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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嘁！你朋友老婆是靠你朋友养的吧？！人家是全职太太吧？”丽丽问。
“开玩笑，人家老婆是人民教师，吃财政饭的，不比你差多少！我朋友高中没毕业呢，到现在还是个临时工！”邱伟斜睨着丽丽，做出一脸愤慨的表情，似乎在抱怨命运的不公。
罢了罢了，和这种脑子生锈的人还有什么可说！丽丽几乎无语凝噎，她抬头望望，天色似乎有点阴沉，几朵乌云缓缓地飘过来，挡住了太阳的光芒，笑眯眯的太阳光穿过云层，显得有点暗淡。
“什么朋友，不过是忽悠你的人罢了！有脑子的人都不会相信他说的话！再说了，即使他说的是真的，你好歹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国家干部，别随随便便降低对自己的要求！我就问你一句，要是我是你妹妹，你舍不舍得让我过这样的生活？”
“这样的生活咋了？别不知足！好歹我还没动手打过你嘞！”
“没动手打人就算对人好了？这是什么道理？我倒要问问你，我犯了什么错，竟然要领你没动手打人的情呢？我的生命和健康权什么时候可以被你任意侵犯了？如果结婚意味着面对无辜挨打的危险，那这个世界上的女人为什么要结婚？现在不是旧社会，女人不用靠男人养活，更不是男人的附属品，女人可以自强自立为什么要遭受男人的欺压？”
“别跟我扯这些大道理，家庭就不是讲理的地方！”邱伟武断地说。
“对呀，家庭不是讲理的地方，可是家庭是讲爱的地方，你的爱心呢，你的公平呢？我的付出你都看不见吗？你对我就没有一点感情吗？”
“怎么没有感情，没有感情我就不会对你说这些了！你知道别人都是怎么对待老婆的吗？我的同学江眺，我最好的大学室友，你知道吧？他媳妇个子比他还高，长得老漂亮了，就这我还亲眼看见他动手打他媳妇嘞，掐住脖子用脚踹，要不是我上去拉开，他媳妇差点就上不来气儿就没命了！”
“他们两口子当着你的面生气打架？还打得那么厉害？不可能吧？”丽丽吃惊地说。
“有啥不可能的，”邱伟漫不经心地说，“我就在他家住着嘞，那时候他俩刚结婚，条件也不好，就一间房子分成里外屋，他俩住里边，我住外边，一住就是几个月——”
“你和人家新婚的小两口住在一起几个月？”
“那有啥嘞，江眺那时有房子住，比我条件好多了，我那时候没有工作，不住他那里住哪里？是江眺叫我住在他那儿，叫他媳妇一天三顿给我做饭让我好好学习嘞——谁叫俺俩好嘞——可能是他媳妇不高兴说啥了吧，江眺就跟她生气了，我把他俩劝开他媳妇还感激我嘞，就这后来他媳妇还待他待我都可好嘞，天天端茶倒水伺候着，叫她干啥就干啥！”邱伟舒了一口气说，“现在我的户口还在他家落着呢，你看看人家媳妇多能忍，多贤惠，叫你你能？你咋就不能跟人家学学，也好好体谅体谅我嘞？咹？！”
这都是什么逻辑什么思维啊，丽丽听得毛发倒竖，百感交集，扪心自问，自己离邱伟的要求差得还真不是一星半点，这个差距到底该怎么弥补才好呢？
“好吧好吧，我再体谅你一次，尽量向你的标准靠拢呗。你说吧，你究竟希望我怎么做？现在离上班还早呢，抓紧说出来听听，能协调就尽量协调试试？”丽丽把心一横，借着看时间的由头拿出手机，摁下了手机的录音键。她新近为手机添了一个内存卡，录音和拍照、录像的存贮容量都增加了不少呢……
四十三、婚姻真不是儿戏
“谁在遥望，月亮之上，有多少梦想，在自由的飞翔，昨天遗忘，风干了忧伤——”
“不接！”丽丽看看号码，把手机扔到办公桌上。
