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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墟之痛-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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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除了他们,没有人会把自己的lang漫和甜蜜放到午后来品尝。

在寂静的午后,他们就轻轻步入安里?卢梭(法国画家)的《梦》。时光颠倒,昼夜不分,他们在上升,从树根到树梢,从山下到山巅……

尘埃的味道渐渐消散,空气中那种浑浊的微温已经退去,迎面而来的风,如丝织就一般纯净,异香扑鼻,鸟啼虫鸣,高大的花朵,有着修长结实的茎。各种树干和叶面,恰似动物的皮肤,冰凉而柔软。峰回路转,丛丛剑麻镶着淡金色的边,以它的处所,正好迎接住温暖而澄净的天光。当他们缓缓经过的时候,他们金色的肌肤把那些植物几乎映红,使它们像一朵朵鹅黄的火焰一样。大像在树干后扬起它的长鼻子,等待他们。在他们缓如游云的旅行中,或三两聚集、或成群结队的梅花鹿,如记忆一般消失在山岗之后。

“小姑娘——”

罗滋喜欢这样叫她。

这是大巴山人叫那些成天疯跑的野丫头、和松明子灯下做针线活的小媳妇的。大巴山人喜欢这样叫他们疼爱的女人。

她的野性也在这样的时候淋漓尽致的释放出来。

她在他之上,故意让头发拂他的脸,咯咯笑。一对颤动的有着秋天时的小瓜高高悬挂的成熟、甜蜜的模样,又宛如悬崖之上的羔羊。他将它们握在手中。

……一头雌豹滞留在他们身边,而它的孩子,那美丽的幼豹,则在他们的膝头摩擦它的皮肤,直到心满意足。

二十之后,男人和女人抹净了汗,相挨着躺下。

这边树丛或是那边树丛,有低微的淙淙水声。晶蓝的天空,月亮大而圆,是亿万年造就的灵物,大地上的一切,都因它的照耀而流金溢彩。通往泉边的小径,清朗如水,他们踏上去,就有月光从地面浮到赤足背……一队汲水的女子,笑吟吟而来,她们汲满了水,又手舞足蹈,间或哼出的歌子,就歇落在手足的节拍之中。

林间旷地,各种禽兽悠闲漫步,互不交谈,似在享受月光,或等待王的到来。孔雀开屏,大众欣赏。而高处的两只奇鸟,沉静安详,像是自然灵感的化身。他们认得那是凤和凰,它们一生严守智慧和美丽,孤独百年,从而再生。

他们深深呼吸,袒露着自己,躺在山峦之间。莺鸣燕语,在愉快的叹息、惬意的挥臂中四散分离,而后又似一个个花环,渐围渐合,环绕他们……

罗滋想睡,琼不让,她要和他说话。

情爱中的男女的差异是显而易见的。

他们有可能在最初的时间里同步,紧跟着就背道而驰。当男人还在半空中昏眩的时候,女人已经落足到现实的大地上。男人可以一直在伊甸园里呼吸,女人却很快为那苹果有没有问题、或除了苹果之外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吃而操心起来。

琼没有要求证明。她是个生活在感觉当中的女人,并且有足够的自信。

“你知道吗?”她兴奋得脸色绯红,在他耳旁絮叨,”萨宾娜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在她的画室里与人,并且有许多人在观看……我也是,我喜欢那张桌子,它那么大,太好了!”

她又在说《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的萨宾娜。女人们无论读什么书,都会把自己套入书中的某个人物。罗滋也热爱昆德拉的作品,但是在整个八、九十年代,中国说”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说得太多,以至于整个文化艺术界人士在发言的时候,都要引用”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这句话,把它当成自己第一个知道的名言。

所以,琼说到萨宾娜的时候,罗滋没有回答。在艺术界,他对那些久不久就以自己为新思潮代表的女性是敬而远之的;在更广泛的领域,他对动不动就想搞女权运动的女性也是避之惟恐不及的。

“但是,”她接着说,”我会突然恐慌。因为我会在快到高潮的时候感觉到房子的四壁都不见了,我们就像是在某个大院里一样。”

罗滋心里感到难受。

“他们就围在我们周围,在观看。但是他们的脸上都明明白白地写着,他们要狠狠地惩罚我们……我感到自己完了!”

