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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骨的寒冷。
他甚至有种和小云蚝一样的心情,拔腿就跑的冲动!
“我曾听说,父亲和轩辕墨当年师出同门,师父叫做……云岫天人,乃是世间少有的三系灵术师,却隐世多年,至死也没有离开震山。”
凌江月一边说道,藏于袖中的左手暗暗握紧,语气愈加沉重,道:“而你,就是云岫天人。”
云岫天人和凌祈月之间的种种,凌江月并不知晓,只是隐约的了解到父亲对那人非常的敬重,一直将对方当做最亲的亲人一般看待……
先前,凌江月也曾猜想,感情那么深厚的两个人,连生死都不怕,为何最后会变成仇敌,恨不得让对方生不如死?
在踏入夕颜殿之前,凌江月根本就不会去怀疑父亲的师父。
至少在那之前,在他心里,云岫天人早已成了神圣不可侵犯的象征,虽然他从来都不说,却铭记于心,心怀感激,一直惦记着,等待所有的事情落幕之后,一定要和父亲去震山祭奠仙去的老者。
“叮——”黑子闷声落下,一如凌江月此刻的心情,压抑得几乎喘不过来,
“叮——”白子没有丝毫犹豫,紧追而上,刹那间,有一片黑子消失不见。
“继续。”
方素心,哦不,确切地说,应该称之为云岫,云岫没有反驳,神情一如既往地从容,凌江月的痛心疾首在他看来,不过逝一种意料之中的反应罢了。
他是云岫天人,他亦是一百二十三年前,玄天派首席大弟子玄云岫。
玄天派上下,对于修仙之道,几乎痴迷,可惜真正成功的又有多少呢?
玄云岫,从他出身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这一辈子都属于玄天派,成为玄天派名声大涨的牺牲品。
“云岫,不是娘亲不要你,实在是你爹太固执了,偏偏听信你大伯的蛊惑……”
“云岫,上山之后,好好听大伯的话……”
“云岫,是娘亲对不起你……”
成为玄云岫之前,他有另一个名字,一个几乎遗忘了的名字——夏侯云岫。
夏侯影——夏侯云岫的父亲,一个恋兄成狂的疯子,居然因为夏侯罗伊的一句话,就吧年仅三岁的云岫送上了玄天派,从此注定了他一生的悲剧。
“云岫,以后好好跟着大伯,知道吗?”
“……”沉默的后果是接下去的一天都得饿肚子。
年幼的云岫,在经历一次次的教训之后,终于学会了“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
从孤僻变得偏执,从偏执变得扭曲,最后走上了不归之路。
直至夏侯罗伊临死前那一刻,云岫终于明白了真相,那一年,他二十三岁。
“影,我终于解脱了……”
夏侯罗伊爱上了自己的亲弟弟夏侯影。
乱伦……
伦理和现实,强迫他们必须做出选择。
夏侯罗伊一心扑向了玄天派,从此踏上修仙之路,偏偏因为他的心永远也无法超脱,反而事倍功半,一切徒劳无力……
夏侯影有妻有子,却对哥哥年年不忘,最终造就了云岫的悲剧。
从错误的开始,铸下最后的恶果。
当玄云岫明白了事情的始末之后,他终于放弃了修仙,走上了另一条截然相反的道路——堕魔
第253章
就修仙之道来说,玄云岫是个天才,不然他也不会年纪轻轻变成了玄天派的首席大弟子。
但是——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并非每个月都像凌江月这般“幸运”。
玄云岫的体质从一开始便注定了,他无法在堕魔这条叛逆之道上寻得安慰。
偷学诸多禁术的结局,反而令他遭遇了最恐怕的反噬,他的身体彻底地被毁了……
玄天派上下,一夜之间,除了玄云岫,全部丧命。
从那一天开始,仙境般梦幻美丽的玄天山彻底成了历史。
一座阴森恐怖象征着黑暗的死亡之城,拔地而起。
旁人不知的是,当年玄天派的幸存者,其实有两人,一个便是那罪魁祸首——玄云岫。而另一个,从死城出现的那一天开始,便一直掌管上古凶兽之一的云蚝,即死城代理人——灰。
玄云岫当年侥幸活了下来,便一直隐居在霰山,化名云岫天人……
往事如风,原本早该忘却,如今却因为凌江月,玄云岫再一次回想起来,不无感慨。
弹指一挥间,一百多年过去了。这期间,他破败不堪的身体早已容纳不下他的魂魄,早该羽化登仙而去的他,却凭着一丝毅力,留恋红尘,一直寻找着新的契机。
有时候,玄云岫自己也觉得可笑,都说修仙之道,讲究清心寡欲,反观自己,除了那一身高深莫测的修为,又有哪一点符合要求呢?
还是说——
长久以来,玄天派的宗旨和理念,不过是个错误?
从云岫天人诈死,到他回到沧州夏侯府,直至如今,占据方素心的身体,玄云岫的心却愈发空荡,他需要一具完美的身体……
一具适合达成他多年夙愿的身体,而这一切的关键就在于——凌江月。
缘由因生。
当年玄云岫窥破天机,为了凌江月的诞生,处心积虑,费尽心思。
如今,目的终于要达成了,他反倒是平静了。
望着对面的凌江月,玄云岫笑容逐渐深邃。
仅仅凭着一丝线索,就能将当年发生的事情猜得八九不离十,玄云岫不得不佩服自己的眼光。
这样一个聪明的男人,而且还是一个没有野心甘于平凡的男人,真是个怪胎啊……
如此奇妙的人,就这么杀了,倒是让他有些不舍。
凌江月垂着视线,不紧不慢地落字,对方的目的,他大致已经猜到了。
当初误闯死城时,灰说的那句话,想必就是在告诫他今日之事吧?