手机很执着，一遍一遍周而复始，虽然喜欢凤凰传奇这个洒脱的组合才把她的歌曲设成铃声，但听多了还是觉得烦躁。没有办法，丽丽出门转了一圈，拿起手机再看，哎呀，整整十个未接来电，全是邱伟父亲的号码。老姜又要出场来了，他想干什么呢？反正一开始也没有接，就当自己忘记带了吧。丽丽继续置之不理，手机又响了一阵，好像知道没人爱听似的，识趣地安静下来。
又打电话来做什么，是要自己去给他们买药买保健品呢，还是要自己帮着去找他们逃学的外甥？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他们办了的那么多缺德的事来伤害自己，居然又厚着脸皮给自己打电话，又想出什么坏点子了吗？
“丽丽呀，你中午有事吗？”快要下班的时候，丽丽爸爸打来电话。
“没有啊，怎么了？”丽丽觉得很疑惑。最近几天下雪，自己身体又不好，中午一般都不回家。爸爸妈妈都知道，也习惯了，没有事情是不会打电话的。
“是这样的，邱伟的父亲来了，在咱家坐了半天了，说是要等你回来，想见见你。”
“我没有功夫，我不想见他家的任何人。”
“都坐了半天了，毕竟是长辈，总是要面对的嘛，你回来吧，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想法。”
丽丽犹豫了一下，还是回了家。
邱伟的父亲在客厅里坐着，他穿戴得整整齐齐的，看见丽丽，嘿嘿笑着站起身来。
“给你打了好多个电话都没有接，想着你工作忙，就直接到你爸爸这里来了，大家见见，说说话，你们这也好久没回了，爸心里可惦记了。”
“哦，我上午一直开着会呢，我爸打电话时刚刚散会把手机开开。你坐吧，这么大老远的天气又不好，来回跑什么呀。”丽丽淡淡地招呼道，她拼命地压抑着自己的感情，控制着自己的言行——想起他们的所作所为，丽丽就恨不得把这个道貌岸然、笑里藏刀的家伙从客厅里赶出去。
“闲下来就回家吧，我和你娘都想你们呢！”冷场了半晌，邱伟爸嘿嘿地笑着对丽丽说。
“不用了，我已经和邱伟说好我们两个离婚了，我正找人拟着协议呢，完了签字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儿了。”
“他敢！他要是敢离我就打死他！多好的媳妇呀，我和你娘都一心盼着你们过好呢！”
“缘分尽了，你们也别再干涉了，是我提出离婚的，我不想过了，我们也过不下去了。”
“我在这里也跟你爸说了半天了，你爸的意思也是——”
“我的生活我自己知道，我想我爸也会尊重我的意见的。”
“哎呀孩子，你俩到底是有啥矛盾呀，说出来爸帮着你们解决呀！”
“没有什么，你要是实在想知道的话，回去问你儿子好了，我没什么可说的。”
“不是孩子，你看这大冷天的还下着雪，你能体谅一个做老人的心情不能？”
“你真的不知道吗？”
“我是真不知道，伟回家是啥也不说啊！”
“他没有跟你们说离婚的事吗？”
“说了呀，他说你非得跟他离婚，他也没办法。”
“那不就结了吗，还有什么可说的？”
“他也不说，你也不说，是不是真想让我这老头着急死嘞？我跟恁娘那可是真不能看着恁走到那一步嘞，我这孩子，好不容易娶个这么好的城里媳妇，咋就能这样就离了嘞？我在家也跟伟说，孩子呀，那婚姻真不是儿戏呀！”老头儿说得动情，眼里竟然似乎有了泪光。
“我没有把婚姻当儿戏，只是不愿意让把婚姻当儿戏的人再浪费我的时间罢了。天也不早了，你要不要在这里吃午饭呢？”这是狼外公又来骗小朋友了吧，丽丽在心里撇了撇嘴，或者是灰太狼到了羊村？什么事不是你们搞出来的呀，现在又来揣着明白装糊涂，摆明了欺负这一家碍着面子不好意思说重话的老实人了，你不知道我现在已经没了耐心了吧？
