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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航恨恨,“该!下次看见打架的躲着走知道不!”
“且,别人打架我还不爱看勒。”
叶川眼睛晶晶亮,顾航一时没忍住,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顾航忐忑,怕叶川反应太大,谁知道叶川迷迷糊糊的愣了一会儿,抬手摸摸脸问,“你亲我干啥?”
顾航一恼,干脆在他嘴上亲了一下。叶川反应淡淡,还笑了笑,说了一句雷死顾航还不偿命的话。
“哥,你是不是也看《啄木鸟伍迪》了?棒棒棒棒棒……(啄木鸟快速啄树的声音)”
顾航彻底囧了,拉被子盖住头,“睡觉,晕死了。”
俩人还真都睡着了,刘冬梅进来送衣服的时候两个人还抵着头睡的香甜。顾航是被雷雷模仿夸张的啄木鸟说话声吵醒的,坐在床头揉着半天额头才觉得自己是真老了。少年身老年心呐,一破啄木鸟怎么这么受人欢迎呢?他今生的初吻,嗷,他的初吻……只当是啄树了吧。
刘冬梅翻箱倒柜给叶川找的顾航初一时的衣服,顾航长得快,衣服并没有大穿,看着还是很新的,最起码比叶川身上袖口脱线被潦草缝起来的绿色毛衣要暖和也好看很多。叶川迷糊,屋里没开灯。顾航懒得可他计较衣服的事儿,直接拿过去给他套上毛衣,穿上棉服,扣上扣子。叶川眯着眼看身上的衣服,迷糊着问,“谁的衣服啊?”
“我初一时候的,反正我送你了,你嫌弃也得穿,不穿就扔了。”
叶川倒是笑了笑,“旧衣服啊,我不嫌弃,还挺好看的。”
顾航出乎意料,闷了闷又说,“我那时候的衣服还不少,雷雷也不穿,都给你穿吧,改天我给你送你。”末了又加了一句,“我喜欢看见你穿我的衣服,你别嫌弃我脏,我当初也爱干净。”
叶川心思转了转,站在床上居高临下的弯腰抱住顾航的脖子,树袋熊似的跳下来扒着他,黏哒哒的低低叫了一声哥。顾航心里软软的抬手想摸他的脸,人家已经下地穿鞋一派自然了。果然,两人想比顾航果断心理龌蹉了。叶川是难得的小孩子一样撒个娇,顾航思想却是带着点颜色的。
叶川系好鞋带见他呆愣,一脸无辜的问,“咋了?头还晕?”
顾航哼了一声,“晕着呢。”
顾航没有见到王波父母在医院大哭特哭的场景,也没见卫东被老爸用皮带揍。捅刀的那个人早跑的不见人影了,听说卫东带着王波父母堵了几次也没堵住人,人爸妈说了,孩子泼皮,他们早不认这儿子了。
之后顾航去了两趟医院,王波父母见到他都是讪讪的,每次都不愿和他多呆,找个借口就躲出去。顾航大抵也明白,顾伟国垫上的那一千多住院费和手术费估计他们不打算还也还不起。
王波什么都不知道,见到顾航就热情的要命,终于回归组织似的。卫东也经常来,顾航两次都碰到他,卫东表情讪讪,总有些别扭的样子。
王波在医院躺了大半个月,回家以后还继续躺着。应该是伤了神经,他的脚面有点知觉麻木。王波觉得没事儿,以后能下地了多走走就成,医生的意思是留在医院做复健,当然,钱是必须的。王波期末考试没得参加,顾航成绩又升了那么一点点。刘冬梅和顾航提过那一千块钱的事儿,顾伟国说儿子不好掺和,以后他见到王波家人慢慢说。一分钱难死庄稼汉。当初若是王波父母掏了钱,儿子生命攸关肯定不会心疼,可是有人垫上了,还是个有钱人,再让他们把几十年的积蓄拿出来,自然没有可能。
