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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言湛撇撇嘴,收起吊儿郎当的表情,恭顺的走到床边,“父亲大人,您有何吩咐?”这样有礼貌的话,说得他浑身难受。
罗老大人有些浑浊的双眼定定的看着儿子,良久,忽然伸出手来,揽住儿子的肩膀,轻轻的抱住他,一言不发。这个远在江湖,却对朝堂有深远影响,一向不苟言笑、雷厉风行的士族大当家,此刻难得一见的表露出父亲的柔情。
突如其来的举动,让罗言湛错愕,在记忆当中,爹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难道……他微微转头望向一动不动坐在纱幔后的琴师。
爹不会是刚睡醒,老眼昏花,认错人了吧?
拥抱来的突然,去的也快。怀抱还没暖和,罗老大人松开罗言湛,小万赶紧为他整了整衣服,“我要去拜访一个人,言湛,你陪我一道去。”继而又对琴师说道,“莲无,晚上不必等我回来,吃了晚饭早些睡吧。”
已站起身的琴师应道:“是,罗老大人。”
罗言湛敏锐的嗅到基情的味道,不满的瞪向琴师,恨不得直接用眼神杀死他。
“啪”,罗老大人一拍儿子的脑袋,喝道:“发什么愣,还不快走。”
罗言湛满是怨念的看眼自个儿的爹,垂着脑袋跟在后面,出了房门正好看到季麟站在阴影中,垂首静默,面色看不大清楚,仿佛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罗言湛甩甩脑袋,最近的各种想法越来越古怪了。
如果早一步知道会在袁左丞府前遇上宋尧,罗言湛就算会被爹打死,也要快马加鞭……抢先赶到袁府来守株待兔。
“哎哟哟,这是谁啊!”他瞟眼被袁左丞迎进府内的爹,又放肆开来,说起话来怪腔怪调,“宋尧宋大才子,许久不见,近来可好?没有被街头的小混混追着打了吧?”
某件不愉快的事情再次出现在脑海中,宋尧整张脸都黑下来了,学起罗言湛的怪强调:“哟,这不是帝都一代风流人物罗大少吗?今日怎会出现在此,难不成是看上袁家的公子了?”
罗言湛茫然的眨眨眼睛,“袁左丞没有儿子啊?”
宋尧沉默了一下,转开话题:“你来袁左丞府做什么?”
“我爹来找老朋友叙旧,非得拉着我,”没形象的用小指挠了挠耳朵,罗言湛老老实实的答道,“顺便蹭个晚饭,瑞王府的厨子们太令我失望了,没有一点进取心,我的一堆好建议都不听,人生实在太无奈了。”一只狼爪悄然搭上小白羊的肩膀,“哪里像宋尧你,最听我的话了。”
宋尧的眼皮在跳,“我什么时候听过你这种白痴的话了?”
罗言湛眯眼笑,“十岁那年,我们一道去乡下玩,我和你说景王想吃果子,于是你二话不说,‘噌噌噌’几下爬到树上摘果子,结果手脚太笨闹出的动静太大,被农家的狗发觉,在树底下叫唤不停,吓得你在树上待了半个多时辰等狗被我们赶跑了,才敢下来。”
“你还有脸说我,”宋尧冷笑,“当时你哭着被狗追着跑了大半个园子,如果不是景王殿下急中生智,你的屁股早就烂掉了。”
“嘁,”罗言湛不屑,“宋大才子不愧是景王门下的第一走狗,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可谓一流中的下流!”
“什么下流?”宋尧微怒。
“就你这样还不配称上流和中流。”
宋尧不止一次的觉得罗言湛这个家伙绝对有病,而且病的很不轻。
“哼,当时救我的人明明是沅承,”罗言湛自顾自的说道,“就算景王是你的主子,就算你对景王海誓天盟,非卿不嫁的,也不能当着我的面这么胡说八道吧?”狼爪戳着对方的肩膀,没理也不饶人,“走狗什么的,果然最讨厌了!”
宋尧的脸色白了白,一丝不易觉察的慌乱从他的脸上闪过,很快又恢复了震惊。
“罗大少爷,我看你的眼睛留着也没有用,挖了吧。”他后退一步,不让罗言湛再戳下去,顺手从袖子里摸出一把精致的小匕首,“以宋某人的医术,保证你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又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对了,我看你脸皮好像太厚了些,顺便割掉一层吧。”
宋尧举着明晃晃的刀子,阴森森的笑着,罗言湛后背一阵阵发冷,吓得连连后退。
“罗大少爷,你终于知道怕了吧?”
罗言湛咳嗽两声,叹道:“我只是觉得大庭广众之下,你举着刀,有辱读书人的斯文样,为了防止别人把我和你归为同一类,所以离你远一些。”
“我倒觉得和你站在一起,更丢人。”
罗言湛忧愁的望天,“早知道当年就该让你一直困在树上的,反正狗被你吸引住了,我们把掉地上的果子捡了,安然无忧的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的多好。”
宋尧奇怪的没有搭理他,目光落向某一处。
“就算回到家,被老爹困住,要求背完整整一本书也比花费心思救你要强得多。”隔了这么多年的事情,罗言湛依然乐滋滋的拿出来念叨,非郁闷死宋尧不可。
“罗大少爷抱怨完了?”宋尧盯着他,那目光好似要将人穿透一般,“那么,在下告辞了。”
“我早就想让你滚了。”罗言湛一点都不客气,转身,蹭饭去了。
人心,是最难猜滴
宋尧独自一人走在花园中,一身青衫在春末明艳艳的阳光下显得格外宁静淡远,端正的面容一如往常的平静,待看到坐在亭中的黑衣男子,唇角微微扬起笑意。
从怀里掏出一张写满小字的纸条看了看,他快步走到亭子的台阶前,恭敬地行礼:“殿下。”
景王出神的望着桌上的一盆绿叶植物,宋尧不由地蹙起眉头,笑意也显得僵硬。
那盆植物的叶子翠绿,近乎半透明,细而长,形似兰草,叶上有一条一条细如发丝的金线,淡雅中不失一丝华丽。景王一直将它带在身边,亲自培育,其他人不能动它半分半毫。养了十年,这盆植物依然生机勃勃,绿意盎然,景王说它会开花,但是等了一年又一年,连花骨朵的影子都没见过。
景王依然在等,出奇的有耐心,那样爱护的神情,仿佛这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爱人。
他曾好奇的翻阅过所有的典籍,寻问过宫内的花匠,没有人知道这植物的名字。
越是神秘,宋尧越是感到难以忍受,那片绿意犹如一根针深深的刺痛他的内心,如若不是会引起景王大怒,他恨不得将其撕碎!
