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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这样还是不行啊！
锦葵打开水龙头，弯腰洗了把脸，舒爽的凉意在皮肤上蔓延开来。撑着大理石平台，低着头，等待心里那种闷闷的感觉渐渐淡去。
也许不该唱那首歌的……那么浓烈的情感，差点让自己失控。
半晌，锦葵拍了拍脸，抬头，在看向镜子的时候愣了一下。
“精市？”
“嗯，有些担心，所以过来看看！”说着幸村把手里的纸巾递了过去，“手还好吗？”
“啊，还好。”刚才洗脸的时候也用的是右手，那伤口估计还有几天就可以痊愈了。
“……锦葵的表演非常精彩！”
幸村对视着锦葵的眼睛，非常认真诚恳地赞美，脸上却没有惯见的微笑。
“只是觉得那首歌……”有一种淡漠的却深入骨髓的忧伤，让他想起那幅夹在相册里的不知名的画，心里酸酸疼疼地几乎要落下泪来。
“呐~锦葵……如果有可能的话，不要再唱那首歌了好吗？”
那双鸢紫色的眸子里，是毫不掩饰的担忧与关心，还有……心疼。锦葵怔怔地看着，几秒之后有些狼狈地移开视线，淡淡地应道：“嗯，我知道了。”本来苍白的脸也终于有了点血色。
两人并没有回去观众席，而是直接从后门出了礼堂，刚出门口就看见了等在那里的秋月瞳。
“秋月桑，好些了吗？”
女孩的眼睛有些红肿，不过情绪比在舞台上的时候平复了许多。
“嗯，我很好，只是刚才有些激动，让天道君见笑了！”说着鞠躬行礼，再抬头的时候一直冷着的脸竟然微笑起来。本来是就是极清秀的容貌，微笑的时候很好看，暖暖的甜甜的，哪还有平日阴郁的样子！
“啊，没什么！”说着锦葵看了看四周，问道：“小景今天没有来吗？”
“嗯！”秋月点点头，没有给出更多的解释，视线依旧牢牢地锁定在锦葵的身上，完全忽略了一旁已经见过并且认识的幸村。
“哦，秋月桑不看表演了吗？活动好像还没有结束。”
“不看了！我想和天道君……”
“哥哥~！”
秋月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突然响起的稚嫩呼声打断了。
“欸？”锦葵疑惑的看着不知从哪个地方冒出来的小男孩，有些诧异，他什么时候有个弟弟了？
“小朋友是和哥哥走散了吗？”大概是自己和他的哥哥看起来有些像，所以认错了吧！
“不是！”
小小的孩子睁着那双圆溜溜的眼睛，一本正经地样子很是可爱。锦葵不禁微微弯起嘴角，蹲下身，表情十分柔和。
看见锦葵的笑容，男孩突然变的很高兴，指着锦葵大声说道：“哥哥笑了！所以哥哥是喜欢我的！哼~！妈妈骗我！”
“呵呵，妈妈骗你什么了？”幸村看了看又恢复阴沉的秋月瞳，也蹲下身，微笑着看着小男孩。
男孩抓了抓头发，非常苦恼的样子，“妈妈说哥哥不喜欢我，要我乖乖的，不然哥哥就不回家了！”说完，孩子翡翠色的眼睛又亮了起来，“可是哥哥有对我笑啊！妈妈一定是在骗人！”
“呃，可是我不是你哥哥啊！”锦葵温和地摸了摸孩子的头，“小朋友认错人了呢！”
“咦？！”
听见锦葵的话孩子的脸皱了起来，困惑不解的样子，“可是妈妈说哥哥有着银色的头发和金色的眼睛……”说着仔细看了看锦葵，更加困惑了，“是一样的啊！”
“那小朋友的哥哥叫什么名字呢？”幸村问了一句。
“名字……”男孩微微偏着头认真回想着，渐渐又沮丧起来，“妈妈叫哥哥‘小葵’……”可是完整的名字他从没听过呢！
“小葵”？！
幸村看了锦葵一眼，闲院会长好像一直都是这么叫锦葵的，是巧合么？
锦葵有些错愕，心里的某种推测渐渐明晰起来。
“呐~能告诉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吗？”
