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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好,那是周晓彤留下的唯一一件东西,现在也没了,多好,他终于能落得个清净。
手机响起来,他看了下屏幕上显示的是那个“新女友”的名字,他接都没接,直接扒开手机后盖,把电池拆下来,一起塞进口袋里。
————————————————后那眼天。
周晓彤这天一直眼皮跳,还是右眼,跳了整整一个下午。
人家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她并不迷信,只是觉得心里忽然慌慌的,像是有什么事儿要发生似的。
她打开手机,正想拨一通电话回家。
“晓彤啊,过来看下这一套设计图。”老板一嗓子远远的吼过来。
周晓彤手中的手机慌忙的合上,立刻跑了过去。
她现在被老板升上了设计部的主管,虽然手下只有十来号人,但也大小是个主管不是?她拼,她很拼,每晚总是最后一个走的,虽然有人眼红她,但是却没人说她一句不服的。
这丫头,简直是在拿自己的命在拼呐。谁又能拼得过她呢?
这一看,就看到了下班,一整套的陶瓷设计图,整整00张,被她一张一张的看下来,几乎眼睛都花了,才终于一张张的修改掉细节不足,点下了通过。
她揉了揉太阳穴,正要回家,手机突然响起来。那急躁的铃声,像是某种咒语般,让周晓彤心口那个地方,突然那么一疼,钻心的。
号码是她妈的,她忙接通电话:“妈,我等会儿就回家,你别急啊。”
可没想到说话的不是她妈,而是她爸:“晓彤……你赶紧过来啊,见你妈……最后一面……”
一句话,气息都不匀,她能清楚听到她爸的哭音,她忽然觉得腿上一软,整个人站不稳就那么滑下,跌倒在地上。
“爸……”她想说,爸,你开什么玩笑呢?你一辈子都没开过玩笑,这次可开大发了。
“我妈,我妈……”手里的手机滑在一旁,她几乎是爬着抓起来,不知道自己胡言乱语了什么,整个人踉踉跄跄的跑出去,立刻拦下一辆计程车。
她是抖的,全身都是抖的,没有一丝血色。
计程车司机看到她脸色不对,似乎说了什么话,她一个字没听到,车子一在医院门口停下,她就疯狂的跌跌撞撞的跑了进去。
这天傍晚,医院大厅里所有人都看到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满脸是泪的跑进来,全身发抖,似乎随时都可能跌倒下来。
等到她跑到手术室区的时候,就看到她爸坐在外面,用那双苍老的手捂着脸,老泪纵横。
周晓彤双腿一滑,几乎就那么一路滑过来,跪在她爸面前,她问:“我妈呢?爸,我妈……在哪儿呢?”
周爸手指了指手术室,道:“还在抢救,医生说……八成救不过来了,只能尽尽人力……”
周晓彤瞳孔一放,几乎就要那么厥过去。
“晓彤!晓彤!”周爸忙抱住她,含着她的名字。
周晓彤梗塞的呼吸深深吸了两口,她想:她不能倒下去,绝不能倒下去,她妈还在里面等她呢,她得醒着,等她妈出来,她再好好的骂她,怎么那么不小心呢,人怎么能跟车撞?那可是铁家伙,人怎么能撞得过它?
对,就得这么说,就得这么说……
可当手术室门开了,医生摇着头走出来时,周晓彤觉得吧:她的天怎么就那么脆弱呢,就那么一秒钟,就给塌了。
【钱风VS周晓彤:32】 天黑黑
苏沐雨跟封镜闻讯赶过来,正看到周晓彤跪在她妈手术室前哭。
不是嚎啕大哭,而是那种默默无声的流泪,却更加教人揪心,眼睛直愣愣的看着手术室,那张已经被盖上白布的手术床。
苏沐雨抱住她,心痛道:“晓彤,你哭吧,哭出来好受些。”
周晓彤抬起头,麻木的问道:“为什么要哭?我妈好好的呢,她在等我过去,她说好,今晚给我炖鸡汤喝的,她说好的……”
她缓缓的挣开苏沐雨的怀抱,跑进去,跪在她妈面前,拼命去扯那个白布:“你们干什么给她盖白布?她会不高兴的!你们拿开啊,给我拿开!”
