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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花房新培育出来的艳红鹿子百合,颇为稀少。这花与一般或黄或白或红的百合不同,只花心一抹抹玫瑰红的密密集集的花斑,边缘却是晶莹的雪色,也并不直直向上,而是花瓣卷曲,倒垂而下,恰似一个个小巧的金钟一般。百合花姿雅致,只是疏疏地几枝错落有致地用清水养在深赤雪白两色的敞口白釉折枝美人瓶里,便已是亭亭玉立,身姿楚楚。
案几旁的朱漆雕花竹窗只是半扣着,送进来几许清凉的微风。不知什麽时候,天又渐渐下起了濛濛细雨,微风吹拂,潮湿的尘土水气夹杂着百合的清淡香气扑面而来。
我蜷在层层叠叠的绫罗锦缎中,半梦半醒,缓缓沉入了梦乡。
一觉好眠,待得醒来,还犹自不愿睁开双眼。我舒服地翻了个身,顿觉身上的青缎泥金掐花对襟外裳已不知去向,换上了件杏子红的云丝小衣,头上的钗簪都已卸下,只松松地挽了挽。
我知是她们几个进来悄悄地为我换了,当下也不理论,坐起身来。
这才现崇韬竟坐在床脚的紫檀椅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眼神微微失神,竟不知在这里坐了多久。
我“呀”地一声,诧道“皇上,您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也不叫醒臣妾?几个死丫头也不进来伺候着。”
崇韬这才神情一省,淡淡笑道:“你睡得这样沉,朕不舍得叫醒你。也无谓叫她们进来伺候了。”
我身上的云丝小衣颇为轻滑,露出一段雪白的肩头来。我有些羞赧,忙伸手拉了拉。
崇韬见状,先是一愣,后是朗声大笑,笑道:“傻明儿,在朕面前害什么羞?朕又不是没看过?”
我又羞又恼,偏说不出一句话来。忙叫了噙香吟雪进来梳洗匀面,这才遮掩过去。
噙香把一件瑰紫织金五彩云纹西番莲帔裳择了出来,手脚轻快地为我穿上。穿好之后看了看,又拣了一件蜜蜡黄折枝牡丹披帛为我披上,这才满意地笑笑。
崇韬只斜斜地靠在南窗下的九枝梅花檀木香妃长榻上,含笑看着吟雪为我挽起双鬟望仙髻,插上一根长长的白玉长簪,眼神里有淡淡的惊喜。
“明儿,你一向装束清雅,这么艳丽热闹的颜色你穿上竟也这么美。”我两手平伸,任噙香为我整理着宽大的莲纹袖和腰间的翡翠蝶形玉佩。一时不便回头,只能在镜中盈盈一笑,淡淡地横了他一眼。
装束妥当,我才在长榻另一端坐下,道:“吟雪,传午膳吧。”
崇韬懒懒地笑道:“你这懒丫头,什么时辰了?还传午膳呢。”
我诧异回头,却见噙香两个也捂着嘴笑,噙香笑完才道:“小姐,早过了午膳时候了。快申时了。”
我一愣,我竟睡了这般久?噙香笑归笑,笑完了仍旧出去张罗吃食去了。
我哑然失笑,摇摇头,颇有些不好意思。
崇韬静静地牵过我的手,语气怜惜道:“也难怪你。这几日原是累坏你了。“
我心中感念,回握住崇韬细长有力的手指,报以微微一笑。两人就这样静静相坐,竟也体味出几分平淡相守之感。
我轻声道:”不知皇上来了多久了?“崇韬笑笑,随即用力握了握我的指尖:“朕还是喜欢你叫朕崇韬。”
我赧然一笑,便依了他,低低叫了一声:“崇韬。”
崇韬黑沉沉的眼珠霍然一亮,仿佛黎明破晓,也低低应道:“明儿。”
顿了顿,又促狭道:“朕原本打算过来用午膳的,哪知佳人好睡,累得朕现在肚子也咕咕叫。”
我扑哧一笑,:“那怎么不叫奴才们传些点心,只一味饿着。”
崇韬朝我挤挤眼,故道:“古人云‘秀色可餐’,朕对着婉仪,竟也忘了饿了。古人诚不欺我啊。”
我啐了一口,足尖轻轻踢着地下珐琅缠枝唾盂,笑骂道:“亏还是皇上,好不正经!”