“我叫吉田拓也，今年6岁了！”小男孩挺着胸膛，稚嫩的语气里是是满满的骄傲。
吉田拓也？锦葵仔细想着。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没有睡好过，特别是在有了拓也之后，每次看见他我都会想起你！’
这个孩子是……
“哥哥不高兴？”
对于他人情绪的变化，孩子似乎更为敏感，锦葵只不过微微皱了皱眉，拓也就发现了。
“是不是哥哥不喜欢我了？”小男孩的脸又皱了起来，委屈又担心的看着锦葵，碧绿色的眼里湿漉漉的，似乎下一秒就会哭出来，这样无辜的表情……和那个人的如出一辙。
暗暗叹息一声，锦葵一把抱起拓也，虽然脸上的短暂微笑已经消失，眼神却是柔和的。
“哥哥没有不喜欢你。”说着轻轻拍了拍男孩的背，歉疚地看向秋月瞳，“抱歉，秋月桑，我先把这孩子送去广播室。”
“啊，不要紧！”秋月的神情有些黯然，眼睛却幽深地看不出一丝情绪，“我马上就回去了，下次再来看天道君吧！”说着鞠了一躬，“今天打扰了，再见！”
“再见！”
秋月瞳的眼神有意无意地从幸村身上扫过，正巧对上他的，正打算也和秋月道别的幸村不禁愣住了。
看着秋月走远，锦葵转过头，“呐，精市，我们……怎么了？”
“呵呵，没什么！”幸村收回视线，微笑着摇摇头，心思却纷乱的很，刚才秋月的那个眼神……算是警告吗？！
“非常感谢！抱歉给诸位添麻烦了！”
果然，是她啊！
看着牵着小男孩正在不停地道谢的女人，锦葵站起身，“精市，我们走吧！”
“嗯！”不动声色地看了年轻的女子一眼，那不就是上次和锦葵在校门口遇见的人吗？幸村虽然疑惑，却没多问什么。
“妈妈！是哥哥带我过来的！”拓也可是一直盯着锦葵，一看见哥哥要走了，连忙拽了拽母亲的衣角，一脸欣喜地指着锦葵。
宫本晴子因为太慌张，进来后先是看儿子，再是忙不迭地道谢，也没来得及细看屋里的人，现在顺着拓也的手指看过去，才发现锦葵。
“小葵！”晴子惊喜地唤了一声，又似想到了什么，突然觉得有些尴尬，但还是喃喃的道了谢：“呃……谢谢你！”
“不用谢！”说着锦葵看了看拓也，“我们先走了，再见！”
“小葵！”看见锦葵要走，晴子下意识的叫了一声，可是当锦葵停住了脚步，她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我……”
“哥哥！”拓也突然挣脱晴子的手，跑到锦葵身边，拉住他垂下的手，“哥哥不要走好不好！拓也会乖乖的很听话！哥哥回家吧！”
拓也充满了期待却又小心翼翼的眼神让锦葵有些心疼，弯腰抱起拓也，锦葵看着晴子，有些无奈地说道：“宫本小姐，我们出去说话吧！”
因为有拓也在，锦葵和晴子很有默契地回避了某些敏感话题，这样一来，两人也几乎没什么话可说了，倒是拓也抱着哥哥的脖子两人聊的愉快。
操场上有秋千，拓也拉着锦葵过去了，晴子和幸村留在原地远远地看着。
“幸村君和小葵是好朋友吧！”
“嗯！”幸村看着宫本晴子，心里猜测着对方和锦葵的关系。
“幸村君能讲讲小葵的事吗？”晴子迎着夕阳的侧脸看起来很怀念，也很悲伤，“我想知道更多关于那孩子的事……”
“呃……锦葵非常优秀，做任何事情都很专注认真。”幸村的目光又回到了远处少年的身上，“剑道和弓道相当厉害，擅长画画、弹钢琴，虽然外表看起来很冷淡，其实是非常温柔的人，很细心体贴。”说着说着幸村竟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
“很安静，却并不讨厌热闹……喜欢摄影，可以照出很多神奇的照片，特别喜爱植物，去花田的时候会很开心……参加的是美术社，每天都会在画室呆到很晚，有一本画集，画的全都是出云的景色……锦葵很喜欢出云，每次说起来的时候都有点小小的兴奋……锦葵有很多好朋友，同学和老师也都很喜欢他……”
