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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灼抚额,无声失笑。
另一幅并非古画,而是新作,从墨迹画纸的色泽上来看,此画作绝不超过十年之期。
“这是……。秋水行舟?”
画上无跋,华灼一时不知画名,只见一舟荡漾于水上,两岸枝疏叶落,一片秋色跃然纸上。
“小 姐,这好像是九里溪…。。”七巧眼尖,一眼看到画上有个几字湾,与西街这里的地形如出一辙,尤其是那几字湾的内侧,一座道观隐于巨木之后,可不正是这座无名道观么。
小道童欢腾雀跃道:“正是正是,你们瞧,小船上还有我呢…。”
华灼往舟上望去,果然见舟尾立着一位大袖翩飞的道人,虽有些模糊不清,但依稀可以分辨出道人怀里抱着个包裹,仔细瞧去,也有些像襁褓中的婴儿。
“这是你们初到九里溪时的情境么?”华灼奇道。
小道童用力点头,踮着脚尖,伸手在画上一点道:“这是郑山长,本来画上没有他,师傅说不合实情,要之何用,就把画扔了,郑山长捡回去,在画上添上了自己,把画又送了来,然后师傅就把这画儿当宝贝收着。”
华灼看着他指的地方,正是西街南岸的码头,码头上立着一人,戴青头巾,着文士袍,长身玉立,如松柏凌风,他遥望着东面,因此她只看到个背影,却看不到面容。
“小 姐,郑山长的画艺只怕不在画圣易道之之下啊。”七巧看全政府花卷,惊叹之际,她虽不能和小 姐比眼力,但自问也是能看出好赖的,若让她说这幅哪里好,或还说不尽全,但把这幅画与《汤泉行宴图》摆在一处,却是半点儿也不逊色的。
华灼默默点头,郑山长的画,用色不多,却深得“神韵”三昧,而且布局更是有巧夺天工之感,如此长卷,不过山水二字,却是几乎一步一景,不论从画中哪里单独截取一段,都可独立成画,令她叹为观止。此画虽与这道观一样无名,却是足以与《汤泉行宴图》一般,名传千古。
“怎么样,这两幅画好吧?”小道童仰着头,得意洋洋,“我可不像方老头,专拿赖画骗人。“
华灼小心的把画收好,以手托着,道:“这两幅图,都是稀世珍品,你快快将它们收好…”想想又不放心,“罢了,藏室在何处,我送进去吧,你人小力弱,若再摔了可怎么办。”
七巧插口道:“摔便摔了,他呀,皮厚,却是不怕疼的,我只怕这两幅画儿要被他糟蹋了。”
小道童冲她瞪眼睛,道:“你才是皮厚的,大人欺负小孩儿,羞不羞…”
他一边说,一边冲她刮鼻子,衣服我最瞧不起你这样的人的模样,逗的七巧笑个不停,还待再要跟他斗嘴皮,华灼已是道:“你们两个,少斗几句嘴成不成,七巧你也是,让着不言一些,别真的欺负小孩儿了。”
七巧只得作罢,她是真喜欢小道童这样儿,所以才爱跟他拌几句,哪里就真的想欺负了,当下便道:“小 姐都向着你,罢了罢了,我惹不起你,总躲的起吧。快把画送回去吧,一会儿过来,我烧些水帮你洗洗,看你脏的这样儿,方掌柜不让你进明窗斋那是有道理的,你若洗得干干净净的,哪个又会不喜欢你这小家伙。”
第315章 如此师徒
小道童怔了一怔,道:“你要帮我洗澡?”他忽板起脸,把头摇得像博浪鼓,“不成不成,师父说我是男孩儿,不能让女子碰到身子……”
“噗……哈哈哈……”七巧笑得直不起腰,“你才多大呀……小毛孩儿一个,你师父也不是好人,怎么乱教你……”