她望过去,她妈才一米五多的个头,那么小的老太太,怎么会有这么多血涌出来呢,涌得整块白布都被浸透了。
她想扑过去,撕扯掉那块白布,然后将她妈从昏睡中叫醒!
“妈,你醒醒啊,我是晓彤啊,你睁开眼看看我,我是晓彤,妈,你就看一眼,就看一眼好不好……”
周晓彤拼命的扑过去,晃动着母亲的身体。她痛啊,心脏那个东西,像被一把刀子一片一片的切割开,流出血,化成烟。每一根细小的血管都在撕扯,都在挣扎,将疼痛麻痹了她全身。
怎么会那么痛,那么痛,痛得恨不得毁掉全世界,再杀掉自己!
医生护士没想到她会这样,忙上去阻拦:“这位小姐,您不能这样……”护士也知道她哀恸过度,没真忍得下心去强拉她。
苏沐雨早忍不住哭了,上前一把抓住周晓彤的手,低声道:“别这样,晓彤,你这样叫你爸怎么办?”
周晓彤全身猛地一怔,她隐约听到她爸伏在她妈身边,压抑隐忍的哭声。
护士们趁机会,想将周妈妈推到冷冻室。
周晓彤浑身一个激灵,就扑过去:“你们想干什么?把我妈放下,不准碰她,不准碰她——!”
苏沐雨从身后紧紧抱住她的身体。
周晓彤死命的挣扎着,哭喊着,要冲过去,周爸上前抱住女儿:“丫头,别这样,你妈最爱漂亮,让医生……漂亮的送她走……”
周晓彤全身一软,重重的跌倒在地上,脸上的泪水汇聚成两条河流,她固执地伸出手,伸向母亲被推走的方向,如同一个被禁锢却还在挣扎的囚徒。
人最不能抵抗的就是,死亡,因为一旦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周晓彤曾设想过,等到她父母老去的时候,她该怎么办。但她总想着,那还得好多年呢,是啊,还有好多好多年呢。
总之,绝对不是现在!
但是,老天就爱跟人开玩笑,一个又一个的玩笑,她妈明明早上的时候还跟她说,晚上炖鸡汤给她喝。她的鸡汤呢?鸡汤呢?
周晓彤麻木的寻找,隔着一层泪水的目光,像是要找遍全世界,终于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一个染着血的保温煲。
那是……像彤白哭。
周晓彤喉底一痒,一股热腥的东西猛地吐出。
————————————————
周妈妈就这么去了,那天下午她一个人拎着保温煲,说去给女儿送鸡汤,女儿加班,辛苦着呢,她这个当妈的可心疼。
但是谁曾想,一场事故改变了一切。
肇事司机想赔钱,周晓彤一分钱没要,她就那么跪在她妈的灵堂前,三天三夜,滴水未进,脸白得像一张纸,眼睛里却布满了血丝,让人看了生怕她就那么也跟着她妈去了。
第三天,她妈入殓之后,她一声不吭的磕了九个头,磕得满头是血,谁拦都没用。直到钱风一身黑色西装赶过来,在周妈妈墓前磕了三个头,然后一把抱住周晓彤将她强行扛走。
无论周晓彤怎么厮打,怎么咬,都不放手。
周晓彤全身的力气就用在牙齿上了,她死命的咬着,用这种方式让钱风放她下来,她得下来,她还要去陪她妈呢,这地方多冷清啊,她一个人会孤单的。
钱风忍着痛,满头渗出冷汗,将她扛上车,开走,然后又一路扛回家。将周晓彤放在床上的时候,她嘴上依旧全是血了,有钱风的,也有她自己的,不断从干裂的唇上渗出来。qtm。
她就像个布娃娃似的坐在那边,脸上是未干的泪,却没有丝毫表情。钱风拿着湿毛巾给她一点一点擦掉脸上的血迹,露出那张白瓷似的小脸。