年间,卫东约顾航去王波家里探视,叶川也跟着去了,还懂事的用自己的小金库买了十斤鸡蛋。顾航骑着家里那辆特别能显示“人生而平等”的破丝螺(破车)载着叶川,每蹬一圈儿,车链就和链盒摩擦发出刺啦啦的响声。顾航没家里杂物房搬出这没被卖的玩意儿纯粹是为了堵口气,他年间出去玩儿从来不存车,也不锁,随便往路边一放。他就想看看谁去偷这辆破丝螺。很可惜,到现在都没出手,反而被叶川修理的车把也不抽搐了,车闸也不磨车圈了,松踏踏的辐条都被叶川爸重新扎紧了,又换了个新车座。顾航觉得这车他又舍不得被偷了,除了链盒还有点响,骑起来很轻松。最重要的,这车子是叶川一点点擦亮修好的,可以直接命名为“爱情牌”自行车。
14。和解
顾航知道王波爸妈的别扭,去店里买了点鸡蛋糕称了点散食,又买了点鸡蛋,停在路口根本就没进门。叶川大概知道里面的道道,也没多问,提了东西跟着卫东进去,不一会儿又跑出来了。
“卫东让我们等他一会儿。”叶川有点感冒,声音带着鼻音。
路边的雪很深,只那路中间被人清扫过。顾航叉着腿在骑在车上,扶着树干立在雪窝里,拽叶川过去把他的棉服领子立起来,看着他空荡荡的脖子觉得应该再送他个围巾。之前倒是给了他一个,不过貌似跑到了叶帆脖子上。扬手把脖子里的围巾取下来绕他脖子上,叶川缩脖子要躲,又被抓着后颈拖了回来。
“我不冷。”叶川挡他的手,“你骑车你戴着吧。”
顾航不说话,坚持给他围上。
“再让你弟弟拿走戴,下次我见到他揍他你信不信?”
叶川撇嘴,“你敢揍我弟信不信我揍你?”
顾航气乐了,挑着眉瞪他。叶川嘻嘻笑,伸手虚打一拳,“看招!掏心掌!”
“不用掏,给你吧。”顾航扯着棉衣领往前送,被叶川嫌弃的打开。
两个人打闹,不一会儿卫东就从院子里出来,冲二人笑笑,很有点尴尬的模样。
“王波咋样了?”顾航问。
“差不多了,就是容易犯晕,多补补就好了。”
顾航“哦”了一声,让叶川坐到后座推着往前走。卫东跟上去,两个人默默走了一段儿卫东先开口说,“去西花园吧。”
“嗯。”
西花园整个被雪盖着,只几个孩子在里面打雪仗,因为天依旧阴着,极少有大人出来活动。卫东将车子扔在雪里,抓了下头,等顾航停好车子,看了眼一旁的叶川对顾航说,“王波的事儿,谢谢你。”
顾航没吭声。
卫东有点烦躁的抓抓头发,从兜里掏出一个纸包塞过去。顾航退了一步,卫东挠挠额头说,“这先还你,以后的钱我慢慢还。”
“你哪儿弄的钱?”
“你管那么多!”
顾航转身要走,卫东一把抓住他说,“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吹的,我知道王波他爸妈不准备还,想找到捅刀的那个人让人家还呢。这二百你先拿着,王波不知道,等他以后身体好了,我们俩打工还你。反正,这回的事儿还是得谢谢你。”
“你哪儿弄的钱?”
“操!老子问家里老头要的,不行啊!”自然是问老头要的,或者说是连要带抢,挨着老头一顿皮带子。
“那帮人怎么惹上的?”
“谁知道!”卫东有些烦躁,潜意识里就不愿意让顾航知道那点糗事,“出去吃烧烤,那个王八蛋说滴他身上油了,骂了几句。谁知道过了两天就在路上遇到了,然后就那样了。”
“以后不会再找你们麻烦了吧?”
“我没找光头麻烦就够意思了。老子恼了也捅了他!”
顾航嗤笑,“成啊,你去捅吧,捅完了你进监狱,这钱留着给你爸养老吧。”说着扭头就走。
卫东烦躁地骂了一句,气道:“你了不起啊,你们家有钱,一千块钱跟放个屁似的。你他妈换成钢币扔河里还听一千响,你一个屁就一个响,亏不亏!老子才不欠你人情!”