压制住从心中迸发出的恨意,宋尧表面上依然平淡,再次唤道:“景王殿下!”
景王终于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何事?”
宋尧呈上手中纸条,“此乃下属多方探查后,认为才学及家世可为殿下效力的考生名单。”
景王结果纸条,扫了一眼,“辛苦你了,宋尧。”
简单的六个字,让笑容重新回到宋尧的脸上,“此乃属下该为之事,殿下这样说实在让属下受宠若惊了。”顿了顿,他继续说道:“殿下,属下见您心事重重,是否还有未解的麻烦,不知属下可否为殿下处理?”
景王的手指如同面对珍宝一般轻抚过叶子,问道:“瑞王那边如何?”
“瑞王一直在为揭发举荐的事情烦心,日夜奔波,与心腹商量对策,”说起这件事,宋尧得意不已,“属下计划的完美无缺,相信无论瑞王做怎样的挣扎,他在蜀中的势力都将会一蹶不振,也无心于科考一事,殿下只需坐在府中,便可收得大利。”
“宋尧,本王不喜欢完美之事,”语气生硬冰冷,景王头也不抬的说道,“在本王看来,这意味着盲目自大。”
宋尧的心“咯噔”一下,懊悔的垂下脑袋——实在是太想让景王殿下放心,想再听一听他的夸奖……
“属下知错。”
“罗正卿老大人呢?”
“他这几日一直待在祯元楼内,今日出门前往袁左丞府上。殿下……”想起某件事情,宋尧即是不甘心又是惋惜,“明明是我们的人马抢先一步找到罗言湛,为何您不将他与绑匪一同带回帝都?皇上必然嘉奖,树立民心的同时,也可趁机拉拢罗家,这样您的胜算会大大增加,可是您为何要放弃此等良机?”
“你以为罗家现在在为谁做事?”景王反问道。
宋尧愣住,身为景王心腹的自己,关于主子的事情,无论巨细皆自认为没有不知道的,现在看来……难道还有很多不知道的事情?
产生这样的疑问,让他像对那盆草一般,无法容忍,却又无处可寻得答案,只能生生的闷在心中。
这时,张管家形色匆匆的疾步走来,后面跟着一个手持拂尘的老头和几名深色劲服的年轻男子,“王爷,宫里来人了!”
景王放下手中一片枯黄的叶子,淡淡的瞧他们一眼,似乎对他们的来意了然于心。
皇帝身边的内侍总管孙公公双手捧上一只明晃晃的卷轴,恭恭敬敬的说道:“王爷,请接圣旨。”
景王率众在孙公公面前跪下,只听内侍尖细的声音响起:“会试在即,特命景王颛孙苍亭为主考官,即刻入住考场内苑。”
景王接过圣旨,孙公公赶忙扶他起来,“殿下,请您收拾些换洗的衣裳,侍卫们立刻护送您前往内苑。”
卷轴分量并不重,但是拿在景王手中,却犹如千斤巨石压在心中,他皱着眉头看了又看那盆兰草,似是不大放心,于是单手抱起,刚走几步又像是被什么问题困扰着,停下脚步,目光有意无意的扫过宋尧,随后沉默不言,暗自思量着。
景王这般少见的犹豫,让宋尧的拳头悄然攥紧,努力的克制着自己冲动的情绪。他不禁想起半年前出征边疆时,景王对待兰草亦是这样犹豫不决,不愿放在家中几月不见,但带在身边又怕长途奔波有所损伤,非要人最后劝慰上几天,外加当做国宝一样安置周全了,才带上路。
那样的景王,与平日判若两人,甚至让宋尧感到很陌生,很害怕。
孙公公也不大能看的下去了,“大殿下,这兰草是能带进内苑的,若您有个什么需要,只要不犯着了规矩,奴才们可以给您送过来的。”
景王这才大步往前厅走去,张管家赶忙带上两个侍女去收拾衣服。宋尧悄悄的向孙公公做了个“停步”的手势,低声问道:“孙公公,看您对那盆兰草颇为熟悉,不知它究竟是何来历?”
孙公公连连摇手,“宋公子,这事我不太清楚。”
老宦官在宫中待了几十年,处事圆滑世故、老奸巨猾,尽管神色平常,但在宋尧的眼中看来,他绝对是在隐瞒。
“不好意思,打扰您了。”
“没事没事。”客气一番,孙公公追着景王的脚步离开。
宋尧深呼吸一口气,如今他的注意力不能继续被这些小事所困住——景王入住考场内苑,有十几天无法和外面联络,景王的事情将全盘由自己来操控。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