罗滋沉默着,将她搂得更紧些。

和琼在一起的几个月,是他生命当中最为充实和完美的时光。

他一直保持着对她的渴念,他感到自己离不开她。一旦没有她,他就会变得无力,他将是一个残缺的人。

是爱,使他变得小心谨慎了。

当他走在街头的时候,第一次认真的回避那些出没不定的出租车和摩托车,因为,他突然觉得生命是多么的宝贵!

他不是没有爱过,短暂的、转瞬即逝的爱——或称为愉悦,或称为成年人的游戏——从来没有影响过他的平静。女人是各种各样的,为了艺术,他一直小心地使自己不会被女人损害。

同时,他也诚挚地寻求着那同样富于激情的、完美的女性。

一个男人总是会遇到许多可以与他相匹配的女人,同样一个女人也会遇到无数可以与她相匹配的男人,他们只要周期(心理的、生理的喜欢和需要)相同,彼此能够心领神会,就有可能走到一起。

但这和爱是不一样的。

一个人的能力——爱的能力,主要是心智的能力,是有限的。

所以,真正的爱只能有一次。没有爱过,就是在等待、在积蓄力量;爱过了,力量也耗尽了,激情的高峰再难以攀越。时光不可以倒退,爱也不可以重复。

所以,随着时光的推移,罗滋小心、惶惑,并有了莫名的忧虑——直到有着山茶花花瓣一般面容的她的出现。”歌声轻轻荡漾……啊可爱的山楂树……”

他知道琼的所有电话,甚至曾经跑到大院某栋楼的后面,探望她办公室的窗户。

是的,听着自己的心跳他就知道她在哪,在做什么,在想些什么。

许多时候,他宁愿在思念当中度日,也不会给她电话,更不用说去找她。

而她已经是大胆得令人吃惊了!

琼就是这样的女人,看起来那么娇弱、多愁,投入爱人怀抱的时候却是母豹一般不可阻挡!

二十一又一个炎热的中午,人们都躲在写字楼里叹空调。他们刚刚吃过饭,抹干净了饭菜的气味,又用茶水漱了口,再嚼一条绿箭香口胶,坐进大班椅里,将皮鞋铮亮的双脚抬起来放到电脑旁。

张汉刚刚送了几个去西餐厅吃公司套餐的领带系得紧紧的家伙,又兜回到华强路上。他通常都是在那儿的一家快餐店叫一份外卖,然后就在车里吃,并休息片刻。他刚靠路边停好车,就有人开了后面的车门上来了。

他今天依然是十分的烦躁。很长时间他都是这样,不知道有什么问题,就是想骂人。如果客人是外省人,不是广东的,他常常用粤语骂他们。至少,他要说上一句”丢你老母”。有一次,他不满客人坐到前座,就骂了一句,那西装革履的家伙大概也知道这句”广骂”,就瞪大了眼睛说:”你说什么?”他赶快说:”我的工具箱里掉了个螺母!”

他并不太饿,但已经不想做生意了,偏偏又上来一个穿西装打领带的”捞仔”。他扳了一下后视镜,看清楚后座,说:”我要歇工吃饭啦!”

第五章 2。情人的代替

张汉已经烦透了华强路的快餐,但到吃饭时间,还是得兜回到这条路上来。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意思呢?不能不做你不喜欢的事情,不得不吃你不喜欢的饭菜。这样的人生,应该让人恶心透了!

但是,一切都得照旧下去,年复一年,一天天地重复下去。

当初娶到琼的时候,有那么一个月的时间,他非常的满足,浑身轻飘飘的,那就风得意啊!