这世上,确实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凌祈月能窥破天机,预知未来。
玄云岫又岂会不能?
“你要我的身体。”
话音落地,凌江月平静地抬头,看向玄云岫。
他要他的身体,所以他的魂魄,必须离体,简而言之:凌江月必须死。
“叮——”白子落下,棋局已定。
凌江月没有看棋盘,因为结局早已注定。
静静地望着对方森冷的血眸,凌江月敛眉,问道:“我原以为,修仙之道与躯体无关。”
人类真正强大的是精神,所谓精神,便是指人的魂魄。
魂魄本无形,然而仙魔的外形却是因人的凡胎铸就而幻化成形。
简而言之,玄云岫取得凌江月的身体之后,成仙或是堕魔,不过是朝夕之事。
而凌江月,则会……魂飞魄散。
除非玄云岫善心大发,在凌江月的魂魄消散之前,找到一具跟他的灵魂契合度极高的身体。
然而,玄云岫终究不是轩辕墨,凌江月也不是娄青。
娄青的例外,更是不可能发生第二次。
刹那间,棋盘之上,黑子全部消失。
凌江月叹了口气,轻轻安抚着怀中的小云蚝,那小家伙在棋局结束的时候已经醒了过来,一如既往地发抖打颤。
“你输了。”
玄云岫淡淡地说道,笑容清浅,衬着方素心那张脸,竟糅合出一股说不尽的魅惑之韵。
“嗯。”
凌江月轻声应道,接着站起身,走向殿门。
见状,玄云岫略显诧异地挑了挑眉,不等他发问,凌江月已经给出了明确的解释。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现在并不打算取走我的身体。”
“所以呢?”
玄云岫风轻云淡地问道,人依旧留在桌前,只手撑着下颌,若有所思地盯着凌江月的背影。
有些恨,因为时间久远,早已忘了原因,连痕迹都被快消失在历史中。
夏侯影带给他的怨与恨,铸成了他当年偏执的理由,选择了一条截然相反的不归路。
可是如今,扪心自问,其实他早已不在意了……
爱与恨,或许发生在瞬间,却无法持续到永恒。
不过是人的脾性作祟罢了,得不到的东西,永远是最好的。
夏侯罗伊如此,夏侯影亦如此。
同样偏执的两个人,夏侯罗伊早逝,玄云岫却是……自作孽。
明明唾手可得的东西,却不屑一顾,偏偏要执着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许是上天垂怜,抑或命中注定,本该修道成仙的玄云岫,在一心以堕魔来反抗命运的过程中,偏执成了习惯。
或许他想要的并非……堕魔,只是习惯早已融入血肉,无法剔除。
这一点,凌江月明白,玄云岫却未必清楚。
“所以,在那之前,我是自由的。”
凌江月抬头,微笑着答道,温润如玉的眼眸瞬间散发着摄魂夺魄的光芒。
玄云岫嘲弄地勾着嘴角,懒懒地答道:“你出不去的。”
话音刚落,两道灰影忽然从天而降。
凌江月下意识地后退半步,不悦地看向拦在他面前的两人,其中一名灰衣人正是先前出现在浩然阁的那位……
顿了顿,凌江月回身,看向玄云岫,对方正惬意地捧着茶杯,兴味十足地打量着他,似乎很期待他接下去会如何对方这两人。
凌江月左手抱着小云蚝,右手藏于袖中,微微捏紧,方才这一眼,他已经注意到了一直藏在暗处不肯现身的小巫鲑……
那家伙……凌江月暗暗叹息,小巫鲑大抵是不敢反抗玄云岫的,甚至连那人的名讳都不敢说出口。
“我们之间的游戏,并没有结束。”
玄云岫轻轻地呷了口茶,举止优雅地放下茶杯。
冰冷的血眸,寒光四溢。
凌江月本能地浑身打了个寒颤。
“过来啊。”
“……”
凌江月无言地抿着嘴,踌躇着,还是走了过去,他无法反抗玄云岫,实力上差距是如此的明显,那人一个威吓的眼神,如同一股无形的力量,牢牢地牵引着他动作。
“如果你能把所有的事情都猜中,那么接下去两天,我不但会放了玄天烬,玄天昊、娄青、慕江雪还有你在意的那些人,黄粱一梦的解药,我也可以给你,但是——”
玄云岫幽幽地说道,眨眼之间,人已凑到了凌江月面前。
纤细素白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庞,冰凉的触觉,让凌江月突然想去了毒蛇的表皮。
凌江月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勉强躲开了对方的触碰。
这一下,玄云岫反倒是愈发满意地笑了。
能够在他灵力全开的状态下,依旧做出反抗举止的人,迄今为止,就只有凌江月一人!
这不是更加说明了,他看中的这具身体有多么完美嘛!
“你必须取悦我……”
玄云岫态度暧昧地笑着。
凌江月修眉微蹙,实在不适应跟对方凑得那么近。
“你想要让我从哪里开始猜?”
“凌江月,你莫不是忘了,我一向最讨厌别人问我问题了。”
玄云岫故作不满地摇摇头。
凌江月默不作声地抿着嘴,暗暗思索着:若是此时用上死神之手,有多少把握制住玄云岫呢?
玄云岫的真身或许早已毁灭,他的魂魄强占方素心的身体,而凌江月若是这时候动手,杀了方素心的话……
恐怕也不会对玄云岫本尊产生多少影响,对方顶多就是再找一具身体钻进去,或者……干脆强占凌江月的身体?
这个问题,着实令人头痛。
第254章
沉默,如同一幅绵长的画卷,横亘在两人之间。
半晌,凌江月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