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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都什么话?”襄王都气乐了,“现在还真是乱得不成样子了!”
“正是如此,奴婢听说后,也是深觉荒谬,却又不敢怠慢。遂私自出府——”内承奉先磕了几个头请罪,方才续道,“去往干兄弟府上打探了一番。”
内承奉的干兄弟,如今在二十四衙门也有个长随身份,虽然职位不高,但胜在是御马监,也算是有身份的人了。当然也依着如今的潮流,在城里置办了一座小宅子,襄王也听内承奉说起过此人,他迫不及待地等着内承奉往下说。
“谁知,干兄弟一见奴婢,便是脸色大变。原来自昨日起,此事已经传遍了京城,种种消息乱得可以,颇有些自相矛盾之处,也有些说法,和奴婢听到的不同,可却有一点是几乎不变的。那就是的确有一名太医,在夏天时就提出,当时太医院所用药方过分凶猛,即使能好上一时,也会消耗陛下元气,恐对日后不利,甚而削短阳寿。您也知道,太医院论方,尤其是圣体有恙,那必须都落在纸端的。所以档库有记载,这的确是不假。而太医院诸人,之所以如此一意孤行,也是因为老娘娘下令,将其性命与大行皇帝绑在了一起……”
这个消息,的确合情合理——简直是太合理了。襄王立刻就想到了大兄去世前那十余日,的确只让两名太医用药,做法和惯例迥然有异。甚而只要皇贵妃徐氏在旁服侍,皇后只能时常探视,至于母后,更是几乎没有亲身过去,只是派人前去探望……
难道?!
不!他狠狠地一挥手,将这个荒唐的猜测驱逐出了脑海:娘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细心一想,太医院的做派,襄王又不是不知道,其用药节奏,若是平时也罢了,急病时让人怎不担心?娘若是着急起来,也的确有可能发下这样的话语。太医院受了惊吓,便开出猛药……并不一定是娘有意造成这样的结果,因一时心急至此,也极有可能!
“这消息,一日间便传遍了京城?”襄王沉思片刻,又确定了一句。
“的确,说是昨日下午开始传的,到了今日早上,连百姓们都知道了。”内承奉也和他想到一块去了,他膝行了几步,抱住襄王的膝盖,恳切地道。“王爷,此事背后,必有推手——咱们是被人惦记上了哇!”
这一点襄王还能看不明白?他思忖着望了内承奉一眼,尚未说话时,侍女忽又来报,却是他随身带上京城的老教授求见。
王府属官中就有教授一职,平日里教导藩王与家人读书明理,地位尊崇。襄王对其一贯尊重,闻言慌忙请进来,老教授却也是一进门就跪了下来,“王爷,大事不好了!”
居然也是听说了传言,来找襄王商议的,“以金匮之盟,尚且有斧声烛影一说,国朝本立有太子,王爷,此言一出,您是难以自明啊!如今局势,实在危若累卵!”
说着,便连声劝襄王进宫解释,上书请太子登基,以此平息流言,也算是一尽人臣的本分。内承奉满面担忧,欲言又止,却是显然在担心襄王进宫后的人身安全问题。
襄王和内承奉多年主仆,对他的心思看得极是清楚,但他并不在意这个——若是新主真要他死,在哪里也都一样。有娘在,事情还到不了这地步。
只是……
“去安排一下,我们今日就回京!”他终于下定决心,霍然起身,以不容质疑的语气吩咐内承奉,“把仪仗摆开,闹得越大越好,辞行和请太子登基的札子,我走了以后再递上去。”
“您这是——”老教授不禁一怔。
襄王扫了他一眼,却并无解释的意思,匆匆安抚了几句,“本人心思,等回到长沙后再和先生解释吧。来人,快送先生回房去,收拾细软!”
