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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言湛的眼睛有一瞬的暗淡,手指不禁攥紧,像是在努力的克制什么。
“可惜,可惜……”罗正卿意味深长的看一眼他,不愿继续说下去。
罗言湛挑起窗帘看看,“快到家了,父亲您身体不适,请早些休息吧。言湛还有一些事情要做。”
“好。”这几日都不知是怎么熬过来的,太多的担惊受怕在猛然的放松之后,让他感到深深的倦意,只想好好的休息,调理好身子,什么都不去过问。
将父亲送回罗府,罗言湛径直来到祯元楼,季麟、荀孤雁和公玉一笑等候多时了,他们目光复杂的看着安然归来的人。
“事情进行的非常顺利,他……难逃一死。”罗言湛说这句话的时候,谁也没去看,走到桌边自己倒水喝。
公玉一笑霍然起身,刚要说话却被罗言湛厉声打断,“现在不是讨论你心中所想的那些问题的时候,还有很多的事情等着我们去做!”
猛然一道闪电划破天空,轰隆隆的雷声震耳欲聋,倾盆大雨随之而来,砸在房瓦上,劈啪作响,气氛渐渐因潮湿的空气而变得更加沉闷。
公玉一笑颓然的跌坐回椅子中,仰着脑袋,闭上眼睛想要冷静一会儿。
“坝上可有什么消息传来?”罗言湛问。
“一切平安。”季麟轻声答道,看样子心情也不大好。
荀孤雁看他一眼,少见的流露出关切的目光。
罗言湛缓步走到琴架后坐下,说:“孤雁,将消息传到牢里面去吧。”
良久,荀孤雁应了声“是”,转身出去。
罗言湛的手指轻抚过琴弦,神色莫测,“季麟,将宫中的眼线全部灭口,换一批新的人。我没有精力去查谁被颛孙沅策给收买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不知有多少无辜的人亡于刀下。
季麟没有立刻去办,淡淡的说道:“您之前不是个好杀戮的人。”
罗言湛不甚在意的一笑,眼中闪过锋利的光芒,“是吗?”
季麟没有回答,快步去办事儿去了。
罗言湛指尖轻拨琴弦,对房中唯一剩下的人说道:“我弹一首曲子给你静静心吧。”
公玉一笑睁开眼睛,这个在战场上的铁血硬汉此时的声音竟有些颤抖,“他就这么想死吗?你不觉得心里有愧吗?”
“正因为如此,我才要好好的去做……”罗言湛反问道,“不是吗?”
再也不说话,琴声自指尖跃出。
隔日,在太医们详细的问诊之下,确定没有大碍的皇上下了一道圣旨,定了那名冒充罗言湛之人的死罪。因为他的相貌与罗言湛太过相似,皇上认为不宜公开斩首,并特别开恩留其一条全尸。
午时,由特派的官员前往刑部大牢,行刑。
巳时刚过去一半,景王冒着大雨从城外赶回,谁知刚进城门就被几个寻常百姓打扮的男人拦住,宁静的只有雨声的街道上,甚至连一个行人都瞧不见,双方人马对峙着,谁也不肯让开一步。
“请王爷会去,莫让属下为难。”为首的人态度谦卑,但语气坚决。
“本王的路,是你们几个可以拦的吗?”景王厉声喝问道,在城外五日竟是半点的消息都没有。
他心知是赐婚那日,他不告而别跑去寻找罗言湛,触怒了母妃,故而使她将治水一事推到他身上,将他赶出帝都,加派人手严密监视,并封锁一切消息,免得他又做“出个”的事情。
这几日,他魂不守舍,都不知是怎么度过的,整日整夜的担心言湛的安危,加上坝上各种事务更是让他片刻不得安宁。
今日,他好不容易寻了空隙,一路狂奔回帝都,不想在城门口还是被拦住了。
雨不停的下,弥漫的雾气使得四周的景物变得虚伪而不真切,一股无形的杀气也随之渐渐扩散。
雨声中夹杂起刀剑相撞的声音,一声声紧接交错,划开雨幕,血花飞溅。
满地的雨水被染成红色,刺目的红,还有扑鼻的血腥之气蔓延。
及时赶来的霍央逼开一名德妃的手下,冲到景王的马前,大喊道:“王爷,罗少爷他没事!如今正在罗府上!”
已经杀开一条血路,景王冲霍央点点头,“德妃的眼线,一个不留!”说完,策马直奔罗府。
他要亲眼看到言湛,亲眼确认他没事不可!
雨越下越大,模糊了他的双眼,但是罗府门前的身影却格外的清晰。
他跳下马,奔到近前,被没有认出他的罗府侍卫阻拦,“什么人!罗府门前岂容你造次!”
尽管来人披头散发,一身湿漉漉的狼狈不堪,但罗正卿仍是一眼认出,吃惊的回头看向表情漠然的长子。
他向侍卫骂道:“此乃景王殿下,大胆奴才还不速速退开!”
