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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天昊淡定地放下衣袖，沉静如水的眸子直视小洛，缓声道：“这伤便是那孩子造成的。”
“你怀疑她是灵祁王族？”小洛拧着眉头，若有所思。灵祁王族子女，需年满五岁，才会批准习武，况且就算那小屁孩天纵奇才，也不至于能伤得了玄天昊。
玄天昊不置可否地笑笑，转身看向男子怀中睡容恬淡的女娃，眼底闪过一丝凌厉：“谁能保证她死之前是不是只有三岁呢？”她体内的蛊虫并不简单。
小洛不动声色地抿着嘴，暗暗惊奇，当日她与骚二曾推断：这孩子死了有些时日，且生前被人易容成了这副模样，甚至被催眠。以至于她“醒”来之后，一举一动地与凌江月前生的女儿十分相似。
如果事情真如玄天昊说得那般复杂，这幕后的黑手也觉得常人，倒很有可能是……国师那等半仙体质的高人。
如此想着，小洛忽然顿悟，猛然抬头看向玄天昊，正好对上男子深邃的眸子，两人默契地一颔首，迅速坐到桌前。
玄天昊抽出宣纸，沾墨，落笔，形如流水。不消片刻，已将他的推论画在纸上。
小洛感叹地挑眉，双手撑着桌面，嘴角轻轻扯出一丝笑容，这年轻人果然不简单……“眼下最有可能的推断便是——”玄天昊放下毛笔，将宣纸转了个方向，移到小洛面前，面色逐渐凝重起来，“有人企图引发玄月内乱。”
“如果这孩子真是灵祁王族后代的话，恐怕对方还有另一个目的，就是要挑拨玄月王朝与灵祁国的关系。”小洛补充道，颇为担忧地皱着眉头。
“三哥已经出事，若是我也不幸中招，那么最有可能得势的便是玄天晔，只可惜这人……”玄天昊微微一顿，言下之意再明白不过。
只可惜这人太草包。若是让他登基为帝，玄月王朝迟早败在他手中。
“而且对方很聪明。”玄天昊面色微变，指向宣纸上“江月”两字，“他大概看出了三哥与我的矛盾，所以将矛头直指……”
“咳咳。”小洛状似不经意地咳了声。
玄天昊一顿，临时改口：“矛头直指你家老爷。”
闻言，小洛满意地笑笑，刚笑完又垮下了脸，她家老爷临时换了“里子”的事情，可是最近才发生的，可是她怎么瞅着这些个阴谋诡计的，总觉得那些人预谋了很多年的样子？
不说谢晓婉，且说那小屁孩，至少也是好几个月之前便被整了容……可是她家老爷来到玄月才不到半个月。
敢情有人早已预料到了这件事？
小洛困惑不已地支着下颚，猛地一拍桌子，确实有人早已料到了……譬如她家投井自杀的混蛋。
其实她到现在为止，都还不能接受那混蛋已经死去的事实，祸害遗千年，寿比王八长，那混蛋就算要死，也不该死得那么憋屈！
说起那混蛋，小洛就恨得牙痒痒！
“如果——”她抓起毛笔，在纸上涂涂画画一阵之后，交给玄天昊，解释道，“我听说假大仙有预测未来的特殊能力，可是事实？”
玄天昊微怔，国师的能耐如何？他虽然未曾亲眼见过，但传说早已将那人神化，就连他的父皇也深信不疑，他断没有理由怀疑。
“前辈的意思是？”
“照我的推算：不是灵祁王妄图报复你老爹当年夺妻之恨，就是灵祁近日将有内乱，且内乱之人背后一定存在着一个跟假大仙不相上下的高人，那人……说不定也是半仙体质，能够堪破过去未来，甚至于异世时空。”
“……”有些匪夷所思，但又似乎合乎推理。于是玄天昊保持缄默，却下意识地将目光移向内屋，凌江月方才就这么干脆利索地离他而去，去陪他的“情敌”，一想到这，某人心底就不由自主地冒酸泡。
“怎么？你敢不服气？”小洛噌地站起身，摸摸鼻梁，态度高傲地反问。
“总管，属下有一时不解。”小三儿忽然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道。
