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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满,我们认识几年了?”
“我统计不好,算不出来。”她跺了开去,伸手抚摸有些斑驳的篮球架。
“这边坐下来吧,我们不是要“谈谈”吗?”他掏出几张面纸,擦拭篮球场边的活动看台,抹去了残存的水痕。
她坐了下来,和他保持距离。
“你不脱鞋子了?”他盯着她的脚,她向来一坐下来就要踢掉鞋子。
“你管那么多!”她撅了嘴,转头过去。
看样子今天得费一番功夫了,简世豪看她那张可以挂油瓶的嘴,笑说:
“你记得美妙姐和方大哥结婚时,刘怡萍他们唱的那首比翼鸟的歌吗?”
“你今天怎么老是考我的记忆力?我老了,什么都记不住了。”杜美满恼得捧住圆圆的脸蛋,不想看他,也不想回答。
“在中国古老的神话故事里,有一种鸟儿它名字叫比翼,若是它们想飞,就必填先找着伴侣,找着伴侣,与它比翼。”他唱了几句,笑说:“恢复记忆了?”
“唔。”她本来就没忘记这首好听的歌。
“没有你,我飞不起来。”
她喉头又梗住了,明明是肉麻得要命的话,她怎么听了却想哭?
“满满,我们认识八年了,我们一起走过彼此的挫折、成功,失意、欢笑,在未来,我还想跟你走下去,就像比翼鸟,找到伴侣一起飞。”他又轻轻唱了起来,“而今我己经寻觅,寻觅到这样伴侣,与我比翼,迎向阳光,迎向风雨,迎向更宽阔天地。”
他的歌声扯动她最脆弱敏感的神经,眼前飘来一层酸酸的雾泪。
他笑意柔和地看她,“我又说又唱的,好象有点罗嗦,其实就只有三个字……”
“我不听!”她立刻捂起耳朵。
他拉下她两只手,以自己的手掌紧紧包覆住,半晌没有说话。夜色清朗,篮球场静默无声,晚风轻轻地吹过。
“满满,我爱你。”
温柔的夜,温柔的风,他的表白也是温柔得醉人。
有如被敲开一个缺口的堤防,她的眼泪终于掉下来,滴在他的手背上。
“不说恶心了?”
“你……你最恶心了,我……我从小五和男生打架打输后就没哭了。”她用力抽开他的手,抹了抹泪,很坚定地说出:“我不会爱你!”
简世豪没被吓到,他用左手撑住右臂,支着脸颊,意味深远地看她。
“你这话有语病,不会爱我?这表示本来是爱我的,可是有某种理由,让你不来爱我。说来听听,为什么不会爱我?”
呵,他还有心情开玩笑啊?杜美满嚷着,“我们太熟了。”
“朋友变情人,这是很平常的事,以后还会更熟。”
“熟得烂透了,没有新鲜感。”
“糟糕,照你的说法,不就每年换一个老公,这才有新鲜感?”
“讨厌,讨厌!你在说什么!”他还真沉稳,处变不惊啊,她脑海飞快思索“拒绝”他的理由,“你没有经济基础。”
“咦?你忘了我还有一栋房子吗?不过这是爸爸妈妈给的,不能算数。”他的神情倒是变得正经,“我从小到大,储蓄十万元,老机车一部,新工作月薪要扣税、扣劳健保、扣福利金,所得比你还少,不过,这份工作是经过我审慎评估,请教过方大哥和指导教授所做的最佳选择。老板有眼光,公司成长性极佳,财务操作有很大的发展空间,我相信认真学习、努力工作的话,十年后,我将会有非常雄厚的经济基础,如果你嫁给别人,保证会后悔。”
“我想,英俊,成熟、稳重也是你选男朋友的条件吧?”
“你!”她真想捶他了,想到不应该再有这么亲腻的动作,只好把拳头藏在怀里,一张圆圆脸蛋账得红红的。
“满满,为什么不面对自己的感情呢?”他注视着她。
“你小我三个月!”她大声地说。
“这就是你不愿接受我的原因吗?”他笑了,“现在到处都是姐弟恋,差个几岁、十岁、二十岁都不成问题了,三个月有那么严重吗?”
