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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你找谁吗?”
啊,这清脆悠扬的频率……季圣理眨眨眼,看她白皙无瑕的脸颊,一抹失望随即掠过。
没有。是呀,怎么可能?
“我是“飞马”的建筑师,杨小姐吗?”从惊愕到失望一瞬即过,他很快调整回来。
杨例显得讶异,打量他的面容。“我是。”
“幸会。”他拿出名片,她接过时触碰到柔滑的葱指,一股异样的悸动如电窜过。
季圣理也说不上这感觉,有些陌生,有点熟悉……杨俐很仔细地看了名片——季圣理。不知怎么,她刚刚摸到他的手时居然觉得……不太自在,太奇怪了,她不应该有这种反应的。他看起来好像有点紧张,也许这种情绪会传染。她并不多想,开朗地笑笑:“请进,季先生。”
“叫我小季吧。”他脱了鞋跟在她身后进屋,一边觑她窈窕的背影,冷不防她转过头来。
“好,那你叫我杨姐就行,这样方便多了。”杨俐显然是个爱笑的人,一直和和气气扬着嘴角。
杨姐?她看起来也没几岁啊,季圣理不太服气。
“这间宿舍再两年就要归公了,我没有概念,不知道够不够时间设计完成一栋新房子?”
“绝对足够的。不过你得具体告诉我心中的想法,或者特殊要求。”最初这一层,沟通是最重要的环节,建筑师提供创意,也须配合主人喜好,和客户一起完成可以得到相互满意的成果。
杨俐点点头,说了几项重点,大致都在季圣理的构思中。“听爸爸说很喜欢你的作品,可以的话,就请你全权处理吧。”
“谢谢你对我的深具信心。”
“哪里,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她听马先生提过他的优秀,在看似简浅的设计中总有意想不到的深度存在,很难想象这样一个荣获国家金赏肯定的杰出人才竟是个年轻人,非常年轻,杨俐在心底猜他年纪。
听她这么说,季圣理有股反常的别扭,很忍不住想跟她证明些什么,虽然这种做法在他平常看来只会觉得无聊。“既然杨教授看过我不少作品,应该知道我不是初出茅庐的了。”他现在很想接这个case,不想杨俐把他看轻。
季圣理从学生时代就参加不少竞图比赛,大三、大四则在马琮泽的事务所工读,所以他虽然才退伍半年,其实已累积两年半的实务经验,也夺得几次大小不等的奖勋。
“我只是有点意外。”杨俐相当坦白。
季圣理看她纯真的气质,不觉感受吸引。
好像,真的好像。
和看小意的时候不一样,他看小意时看的只是她那颗可爱的痣,然后在心中怀念当年的影像。可是她……他端详着杨俐,不知不觉就将两边重叠。
“我今年二十四岁。”
她的表情就是“哇!年轻人”的样子。
“你呢?”他也够直接了,没去想想这是普天下所有女人的秘密。
“我二十九,快三十喽。”杨俐是特例,老老实实。
她有二十九!季圣理怎么看怎么不信。她那圆圆的眼睛和小脸无疑替她缩减了几年岁月,加上她留的还是那种耳下五公分稍稍打薄的学生头,更显得稚气许多;她的气质也不像,看起来没有心机,还好单纯的样子,气质也会骗人吗?
“你看起来不像。”
“不像二十九,像三十九吗?”
她一开玩笑,他就信了。“你有名片的话,方便给我一张好吗?”其实他是想要她的名字,不好问,干脆要名片。
“喔,对,这样比较好联络。”杨俐不晓得这种手段,乖乖地去找了给他。
杨俐,她叫杨俐。
“你在画廊工作?”还是展示部的,名片上资料不少,他很慎重收起。
“嗯。”她笑笑。“在南部我们的生存空间很小,不过我喜欢看画,而且那些艺术家的性情各异,相处起来也很有意思喔。”
她的笑实在很美,季圣理一下子就感染到她的乐在其中,他相信她的业绩绝对很不错。
不知不觉竟离题聊了许久,他最后是想起还要赶图才舍不得地告辞。
“抱歉,耽误这么久。”
杨俐摇摇头,还是笑着。
“你……现在就一个人住这吗?”他竟然鸡婆地关心起她的居家安危。
“我还有个妹妹,不过她在外地工作,偶尔才会回来。另外——”
“你喜欢向日葵吗?”他突然插嘴,这个问题并没有经过脑袋。
“向日葵?”