崇韬俯身过来,轻轻揽着我,眼中渐渐有迷醉之色:“在这里,没有君臣,只有夫妻。”
我心中柔软,只靠着他,慢慢揉捏着他修长有力的手指,随即紧紧握住,满足地叹口气。
远远地,门外脚步声传来,崇韬才恋恋不舍地放开我,正襟危坐,品起了刚刚换上的云雾茶。
噙香带着两个小宫女端着满满的托盘进屋来,一一摆好。
芙蓉酥,香妃卷,核桃酥,黄金糕几样细点摆满了填漆小几。我这才觉出饿来,这几样都是平时我喜欢吃的,颜色鲜艳,味道也清新爽口。看得我食指大动,拿起沉甸甸的象牙箸就着碗碧盈盈的茶水吃了起来。
第五十七章 女为谁容
太后即将回宫,崇韬的事务自然繁忙。吃罢东西,安慰了我几句,就急匆匆地赶去了前朝。不知是否因为崇韬刻意温柔抚慰的原因,这一夜我竟睡得极其安稳。秋日的阴雨连绵不绝,放下了心事,就连这细雨敲击在屋檐窗棂,残花断草上,也成为了轻柔甜美的乐章。这一夜,就连困扰我多日的噩梦也没再出现。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起了,竟是出人意料地精神奕奕。
噙香站在我身后,正梳理着我柔顺服帖的长,眼见赤金雕凤铜镜里面色红润的我,也不禁有几分疑惑。
她快手快脚地把一根根编好的细长小辫层层叠叠地盘在我头顶,边试探着笑道:“主子今天的气色倒好,想是丑媳妇要见婆婆了,心中高兴也未可知。”
我其实已经想通,回复了以往那个冷静率性的性子。管他什么太后皇后,只要我自己小心谨慎,不行差踏错,她们又能奈我何?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有什么好怕的?
心既已定下来,也就自然气色好起来。我这时闻听此话,却也忍不住脸一红,在铜镜里啐了她一口,不再说话。
今天太后回宫是大事,我也不敢疏忽,自然要精心妆扮。噙香原以为我定要尽量地低调朴素,力求太后注意不到我,就为我梳了简单的螺髻。我打量了两眼,就摇摇头让她打散了。
既然已经决定要迎头直上,太后又刻意盯着我,这样小意反倒让人看轻了,还没有任何帮助。
我想了想,就教她像现在这样,把除了头顶的秀全都梳成细细的长辫,辫尾用五彩丝线束好。
用茉莉油淡淡地抹了抹,就变得油亮光泽散着淡淡的幽香。再把辫尾置于头顶,用头顶没辫的长紧紧地盘起来,再在上面戴上一顶玳瑁琉璃的镂空精巧玉冠,垂下一串串洁白地玉制茉莉花儿,显得眉目如画,俏皮明丽。
我平时甚少这么打扮,她们几个都看得呆了呆,漱玉欢呼了一声,叫道:“小姐这么打扮真是好看,漂亮极了。”
我也有几分得意,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能够让太后心中一动的效果。她们几个站在一旁,只有斜倚在窗边的吟雪沉默着,眼光中隐隐有着几分担忧。
我自是明白她心中所忧,这时也不便解释,只叫她们找衣裳。一番翻来拣去之后,我终于挑到了一件满意的。
那是一件雪白的蝴蝶袖紧腰长裳,领子是层叠的褶皱,如荷叶边一般。袖边是一圈浅金色的玫瑰纹,腰上却是一条宽宽的浅金色玫瑰纹腰带,从胸以下就被包裹了起来,越显得纤腰不盈一握。犹如从古画中走出来的仕女一般,高贵灵动。
这样的妆扮自然让人眼前一亮,吟雪眼中的忧色却越沉重。我心中轻叹一声,这妮子心中所想我又岂会不知?
只是现在我也不好跟她怎么说,因为其实我自己心中也没底。只是转眼一看,几个丫头都不吭声了。就连平时大大咧咧的漱玉也都眼中出现了犹豫的神色,
这丫头揉着衣带,期期艾艾地说着:“小姐,会不会太漂亮了?”