不消片刻,内承奉和老教授都被送出了院子,屋内顿时又安静了下来。襄王在屋内来回打了几转,仰首望了一会天棚,终究是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
此时进宫,那就真说不清楚了,就是进去递札子、请太子登基的,只要老娘娘没改主意,他的来意,必定会被抹黑成‘借请立太子,和太后密议’,除非他联合内阁诸臣进去清宁宫佐证,不然,后宫的事,谁说得清楚?藩王自保,第一条铁律就是要避嫌疑!
——可,若是联合内阁,那不成了带头逼宫了?流言一出,恐怕娘那里本来已经乱了阵脚,自己再来这么一出,那就更要乱了。进宫不可取,留京更为难,为今之计,只有立时返乡,人走了以后再留奏疏表态,才能从漩涡之中抽身而退。希望自己的这番举动,可以保住自己,事后不必再被波及!娘那里,不管她原本拿自己做筏子想达到什么目的,如今也只好另想别法了——他虽然孝敬,但也是有妻有子,也要为自己的小家考虑。希望以娘的手腕,失去自己这枚筹码以后,也还能斡旋折冲,达到她的目的。
天意无常,自己也只能尽力而为了,至于最终如何,那就听天由命吧!
襄王调息了一会,慢慢睁开眼,亲自磨了墨,在纸上慎重落笔写下了几行字。
‘母后皇太后殿下、尊嫂皇后殿下……’
写到此处,又不禁露出苦笑——前日晚上收到皇后亲笔信时,他就早该料到,这绝不会是皇后方走出的唯一一步棋。虽然对娘的图谋一无所知,但襄王可以肯定,她的敌人里,应该是包含了这位心机深不可测,能从逆境中重登后位的皇嫂。襄王自己作为亲子,当然是站在母亲这边,奈何如今,他却到底还是要顺着皇后的意,被逼离京城了,甚至还有些隐隐的后悔:若是能在第一封信时,就自证清白,又怎会闹得和现在这般满城风雨,连母亲都要受到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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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王府是风云变幻,殿宇群里多少人来回奔走着收拾仪仗,文华殿也不平静,自打大行皇帝宾天,内阁三人就自发恢复了值班制度,没轮班的那位也不轻松,他默认要去参加大行皇帝丧仪的种种流程。比如今日是大行皇帝头七,大殓礼十分重要,便由首辅西杨大人出席。次辅东杨大人往礼部坐镇,余下南杨大人才在东便殿办公,以备军国急务——越是改元时候,就越是要提高警惕,谁知道北方的邻居,会不会一时兴起,决定来个新年小动作?
“弘济,辛苦了。”眼看日薄西山时,东杨大人摇摇摆摆,却是进了便殿,“今日无事吧?”
“勉仁兄,”素来沉默寡言的南杨大人也拱了拱手,“今日无事。”
他没问礼部是否有动静,东杨大人特意过去坐镇,便是因为就算宫内有变,比如有些人异想天开想要把登基典礼给行了算数,礼部毕竟还是保管着登基仪所需要的许多物件,且因为局势紧张、人心浮动,大行皇帝的丧仪也许有可能出错,不巧,正在这当口,礼部尚书胡大人又病了——发了高烧,实在无法视事,只好由东杨大人亲自前往督促指挥,免得误了事。既然东杨大人一日都没有声音,那么,礼部那处应当也是平安无事的。
“内廷今日,可有信至?”东杨大人也不弯弯绕,问得很直接。
南杨大人是抽一鞭说一句话,“内廷无信。”
东杨大人的眉毛就高高地挑了起来,他意味深长地嘟囔了一句,“这……不应该啊。”
说出这话,本也没想得到南杨什么回应,毕竟,他私下赏花饮酒时多话,可到了公事上,却是信奉‘万言万当、不如一默’,眼下此事又是如此敏感,两个大臣背着首辅在这里讨论八卦,难免有些不体面。
不料,今日南杨大人却是一反常态,主动透露,“据闻,清宁宫召东厂说话。”
东杨大人顿时嘶了一声,“这是还未死心?”