“不,没什么,当我没问,再见。”他扬扬手,骑着摩托车走了。
刚出巷子口,一辆娃娃车正好停下,随车老师抱了个小男孩下来。
“恩恩再见!”
“老师再见!小朋友再见!”小男孩朗声道别,冲锋陷阵地往前跑,季圣理听他喊了很大一声:“妈咪——”
他不意回头,赫然见他跑进那栋宿舍,杨俐的家。
重重的打击迎面袭来。
那孩子……难道是她方才没说完的“另外”?
她结婚了!※※※马志□细心地整理带来的宝贝,这儿摆摆、那边弄弄,最后满意地手叉腰。
“,你看怎么样?”
季圣理连头也不抬,意兴阑珊地说:“你又往我屋里堆垃圾了。”
“垃圾?你好不识相!”辛苦半天的一番心血却得到他这种糟蹋,她忍不住哀诉。
“这叫品味,别人花钱请我都不一定肯弄呢。”
马志□和季圣理同年,从事室内设计。
他可不领情。“你中意的品味跟我又不一样,告诉你好几次了,不要拿我房子当展示会场,每次来每次新花样,这是谁的地方啊?”
“你的喽。”
“亏你还记得,我自己都快不认得了。”
“别这么说嘛,我觉得我这样布置比较好看啊。”她挨近他身边。
“好看就搬回你家,我不喜欢。”他恨透她那些奇奇怪怪的新潮摆饰。
“我家跟你家还不是一样。”她意有所指地说,换来季圣理怪异的眼色。
“差多了。”
“你别分这么清楚行不行?”
“哥儿们归哥儿们,该分的还是要分。”
谁跟他哥儿们了?木头。
马志□自负还是个美人,一头长发染成妩媚的栗红色,女人味十足,偏偏季圣理好像全无感觉。他这个人怪得很,说害羞也不是,性倾向偏差嘛也不是,认识好几年却从没见他对哪个女孩子感兴趣过,一点也没有年轻男人该有的情欲冲动。
害她就这样干耗着。
“今天是假日,我想出去走走。”
他点头。“顺便帮我带上门。”
“你不陪我?”
“我很忙。”
“你这工作狂,跟我爸一样,每次来你都在画图。”她眼一翻。“我无聊死了!”
“你去找其他朋友。”
“不要。”
季圣理斜睨她。“志□,你干嘛不交男朋友?”她大小姐这么老缠着他,有时候真的挺烦。
他不说便罢,一提她就生闷气,扁着嘴不理人。
季圣理正好图了清静,也不管她,专心工作。
一会儿马志□又发闲了,起身绕着他屋子,踱到阳台去审视带来的两盆美人樱,拿起铲子想挖土种下。
“你干什么?”季圣理紧张地冲过来。
“种花。”
“住手,我告诉过你不可以动我的阳台!”