“属下琢磨了大半天，怎么觉得所有的事情，都跟咱家老爷息息相关？”
“……这个嘛，”小洛干瞪着眼，片刻后，瞥了眼玄天昊，撇撇嘴，“大概是因为我家老爷魅力太大吧。”
“……”小三儿默。
“小洛，他醒了。”
“啊，睡醒了？”小洛下意识地应道，却猛地僵住，刚才那个温温和和的轻软男低音是……她家老爷？！机械地扭头看去，见凌江月一脸平静地站在珍珠挂帘处，不由得汗流浃背，他什么时候过来的？她竟然都没发现！
“玄天烬醒了，你过来看下。”凌江月耐心地重复了一遍，漆黑的眸子依稀闪烁着温润的光泽，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不小心听到几人的交谈后，他的心跳有多剧烈。
小三儿说的没错，谢晓婉的出现，那张与温婉几分神似的脸庞，初见时女子故作暧昧的态度，依旧小女娃的出现，那张跟小可一模一样的小脸，那一声声热切的呼唤和黏糊劲，都是冲着他来的。事情并非凑巧……
第073章
苏醒玄天烬醒了，除了身体稍微虚弱了些，似乎没有其他不适。
“水……”某人半死不活地唤道。
“来，慢点喝。”某人温柔耐性地哄着。
于是某人眼红了。
再于是，小洛笑得肚皮抽筋了。那玄天烬分明是故意的吧？啧啧，整个人都挂到她家老爷身上去了，再一瞧玄天昊强作淡定的完美笑容，她终于忍不住了。
“哈哈哈哈哈哈……”摧枯拉朽地狂笑，成功引来众人目光。
小洛尴尬地轻咳两声，摸摸鼻梁，解释道：“我嗓子痒。”
“……”众人默。
“小子，眼红了吧？”小洛不遗余力地继续打击玄天昊，偷偷地千里传音给某人。
玄天昊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小洛，眉眼弯弯，笑得分外温和，却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错觉。
额滴神呐！这小子狂化了？小洛夸张地呲着牙，打了个哆嗦，单手拽着小三儿的胳膊，便要往外走。
玄天烬却在此时开口道：“小洛，等一下。”
闻言，小洛回头，不悦地挑挑眉：“有事？”
“这个给你。”说着，玄天烬从枕头底下掏出一块令牌，随手抛了过去。
小洛不解地拧着眉头，顺手一接，随意地瞥了眼，漆金令牌，单面刻着一个玄字，另一面是诡异的繁复花纹，大概是类似于通行证之类的东西，不过她可一点也不稀罕，凭她的身手，这王宫根本就是来去自如，要这令牌做啥？
“小洛大概是用不上。”凌江月一眼便看穿了小洛的想法，轻声解释道。
玄天烬闻言，专注地看向凌江月，目光如水般恬静：“那是可以自由出入国师静修之地的令牌。”不同于其他令牌。
小洛连忙将令牌塞进怀中，随后拽着小三儿退了下去，临走之前，十分随意地朝玄天烬挥挥手道了声“谢了”。
“国师？”凌江月闻言，讶异地喃喃道，一想起那神秘莫测又让他倍觉亲切的老者，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
玄天烬见他笑了，不由得地咧开嘴轻笑。
这一幕映在玄天昊眼中，却分外地刺眼，整颗心都跟着提到了嗓子眼，仅仅是两日工夫，他的小凌儿竟被人勾去了半个魂，真是大意轻敌了……“江月，可曾认识国师？”玄天昊趁机上前，挨着凌江月坐下，温和地问道。
凌江月猛然回神，恰好对上玄天昊俊美的面容，男子含笑的眼眸，深邃黝黑，正清晰地倒映着他的身影，隐约之间，散发出无限的蛊惑，令他一阵心神恍惚。
“凌江月！咳咳……”玄天烬见状，急声唤道，却惹来一阵咳嗽。
