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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一拍。
我被他的一惊一乍吓住,接下来的景象更是差点令我跌掉下巴。就见随着那老祖美人一击掌,便自棺材板与八仙桌之间架起一道光影子桥,于是乎本在八仙桌上的好吃好喝,就排成一队,蹦上那光影子桥,朝棺材板上的那位主儿飞奔。
那景象若非亲眼所见,我定然打死也不信,天下间居然还有此奇事!竟是争着抢着被人吃呢!
本想着我也吃了不少,不如就此放手。奈何将将生产过身子骨虚得很,又加上饿了这许久,如今肚子空得很,我怎肯轻易放弃?!
于是接下来的吃喝便比打仗还费心费力。因打定了主意不能令无辜菜色被美/色/蒙骗,稀里糊涂让人吃掉,我简直使出了十八般武艺,却是辗转腾挪,几度上演惊险动作!
不多时便已累得气喘吁吁,就又想一拂袖放弃,偏没骨气。硬着头皮拿筷子当武/器,尽量集中精神,看到哪个顺眼的吃喝,我便闪电般出手去夹去抢。
于是一顿饭居然吃了两个多时辰,我也自最初的筷筷落空到后来的十次倒有三两次中,进步飞速。说来也是怪事,这般累居然越累越精神,直到大汗淋漓方觉肚子饱了。而此时,我几乎成了一滩烂泥。
将自己放倒在地,我急喘着,心道这也太锻炼人了!也不知老祖美人的徒弟们是怎么熬过来的!却又见他自腰上解下一枚紫金铃铛,手腕轻动,我便听到一阵尽量放轻的脚步音起。
竟又是瑾辰,是进来收拾碗筷的。过程中就悄悄瞥我一眼,却似乎勾了勾唇角,见我也在瞧他,忙不迭移开目光,登时红了脸。
李岱也不说话,却似乎极累的歪靠着。瑾辰也不抬头,直到收拾罢了方朝李岱打个揖,恭恭敬敬说一句“徒儿告退。”就倒退出去。
“真是个好杂役呢!”直到那身影消失不见,我方缓过气来,便长叹一声,不由感慨道。
老祖美人也在瞧着背影消失方向,良久方缓缓道:“我姓李。”
“呃?!”
“李岱。”
“呃——”
“他也姓李。”
“呃??!!”
“李瑾辰。”
我突然醍醐灌顶了,终于明白为何老祖美人,不,应是这位李岱每每瞧着瑾辰的眼神,都内含无数复杂情绪了。却原来是这样一种关系!
想来天下间为人爹娘的,本都对孩子给予厚望,所以更会严厉几分呢。
我虽无心了解他们背后的故事,可接下来还有一大段日子要与李岱同吃同住,恐怕到时候想不听都不成。本以为他会就此打开话匣子,却不料李岱只说了这几句话,便道自己个累了,竟将我撇在一旁,直躺在棺材板上,闭眼小憩。
不多时便响起他的鼾声,竟是声震如雷。我痛苦万分,瞧一眼冰冷的地面,并无第二个可以睡觉的地儿,想去唤醒李岱问一句我今夜睡哪儿,又没那胆量。
便叹口气,只好坐在这洞内另一件大件家什上。可惜这把木头椅子没靠背!坐上去只能直挺挺的,别说睡了,就是单单坐着,都嫌腰疼。
试了无数姿势,都是不舒服。最后不得不将双腿也拿上来。索性就盘膝,并双手叠放在膝之上。
说来也奇,本无论怎样都不舒服的坐姿,偏如此一来竟觉得浑身舒畅。我不由暗暗叹口气,想着这玄空洞到底是何风水?怎的就连我这种懒人,进来后都一门心思的想着利用时时刻刻来修行?
想着想着,便觉困意袭来,我正要闭目假寐,却听得一阵:“呼噜,呼噜……”
山响的音直令我无法入眠。
这简直是种极痛苦的精神折磨!我暗自腹诽李岱一万遍,并打定主意,今后见到狐媚子与四妹一定要叮嘱两位,若要寻个一心人成亲,千千万万先与他睡一夜;不为别个,却只为知晓那一心人到底打不打呼噜,影响不影响咱正常休息了!
而正胡思乱想着,确又听睡梦中的李岱说起梦话来。
“气定神闲,万念尽空,五心五龙,化水行风。头顶悬,脚叠闲,运一身之气,走百骸千踵……引丹田之力,入乾坤五行,化水龙冲天,行阴阳大融。”
竟是个奇怪诀法,听来与饭前那道诀有异曲同工之妙。反正我也睡不着,倒不如试试。于是就依言而行,果然觉丹田处隐隐泛起冰凉之感,竟似有拳头大小的水团子在慢悠悠转动。而转着转着,那水团子突地加快速度,便幻化出五条水龙,在我五脉行走。
须弥间,五条水龙自天灵盖冲出,直达天际。那一瞬我似已瞧见漆黑苍穹,而心也格外平静祥和,就连呼吸都放轻。
大概一炷香后,五条水龙归体,再聚成一拳大的水团子,逐渐消失在丹田处。
一时间只觉神清气爽,而暗暗试探法力囊,竟又多了几丝法力。
我狐疑地去瞧似睡似醒的李岱,突然不明白他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做媒
正所谓无聊的日子总是特别漫长;而一旦有了事做,竟只觉时光飞逝。
只可惜玄空洞内无日月;我也仅凭着瑾辰进来送饭的次数;来推算到底过了多久。
却正是整整一十七次。
哎;居然十七日这般快就过去了!
用不着惊讶,这李岱能一日给我一次饭吃已经是我的大惊喜了。说来他到底是不是个好人我不了解,但却可以肯定的说,他绝绝对对不是个好师父!
