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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这宠不宠,爱不爱的,到底是没法遮瞒。自己为皇后说了多少好话,皇帝应承的话里,到底还有一丝勉强。庄妃这里,才提起一个话头,这就迫不及待地要为她说话了。
虽说顶撞皇帝乃是大罪,但太后却并没有责怪徐庄妃,相反,她心里还更看重庄妃的品性了。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素日里看着的好都不算什么,到了真正要紧的关头,这人的本色才能显露出来 。庄妃说的那几句话,针砭见骨,虽说过激了点,但却是显出了她仗义直言的风骨。只说这份骨气,后宫里女儿虽多,恐怕能和她相比的却是不多。
只是,老人家处事老辣,并未因此便把自己的赞赏行诸于外,而是淡淡地道,“虽说是大胆了点,但好在她还算知道厉害,没有把事情搅合得更大。这件事既然要糊涂了,也就这么糊涂着吧。你爱宠她就宠,要冷落她那也随你,自己看着办就是了。”
皇帝微微地松了口气,当下点头应了是,太后又漫不经意地道,“挑拨你的那个中人,处理掉了没有?”
想到自己居 然会被一个中官几句话给随意挑拨得火冒三丈,皇帝便是一阵咬牙切齿,“已经送交东厂了,我便是不幸,问不出个主使来。”
“主使?”太后不免冷笑了一下,“这种事,难道还审得出一个真凭实据来?依我看都是不必审,与其说是审他,不如说是审你的心。为了一个进谗言的小人,把你和后宫妃子们的心都给审得疏远了,没这个必要。只要你自己把持得住,就是小人再多,又有什么用?”
毕竟是协政有年的太后,随口一句话都透着这么的老练,皇帝咀嚼着太后的这几句话,越想越是有味,遂点头道,“娘说得是——”
他顿了顿,森然道,“儿子这就下令,让他明正典刑,乾清宫所有中官,一律前往观礼!”
太后点了点头,“这方是正道。宦官、大臣,都得由你时时敲打,这也是为了他们好……”
她顿了顿,心中思绪转来转去,到末了,到底是慢慢地转出了个结果。
老人家便叹了口气,略带一丝疲乏地道,“下面,咱们来说说子嗣的事吧……贵妃那里,在有子前,你还是别多去了……”
若是前几年,太后还可容得、等得,可皇帝今年都二十九岁了,成亲也有七八年,还没有个儿子。子嗣大事,已成当务 之急,就算是从小看着长大的贵妃,如今也只好靠边站了……
且不说皇帝在和太后谈心,徐循的永安宫,也是迎来了近日比较难得一见的热闹。
——柳知恩回来了。
在进宫请安之前,他肯定要去二十四衙门销假。肯定也会和永安宫里使唤的几个中官联络一下感情,这宦官到地方上去办事,就和出差一样的,多少都要带点土特产回来送人,理所当然的,在进宫给徐循请安之前,也就早都清楚了徐循现在的处境,以及前段时间宫里的风波。
柳知恩最让徐循喜欢的一点,就是他看起来永远都是很沉着、很冷静 的,好像什么事到了他手上,都不会没有办法一样。而这一次也是如此,他甚至还笑了一下,看起来是一点也不把永安宫现在的困境当回事。
“今儿一大早,皇爷不就去清宁宫服侍太后娘娘了吗。”柳知恩闲闲地道,“若是从清宁宫回来以后,去了坤宁宫,再过上一两天,自然就会来永安宫了。”
“可要是大哥再不过来了呢?”徐循在柳知恩跟前比较敢于焦虑——在别人跟前,她实在还得维护一下人心的安稳,可她和柳知恩之间,柳知恩属于比较有本事、有办法的那个人。她蹙眉开始忧虑了,“若是这样,又该怎么办?”
柳知恩都被逗笑了,“娘娘,皇爷是多重情的人?万不至于如此的,您瞧着长宁宫的那位,不是靠了情分,能走到今日这个地步吗?”
