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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恩转过来,小脸可怜兮兮地,天真的眼睛泛着无辜的润意。“茉茉说她不理我了!”
怎么会,他们不是两小无猜甜蜜得很吗!季圣理同情地看他。“这很严重喔,你是不是欺负人家了,男生要对女生温柔呀。”
“我才没有欺负她,而且我很温柔。”
“那她干嘛不理你?”
恩恩扁嘴了,觉得很委屈。“叔叔骗人。”
“关我什么事!”
“你说叫我把最重要的东西送给茉茉她就会开心,我今天送她啦,结果……她就生气了。”
有女人不吃这一套?“你送她什么?”
“初吻啊。”俊俏的童颜回答得理直气壮。“那是我最重要的东西嘛。”
季圣理足足愣了三秒钟。
“你亲在哪里?”
“嘴巴。”喜欢的人当然是亲在嘴上,电视都这样演的。“然后她就生气了,骂我色狼,还一直哭,我又没有打她。”可是茉茉哭得比被阿毛揍了还惨,恩恩不明白为什么。
季圣理弄清楚了,恩恩认为自己最宝贵的东西就是他的处男之吻,于是兴致勃勃地献给了最喜欢的茉茉,却没想过人家肯不肯,结果当然是把小女孩惹哭啦。哎!wrshǚ。сōm怎能难为一个六岁的小男生体会女孩子被吃豆腐的悲愤心情?恩恩也很无辜的,可是、可是……季圣理咬住下唇,忍得十分辛苦,终于无力地投降。
“好小子,干得好,你有前途!哈……”想不到这小鬼也有不聪明的时候。
本来还指望从季圣理那儿得到一点安慰的恩恩这下受伤更重,他居然在笑!这一笑把他们之间好不容易堆聚起来的友情也给一并笑垮掉了。没有同情心的大人!
他瞪着季圣理狂笑的嘴脸,气嘟嘟地甩步走开,躲到餐桌边去,随手拿笔用力用力地涂鸦。
他真是太没良心了,在人家受伤的幼小心灵上洒盐,季圣理边笑边咳。“恩恩,呵……抱歉,你别难过,叔叔、叔叔——你做什么?!”
看到恩恩笔下的杰作,他的笑容冻住,差点没疯掉。
这个小鬼竟然用墨水笔画了一只超大型的皮卡丘,在他刚绘制成的设计图上!
“温、恩、纬。”
恩恩歪头看到季圣理的恐怖表情,再打量手下的“画纸”,也猜到自己闯了祸。
“你不要命了吗!”
“哇!”恩恩吓得跳下来。
“不要跑!”
他没看过这么凶的叔叔,不跑才怪。
季圣理真的生气了,追着恩恩。“小鬼,你故意的对不对,别以为我想追你妈就可以为所欲为,给我站住!”
“我又不是故意的,叔叔自己不把东西收好。”
“你完蛋了!”
“救命啊!”
他在院子里抓到逃犯,扑住小小的身子,拽住了手脚。“看我怎么修理你!”
“爸爸!爸爸!”恩恩突然大喊。
季圣理满腔怒火在听到“爸爸”二字时就像一桶冰水直泼而下,登时化为感动的柔情,他松开恩恩。“你叫我什么?”
“爸爸!”
恩恩踢他一脚,冲向门外。
季圣理仰起视线,一个穿风衣的男人抱住了他。
第六章
“爸爸!爸爸!”
“恩恩,好久不见!”男人年约三十出头,鼻梁架着一副无框的圆型眼镜,气质温文。很显然是远游归来,身边还带着行李箱与黑色的乐器盒。他兴奋地拥着恩恩。“想不想我?”
“想!”
好温馨的团圆图。季圣理起身,男人也注意着他,微眯起眼,疑惑地观量。
一种本能的敌意在对峙的眼中发酵。
温冠威。
“冠威!”杨俐的声音替季圣理证实了。
“妈,爸爸来看我了!”