说起师父;虽我未正式拜师;可我频频偷用他口诀运行功法,想来就算人家要我唤一声师父也是应该;只不过我与他目前还未点破这一层而已。
但恩情归恩情,他残暴起来却是真真无所不用其极!
不但每日只给我吃一顿饭,就连睡觉都要等到我困极了才成。而白日里,他已自最初的似有意似无意念诵口诀,上升到强制逼迫我背那些绕口的所谓诀法。
虽说我有一千一万个不愿,可碍于时事比人强,我也只能顺从。
便半应允半不愿的每日里跟随着李岱背诵绕口的诀法。饶是如此,他仍不满意,竟为我特特准备两只沙袋,绑缚到腿脚上,令我每每进餐之时带着它们,追着到处乱跑乱飞的菜肴练习飞跃腾挪。
这还不算苦,最异想天开的是李岱居然在某个夜里,为我准备一根婴孩手臂粗细的长绳子,离地两丈多高的拴起,竟说是为我准备的床铺,并当场拆了那把没靠背的椅子以示决心。
当下我真想一拳将正低头轻咳的李岱打扁。但冲动归冲动,当夜入睡之前,我还是依言立在那绳床下,仰头瞧了好久。
“老祖美人,这好像有难度啊!”
“没试过你怎么知道不行?!”
“可我如今只是一介凡人,若放在从前,别说如此高度,便是九重天都上得。”
“好汉不提当年勇。我倒觉得,你可以试一试。”
就试着提气纵身,结果自然是仅拔起两尺多高,就一跤摔下来,崴了脚。
赌气的坐在地上,我边揉脚边暗骂李岱,心道怎么天劫还不来,便要你直接挺尸了才好。但咒骂归咒骂,既然上不去绳床,晚上的觉自然只能坐冷地面上睡。
赌了好一会气,就觉无趣。便又按着那水龙诀运行个大小周天,待到收功,再试法力囊,果然又添了些许法力。我不由暗自惊喜,而偷眼瞧早已歪在棺材盖上熟睡的李岱,却见他面色越发泛青,而双眉之间,竟隐隐有一团黑气上升。
其实,我早知人是有一股子阳气在头顶顶着的。而阳气越旺的人活得越长,越低弱泛黑的人寿命越短。如今看来,李岱的天劫就算不到,他也命不久矣了。却原来凡人修仙还有许多危险,也不知那些毕生都在寻找仙山洞府的人,到底想没想过,就算大仙也有大仙的苦楚与危机。
杂七杂八的想着,就不由寻思起李岱所言天劫到底是何样儿的!若我可安然渡过,是否一切都会有个新的走向?若不能,又会如何?!
我从未认真想过这些。此刻想来,竟不由觉得怅然。想来我浑浑噩噩活一场,前半辈子只被人骗被人欺,若真真在此次灰飞烟灭,倒是无趣得很。若得以借此扭转残局,却又要再度面对那个人,也不知再见时是何情势了。
“咚……咚……”
极轻微的,似有似无的音将我思绪扯回。我忙循声瞧,暗想着此地已是玄空洞最深处,应接近地底了,这大半夜的,究竟是谁在弄响动?
莫不是因太接近地府,所以大半夜的便有无聊的鬼怪爬上来找我闲聊?!
当下便激灵灵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我就愈发觉得后背阴风阵阵,不由抱紧了胳膊,正想硬着头皮起身去查实,便听得一道人声。
竟是无比低了音呢。
“花锦绣,花前辈?”
李瑾辰?!
我忙瞧向音起方向,果然见那小道长贼兮兮的躲在黑暗处的拐角,露出半个身子来,正拼命朝我勾手。
“呃?!”
我硬生生将到了口边的问话咽回去,拿手指头指指自己鼻子,他就忙忙点头。我便起身,瞧一眼棺材盖上的李岱,见他睡得深沉,便蹑手蹑脚朝李瑾辰走去。
但脚尖甫一沾地,立马令我呲牙,却是忘了方崴了脚,此刻竟是痛入骨髓。
强撑着到了他身旁,他却不说话,只是小心翼翼自怀中掏出个小瓷瓶,瓶儿通体碧蓝,也不知是何材质而成。他似个贼般急急将那瓷瓶杵到我手里,压低音急速说道:“前辈,这是上好的跌打药。”
“呃?!”
我张大口,心道你怎知晓我崴了脚?这药送得也太及时了吧?!而瑾辰已又连珠炮似地说了一长串:“虽说人身关五行知于肺腑,到伤按六脉已定虚实;可时间紧迫,更何况男女授受不亲,瑾辰也不便替前辈诊治,但这药可是上好的。”
言罢竟折身,便要匆匆离开,我哪能轻易令他走?!便一把扯住他袍袖口,直令他僵直了身子。
“且慢,我有话说!”
好半响李瑾辰方慢悠悠转身,我便张了张口,将要说话,他却似竹筒倒豆子般抢先说道: “前辈,没时间了!一会师父醒了又会责骂瑾辰多事。这跌打药是师父珍藏的,是用三七、柴胡、香附、当归、老鹳草、牛膝、闹羊花、松子、小茴香、辣桂、自然铜、防风、骨碎……”
“我真的有话说!”
我忍无可忍打断他的话,那小道长便怔住,而瞧我一眼,一张薄面皮上立马飞两团红云。
“前辈有何指教?”
“指教倒不敢当,我只是奇怪你怎知我崴了脚,莫不是一直暗暗监/视着我?”
“瑾辰不敢。”
“那你又送药?莫不是对我有好感?”
李瑾辰便垂首。我不由哀叹一声,也不知现如今的男子们都是什么眼光,竟连我这般丑兮兮的痴儿也看得上眼儿?!
便无比头痛道:“我不是打击你,更不想伤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