“很严重。”
“我都不在意了,你为什么这么在意?”他的语气很严肃。
“我……”面对他的问题,她只能以多年来的惯性思考回答:“我就是很在意,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当你是小我三个月的弟弟,我们不可能的。”
“我去改出生证明,比你大一天,这样你就愿意接受我了吗?”
“你不能伪造文书啦!”
“如果,你对我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就因为这三个月而不给自己、也给我一个机会吗?”他的声音变得激动。
“没错。”
当她斩钉截铁地说出这两个字时,呼吸突然停滞。
她到底在坚持什么啊?!此刻,她好象是高高坐在法庭上的判官,冷血冷心地宣判他的死刑……不,是为自己判死刑!
她震楞住了,泪水不可抑遏地涌了上来,一颗心被扭绞得疼痛不己。
才逃开他两个星期,她就想他想得要命。若她以三个月的距离将他排拒在外,从此不能和他嬉笑聊天,不能无所顾忌地打闹,不能名正言顺地去关心他;悲伤难过时,也没有温热的胸膛可以倚靠,更不能拥有他深情的吻……
是不是很久以前,她的心就己经系向了这个阳光男孩,再也无法再放手?
他们的生命一直紧紧地结合在一起,欢喜的时候一起笑,悲伤的时候一起哭,如果失去了他,她还能若无其事地活下去吗?
原来,他就是她的阳光、空气、水,她不能没有他。
她爱世豪!
“要命的三个月!”简世豪站了起来。
她怯怯地抬头看他,他像一尊雕像站在篮球场的水银灯下,他太高,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两人有着遥远的距离,而这距离是她划出来的。
怎么办?她该如何收拾残局?
他往前跨一步。他要走了吗?因为他们谈不出结果,所以他放弃了吗?
他还说爱她?!这么轻易就放弃她吗?她再也忍不住伤心,以手蒙住脸闷声哭泣,她真的完了。
“唉!”
一声低低的叹息从头顶传来,身边又有了温度,她被拥在熟悉的怀抱里。
“呜,世豪……你不是走了吗?”
“我走去哪儿?”他揉揉她毛茸茸的头发,拿面纸送到她的鼻子前,“就知道你要擤鼻涕。”
“呼……呼噜噜……”她泪水掉得更凶了,“那你干嘛站起来?”
“天气热,我脱掉西装啊,而且我要找面纸给你,不晓得塞到哪个口袋,站起来比较好找。哎,真不习惯穿西装。”
“呜呜,以后你要习惯了……”
“满满,你真是的。”他亲吻着她的额头,“三个月的年龄差距算是什么理由?亏你坚持了那么多年!”
“我……我不知道。”她抽抽噎噎地说着:“很久以前,可能是新生报到的时候,也可能是你带班上练合唱的时候……呜,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喜欢你了,可是、可是我很理性,我知道你不会喜欢我,我不是你喜欢的那种类型,所以……我告诉自己,我喜欢的是成熟稳重的男生,而且你小我三个月,我一定不会去喜欢你,不喜欢就不会有期待,也不会有伤害……呜……我们才能当好哥儿们,整天跟你混在一起……呜呜,原来三个月就是这样来的,我根本不知道我喜欢你,一直用三个月挡住你,还跑去跟猪八戒谈恋爱,呜哇,呜呜……”
“哎,原来如此。”他疼惜地搂紧她,他怕受伤,怎知她更怕呀。
“世豪,世豪,你很讨厌耶,明明喜欢我,呜,也不早说……呜呜……”
“我承认,以前我没勇气,我怕会失去你,就像你这两个礼拜不理我一样。”
“现在不怕了?”