这话倒是成功地把徐循给说服了,柳知恩看她面色一缓,又笑道,“若是皇爷一时还拉不下脸,奴婢正好从南边回来,去给皇爷请安也是题中应有之义,届时为娘娘央求几句,皇爷再没有不心软的。只要娘娘善于把握,和皇爷和好,也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了。”
这……该怎么把握呢?
徐循想问,又觉得有点问不出口。这别的事问柳知恩都没什么,怎么留住皇帝的宠爱,这应该是她的专业课,这都要问柳知恩,好像是有点过分了。
柳知恩似乎是看出来了,他微微一笑,主动道,“依奴婢之见,皇爷性子倔,娘娘当以柔克刚。”
徐循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琢磨了一会,不禁又笑道,“柳知恩,你真是我的福星,你这一回来,我倒觉得似乎是真没什么可以担心 的了。”
“也是奴婢回来得巧。”柳知恩一欠身,谦让地道,“看来,皇爷是有心把这事给‘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徐循其实也是看出了一点这个趋势,她点了点头,“听说乾清宫里的刘用坏事了。”
这消息是瞒不得人的,没几日就传遍了宫里,徐循也是有点好奇,遂问柳知恩道,“刘用平日里和谁走得近呢?”
“咱们乾清宫出来的,人脉是广。”柳知恩沉吟着说,“至于刘用……明面上倒是不偏不倚的,一般不和后宫女眷兜搭。怎么就栽在这事儿上了,奴婢也不明白。”
他顿了顿,又反问 徐循道,“此次的事,不知娘娘是信贵妃娘娘,还是不信贵妃娘娘呢?”
这问题,看着简单,但却关乎日后永安宫的站队问题。如果徐循信了孙贵妃,接下来一段日子,就不说亲近长宁宫吧,起码也要和坤宁宫保持距离,免得不知不觉,又被人给阴了。若是不信,该做什么自然是不必多说的。
徐循这几天其实也一直都在考虑这个问题,也一直都没有个结果,现在听柳知恩提起,便反问道,“对此事,你有什么看法?”
“这……”柳知恩也为难了起来。“知人知面不知心,奴婢从前,和长宁宫还好,但和坤宁宫,却实在没什么往来。”
这也是因为正妃从来不需要到皇帝住处侍寝的关系,皇帝到胡氏屋里的时候,自然都用胡氏的人伺候。所以柳知恩本人和皇后接触的次数几乎为零,其实要这样算的话,就是和孙贵妃本人接触的次数也都不多的。徐循也是因为伺候皇帝外出过两次,又有两次机缘巧合,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居住在人烟稀少的北京、南京皇宫里,身边带的服侍人都不多,所以才会和皇帝身边的中官们比较熟稔。
柳知恩就算有千般的才具,也不可能去凭空推测一个人的品性,徐循点了点头——真要这样说的话,整 个永安宫里和她们俩最熟的那还是她自己。这个决定,看来只能是她自己来下了。
思及此,不由得有些烦躁,徐循想了下,便决定道,“还是等大哥再来永安宫,再说吧。若是大哥从此不再来了,谁害的我,也就无所谓啦。”
柳知恩微微一窘,却也没多说什么。见徐循心浮气躁,便不提南京的事,而是告辞了出来。
走到外头,他想了想,也不和永安宫同仁多聊,而是径自走去寻从前的同事们说话。
☆、115、多助
宫里的大事小情那都是有规矩的;二十四衙门也不能例外;别看在外人口中;这帮子中官都是断子绝孙的可怜人。实则宦官中的高层,离了皇帝以后,最奢遮的那几个;威风半点也不比高官弱上多少。高祖年间宫内宦官战战兢兢的日子;已经是越来越远了。
别的地方还好,司礼监衙门现在渐渐成为二十四衙门中最有实权的部门;就连东厂提督太监都要司礼监里的人出来兼任,可见这权力能有多大了。能在司礼监里服役的宦官,无一不是知书达理;有的还能出口成章;文化素养,和宫里做杂活的小中人简直都不可同日而语。
