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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杀了她……”为眼前的惨象瞪目难言,然而仅仅三分之一秒的犹豫过后,褚画全然听凭本能地端起了手枪,又一次直直指向了康泊,“我问你话,是你杀了她吗?!”
听见情人的厉声质问,康泊慢慢转过了脸,显得十分疲惫。那惨白冰冷的肌肤受了温热鲜血的浸礼,竟似流光剔透。他微微皱着眉注视着他,眼眶泛出更为浓重的血色,睫毛投下一片感伤的阴影。
褚画没来由地心头一颤,连着握枪的手也狠颤了颤。这个样子的这个男人自己曾经见过,并不仅仅是在他们初次交欢的游艇上。
他看上去就像被他伤了心,很像。
作者有话要说:
又,关于康泊那个完全被人遗忘的管家雷丁,作者会在文章一开始就让韩渣干掉他= =。。。其实本来的大纲里他戏份颇重,但乃们知道大纲这玩意儿就是用来抛弃的。。。
所以前面章节会稍作修改,不会影响阅读哒,而且现在的重点显然是——画画你又来了!!!
85、灵魂深处(尾声)
“布道者和魔鬼注定无法在一起。”见丈夫并无反应,女人搂着对方的脖子;接着又说;“我恨死布伦达了,她帮着你夺走了我的孩子;那个该死的贱人!从那刻起我就想过要杀了她;所以当我知道她们不愿意再受国防部长的虐打,马上就怂恿范唐生找人杀死了她们……看见那个女人被性侵、被杀死、被掩埋;我真是快乐极了!我突然来了灵感,我要杀了所有和你有染的女人!我恨那些女人;你从未把我当作妻子,一想到你和她们交欢在床的场景我就痛不欲生。可范唐生自私、扭捏又无能,他对我的身体贪得无厌;却又不愿为与他自己无关的事情一再涉险,所以我只得另外找人帮忙。”
“所以你找了雷丁,”康泊看来毫不意外,“诱惑了他,俘获了他,又让他成了替死鬼。”
“那个在警察面前痛哭流涕的男人只是个搬运工,真正行凶的人是你那个愚蠢的儿子。”碧姬笑出一声,红唇轻贴上男人的耳廓,“你的那对儿女都病态又畸形,他们背着你有了某种古怪而恶心的关系,我发现了她总是引逗他而不让他得逞,一次次残酷地嘲笑他、折磨他……这个小男孩是如此孤独而恐惧,渴望向你复仇,也渴望为人所爱并保护所爱之人。所以你不在家时我待他温柔如同母亲,慢慢的他真的把我当作了他的母亲,我告诉他你的那些情妇极有可能成为你的第六任妻子,那个时候我就会和你历任妻子一样,疯了,或者死去……庆幸的是,他相信了。”女人手中依然紧握尖刀,用刀背轻擦丈夫的心口位置,“并不是只有你懂得操控别人的心灵,我从你身上学到了很多……可令我疑惑的是,你的情人一个接着个消失,你竟没意识到其中的古怪?”
“恩娅的钢琴教师——原谅我现在已经不记得她的名字,”冰冷刀尖滑于心口,康泊似乎并不担心自己行将就戮,只是微笑说,“我看见她折下了我的铃兰花枝又随手丢弃,她优雅的外貌与她的举止格格不入,所以我决定邀请她共进晚餐。”
那个擅弹钢琴的女人后来也成了十二具尸体之一。
“难道是你想杀了她……杀了她们?”前夫的反应令她始料未及,碧姬惊骇地瞪大了眼睛,“你根本……根本一开始就知道?”
“有人替我拂掉了衣袖上的尘埃,我并不太在意对方是谁。”对于那些曾与自己肌肤相亲的美丽女人,这张苍白美丽的脸孔丝毫未露出怜悯、惋惜之意,“我也曾想过要惩罚你的自作主张,可后来又觉得应该谢你——”眸中笑意更深,也更温存,康泊说,“你虽然给我带来了无穷的麻烦,却也给我带来了无尽的宝藏。”
他想起了他的情人,冰冷空洞的眼睛顷刻如同春天丰饶的花台,如同秋天充实的仓廪。
“那么……那么你也知道……”碧姬的声音结结巴巴,精致无瑕的脸孔也似突然生出裂痕,“你那个畸形的康肖奇为什么执意要把尸体藏在了自己家里?”
“‘储备’是一个人由饥饿恐惧衍化出的本能,储备越多的食物越能满足他心理安全的需要,就像采集松果过冬的松鼠。”顿了顿,康泊淡淡笑说,“可他毕竟是我的儿子,我不能向任何人揭发他,只能言尽于此。”
女人感到万分沮丧,她一直以为自己实施了一场完美的犯罪,自己的丈夫也被全然蒙在鼓里。
她高扬拿刀的手腕,想与对方同归于尽,却突然听见窗外传来汽车刹车的声音——艾琳同样失踪了,出租车直接开进未关的大门内。
碧姬确实有些喜出望外,她没想到那个至关重要的客人竟会在此时出现,这涤荡人心的最后的乐章,竟能在他的眼前奏演!
对着丈夫嫣然笑起,女人拔刀刺向自己的身体,同时嘶声力竭地叫喊起来:“救命!救救我!”
※ ※ ※
他看上去就像被他伤了心,很像。
“我……我不想拔枪对你……可这简直……简直是……”抿着嘴唇沉默许久,褚画才又吞吞吐吐地说,“对于这……这个女人的死亡,你想说什么?”