小道童的脸红了,只是他面上脏兮兮的,红了也瞧不出来,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几转,道:“我听说,富人家的少爷洗浴,都有十六七八个丫环伺候……”
华灼顿时满额头的汗,他打哪儿听说的,就是当年圣上沐浴,也没有这么多宫女伺候吧。
“咳……本小道今儿就享受一回……”小道童扭扭鼻子,看了七巧一眼,忽地叹了一口气,“才一个,罢了罢了,我也就是个小道士的命啊……”
七巧瞠目结舌,这小家伙……得寸进尺,一个还嫌少?她好歹也是小姐的贴身大丫环好不好。
小道童转身走了几步,一回头见七巧没跟过来,急得他跳脚:“喂喂,伙房在这边,你快过来呀……说好帮我洗洗,不许反悔啊,反悔的人是小狗……”
七巧:“……”
“等等……这画儿……”华灼捧着画,有些无奈了,虽只两幅图,但都是长卷,捧久了,她手也酸啊,而且这样稀世罕见的珍品,不赶紧送回去,她真怕出个好歹,把她卖了都赔不起。
“哦……差点忘了……”小道童已经转过了墙角,听了华灼的声音,又从墙根儿处探出半个脑袋,“太重了,拿来拿去岂不累人,小姐姐喜欢这画儿,就拿回家去,挂在明窗斋也好,省得方老头儿天天吹嘘他收了多少好画,看这回我不狠狠抽他一回脸……”
说完,就缩回头,拉着七巧蹦蹦跳跳地去烧热水。
这回轮到华灼瞠目结舌,她毫不怀疑,要是自己真把这两幅画拿走了,小道童的师父,这座道观的主人,指不定就要跟她拼命了。以前以为法龘轮小沙弥就已经够大胆了,敢偷中泠泉去泡茶,不想今日撞上个年纪更小的小道童,竟是比没头发的法龘轮小沙弥还要无法无天。她可不敢真把这两幅画拿走,只能长叹一口气,举步迈入眼前的三清殿。
刚才小道童就是从这三清殿里捧着画儿出来的,想必那藏宝室便在殿后,她索性做个好人,自己把画送回去。
藏室并不难寻,正如她所猜想的,果然就在三清殿后,小道童根本就没关门,所以她一眼就看到了,藏室不大,可是里面堆满了书籍字画,有些甚至落在了地上,上面几个小脚印清晰无比,显然是刚才小道童进来时踩的。
“真是……”
华灼摇着头,不由自主地深吸了一口气,要是让父亲或是杜先生看到这片狼藉,怕是气得吐血的心都有了,他们最见不得的,就是有人糟蹋书籍字画了。
想到这里,她索性挽起袖子,把藏室重新整理了一遍,书籍摆放整齐,拂去灰尘,画卷收拢入画篓,有几幅散落在地上的,也重新卷好系上,当然,少不得也顺带欣赏了一番。小道童有一句话说得没错,这位道长收藏的字画,果然件件都是极好的。有这份鉴赏能力,恐怕这位道长本身就是位书画大家也说不定。
华灼忽地有些咂舌,若自己没有猜错的话,那么这九里溪可有些藏龙卧虎呀,郑山长她虽未见过,但只凭那一幅长卷,便已可以见其不凡,这位道长能与郑山长成为至交,又收藏有如此之多的字画,必定也是位奇人。
小小的北岸之内,便已有两位奇人,九里溪莫非果然是风水宝地,不然当年荣安堂的祖先,又怎么会选择在这里修建老宅呢。
回去的时候,是不是再往归溪书院一游?
脑子转动着这个念头,华灼顺手把两幅长卷放入画匣之中,然后恋恋不舍地扫一眼藏室,真想把这里的字画全部一一欣赏过去,只是毕竟主人未曾应允,她擅自进入,已属过分,打扫一翻,不过是略表歉意,再久留下去,可就真是不知进退了。
回过身去,一步一回首,虽是不舍,到底还是出了藏室,正待拍拂衣裳,散尽身上的灰尘,不料眼前忽地一暗,却是一道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光线,然后便听到一声暗哑地斥问:“你是何人?在此做甚?”
