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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是村长放它进来的吧!”王雯玲停下按摩的手,不高兴地白他一眼。“奇怪了,你房间这么大,借咕咕睡几晚会怎样?咕咕卫生习惯很好,大小便回去外面院子上的啦!”
所以表示他还要开门让它出去上厕所就是了?
算了,他早就放弃跟他们讲道理了!他只是有时候会不小心忘记她也是山里的人。
他怀疑一定是某年有一艘太空船坠落在这座山区,然后所有的人全部都被异形附身,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这里的人逻辑观跟外面的世界不一样。
而且,他们两个为那只鸡吵得不可开交,它大爷却窝在宠物屋里睡得香香甜甜,连眼睛都不睁一下。
“我去洗个澡。”
“需要同伴吗?”他身后的女人凑近他的耳畔,呵着热气悄声问。
所有跟鸡有关的争论在一秒钟之内蒸发。
他按住落在胸膛的手,侧头看她,嗓音男性化而低沉。
“你今晚要回去吗?”
“你要赶我回去吗?”她轻咬他的耳朵。
他想到刚才玲玲说要陪他走回去时,王伯父那一脸笑里藏刀的鲨鱼相。
“呃……我晚点送你回去。”
王雯玲轻笑。“噢,多晚?”
他开始对她轻语他打算对她做的事,以及需要多久时间。
“听起来要天亮才走的成了。”她轻咬他的耳垂,被他偏头吻住。她的手顽皮地溜在他的纽扣间,从缝隙钻进去,爱抚他刚硬平滑的胸肌。
叩叩。
敲门声很煞风景的响起。
两个人僵住。
他稍微退开一点,一脸狐疑地盯着她。“令尊没有在你身上装窃听器吧?”
“什么啊!”她轻拍他脑袋一下。“去应门,我来放洗澡水。”
蒋宇诚咕哝两声,把被她弄开的扣子又扣回去,起身开门。
门外夜色寂寂,并没有人。他探出头看一看,一轮孤月高悬天际,几点星子晶莹闪烁。今天的天色极好,万里无云,月芒分为的明亮。他再看一遍,确定院子里除了咬人很凶的蚊子,没有太明显的生物迹象。
蒋宇诚皱起眉,慢慢将房门关上。
借过!
被敲门声吵醒的公鸡想到自己该上厕所了,拍拍翅膀跑过来,堪堪在门即将关住的前一刻溜了出去。
“干什么?夹断脚我可没有另一双鸡脚赔你。”
……这种话怎么听都不是正常人会讲的话。蒋宇诚的脑袋挫折地顿下去。
急着解决生理需要的咕咕才不理他,在院子里开始打转。
蓦地,转角飘来一阵窸窣的低语,越讲越大声,似乎有人努力压低了嗓门在吵架。
转角就是村长正在整修的那间民宿房间,咕咕的“娘家”。那间房现在门户洞开,里头只摆了些水泥、砖头和施工用具。
他看了看还在院子里打转的公鸡,再回头看看浴室里的女友,然后拿起放在玄关柜的警棍,消无声息地掩了过去。
“这个警察人真的不错啦!你要相信我!”
蒋宇诚闪身贴在墙壁上,听着屋内传来的低声争执。第一个声音是他前几天见过的陈启明,另一个不熟,不过若猜得不错,应该就是他一只在找的陈启新了。
“你才见过他一次而已,你就知道他不错了?你们是会心的感应吗?”
“我又上网google过他的新闻,他当初就是不肯收黑钱才被赶到这里来的,他是好人啦!”
“笨,那他现在不就学到一定要收钱日子才会好过?”
“反正你要相信我,哥,我会害你吗?”
“相信你有什么用?我不相信的是他!”
“你们两个在这里干什么?”
趁屋子里的两个人吵得不可开交,蒋宇诚陡然现身。
他高硕的身影堵在门框内,完全掩去逃生的去路。
屋里的两个人同时惊叫一声,一个矮矮壮壮的人影突然往右边冲过去,想从旁边的空窗跳出去。
蒋宇诚要是让他逃了,这些年也就白混了。他步伐平移,警棍一伸,就拦住对方去路。
眼看那人又想往左边闪,他干脆冷冷点破。
“别跑了,你再跑我也追得上你,还是替我们省省力气吧。”
那人顿了一顿,终于挫败地退回屋内同伴身边。
蒋宇诚确定两个人都安分了,往大门旁边的一个工具箱摸索了一下,找到村长放在里面的手电筒。开关一切,光线乍亮。
果然是陈氏兄弟,他之前就看过陈启新的档案照。这堂兄弟俩长得颇像,只是陈启新较矮较壮一些。
他不开口,让沉默的压力笼罩在这个幽暗的小房间里。
堂弟首先受不住这种气氛,主动开口。
“他就是我表……”顿一下。“堂哥,陈启新。”
结果这小子还是搞不清楚堂哥和表……这不是重点吧!
他锐利的鹰眼投向陈启新,这小子年纪不大,顶多二十一、二岁,脸上虽然有着故意装出来的逞凶斗狠貌,却掩不住那股焦躁不安。
“哥,你跟他讲啦!”堂弟推了推他。
陈启新紧张到差点因为他的那一推而跳起来。
“干!讲什么啦!”
“就整件事都跟他讲啊。”
“没什么好讲的!”陈启新怒道。
“嗯,那再见。”蒋宇诚转身就走。
什么?堂弟傻住,赶快又用力推一下他堂哥。“快点讲啦!你要是再不讲的话,我就自己讲了!”
陈启新也没有想到这个警察说走就走,他还以为对方会很高兴抓到自己!