“不怕了,因为这一年来,你有足够的时间了解自己的感觉,而我在历经我爸妈离婚的事后,更明白我不能没有你……”
“呜,别说恶心的话啦,我都起鸡皮疙瘩了。”
“好,好,不说。”他亲吻她的脸颊,脸贴脸厮磨着,笑说:“总之,我也成熟长大了,禁得起挫折打击,你如果拒绝我,我就死缠烂打,穷追不舍,再也不把机会让给别人了。”
“呜,等你长大等了那么久,你真是欠揍,人家我……我,呜呜,一颗心七上八下,每个相亲对象都看不顺眼,原来心里早就有你了……呜,都是你,都是你!耽误我的青春!”
“我还想绊住你一辈子。”
“呜哇……”她抱紧他大哭。
“满满啊,我的满满啊!”他轻轻叹息,不断摩挲轻拍她的身子,如夏夜的凉风,轻轻吹动树梢的水珠,带来丝丝清凉。
她任他哄着,逃避了那么多天……或许说,逃避了那么多年,悬吊的心情终于落了底,落在他柔情的怀抱里。
真正疼她、爱她的人,早己相伴多年,她不必再去寻寻觅觅。
因为心里有个他,所以她没办法喜欢别人;也因为心里有个他,她时时刻刻惦记着他;更因为心里有个他,她只想和他牵手看日出、看星星,看花灯……
呜,她实在太高竿了,竟然能不着痕迹爱了他好多年,甚至自己也无法察觉这份最微妙的情愫变化。
三个月算什么?她爱他,就算差个三岁、三十岁,她照样要去爱他!
心情放开了,在他温柔的抚摸之下,她的啜泣逐渐平息,情绪也缓和下来。
“原来你暗恋我那么久了?”他面带微笑,拿手帕帮她抹脸。
“鬼才暗恋你啦,我十分钟前才明白的。”她吸吸鼻子,总算止住了泪。
“所以,现在你爱我喽?”
“不爱!”她口气凶,却红着脸埋到他怀里,说什么也不愿离开了。
“喜不喜欢我吻你?”
“不喜欢!”
“唉,我辛辛苦苦一个晚上,白忙了。”
“世豪!”她扯紧他的衬衫,仰起圆圆红红的脸蛋,眨着水亮水亮的大眼,唇瓣微微开启,像极了娇艳欲滴的小樱桃。
满满会勾引他了,简世豪心满意足,微笑吻上那甜美的唇瓣。
相爱的感觉真好,心的距离为零,比翼共飞的路程无限长。
水银灯为他们打上最耀眼的灯光,附近树丛的青蛙也来呱呱唱歌祝福。
“世豪,为什么送我向日葵?”杜美满又是那个吻后的粘粘撒娇声。
“我说了,Youaremysunshine,看到向日葵就想到你。”
“就这样啊?”她有些失望。“你不知道向日葵的花语?”
“向日葵有花语吗?是什么?”
“唔……哼。”
“还有啊,你脸圆圆的,向日葵也圆圆的,真的很相配。”
“呵,圆圆的?你干脆送我圆仔花好了!”她捧起自己的圆圆脸蛋,又噘了嘴。
“不高兴?”女人呀,真是难懂。没关系,他有的是时间弄懂她。
他揉揉她毛茸茸的头发,拿起搁在一边的西装外套,笑说:“走,回家跟你爸妈说,你找到男朋友,嫁得出去了。”
“不用你追我,我也嫁得出去。”
“我不追你,你还不知道其实你爱我吧?还在那边挑挑拣拣,搞不好又挑到一只猪八戒。”他扬了扬眉,很是得意。
“挑到猪八戒,就剁来炖排骨汤,”她恼得捶他,一拳敲不到,原来他己经跳起来闪人了。“讨厌!你就是爱笑我,喂,你别跑呀!”
她忙着穿不知什么时候踢掉的球鞋,一抬头,他还是站在她身边,笑容灿烂地瞧她,没有跑掉。
“我不会自己先跑。”他拉她站起来,柔情地亲吻她的唇,握住她的手,“我们一起跑。”
“一起跑?”她也握紧他的手掌,感觉到他回握的力道。
八年的摸索只是一个开始,走进了爱情,他们会有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