凌江月连忙别开视线，转向玄天烬，担忧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又不舒服了？”
玄天烬低垂着头，眼角挤出一丝泪水，再抬头时，一副无比虚弱的模样，喘息着道：“凌江月，我饿了，你去给煮银耳燕窝，好吗？”
凌江月长嘘一口气，原来是这样么？他有些怀疑地瞅瞅玄天烬，又转头看看玄天昊，两人此时分外默契，皆是一副无辜神情。
“嗯，那你先好好歇着。”
“凌江月，快去快回。”玄天烬得寸进尺地嘱咐道。
“知道了。”凌江月无奈起身，视线一顿，在玄天昊身上停留了片刻，欲言又止，后者给他一个安抚的轻笑后，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很快，床前便只剩下他们两兄弟，气氛逐渐有些冷凝。
半晌，玄天昊起身，走到屏风前，状似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屏风上的水墨画，沉声道：“三哥，你这回可是玩过头了，若是不小心把性命完没了，父皇可是会很难过的。”
“玩？”玄天烬半倚在床头，冷笑一声，却不反驳。
玄天昊背对着他，双手而立，眼底一片凉薄，声音逐渐变冷：“强娶谢晓婉，惹恼父皇，被禁足后居然闹绝食。三哥，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第074章
国师“会下棋吗？”对面的老者嘴角含笑，和蔼有礼。
凌江月迅速瞥了眼身侧的石桌，桌上正摆着一副金丝楠木制成的棋盘，盛放黑子和白子的盒子是用墨色琉璃打造的，分别放在棋盘两端。
他拿捏不定，却下意识地点头道：“会。”
在凌府那段日子，玄天昊亦曾陪他下过围棋，规则倒是和他记忆中一样，只不过眼前的老者并非一般人，而是玄月王朝高高在上的国师大人，身份尊贵仅次于老皇帝，哪怕是玄天烬在他面前也得礼让三分。
“坐下吧。”
“是。”
凌江月不卑不亢地应道，屈指可数的几次碰面，他总是隐约在国师的身上看到某个熟人的影子，无奈一直记不清是谁，直至此刻，两人安静地对桌而坐，望着对方狡黠中透着一丝高深的笑容，他这才恍然大悟……“国师大人，很像江月的父亲。”凌江月试探着说道，前世他十三岁那年，父亲意外身故，此后一直与母亲两人相依为命，可惜母亲因为思念过度，忧心忡忡，在他十八岁那年也离开了……记忆中的父亲，笑容和蔼，儒雅风趣，有着宽阔的怀抱能同时拥抱他和母亲。
“是吗？”老者不置可否地笑笑，风轻云淡地落下一黑子。
这黑子也是用上等墨琉璃打造而成，白子却是用的普通晶石。
凌江月不紧不慢地跟上一子，淡淡地晕开一丝浅笑，解释道：“嗯，感觉有些神似，模样倒是记不清了。”
“其实——”叮地一声后，老者又布下一子，却落在空旷偏僻之处，似乎另藏玄机。
凌江月微微一皱眉，却不动声色地继续按着计划落子。
“国师大人想说什么？”
“其实你之所以能穿越时空，来到玄月，正是因为我的缘故。”老者一边说道，一边落下一子，又是让人摸不清的偏僻之地。
凌江月意外地一怔，白子捏在手中却悬空未动，他迟疑地看向对方，嘴角蠕动了许久，才发出声来：“为什么？”白子落棋盘，却似乎偏离了计划……“因为我曾经欠了一个人的情，而你的灵魂原本就属于这里，开启时空传送阵在恰当时机将你引导回来，是那人的遗愿。”
“那人……是谁？”
四目相对，凌江月沉静而执着地望着老者，丝毫不见退缩，与此同时，老者眼底闪过一丝赞赏。
“时机成熟之后，你自然会知道。”
这话说得那般高深莫测，其实也就是忽悠人的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