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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怀中人的呼吸已然平稳,关河徘徊在睡与醒的边缘,再跨一步便完全进入梦乡。
江金虎。
闪亮的三个字突然在他的脑中放光芒。
他终於想起来金虎兄的全名了,他叫江金虎!
就这样突然的,这人的名字突然冒出来。
之前那本商业杂志被朋友借走,加上潜意识不愿去证实日暖与那人的关系,所以他一直没再挖掘金虎兄的身分。
江、金、虎。他姓江。
而日暖,她也姓江。江夫人,她当然是因为嫁给一个姓江的人,才叫「江」伯母。
江日暖,江夫人和江金虎!
「老天!」他陡然弹坐起来。「他是你的父亲!」
「啊——什麽?发生了什麽事?!」日暖从沉睡中乍然被吓醒,一脸睡意及迷惑,根本不晓得发生了什麽事。
「他是你正牌的父亲!」
「你……你在说谁?」她的大眼里惊魂未定,拚命拍胸口。
关河不可思议地瞪住她。怎麽可能?扭亮灯,再细看一次。
老天!不像!完全不像!连一丁一点相像的地方都没有。然而,劈进脑海的事实一遍又一遍在他脑中嘶吼——
他们两个是父女,父女女女女……
叩叩叩。
彷佛嫌气氛不够热闹,三更半夜里竟然有人来敲房门。日暖讶异地望向门口。
他的脑子乱成一团,机械性地下床去开门。
走廊的灯光流泄进室内,也照亮不速之客的容颜。
「叶子?」关河无法置信。「你来这里做什麽?」
「嗨,我听说你到高雄来,顺道过来拜访一下。」叶梓嫔推开他,大剌剌地走进来。
「来拜访我为什麽挑三更半夜,还带著行李?」他按开室内的大灯,盯住门外那只小行李箱。
「这种话你也问得出口,是谁当初那麽狠心,一走了之……喝!」叶梓嫔瞄见床上的半裸佳人,倒抽了一口冷气。「关河,她是谁?」
日暖茫然看著来人。
老天,她好漂亮!百分之百的漂亮,不只漂亮而已,根本是极端艳丽,就像一朵怒放的蔷薇,艳光四射得让人说不出话来。性感的大蓬松发,猫样的明眸,一袭紧身裤装裹住她完美的身段,丰满的酥胸几欲弹破衣物而出。相较之下,自己就像一株发育不良的四季豆。
「你又是谁?」日暖喃喃,被吓醒之後,她的神魂还在梦乡里游荡,没有全数归位。
「叶子,你别乱说话。」关河开始意识到情况不妙。
「我乱说话?」美女陡然发怒,抓起枕头开始攻击他。「你当初是怎麽对我的,现在居然敢说这种话!」
「好了,别闹了。」关河连忙转向日暖。「日暖,情况绝对不像她说的那样,我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四年前想撇清,四年後还是想撇清!可恶,看我怎麽收拾你!」
关河被攻得措手不及,眼中看出去只有满天飞舞的枕头。
「别闹了,我说别闹了……该死!」他陡然向前擒抱,把美女扑倒在床上大吼。「叶梓嫔,你给我住手听到没有!」
「啊——」日暖摔到床底下去。
「日暖,你有没有摔著了?」他连忙探臂去拉她。
「死老关,放开我!」身下的娇躯还在拚命挣扎。
「喂,你别……」关河放松手臂,继续去压制她。
「啊——」日暖二度跌回地面上。
「日暖!叶子!你……你们……」关河一下子要顾这头,一下子要顾那头,登时忙得不可开交。最後他只好把全身的重量压在艳殊身上,只能出一张嘴关切她:「日暖,你没事吧?」
她吐出飘进嘴里的发丝,冷静万分地直视他。
「放心,我没事,不过你的麻烦大了。」
正文 第八章
正文 第八章
「他知道金虎是你的爸爸非常惊讶?为什麽?」江夫人蹙起修饰优美的柳眉。
「我也不晓得。我之前就告诉过他,他也早就知道了。」日暖闷闷地将一瓣橘子扔进嘴里。「哎哟,妈咪,重点是那个超级性感大美女啦!那一天晚上我就……」
任女儿唧唧咕咕继续说下去,江夫人却越想越不对劲。
他之前既已知道丈夫和女儿是父女,为何紧要关头却突然大喊大叫?这表示他以前根本不相信女儿的话。
再寻思女儿说过的一些琐事,以及他常常莫名其妙对她忽冷忽热……姓关的分明是想到不堪的地方去!
江夫人登时恼怒。这小子无礼!
不但误会她女儿,还牵连她丈夫!婚前他就对女儿的操守有所猜疑,婚後倘若有一丁点不愉快,岂不是要变本加厉?
非给他一点教训不可!