我哑然一笑,爱怜地摸摸她的头,望着她们几个,柔声道:“你们几个都是为我好,我自然知道。放心吧,我心中有数的。”
太后虽是午时方到,为示尊崇,一众嫔妃也早早地就到了太后的慈安宫等候凤驾。
近日的风波惹得众人都暗自警醒,今日迎太后回宫乃是大事,要是平时,这些女子还不打扮得姹紫嫣红得像花儿一样。今天倒好,就像是约好的一样,人人都自谨地一身素装。
我心中暗自好笑,却也看见那些女子见我这般精心打扮而睁大的双眼。
宫中消息灵通,流言这种东西就像是长了翅膀的鸟一样,飞得最是快捷无比。自然人人都知道龙红袖死得奇怪。虽然知道内情的人只是寥寥数人,但也很难止住别人的猜想。
尽管如此,却也有很多人知道皇后在这件事上对我表现出来的敌意。如今皇后虽病了,更厉害的太后却也要回宫了。
这位太后平素十分宠爱龙红袖,我又这么蒙皇上宠爱,自然人人都料定了太后不会给我好果子吃。现在见我这么招摇,一时间幸灾乐祸的眼神比比皆是。
我心中苦笑,我这也是无法。就算我今天把脸笑烂,太后也不会喜欢我的。打扮得朴素谦恭只会让太后觉得我虚伪。
坐在我旁边的如璧也有些担心,她的小腹已经微微隆起,一身湖水蓝的宫装倒显得沉稳雍容,气质端和。
她轻轻地抚着自己的小腹,轻声细语地道:“你今天好美。”
我轻笑一声,如璧什么时候也学会这般说话了?我含笑捏了捏她的手,低声应道:“姐姐放心,妹妹理会得。”
如璧一贯对我甚是有信心,闻言倒是洒脱干脆,也不再问我。
反倒是坐在我对面的秦芷,闻言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我感觉到她的目光,抬眼友善地朝她笑笑。
秦芷却有些不自在,像是偷糖被大人现的小孩一般,忙扭头对旁边的李顺仪说着什么。
我有些莫名其妙,只得讪讪地收起了笑。
今天皇后不来,自是由良妃领队。此时她却还没来,其余各宫各殿的人倒是来得齐刷刷的,一个不落。
我瞧来瞧去,却总觉得少了个人。想来想去,才猛地省起竟是少了婉贵嫔。
她虽然被罚在妙法殿抄经,但想来现在也应该抄完了。更何况她毕竟是一宫主殿,堂堂的正三品贵嫔,还怀着龙胎。太后回宫,她无论如何也应该来的。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竟有些同情起她来。也许是那日在凤仪殿她心伤若死的背影让我悚然,让我时时都保持着最后一份清醒。也让我不自禁地关心起她来。
我是第一次来这一国太后的寝宫。太后凤威深重,所居的慈安宫也是金碧辉煌,高楼凤阙一般。现在我们坐的就是侧殿孝仁殿,也是平日清早妃嫔向太后请安的地方。
第五十八章 渺渺云意
这位颐安太后虽不是崇韬亲母,却将崇韬自幼带大,情分自是非比寻常。
崇韬治国讲究孝行天下,对颐安太后也是十分用心。这慈安宫处处奢华,颐安太后性喜玉石翡翠,崇韬就以上好整块湖水绿翡翠遍寻能工巧匠精雕细琢了一幅松鹤延年图制成屏风立于宫门口,成为皇宫的一道风景。
就是这偏殿孝仁殿,也随处可见极品翡翠雕琢的玉瓶等器物,无不是价值连城。
我正心中揣摩这一对皇家母子的真正关系,就听得裙裾环佩摩擦叮当之声,心知是良妃到了。
果见殿门口进来一行女子。抬头看时,却是结结实实一愣,竟不是良妃。为的女子年约二十七八左右,身披浅黄绫锻长裙,外罩淡青半袖小襦,脚穿黄色软缎明珠履,裙裾外露出窄窄脚尖。云鬓高挽,斜斜插一支凤衔珠宝钗,那明珠拇指大小,光华流转,显是价值不菲之物。她一身打扮倒也并不出奇,只是腰间的蝴蝶形羊脂玉佩温润洁白,却又古意盎然,显示出它的女主人身份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