温冠威放下儿子,面对前妻,从容地微笑。“小俐。”
“你怎么……你不是在美国吗?”
“我回来了。”
“为什么?”她很意外。温冠威一向忙,半年才与恩恩会一次面,现在还不到时间。
“说来话长。”他摸摸恩恩的头,看他开心的模样,望向她。“你不会生气吧?”
“当然不会。你来看恩恩,他最高兴了。”
“你呢?”他问。
杨俐没有回答。
眼前的景象让季圣理有一种被摒除的感觉。他们三人在门外,他在门内;他们一家子团圆,而他——像个旁观者。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站了出来,温冠威的笑容随之消失。
“他是谁?”家里怎会有个陌生男人。
“爸爸,他是叔叔。”恩恩回答。
“叔叔?”这一听就是个暧昧称呼。“小俐!”
“敝姓季,季圣理。”他一手搂住杨俐的肩,一手伸向温冠威。“幸会!”
温冠威垂眼看他伸出的手掌,并未回握,冷冷地与季圣理对视,他放在杨俐肩上的手已经说明了两人的关系,愠意在温冠威的眼中浮现。
“原来是你的“好朋友”,小俐。怎么没听你提过呢?”
状况突然,让杨俐一时有些失措。“我们……最近才在一起。”
“是吗?”他低下身,对着恩恩。“爸爸刚刚看到这位叔叔抓着你,还扳压着你手脚,会不会很痛?”
“会呀,好痛喔!”恩恩奋力点头。
季圣理心生不祥。
“他在跟你玩吗?”
“才不是咧。”叔叔的样子好可怕。
温冠威很同意。“对,我还听到恩恩喊救命呢。”
“圣理!”杨俐惊愕地看他。
“那是因为——”
“季先生,你跟我们恩恩相处的方式还真奇特,令我难以置信。”
这话什么意思,怀疑他虐待小孩?“事情不是你看到的样子。”
“我很失望!小俐。”温冠威不理他。
季圣理转向杨俐。“我怎么可能欺负恩恩!”
杨俐当然信他,不过……“恩恩,你自己说,叔叔欺负你吗?”季圣理最受不了的就是被冤枉,他虽然想修理恩恩,但也只是“想”而已,他才不会打小孩。
六岁的孩子是不懂说谎的。恩恩眨眨眼,自知理亏。“那个……”
“不用说了,我看得一清二楚。”温冠威抱住他,转向自己。“瞧他吓的。小俐,这件事我们有必要好好谈谈。”
谈个头!
“圣理不会的,他对恩恩很好。”
“小俐!”温冠威神情严肃。“恩恩也是我的儿子,我信任你才让他跟着你,现在回来却看到这种情形,你说我能不担心吗?”
“这……”
“我们最好谈谈。”
温冠威睨向季圣理,带着一种高傲的姿态。
他是恩恩的父亲,是有这个权俐。“你先回去吧,圣理。”
她赶他走?“不行。”
“你先回去!”杨俐坚持,有一点无奈。“我知道这很无理,不过你先回去,我会再和你联络的。好不好?”她软着嗓。
当然不好。这温冠威分明是故意的,他显然很介意自己介入了这对母子的生活,季圣理不知道他在没风度什么,却非常真切感受到敌意。暗示性地找他麻烦,这口气他不想吞,何况他一走,人家不真的团圆了!
可是杨俐开口了,而他最不愿意做的就是害她为难,她也知道的。
现任男友与前夫的对垒,第一回合——他是输了。
“你不能误会我。”
杨俐点头,让他安心。
季圣理回眄了温冠威一眼,眼神毫不示弱。※※※“好了,恩恩自己说。”
恩恩望望爸爸,又看看妈妈,低下头。“我不小心弄坏了叔叔的图,所以他才生气,对不起。”
杨俐蹲下来。“所以叔叔没有欺负你?”