华灼吃了一惊,定睛看去,却是个满脸络腮胡子的脏道士,一身打扮,连同头上松松散散的道髻,都跟小道童如出一辙,果然是师徒一脉相承,她算是知道小道童的道髻,是谁给梳上的了。
“道长,华氏之女有礼。”华灼很是尊敬地行了一礼,然后方道,“我与丫环行至此处,得不言相邀,入观参拜真神,叨扰道长了。”
道士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哑的声音,然后大手一抓头发,道:“不言小混蛋,太不听话了……”说着,大袖一拂,“快滚!”
华灼早知道这位道长脾气怪异,自然没有意外,又行了一礼,退出三清殿,正待去后面的伙房叫上七巧离开,却又听那道士道:“慢着,这藏室是你整理的?”
华灼微窘,道:“未向道长事先通禀,是我失礼了。”
道士拧眉,他一脸的大胡子,这一拧眉,看上去便有些凶神恶煞的模样。
“不听话的小混蛋拿画给你看了?”
华灼心里一唬,怕他为难小道童,忙道:“是我请求在先。”
“哼!”
道士重重地哼了一声,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又问道:“他把画送你了?”
华灼张口结舌,这也猜得出来?转念一想,知徒莫若师啊,只怕小道童抬一抬腿,道士就知道他是想去吃饭还是去拉屎。
“是。”知道瞒不过去,华灼只得应了一声。
道士这回没再哼了,他跺脚,重重地一跺,脚掌踏在地上,整个道观都跟着晃了三晃,惊得华灼几乎要夺门而逃,她可不想被塌下来的屋顶给砸死。还有,这道士是大力神吗?一跺脚竟然有这样的威势,这再多跺两脚,地上是不是得开裂呀。
屋顶没掉下来,倒是小道童光着身子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
“啊啊啊,师父啊,你怎么出来了?”
七巧抓着衣裳跟在后面,大声道:“等等,别跑,衣裳还没穿上呢……”
“你这小混蛋,又送为师的画……记吃不记打啊……说,这回你送了多少?看看,看看,藏室打扫得这么干净,人家凭什么这么卖力,小混蛋,你是不是把画都送光了……”
道士一脚踹得小道童满地滚,刚洗得白溜溜的身体瞬间沾满了尘土。七巧大惊,忙把衣裳披在小道童身上,扶他起来,对道士怒道:“你怎么打人呢,他还是个孩子……”
“没事,不疼,师父没用力……”小道童围着七巧蹦跳了两下,然后主动往地上一躺,“师父,我多滚几下,你就别气了,这些画摆在这里又不能吃,又不能喝比垃圾还不如,这位小姐姐允了我可以随时去她家书画铺里讨糖吃,我才送她画的,这叫物有所值。”
小道童振振有辞,直气得道士连吼了几声“滚”,于是他就在地上越发滚得起劲了。
七巧目瞪口呆,华灼抬眼望天,这一大一小俩师徒啊。
道士显然拿耍赖的小徒弟没办法,嘴上吼得凶,光听见打雷不见落雨点儿,一转身进了藏室,呼拉拉一扫,华灼刚整理干净的藏室,便如狂风过境,转眼间又是狼藉一片。
华灼嘴角一抽,不忍再看,只好继续抬眼望天。
一会儿道士大步出来,瞪着一双铜锣大眼,问道:“你没取画?”
华灼答道:“道长所藏之画,为稀世珍品,我怎敢愧领,已送归匣中。”
“不言!”道士怒吼。
小道童滚得累了,正支着下巴趴在一块青石边休息,猛听这一声唤,忙哎哟一声,道:“师父你别恼,我继续滚着……”
“滚进去,把画拿出来。”道士眼角抽筋,一脚把他踹进了画室。
华灼诧异了,难道这道士还真打算把画送给她不成?她心中顿时如有雷鼓,若说她把这两幅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