顾航回手一拳打在他脸上,气道:“有钱也是我爸拼来的,不是我的!我看在兄弟的份儿上才帮你一把,但凡换个人,死在路边我都不看一眼。你他妈一个初中生就学人跟社会上的人斗,嫌自己肉多耐砍是吧!有能耐怎么没见派出所出来抓凶手啊?我告诉你,这次是王波命大,他要真死了也白死!你就背着兄弟的命悔一辈子吧。”
卫东梗着脖子叫,“他是你兄弟就不是我兄弟?!我宁可那一刀捅在我腿上!”
顾航半天没说话,最后拍拍他的肩说,“哭屁呀屁,谢谢你帮川儿。”
“呸!老子抽不死他!”卫东发狠。
发过狠抬袖一抹眼睛,觉得自己抹眼睛的动作有点操蛋,狠狠瞪一眼叶川。叶川表情极其无辜,抿着嘴鼓着腮帮,蛤蟆似的。卫东见他那样,也不知道哪根线搭错了,憋不住就又咧嘴笑了。三个人傻不拉唧的笑了一会儿,顾航揽着卫东的脖子发狠闷了一道,笑叹口气说,“那点钱以后咱们一起挣钱还吧,我也不是地主你也不是贫农,不就普通哥们儿吗?”
“你就一富农!”卫东很不好意思的模样。
“嗯,我富农,你别说,我姥爷还真是,当年住过小洋楼儿的。”顾航自豪,竖着大拇指说,“还是俺们家基因好啊,被打倒还能再爬……”
顾航话没说完,就被一团雪砸到脸上,半边腮帮子都麻了。闭上眼深吸口气,那边雷雷领着几个小伙伴猫着腰一面往树后跑一面低声说,“快快,击中目标,找掩体躲好!”
扑哧一声,叶川笑开了。那边雷雷还带着个兔皮翻沿帽,腰里别着顾伟国给买的小手枪,站在那里指挥剩下的几个小屁孩。
“同志们,快藏好!注意炮弹!”
顾航那个气呀,头顶都要冒火了。弯腰团了一团雪就冲雷雷砸了过去,雷雷跳着叫着躲到树后面,大喊着,“注意掩护,快投手雷!”
随着顾航一颗手雷投出,一场自卫反击战彻底在西花园里吹响了号角。以顾航为领导的八路军,和以雷雷为领导的侵略军展开了一场艰苦卓越的斗争。最后侵略军全军覆没,头领顾雷被抛尸护城河,以积雪掩埋之。坟包上还插着一杆白旗,他曾经的部下以诈尸的形式为头领集体默哀三分钟。
顾航坐在雪里喘气,叶川直接瘫在雪里,卫东又在雷雷头上加了把雪以示同情。雷雷气喘嘘嘘的往外爬,等从河里爬出来累的脸蛋红苹果似的,摘了帽子头顶跟点了柴似的热气腾腾,通根管子都能做蒸汽房。
那群小崽子早玩够了一哄而散各找各妈去了,雷雷把皮帽子往地上一甩,叉着腰说,“生的伟大死的光荣,我的死就是重如泰山的死!”说着拔枪,朝着自个儿脑门“嘭”的一声,随着“啊”一声高呼,雷雷直接挺尸在雪里。
顾航嘴角直抽,卫东也一副看见怪物的模样,倒是叶川,捂着肚子笑倒在地,半天才爬到顾航腿上躺着笑,嘴巴咧的牙龈都有点露出来了。
卫东擦了把汗,扭头对顾航说,“我看你弟是做大事的人,都重如泰山了,你家的床结实吗?”
“结实!”雷雷一骨碌坐起来,“还是卫东哥有眼光,我们学习八路军过草地爬雪山呢,谁知道路上遇见你们这群日本鬼子。”
叶川又一波大笑开始了,这次直接趴在顾航腿上,两条胳膊一耷拉,看样子基本要断气。顾航把他拽起来,搓搓他的手把棉手套套在他红通通的手上,略讽刺的问卫东,“现在啥年代了?不是刚小日本进中国吧!”
卫东看着他的动作心里有点奇怪,砸吧砸吧嘴说,“这是模拟战争。”
雷雷立马兴奋了,“卫东哥太有见识了,卫东哥你就是那……是那……特派员!是那钱队长!是那啥……嘿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