“你的葵花都谢了。”
“花期过了当然会谢,不久就开新的了,你不要碰。”
马志□真不懂他干嘛这么宝贝这些花,种了这么久也该换换颜色,她就是觉得葵花俗气才想拿美人樱来换,没想到季圣理会生气。
“不碰就不碰,你别吼我。”
“我看你还是回家好了。”
“喂,没这么严重吧?”赶她走,她又没真的挖他的花苗,连一片叶子也没动到。
他阴着脸。“志□,我今天脾气很差,不想得罪人。”
确实。季圣理的心情糟透了,不想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分神应付马志□。
这几天他总不由自主想起杨俐,心里盘桓着她的影子,然而每每想起,那小男孩就跳了出来!她已经结婚了,有儿子了,他有股说不出的失落感。
不知哪个幸运的男人,季圣理觉得嫉妒。
他是很莫名其妙,可是他控制不了。他对杨俐有很特别的感觉。
他也不明白自己在打算什么,但是一思及她属于某个男人,一种啮咬的情绪便不住窜动,教他郁卒一整天,只好利用工作排泄。季圣理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怪事,真不好受。
“好啦,我乖乖坐这,什么都不动可以了吧?”马志□说。
“坦白讲,你光坐在那,妨碍到我的视线、侵占我部分的呼吸空间,就已经对我造成莫大的干扰了。”
“喂!”
“拜托你先回去好不好?志□,我没办法专心。”老板什么都好,就是养出这个骄纵的女儿让人受不了。
她嘴一噘,模样煞是惹人怜,可惜起不了作用。
“好,你喜欢一个人关在屋子里就关着,我回去,求我我也不理你了!”她跺脚起身,见他放松的表情,不禁一酸,忍不住闷闷地追加一句:“我下个礼拜再过来。”
季圣理耸耸肩,继续专注研究面前的设计图,待她离开后才把目光抽离,他转着铅笔,望着窗边向日葵的枝叶,轻轻写下两个字杨俐
第二章
杨俐揉揉耳朵,重新夹起电话,嗯了一声,温温地说:“我觉得没关系呀。”
“没关系?!”话筒另一端爆出不可思议的叫声。“拜托,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杨俐又揉了下可怜的耳朵,发表自己的看法。“阿优,本来就不是很严重的事嘛。
对方不是允诺赔偿你一切损失了?”
“是啊,可是他的车头灯毁了,叫我也要负责。”
“那你就负责呀,很公平。”
“姐,这样还有公理吗?是他红灯左转违规耶,撞坏了我的车还要我赔他的车头灯,哪有这种事!现在不是赔偿我的零件毁损就行了,我还要他赔偿我的精神损失!我跟老板说好了,他会替我讨回公道。”杨优在北部一家著名的律师楼工作,是法律助理,很有嫉恶如仇的正义血性。
杨俐却不能理解。“你这不是小事化大吗?”
“恶劣之人就是欠吃排头,我教训教训他,免得以后再有受害者。”她理直气壮。
其实只是小意外,杨优绿灯右转对方红灯左转,恰恰没算好距离不小心撞在一起而已,又不是杀人凶案,商量商量息事宁人也就是了,这么生气,想必对方的态度一定令阿优非常不满。
“真的很过分哦?”
“那还用说。”
“你别气了,灭灭火。”杨俐保持温温的语调,很有降热效用。
“姐!你哟。”杨优叹着气。“这种事换成你一定吃大亏,我要是跟你一样,凡事好商量,早被人吃死了。”
她们两姐妹的个性天差地远,一个正直骄傲,一个善良软心,在杨优看来不爱与人计较的杨俐甚至有些傻气。
“可是我还活得好好的。”
“那是因为你“呷亏冻呷补”,我服了!好啦,不提这些。”她口气放柔许多,不想恼人的事。“恩恩呢?”
“在我旁边。”杨俐放下手上打的毛线,拍拍身边看图画本的小孩,把话筒递给他。
“姨找你。”
“恩!想不想姨?”杨优甜腻腻地问。
“我比较想外公、外婆。”稚气的声音故作成熟,答非所问。
“那我咧?”
“嗯——也想。”
考虑这么久,真不给面子。
“小阿姨,你又跟人家吵架了?”
“嘿嘿。”
“那你赢还是输?”恩恩问。
“我会赢的。”她很自信。
“恰北北。”
“那个是坏人耶!还有,谁教你这句话?不可以骂女生恰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