蒋宇诚满不在乎的态度反而打乱了两人的阵脚,兄弟俩一阵你推我拉,蒋宇诚停在门边等他们俩自己吵出结果来。
“我女朋友被抓走了!”陈启新再也受不了多时的压力,一口气突然爆了出来。
这绝对不是蒋宇诚预期中会听见的自白,所以他微愣了一下,不过极快地反应过来。
“被谁抓走?”
“就是叫我帮他们弄毒品的那些人。”陈启新脸庞上的好斗,与他眼中的惊慌呈对比。
“抓走多久了?”
他的镇定和不怒自威形成了一股力量,两兄弟的心稍稍稳了一下。
“三个多月了。”陈启新一开始说的很慢,到最后可能郁气得以倾吐,越说越快,几乎停不下来。“一开始我只是跟着他们混,吃香的喝辣的,偶尔帮忙跑跑腿而已,平时有什么大事他们也不会让我知道。有一场,我要帮女朋友做一种香精生日礼物,就到化工行买一些材料回来自己做,结果其中一位李大哥看见了,顺口问一句:我怎么会做这个?我告诉他,我是化工科的,虽然不爱读书,不过对这个很有兴趣,所以以前在学校就数理化成绩最好。李大哥又问了我几句跟化工有关的东西,我回答之后,他也没再说什么了。”
“啊?我以为你是角头老大。”做堂弟的在旁边小声插口。
陈启新有点恼羞成怒,“你闭嘴啦!吵死了。”
蒋宇诚也忍不住横那个白目小孩一眼。“继续说。”
“过了几天,他说东南亚有一个老大要来台湾谈生意,问我要不要作陪?我一听说是大老板……”
“那个大老板叫什么名字。”蒋宇诚插口。
“是一个马来西亚人,叫项兴成。”
项兴成事东南亚赫赫有名的毒枭,用杀人不眨眼这句话形容还算客气了。他是那种可以笑着用一把美工刀,把敌人一寸一寸切碎的人物。
蒋宇诚不想说出来,但陈启新的女友若是落入对方手里,只怕已凶多吉少。
尤其又是三个月以前的事,现在若不是成了鲨鱼腹中的食物,就是在某个阴暗的娼寮里生不如死。
“继续。”他催促道。
“总之他也问了我很多化工科的事,讲到最后就说了,他们在台湾这边有一批纯度很高的海洛因,必须稀释了才能卖,问我有没有兴趣?”陈启新怯怯地瞄他一眼,“我……我平时虽然很爱飙车打架,可是我也知道毒品这种东西,一沾上了问题就会很大,所以就拒绝了……”
“然后他们就抓走你的女朋友,逼迫你就范?”
陈启新顿了一下,突然扑地跪倒,放声痛哭。
“警察先生,我女朋友和那些小太妹不一样。她是很正经的好女生!我本来就打算为了她退出江湖,回家开个小店做一点小生意,以后规规矩矩做人!我自己怎么样都没有关系,但是你一定帮我把她就出来,求求你!你一定要救救她!我不敢去找平地的警察,因为他们在地方上的势力很大,很多警局都有他们的内应,如果他们知道我去找警察,我女朋友就死定了。呜……”
“你先起来说好。男儿膝下有黄金,这像什么样?”蒋宇诚皱眉训他。
“蒋先生,你会帮我们吧?”陈启明看着他头上那道缝疤,有点不好意思。“那个……我在地下室附近做的那个机关,不是要打你啦,是怕镇上有什么小孩跑来这边练壮胆,会闯进去。我就想说,小孩子一定矮矮的,所以那个铁柱还特别瞄高一点,弹出来吓吓人就够了,没想到正好来了你这个高个子……”
所以他们堂兄弟俩,一个精通化工,一个精通机械就对了?
蒋宇诚无语问苍天。
难怪他那天没听到什么人接近就被撂倒了,原来是机关,真是什么鸟事都让他碰上了!他当初怎么会以为山上的生活很无聊呢?
“你一个跑到这个乌漆抹黑的房间做什么……啊!”等不到人,自己寻了过来的王雯玲陡然发现屋子里还有别人,惊呼一声。
陈氏兄弟没想到突然会有人闯进来,一时惊慌之下,陈启新从地上跳起来,立刻从藏在口袋里的弹簧刀。
蒋宇诚的每根神经都在纠紧,强烈的保护欲在第一时间作用。他一棍挥过去,击掉陈启新手中的刀子,不理对方的痛叫,然后闪身到门口,用自己的身体掩在女友前方。
陈启新捧住伤手,退到堂弟身旁,两房人马形如对峙。
王雯玲踮起脚,从他的肩膀看过去。
“你是……你是陈启新吧?”
陈启新微微一愣,有些不确定。
“……雯玲姐?”
“真的是你。”王雯玲笑了,“哈啰。”
刚才刀掉在地上咣当的那一响,她也听到了,所以她没有贸然跑上前。如果蒋宇诚摆出保护的姿态,那么她就信任他的判断。
“你认识他?”他眉心紧锁,回头问道。
“认识啊。他国一的时候,我是他的英文家教。”她友善地看着陈启新。“好久不见了,听说你最近在飙车?要当心一点,别撞到小孩了。”
陈启新听着她温暖的言词,再看蒋宇诚诚护她的样子,想到了自己的女朋友,不禁悲从中来。
“你怎么了,为什么哭?”她忍不住关心。
“放心,他还有车可以飙,死不了的!”蒋宇诚对飙车的行为实在没好感,许多家庭悲剧就是因为这些少年逞一时之快造成的。
这个案子他当然会管,不过教训还是要教训。
堂弟连忙解释。“那些车子是那个项兴成送的。他虽然把我哥的女朋友抓去了,可是送钱和送礼物都很大方,我们就想说……反正……不骑白不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