「来,慢慢说给妈咪听。你说,有位美人儿三更半夜到旅馆找他?」她和颜悦色地牵著女儿,来到客厅坐稳。
「对啦。」日暖一到客厅便软趴趴地瘫在妈咪的腿上,浑身找不出一丁点力气。
「乖,先别急著伤心,告诉妈咪,他有没有解释这位夤夜佳人的身分?」
「他说叶小姐是他以前的同事,已经结婚生子了,他们两人一点关系也没有。」日暖闷著头说。
「没有关系的两位男女,怎麽会在深夜里跑到对方的房里采访?」江夫人故意沉吟几声。
「妈咪,你别再说了。」她已经够烦躁了,被母亲一说,心情更加恶劣。
「唉,或许是我们想太多了,他们俩真的只是普通朋友也说不定。」江夫人拍拍女儿。「如果他的私生活不检点,平时住所里一定看得出蛛丝马迹,可是你上回到他家探望,并没有瞧见他屋子里有其他女人的照片,不是吗?」
不说还好,这一提,日暖立时想到可恶的阿美小姐。
「照片没有,活生生的女人倒是有几个。」她咬牙含怒。
「怎麽说?」江夫人不解地偏著螓首。
「当时阿美她们已经先到了。」日暖气得坐起身。「虽然阿美她们是打著我的名义,向他秘书骗到住址,可是他不该随便让陌生女人进门啊!还帮他收垃圾、送食物,打点得好整齐呢!」
江夫人眸中含幸灾乐祸的笑意,嘴里却轻叹一声。
「唉,小暖,我瞧你这位关先生的桃花挺旺的呢!」
「你也这样觉得?」她话中不无喷怨之意。「我以前还以为,他那副土里土气的样子不会有太多女人喜欢,後来才发现垂涎他的人真不少。」
「放心,你若真的喜欢他,妈咪帮你想办法,一定让其他女人近不了他的身。」江夫人温柔地将女儿拥进怀里。
「其实我是没什麽不放心的啦!无论那个女人以前和他是什麽关系,现在应该也都结束了,我知道他心里只有我。」她老实承认。「只是想到有女人半夜来找他,我心里就很不痛快。」
她太了解他了,那位关公子生平最怕麻烦,要他一次踩四、五条船,他宁可自己先跳进水里求个解脱。
「唉,你搬回家来住几天也好,让他著急一下,以後才懂得多多体恤你的感觉。」江夫人亲吻女儿的脸颊。
日暖想想也有道理。
「好吧,过几天再和他联络。」
男人啊,都需要再教育,切莫忘了这条传家祖训。
※ ※ ※
关河烦躁地在屋子里踱来踱去。
女朋友不见了,还惹了个烫手山芋上门。
他和叶梓嫔甚至谈不上特别熟识,顶多就是以前同事过一阵子,她又想拐他上床未成功而已。真要说来,他和她老公的交情还稍微深一点。
「我还是不懂,你和老公吵架,跑来找我做什麽?我又帮不上任何忙。」
不是他冷血,他的个性就是如此。与他无关的事情,他从来都不想碰。更何况这女人还害他的佳夜变苦刑,正牌女友当晚把他踢出房间,翌日便拂袖而去。
「我和陆议大吵一架,三更半夜不晓得要上哪儿去,正好之前听说你要来高雄出差,我就想跟你回台北躲一阵子嘛。」叶梓嫔窝坐在他的沙发上,威风尽灭,艳光四射的脸庞唯剩心碎神伤。
「为什麽是我呢?」
「因为陆议绝对想不到我会躲到你这里来!」叶梓嫔白他一眼。「你家这麽大,借我住几天会怎样?说起来还是你欠我的呢!当年要不是你迟到,最後我也不会嫁给陆议。」
「你来就来,何必在旅馆里讲一堆令人误解的话?」他气的是这点。
「我气不过嘛!当初自动送上门给你,你不屑一顾,结果却在我眼前对其他女人柔情蜜意的,难道我比不上她?」
「当然比不上!」关河大发雷霆。
「呜……我跟我老公吵架,离家出走,已经很可怜了,你还这麽凶……」她埋进手中啜泣。
天!他挫败地爬梳密发。
「我拜托你别再哭了!还有,你现在已经是个有老公的女人,麻烦不要再讲一些乱七八糟的话。」
一提到老公,她触动心事,悲从中来,哭得更大声了。老天爷!关河几乎想扯掉满头黑发,再仰天长啸。
「你先说清楚,你们夫妻俩究竟在吵什麽?」
「他外头有人……他和公主一直藕断丝连……」叶梓嫔努力拭掉眼泪,却及不上它掉下来的速度。「算了,我想开了。如果公主才是他真心想要的,我愿意退出,成全他们!」
「公主」是关河前任老板——也就是她老公现任老板——的女儿,公司里的人私下都如此唤她。在关河印象里,她老公婚前确实和公主有过一些绯闻。
「你自己想清楚,离婚不是闹著玩的,孩子怎麽办?」
「小孩当然归我!他和公玉自然会再生其他小孩。」
「那不就好了,你快回去跟他离婚,再见!」他只想赶快摆脱她。
「你……你……你好无情!人家都劝合不劝离,只有你居然劝我离婚,呜……」叶梓嫔再度哭得凄凄惨惨。
天哪!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他能怎麽办?」清官难断家务事,而且他根本就不想「断」好不好?
谁来救他出泥沼?
啾啾啾啾啾——美妙的门铃声突然响起。
他几乎要感谢上天了。无论任何人都行,只要能隔开他与这个哭哭啼啼的女人。
上天真的很帮他,站在门外的是叶梓嫔的正牌老公。
「她是你的了,你们慢慢聊,我先出去走走。」他如释重负。
「谢谢你。」陆议英俊的脸庞写满疲惫的纹路,显然这几天找老婆真的找得很辛苦。
关河迫不及待地出门,什麽都不想问,什麽都不想说,什麽都不想知道。
他只希望自己回家之後,一切回到往日的单调沉闷乏味无趣,没有一个珠泪乱弹的艳姝,没有一个气急败坏的老公。
不过,如果能多出一张笑容甜甜、眸光暖暖的消颜,他会更感谢上苍。
※ ※ ※
突然之间,关河发现他找不到江日暖了。
上咖啡屋喝咖啡,她请长假。打她的手机,没开。到她的套房按门铃,没人。连上她老家找人,都被社区警卫拦住,说主人出国度假,不得其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