幸村微笑着，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却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转过头，才发现宫本晴子的脸上满是泪水。
“宫本小姐！你……”
“抱歉！让幸村君见笑了！我没事……”虽然说着没事，晴子的泪水却是越流越多，一串串的往下淌，用手不停地擦着也无济于事。
“这些眼泪，都是我欠他的……可是……即便这样，我也无法洗清那些罪孽啊！”
说着晴子抬起头，干脆放弃遮掩，任凭泪水肆虐，声音里是止不住的颤抖。
“幸村君大概也猜出来了吧！我就是小葵的亲生母亲！”闭上眼睛，晴子的脸痛苦的扭曲在一起，“在小葵三岁那年……我把他……丢弃了！”
“！”幸村怔愣地看着身边的女人，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他设想过无数种情形，却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的真相竟是……如此不堪！锦葵他……
“幸村君根本无法接受吧……这样的答案……”晴子看向幸村，眼里深深地痛苦让幸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该责备还是安慰？他不知道。
“那时候我未婚生子，年纪小，又不敢回家，带着小葵过的很艰难……我没有办法……我想活下去！也不想小葵跟着我一起吃苦……那时候的我太过软弱，什么都不懂，什么都做不好，我几乎不敢想象如果继续带着锦葵怎样才能活下去……后来遇到了一个对我好的男人，但是……我竟然会害怕他知道我是一个孩子的母亲……我想和他结婚，可是不敢告诉他小葵的存在……”
晴子定定地看向锦葵，像是自我惩罚一样一字一顿地说着：“所以，我抛弃了他！”
幸村沉默了，仿佛是在消化自己刚刚听到的东西，他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这就是锦葵的过去！锦葵虽然有些淡漠，其实却有着十分豁达平和的心境，如果从小有着这样的遭遇，他怎么能够……怎么会一点怨恨都没有？！
可是，他又不得不相信这样的事实……宫本晴子现在这个样子根本是装不出来的！
“后来条件变好了，我想从天道家接回小葵……可是那小葵的爷爷奶奶说什么也不答应，他们不相信我能够好好的照顾小葵，说要等小葵到了16岁再让他自己做决定，但是没过几年两位老人就辞世了，监护权也被转交给了小葵的父亲……”晴子慢慢平静下来，只是语气依旧哀伤无奈。
“那宫本小姐现在还想接小葵回去？”
“嗯！我爱小葵，想接小葵去跟我们一起生活，我丈夫也很赞同……可是被小葵拒绝了……”
“拒绝了？”不过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吧！就算再怎么豁达，这样的过错……也是很难原谅的。
“嗯，小葵他……现在过得很好，从刚才幸村君讲的那些也可以听出来……小葵说他不恨我，但是我知道，他也无法再爱我了……他的母亲，在他三岁那年就死了……”那个孩子，是如此温柔，也是如此决绝，一旦失去，就永远的失去了。刚才小葵唱的那首歌，一定会成为她一辈子的梦魇。
“这些都是我应得的！”晴子停止了哭泣，泪水已被夏日的暖风吹干，“这些惩罚还远远不够，一辈子……我一辈子都无法赎清自己犯下的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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