激到了，为了尽快拿下尹雪莹，这段时间天天不在旅馆呆着，虽然可以和郑雯天天呆在一起，可心里的沉重还是改变不了，还得在她面前故作轻松，装的跟没事人一样，特累！还好，郑雯是个聪明的姑娘，那段时间不再限制我的自由，所以那几天，我没事就跑去山哥那里跟他喝酒。
“山哥，有时候不信命不行。那些老混子，还有我这样的挨过多少打？我就没见到一个死的，可贾海玉，就一下，一下就开了瓢！！呵呵……”我喝多了都会穷嘟囔这句话，因为我一想到贾海玉的死心里就不舒服。毕竟，这是第一个离开我的兄弟。
“人吧，有的人打了一辈子架，啥事没有，有的人没打过几次架，可就是事出突然，一击毙命。”山哥点了根烟接着说道：“我今年38了，打了一辈子架，有时候想想，好像每次都那么凶险，哪次一个不小心都早就死了。但我活到现在，连个残疾人都不是。贾海玉没有这个命，你也别想这么多。”
山哥见我不说话，又继续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让小亮呆在我身边吗？”
我还是没说话，摇了摇头。
“因为那小子也是个亡命徒，跟大壮差不多的类型。当年我开着面包车去钢厂拉废铁，开了没多远的时候路过庄稼地给人轧了玉米，我那会也是年轻气盛，一句话不和就动了手。结果人家十来个人拎着锄头把我一顿削。我吃了亏能咽下去吗？我就又回了废品站，进去就喊：“都他妈的麻利过来，老子被人打了！”
随后我又带着二十来个人把场子找了回来。可小亮早就到了，我们到的时候小亮正蜷缩在地上被一堆人围着打，要不是我过去的及时，弄不好那天小亮就得被那些不懂法的农民给活生生的打死。人家十几个人，他一定到我吆喝，自己拎着拆空调的那把破锤就冲了过来，你说他是不是跟大壮一个样？“
“我还真不知道他这么不要命。”我跟个神父一样，念叨了一句。
“他当时被人打的半昏迷了，醒了以后还要去报仇，我当时问他：要是被人打死怎么办？小亮笑着跟我说：那就当自己睡着了。这样的性格，你说我不走到哪都带着他他能活到现在吗？”
听着山哥的话，我继续发呆，不太想说话。
“我老了，所以我现在宁肯守着这个破烧烤摊子…因为我有儿有女了，我现在也怕哪天自己横尸街头。”
“贾海玉死的第二天，我去他家送了三十万，认他爹妈当干爹干妈，没几天，爹心肌梗塞，没了…”我沉默了半响，点着一根烟，很小声的念叨着。
“小亮他爹到现在都不认小亮这个儿子，小亮每次寄回去钱他都给返回来，给他买东西，小亮一走他就给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