正说话间,西杨大人也转了进来,“勉仁、弘济——今日均无事吧?”
事关皇位继承,大臣们也就和市井妇人一样爱八卦,看到西杨大人进来,东杨大人立刻说道,“礼部无事,内阁也无事。东里兄,今日辛苦了,快来暖一暖喝口茶——且说那太医院档库,调开了没有?”
西杨大人摇了摇头,“人主没发话,我等岂敢擅专。”
东杨、南杨,不由得就交换了一个眼色:这件事分明就是他一竿子挑出来的,这还叫不敢擅专?一夜间能让满城都传得这风风雨雨,全京城有这般能耐的人可不多,观其行止,应该是信心十足,档库里绝对有这样一份记录的。现在还不开库,哪里是不敢擅专?只怕是还存了些幻想,要给太后留点体面吧!
“东里兄恐怕还有所不知吧。”东杨大人迅速做了二道贩子,“今日,清宁宫召东厂厂公入宫了!”
说到召东厂,那肯定是找的冯恩,这位公公可是能人,资历又深厚,如今东厂里根本没有第二个提得起来的人,再加上和太后的渊源,不找他找谁?所以虽然南杨没指名,但东杨已经是擅自确认了当事人。
不比襄王那处,要以极为耸动的谣言来激起他的重视,内阁两位大人听到的都是尽量接近事情真相的版本,已知刘胡琳在东厂押下。现在太后召厂公进去,无疑是要对刘胡琳做出处置,不论是什么处置,西杨大人乃至整个内阁方——起码在如今,两位杨大人都未表露异志,还算是文臣正统一派——都将要落入被动,所以东杨大人的语气是有些不满的,暗指首辅处事手段不够老道,把好棋给下坏了。
西杨大人却是淡然依旧,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太医院档库,也有东厂能人正在把守。”
他没有透露什么别的信息,只凭语气,顿时就使得两位大人都是面露惊异,东杨大人琢磨片刻,不禁笑逐颜开,“如此,大事底定矣!”
毕竟是读书人,善投机,不代表他没有底线,再说,人老了也少锐气,这一次不必再犹豫,便直接被归为胜利的一方,他的心情自然是很不错的。
“只是太子仍在清宁宫,依旧是个变数。”南杨大人却是展露了细密一面,沉声道,“只恐老娘娘人老固执……”
一旦确认人证物证俱全,东厂也站在太子这边,南杨大人的话都多了起来,西杨大人看了他一眼,心中自然有数,却也不为己甚,他又叹了一声,“不错,大事至此,终究还有几分变数……”
正说着时,屋外忽有人疾跑了进来,三位大臣都变了颜色,“何时如此惊慌?”
奔来报信的小书吏喘了几口大气,便急急地道,“回几位老大人,襄王仪仗刚才出府,往东城门去了!有两位属官持了奏疏往宫中来——”
说话间,又有人接连不断地过来报告,不过半个时辰,这奏疏就送到了文华殿里。两位大臣也顾不得风度了,见首辅执信,全都挤来在左右观看。
才看了几行,西杨大人已是喜动颜色,草草看完,他交予东杨仔细研究,回身就吩咐,“去找司礼监,把这封奏疏,送入宫中给老娘娘观览!”
言罢,终是禁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跌坐在椅中,方才环顾左右,捋须笑道,“至此,大事定矣!”
作者有话要说:谁想过问襄王意见没有||他并不想做皇帝呢……哈哈哈||反正太后是没想过问儿子意见的
今天更得早~
248、谋生
如今的京城,处处都是风波诡谲;以三位阁老的身份;尚且免不得感到迷雾重重,更别说他人了。满京城的住户里;人脉、地位能比得上三位阁老的人;又有多少?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时刻;即使是以皇后之尊,得到消息;也不免要慢了阁老们一步。
“有此事?”此时已是入暮,坤宁宫内灯火通明;一片素白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