钱风的心脏,疼得快揪起来,他一把抱住已经瘦得不像样子的周晓彤:“傻蛋,抱歉我来晚了,我来晚了……”钱风因为一个案子,进山区调查,却没想半路一场泥石流堵在那里,半点信号不通,当他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几乎是飞也似的赶回来。
周晓彤看着他,像是孩童般看着他,眼睛里空得几乎容不进一点灰尘,那双因为流光了泪而显得干涩的眼眸,就那么看着他,伸出手指,轻轻描画着他的脸。
其实,她一直是自卑的,在他面前,她一直有股小小的自卑,因为家庭背景,因为地位,因为他的优秀,她的平凡,因为很多……她藏在粗鲁豪放下的心,总有这么那么一点点的小自卑。
她总想,她能靠自己的能力跟钱风平等。她总想着:我要让自己变得配得起他。
但是,当她终于有了这个能力,她才发现她到底有多愚蠢。因为这个,她失去了世上最珍贵,也再不可得的东西。
周晓彤笑,她松开手,就那么静静的笑,有一滴硕大的泪珠从眼眶里滚下来。
她说:“钱风,我困了。”
是啊,她三天三夜没睡过觉,若是常人,早就撑不住了。
钱风的心一下子就揪起来,眼泪差一点就涌出了眼眶,他一抬头,眨了眨眼,低下头又恢复原样。
周晓彤如梦语一般,道:“别喊我。”
说罢,她躺倒在床上,睡了过去,像是要永远睡死过去。
别喊她,千万别喊她,就让她这么睡死过去吧,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在梦里看到她妈。
小时候便那么温柔,在夜晚抱着小小的她,唱着摇篮曲的妈妈……
钱风抹了把脸,也爬上床,从身后抱住周晓彤,吻掉她眼角的泪水。
傻蛋,我陪你一起睡,别怕,有我陪你呢……
【钱风VS周晓彤:33】 爱不爱,有多爱
钱风醒过来的时候,发现他怀里那个人又没了。他浑身一个激灵,鞋都来不及穿就跑出去,正看到周晓彤穿着昨天的衣服,打开门要走。
钱风一把抓住周晓彤的手臂:“你要去哪儿?”
周晓彤回过头,就那么淡淡的看着他,像是真身已经随她妈走了,只剩下一道虚影,钱风拗不过,忙穿了鞋追着她一起走。
周晓彤从她爸手中接过那只小小的盒子,那么小,比一只文具盒大不了多少,里面放着一把周妈的骨灰,留给在世人做怀念。
你说,就这么一小小的盒子,怎么能装得下那么大一个人呢?她妈睡在里面,会不会觉得挤呢?
周晓彤抱着那只盒子,温柔的放在怀里摩挲,然后双手扶着它,轻轻摆在案头,两边插着香烛,磕了三个头。
她没哭,她不哭,她妈最不喜欢她哭的样子。开彤家样。
她妈很久以前就说过:我丫头就该笑,笑着才漂亮。谁都没我家丫头漂亮。
她妈最爱漂亮了,所以她也要漂亮给她妈看着。
一切做完,周晓彤转过身,打开门:“钱风,我们已经分手了。”
钱风瞳孔蓦地瞪大,他伸出手想抓住周晓彤,却被她推开一步:“晓彤,你什么意思?”
周晓彤抬起头,露出那双沉静的眼睛,嗓子哑得很:“没别的意思,昨天谢谢你,但我们不该再见面了,再见吧。”
钱风一颗心脏几乎抽搐着,扭曲起来的疼。
封镜抓住钱风的,示意他看看现在的状况,不能闹。钱风就那么看着周晓彤,直到被封镜苏沐雨拉走,看着那扇门对他关上。
待所有人走了,周晓彤去做了一锅鸡汤,整整炖了三个小时,然后端起一碗,跪着送到她爸面前。
她爸见了忙拉她起来:“晓彤啊,你这是做什么啊?”周爸爸眼睛也是红的,相处了几十年的妻子走了,他的痛不会比晓彤少一分,只是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人,得撑住啊。
周晓彤不答,就那么端着