可惜春风得意就一个月,那一个月,胜过他过的三十年。

一个月后,他就明显地感觉到琼对自己的厌恶。虽然她一直在克制,可他还是感觉到了。一个人发现自己遭到别人的厌恶,那感觉比自己厌恶自己更恐怕。并且,他们不能交流这个问题,他不能向她索取实证,不能让她知道他已经感觉到了……

她为什么要厌恶自己呢?

这个问题,张汉都不敢问自己。

他骨子里是自卑的。他真的爱她,这种爱,就像一个收集古玩的人得到一个稀罕宝贝一样,他和她,是无法沟通的。

他无法钻到她心里去,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她一直都是温文尔雅的。但是,她开始变得冷漠了。她还是温文尔雅的,但她的确是冷漠了。当他跟她说话的时候,她常常听不见,心不在此;当他想伸手过去的时候,她及时地转过身去了。漫漫长夜,他在床上翻滚,她却毫无声息,好像她已经睡熟了。

其实她根本没睡。

孩子给她带来一些变化,母性的笑容一直在她脸上漂浮,像月亮前的云彩。但这变化并不是向着对张汉有利的方面。相反,他们更加疏离了。

孩子是她的另一个出路,她只注视他,和他说话——那孩子才刚刚会笑,她就整天和他说话了,轻言漫语,无限爱惜,好像他真的是个天使,是她的实实在在的美梦。

有时候,张汉听她和孩子说话,听得入迷了。她真的是个好女人,好母亲,他也很感动。但问题是,她要么对他视而不见,要么,就换上了平静得冷漠的表情。

张汉连表达自己的不满的能力都似乎失去了。因为她就像一汪水,她并没有任何过错,也没有触犯他。她完美,无可挑剔,辛勤劳作,家事操持得尽善尽美,儿子教育得智慧、优雅,像十足的贵族。

他成了透明的空气。她那态度,好像永远也不原谅他,就算他打算投胎重新做人,她也决不宽恕!

他真是感到无可奈何。

每天每天,出租车在市区绕老绕去,他面孔木然,脑子里就想这些想不清的问题。通过后视镜,他看见那“捞仔”面孔瘦削,十分精干的样子。

他没有发动车子,捞仔也不抬头,手里还忙着弄些玩意儿。他等着,看他说些什么,然后再考虑要不要把他赶下车去。

捞仔抬起头来,说:”司机大佬,麻烦您送我到蔡屋围吧,我急着呢。”

张汉喜欢听北方人称他”您”。这种口气让他想起刚刚认识琼的时候,琼说话的口气,她嘴里吐出的那些字眼,她温柔而带着女性气息的声音,让他怦然心跳。

张汉和气地说:”你再急,没有我肚饿急吧?”

他真的不想载这个北方佬了。

“真是的,十万分火急,要办事儿呢!”

“真的?”他觉得有些好笑,除了发生命案,火警,这城市街头,还有什么十万火急的?

张汉笑了:“十万火急啊?送鸡毛信嘛!”

他幽默起来,做出一付刚离开地道战或者地雷战的劲头。

“啊,师傅,你真是得闲说笑啊!”

张汉回头,看后面的家伙,不像是可以开玩笑的样子。他既不想严肃稳重的政府人员,也不像装腔作势的公司白领,更不像猴急猴急的小公司老板,也不是满街跑的送外卖、推销员或者房地产中介。

他也不像魔术师,魔术师都是演员,越来越假了。

“你说说看,”张汉说,“什么事情那么急,得司机大佬牺牲午饭来送你?”

“捞仔”微微一笑:”不瞒您说,我干的是福尔摩斯的活儿。”

张汉大声笑了:”丢你老母!”

福尔摩斯!真是癫狂啦,比魔术师还要癫狂!

“不信吗?您看看,从新秀到华中大酒店到人民桥,许多地方都有我的广告,还有手机号码。”

张汉顿了一下,他是经常看到那些小广告,除了办证、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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