年轻警探一眨不眨地睁着眼睛,直直望着对方,法医会揭开死者的死亡真相,可他还是想听他亲自说一句话。他自信康泊不会骗他,所以接下来的这句话比“我爱你”更至关重要,简直关乎他生命的根基。
气氛紧张得令人窒息,空气也似凝结不动。唯有时钟啪嗒啪嗒地走,发出类似于涉河而过的声响。
漫漫的时间长河。
然而关于碧姬的死亡,康泊没作任何辩解,只是平静地回望着褚画,随后就起身走向了他。没有拄起手杖,跛足的脚步倍显沉缓,徒生跋涉之感。
“这个女人死了,我只想听你说——”
“嗨,小家伙,”康泊向着褚画的脸庞伸出手,微笑说,“我不会伤害你……”
这个男人朝自己摊开了掌心,五指缓缓释开,目光却又微微燃烧,充满了一种温柔的渴求。褚画突然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嗨,我只想找回我的猫,我不会伤害你……
——嗨,小家伙,我不会伤害你……
——他仿效着成为他人的英雄,敏捷勇敢的躯体之内,却守着一个一碰即碎的可怕秘密……
——我们一早就见过,至今有些时间,只是你忘记了……
窗台上的蒲公英和猫、阴茎上的蝴蝶纹身、倒地绝命的女人、不见天日的童年、一个高大强壮的警察、一张影影绰绰的少年脸庞……褚画愣住了,千般往事飞掠眼前,像一阵疾风掠过一潭久久不肯平静的波心。直至最后,那张少年脸庞和眼前这个男人的脸离奇地重合了,合成了完整的一帧。
“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你……”手中的枪晃了两下,慢慢地放了下。褚画的视线前方一片雾气朦胧,薄唇也轻轻颤动,“你是……”
身后猝然而起一个异声,康泊回头的瞬间,枪声响了。
※ ※ ※
或许濒临死亡时身体的本能反应,或许是敏锐地感受到了年轻警探已经放下了手中枪,倒于地上的女人突又起身,挥刀向自己的前夫刺去——
褚画及时抬腕开枪,正中眉心。
碧姬这次是真的死了,褚画扔掉枪,走上前,将自己投入康泊的怀里。
没有说话,他紧紧收拢双臂,恨不能用生命去拥抱他。
酒窖里发现康恩娅姐弟和艾琳,好在只是被人用药迷晕又捆绑起来,并没有生命危险。一切雾霾趋于明朗,康肖奇又被送回了精神病院,当然现在的精神病院不比当初,他会在那里得到悉心照顾与最佳治疗。
向笛的残疾无可避免,可令他欣慰的是向莱接到了一个著名导演的拍片邀请,为她搭戏的都是影坛最炙手可热的明星,教这个女孩儿简直受宠若惊得要哭。
待年轻警探的身体彻底康复,这对情人决定抽一段时间外出旅行,让当初他们定下的那十个“性爱地点”一一实现。不过首当其冲的,他们去了梅夫人的老人疗养院。書香整理
这是时隔多年康泊第一次回到这个曾囚禁了他整整六年的地方,他曾发誓一生不会再涉足此地,这座阴暗、潮湿、无时无刻不在逼人崩溃的牢笼。
修长手指轻轻滑过微微泛湿的墙壁,滑过上面那些或华丽、或简洁的字迹,男人轻轻闭起眼睛,仿佛又一次看见了当初的那个少年。那个少年曾抱头痛哭于无尽的长夜,那个少年曾长久地站立于窗前,透过狭仄窗户眺望花海。
那个少年好像就是他自己。
康泊走向窗边,看见褚画正坐在被一片铃兰花包围的地方,和疗养院里的老人下西洋棋。阳光如同温柔纤指,轻轻抚摩起那张好看年轻的脸。大约是有意哄对面的老人开心,年轻人又使出了那套技法不算高明的小把戏,当着对方的面就偷偷摸摸地撸掉了自己一个重要的棋子,好让这盘对垒的棋局呈现均势。不仅如此,他还在老人面前装出一副苦思冥想的模样,一个劲儿地挠头皮,把一头乌黑干净的短发挠得一团乱蓬。
演得不赖,毫无察觉的老人笑得满脸打褶。
阳光很好,白色的铃兰花似起潮般波动。康泊的视线未有一刻离开褚画,从他身后走上来的梅夫人问,“这个问题我从未问过你。但我确实想知道,你有没有杀过人?哪怕不是亲自动手,可你有没有以你的智慧操控他人的意识,将一个又一个无辜的人逼入绝境?”
“积极的意识变革现实,消极的意识臣服于现实。”康泊微笑着摇了摇头,不置可否地说,“我不想在您面前失礼,但这些都是旧事了。”
优雅端庄的老妇人了然一笑,也将目光投向了那个被花海包围的小警探,“他想起你了吗?”
“我不知道。”那日开枪之后,他们默契十足,绝口不再提及此事。
“你没有问过他?”
“这已经不重要了。就像您说的,真正的善行无须指望获得感激。”
“那么你呢?你的灵魂还处于那不可见光的绝境之中吗?”
“对我来说,”侧头看了看身旁的老妇人,视线又回到褚画的身上——那小子下棋下得心无旁骛,似乎压根没注意到来自情人的注视。阳光照落于这张苍白美丽的脸庞,康泊微微笑了,“我的太阳升起于每天他在我怀里睁眼醒来的那一刻。我很感激。”
时间会埋葬一切善恶,唯有我对你的爱情永垂不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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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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