“吃饭是小事，吃不吃的都不关紧，关键是婚姻大事，你这么说叫我怎么能放心呢，我干啥事都没有心思！”老头儿痛心疾首地说，屁股在沙发上坐得稳稳当当地，两条眉毛紧紧锁成一个疙瘩，和邱伟那家伙还是真像呢。
丽丽不由对这老头儿佩服得五体投地，瞧瞧，这是一般人吗？这四两拨千斤的赖皮功夫还真是一流呢，一般人听了这逐客令还不该知趣的告辞吗，可人家偏不，不仅不走，这小事大事的一通忽悠，马上变被动为主动，还反客为主，摆上长辈的谱了，嘁，以为是你家吗？这样看来邱伟那小子无赖，不光是他娘的遗传啊，古话说有其父必有其子，还真不是盖的呢！可是不管怎么说，今天都不能便宜了他，对他客气点，他就以为别人是傻子呢。
“我听说邱沟家里原来很穷的，三间瓦房是叔叔们一起盖的，后来归了咱家了，邱伟的奶奶年纪大的时候，住在用塑料布搭成的棚子里？”看起来他不会按常理走掉，怎么办呢？丽丽眼珠一转，抛出重磅炸弹，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位老先生想起生他养他的亲娘在晚年受的苦遭的罪，心里总会有点苦涩会感到不舒服吧？也算是自己小小的报复一下？
丽丽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只见邱伟爸哈哈一笑——注意啊——哈哈一笑，“哎呀，那时候不是穷吗，住的地方也不宽敞，恁叔叔伯伯都在外面盖了新房子，老房子可不就归咱了吗，恁爷和恁奶奶兄弟们分开养活，恁爷分给老大老二了，恁奶奶那人是童养媳脾气老大，和恁四婶合不来，死活不去她家，非得在咱家不可，说是恁娘孝顺——”
“是舍不得自己一手经营的老院子啊，还是看中了那门口搭的塑料棚啊？”丽丽顿时惊诧莫名，毕竟是年轻沉不住气啊，忍不住接口讥诮地追问道。
“哎呀，你是不知道，那可不是恁娘和我叫她住的，那时候恁奶奶不是得了偏瘫吗，吃喝拉撒都在屋里，她嫌她自己脏，死活不在屋里住——”
“她都偏瘫了咋跑到院子里啦？她都偏瘫了会自己搭棚子住吗？”丽丽再看看那张脸，那张酷似邱伟的脸上皱纹是有的，笑容也是有的，只是没有半分不好意思和愧疚，就是那样满不在乎的咧嘴笑着，笑着，眼神晶晶亮，叫人透心凉。多么舒心的笑容啊，丽丽的心开始抽搐。
“看你这孩子说嘞是啥话，你就不想想，瘫了的人咋能办这些事儿嘞？那都是我找人安置嘞，就那塑料棚子，我不搭恁叔叔伯伯也没没一个人搭，抬恁奶奶时找不够人，那瘫了的人难抬啊，重！还是恁娘去恁姥娘家喊来恁几个表哥才抬动嘞，伟那时候还小不能当劳力使，你大伯二伯家孩子倒是大了，可亲兄弟亲侄子们连一个搭把手的都没有，真是作难呀——”
丽丽几乎要吐出来了，亏得老头儿还想方设法往自己脸上贴金，往他孩子娘脸上贴金，孝顺——就是这么个孝顺法么？那四婶该变成怎样的妖魔啊！他怎么不赶紧找个地缝钻进去呢？住了爹娘的房子，不该给爹娘养老吗？老娘年纪大了偏瘫了不能干活了，就被从堂屋里赶到院里了？就是自己盖的房也不能不让老娘住，何况是爹娘的房呢？拿了老四出的养老钱，这老三就这么给娘养老啊？还叔叔伯伯不愿搭棚子，亲兄弟亲侄子不愿帮忙抬老娘，拜托，人家那不是不愿干伤天害理的事吗？几个彪实的娘家侄子冲到姑姑家把老婆婆抬到四面跑风的塑料布棚子里，盛夏酷暑三九寒冬，这老婆婆的晚景也太凄惨点了吧？可怜的老太太，年幼时是童养媳，年老了又受儿媳虐待，去世那么多年了还要被亲生儿子诋毁脾气大——这样的情形，即使在农村恐怕也不多见吧？儿媳妇已经够呛，亲生的儿子呢，居然到今天还是觉得理所应当，无动于衷？我的天哪，这老太太的人生可真是——
“丽丽呀，饭做好了啊！”丽丽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