虽说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但每个皇帝上台初期,都不会对内阁、宰执等有太大的调整。司礼监可就不一样了,都是奴才,当然是自己的旧奴才使得最顺手。司礼监现在虽然还能看到几个前朝旧人的身影,但大部分机要的位置,比如说秉笔太监、掌印太监,基本全都换上了皇爷在南内、东宫时期就开始任用的旧人了。
司礼监也是皇城重地,虽然不比内城戒备森严,但也不可能发生柳知恩走进办公室和大家打招呼的情景,柳知恩也没这么不知趣,他去的是大太监们居住的下房一带。
这会儿宦官中还不流行在外买房置地,置办产业——皇宫对大太监们的管束还是比较紧密的。再说,许多宦官的对食就在宫里,也没必要去宫外住。若是有脸面些,自己能住上一两间屋子的,两人下值后便聚到一处,主子们也不会多说什么。不过,这也是官至监丞、少监、太监这三等才能有的待遇。一般的小黄门那,对不住,和你的对食自己找地儿去吧。
柳知恩没有对食,品级也不到,他虽然得了皇爷的信用,又曾立过功,但起点低啊,他跟随皇爷的时候,皇爷还是个太孙呢,身边的伴当们自然也没有多高的品级。好容易等南京事儿以后,他们上京了,又因为被皇爷拨发给徐循,庄妃娘娘谨慎啊,宫里除了皇爷,各宫也就只有皇太后的清宁宫里有从四品的少监服侍,柳知恩的同侪一个个都起来了,连马十现在说来都是兼着御用监的少监,就他柳知恩才是个正六品的长随,挂职还在直殿监——掌管各殿堂清扫的部门。他连住处都是和永安宫的小中人们安排在一块的,所以皇城里安排给司礼监等权势大太监的住处,他也很少过来。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会遭到冷遇,柳知恩才进了这一溜青瓦房的排屋,便有小黄门跳起来给他行礼——在主子们跟前是一回事,私底下,宦官们也有自己的一套规矩。柳知恩虽然年纪轻,但他辈分高,说起来和王瑾他们都是一辈的。
“师叔。”小中人嘴甜,“你从南京回来啦?一路可辛苦!您请屋里坐,师父他还在皇爷跟前,没回来呢。”
说着就要把人往屋里让——这是王瑾收的小徒弟,就负责服侍他的衣食起居,还处于比较艰苦的学徒期。用大太监的话们说,这就是‘练练本事’,起早贪黑,小心翼翼的熬上几年,把师父伺候好了,才能出去当差——连师父都伺候不好,能伺候皇爷吗?
别觉得辛苦,就这都是美差,从大太监手下出去的,绝不会钻冷灶儿,不是到当红的娘娘跟前服侍,就是去伺候皇子,运气好点在皇爷跟前得了意,这几年的苦就更不会白吃了。
柳知恩笑着摆了摆手,“我不坐,先出去赚赚——马十他们下值回来了?”
“哎。”小黄门利索地应承了一声,弥缝着眼笑了起来。“还在老地方呢,师叔您自个儿过去吧。”
柳知恩也是心领神会,出去以后听了听声音,便走向了这一排屋舍中比较偏僻的角落。果然是没走多久,就听到了人声。
和官宦们一样,这越是当红的大太监,就越是繁忙。只是官员下班以后可以回自己家放松,但太监的工作时间那是不固定的,谁知道主子什么时候就想起你了?一般都不敢轻易出皇城,尽量都是要回来住宿的。你比如说马十,早上起早去服侍皇帝起来上朝、经讲,和内阁开会,吃午饭,下午再跟着出去玩一会。到了他换班的时候都五个时辰多了,回来歇一晚上第二天继续……当红不当红?当红!可他也有压力,却没空发泄啊。
也所以,虽然宫里禁令森严,但只要是当权的大太监,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