侍卫大惊失色,收起刀剑连忙退到一旁。
“言……”摆脱侍卫的景王疾步上前,却在刚刚喊出一个字的时候呆立在原地。
眼前之人,一样的容貌,一样的莲纹白衣,一样在长辈面前谦和的气态,但是仅仅一眼,景王便知道——
此人根本不是罗言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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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草席上的人猛然从梦魇中惊醒,惊恐的表现渐渐转变为茫然,他翻身滚下冰凉的石床,踉踉跄跄地奔到牢门钱,双手紧紧的抓住铁栅栏,东张西望却没发现半条人影。
他无法理解为什么一觉醒来,自己竟身处大牢。
他努力的试图回想,但脑海中空白一片,什么都不记得了。
“怎会如此……”他抱着脑袋,痛苦的低叫道。
这时,他注意到袖口上的一条血迹,借着火光一看,是几个蝇头小字,歪歪扭扭,若不十分仔细的看,压根分辨不出那是字。
“至少不要忘记他……”
没有名字,但他清楚这个人是谁。
他慢慢的顺着坚硬冰冷的铁栅栏跌坐在地上,渐渐的回忆起一些,不禁露出无奈的笑,在苍白的面容上分外的惨淡。
先是沅承,接着是沅策,这两兄弟先后下的毒药虽然没有危害他的性命,但是对脑子造成了极可怕的影响,他在不知不觉中忘却了很多事情,剧烈的头痛让他无法正常的思考和行动。
他的将来……会忘却一切,会变成疯子,在痛苦与折磨中死去。
所以,他心甘情愿的选择在忘记苍亭之前,以一个无名小卒的身份担下毒害皇上王爷的罪名,解救皇上与罗家的困境,奔赴黄泉之路。
一朝痛快,好过数年的病痛缠身。
他微笑起来,在昏暗的牢房中显出淡淡的光华,无论何种困境他依然要笑着去面对。他的手搭上腰间那只扭曲的衣带结,眼中却不由地泛出泪光,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
狱卒打开牢门,立刻退到一旁,两名官差先后进入牢房内,用绳索将他的双手反剪绑在背后,然后架着他跪到牢房中央,听一名绯红色官服的中年男人宣读圣旨。
他坦然的看着一只黑色的小瓷瓶递到嘴边,芳香扑鼻而来,带着致命的毒性。他刚要张口喝下去,猝然响起刀剑之声,犹如霹雳在耳边炸响。
官员看到走廊那端交缠的人影,脸色大变,慌张的命令道:“快将毒药喂下去!”
官差捏住他的下巴,疼痛使得他不得不张开嘴巴,甜腻的药汁已碰触到舌尖,只听一声惨叫,小瓷瓶从官差手中滑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一只匕首正中官差胸口,瞪着眼睛连叫喊都发不出一声,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一条人影率先跳入牢房,一声普通百姓的粗布衣服,脸上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双雪亮的带着凛冽杀气的眼睛。
官员被吓得连滚带爬缩到角落里去,抱着脑袋不敢看来人和他手中的剑。
“言湛……”来人眼中的杀气消退打扮,露出几分柔情和庆幸,抬手抚摸着他有些凌乱的头发,温暖的掌心带给人坚实可依靠的感觉。
他张了张嘴,百感交集,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亲生父亲没有认出他与莲无之间的差别,而只见过莲无一面的苍亭竟……
“我带你走!”颛孙苍亭解开绳索,拉起罗言湛的手就往外冲。
狭窄的走廊上,刀光剑影,杀声不断,越来越多的守卫扑来,将劫狱之人死死的堵住。
罗言湛刚走两步,不想腿脚突然发软,不由自主地跌倒,膝盖撞在坚硬的地面上,蹭出星星点点的血迹。
尽管只有一丁点的毒药进入口中,但毒性不容轻视。
颛孙苍亭杀开重来的狱卒,半蹲下身子,“来,我背你!”
罗言湛没听他的话,摇摇头,“你还是快走吧,毒性发作,我只会拖累你……万一身份暴露,多年来的努力全部付诸东流了!”
“不!”颛孙苍亭目光坚定,直接打横抱起他,“这一次,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弃你而去!”
罗言湛对上他的目光,仿佛在一瞬间明白了他的心意,咬紧嘴唇不再说话。
守卫的武功毕竟有限,难以同景王的侍卫相抗衡。侍卫们最终杀开一条血路,掩护着景王来到大牢门口。
颛孙苍亭先将罗言湛安顿在马鞍上,然后对跟在身边的霍央说道:“帮我转告德妃,就说一声对不起,我没有能力与心思来完成她的梦想!”
“是,王爷!”霍央快速的答道,一边注意狱卒们的动向,“娘娘的眼线,属下已经全部处置掉了,请王爷放心!”
“谢谢!”颛孙苍亭对着跟随多年的心腹说下最后一句话,坐到罗言湛身后,策马狂奔而去。
骤变
“舅舅,我回来了。”
躺在摇椅上的人睁开眼睛,诧异的看着来人。香炉内点着安心宁神的香料,满屋是清淡的香气,却仍是不能让他的一颗心感到些许的安宁,反而在看到来人时更添几分沉重。
“你怎么来了,静阁。”他问道,这几日为了安抚病中的罗老大人,莲无一直待在罗府上。
毕竟,那个死去的才是真正的罗家大少爷。
“我是来告诉你一件好消息的。”莲无的脸上无悲无喜,沉静的让人陌生,“景王殿下劫狱,要带着罗言湛走。”
公玉一笑震惊,“竟有此事?”
莲无回想先前在罗府门口的事,淡淡的说:“景王殿下一眼就看出我不是罗言湛。”
一样的容貌,连亲生父亲都未曾分别出,可景王在面对他时,第一句话便是“牢里的那个才是真正的言湛吗”。
话语中的颤声,让他不由地失神,差点让不远出的罗老大人怀疑到什么。
这得是多深的感情,才能一眼瞧出区别。
“你承认了?”公玉一笑问道。
“对他来说,我们的区别太大,我不得不承认。”莲无看一眼公玉一笑,情绪稍稍的激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