“嗯。”
她转向温冠威。“你可以放心了吧?他们一直都处得很好。圣理的脾气很温和,他喜欢恩恩,你冤枉他了。”
他在沙发坐下,表情有些不以为然,更不喜欢她为季圣理说话,认真地看她。“你跟他到什么程度了?”
她一怔。“谢谢你的关心,冠威,不过这跟你没有关系。”
“小俐,你别觉得我多事,那个人不可靠。”
“你又不了解他。”
“我不用了解。我问你,他贵庚?”
“他……”
“应该没多大吧!”温冠威淡淡地笑。以他对杨俐的个性与境况的了解,她会再有交往的对象已经令他意外,更吃惊的是季圣理——看起来如此年轻。“二十三、二十四,还是二十五?你不要骗我,他比你小吧。”
“二十四。”她实答。
他摇摇头。“差了五岁。天哪,你怎么这么有勇气?他根本还是个初出茅庐的浑小子!”
“他不是!”
“除非是公子哥儿,二十四岁能做什么大事业?”
“他是没做什么大事业,但他有正当职业,圣理是建筑师。”
“建筑师?哼,二十四岁的建筑师。”温冠威口气轻蔑。
“你在二十四岁时也已经是颇有名气的演奏家了,不是吗?”为什么要用年龄评断成就,杨俐不懂,何况这也不是重点。
“好吧,别的不提。他那么年轻,能当恩恩的父亲吗?再者如你所言,他有好的职业,长相又不差,理当有很多对像可选才对,为什么要和比他年长又带着个孩子的女人在一起?小俐,你要当心。”
说来说去,温冠威就是绕着年纪的隔阂打转,而这正是杨俐的致命伤。
她原以为他会给她祝福的,就像当年她潇洒成全他的风度,但是他没有。温冠威对季圣理的存在相当有意见。
“我不想起争执,冠威,我的事你让我自己处理好吗?”
“我是为你好,你一直都太单纯。”看她似乎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他强调地说。
“我明白,谢谢你。”但她不想再讨论下去。“别谈这些了,告诉我你怎会突然回台湾,预定待多久?”
温冠威推推眼镜。“我不回美国了。”
“不回去?”
“我打算返台定居。”
“但你的事业都在那里。”他的家人也早都跟着移民了,他一个人回来做什么。
“我会移转过来,巡回表演、课任的教职,不会影响太多。”
这些话三年前的他是不可能说的,台湾贫狭的音乐环境与美国相比,绝对无法满足他旺盛的事业野心。
“这没有道理。是不是出了问题?”
温冠威沉默,用温柔的眼神看她。“我只是想家而已。”
他的话……有别的含意。“你就一个人回来?”
“嗯。”
“那吕小姐呢?”
“我跟她——分手了。”
什么!“你离婚了?”
“……。”
“冠威,你——”
“我们实在处不来,分开也是她提出的,这样也好,美国……我已经倦怠了。我想回来,小俐。”
杨俐不语。他和她的婚姻维持三年,然后他说厌倦了,所以投向别人。经过三年,他竟又说出同样的话。
“你如何决定不需要我的同意,冠威,我一直都只有祝福。”
“我明白。我正在休假,会在台南待一阵子,还可以……来看你吗?”
她回他友善的笑。“当然,恩恩会很高兴。”
温冠威的面容掠过一丝失望,对她的回答。“这是我下榻的饭店房号和电话。”
杨俐接过。
奇“小俐,这些年我一直很想你。”他突然说。
书她握著名片,温淡地看他。“祝你有个好假期。”
就这样了,她的眼睛不再有热情。
是因为有了新伴侣?
“爸爸,你真的会常常来看我吗?好棒喔!”恩恩陪他到门口,黏着裤脚问。
温冠威蹲下身,按他的肩膀。“恩恩,你有几个爸爸?”
“一个啊。”
“是我还是季叔叔?”
“当然是你。”叔叔就叔叔,爸爸就爸爸,他不会搞混。
“那你喜不喜欢爸爸?”
“喜欢!”
“爸爸搬回来和你们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